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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崇岭-> 第十四章 漫画情节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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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漫画情节与你
- “我心里有一道填不满的缝隙，你是穿过缝隙照进来的那束光，太阳在每个傍晚落山，又从另一个世界升起，我的世界在白天残缺，在夜晚被照亮。”
书桌的台灯照在iPad上，ipad也跟着自动调亮了屏幕，程音一动不动，深陷在虚拟的世界中，认真读完漫画里穿插的这句人物独白。
第二天，程音总是走神，想一些有的没的，好几次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变黑，才猛然回过神。
裁员的传闻愈演愈烈，公司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处处躲着hr，生怕一个电话，自己在这个公司的职业生涯被宣布终结。程音也有了危机感，谁能没有呢，尤其是她，对裁员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哪怕是相关联的词，听到就开始焦虑。
程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用了几年的电脑，每个按键都藏着她的印记，淡蓝色的马克杯、用掉一大半的蓝色笔记本，凌乱的几根笔，大部分不知道是谁落在这里的，同事写在便利贴上的留言还粘在挡板上。
她以前也曾想过离开，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从没放在计划中。脑海里飘过无数个在这间办公室的瞬间，想到一切终将成为记忆，难免有些伤感，人生就是不断的失去和告别。舍得或是不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情绪和感情在社保、房租、生存面前，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徐逸致拿到毕业证之后就正式入职了。中午跟小彤徐逸致吃完肥牛饭，进了隔壁的星巴克杯喝咖啡。昨天晚上没睡好，一个上午都魂不守舍，没有精神，星巴克闹哄哄的，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徐逸致颇有兴致地聊起最近她们宿舍临近毕业情侣分手的故事，自己总结一句：“还是纸片人最靠谱。”程音听到又一个不懂的词，又一次发出疑问，徐逸致耐心地解释：“就是漫画人物。”
说起漫画人物，程音问她俩：“如果一个人，他以你为原型创作了两个人物，你们觉得他什么意思？”
“谁？这么浪漫？”徐逸致发出一阵惊叹。
“我说假如，没有谁。”
徐逸致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说：“要么是喜欢，要么是这个人很有个性，值得被塑造。”
程音心里想，应该是后者，没必要自作多情，即使只是因为自己的某些个性被他借鉴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
如果说有什么比熬夜更难受的事，那一定就是早起赶早班机。
闹钟4点50开始响第一次，点了4次稍后提醒，程音才闭着眼睛慢吞吞爬下床，闭着眼洗漱完，确定所有窗户和电源都关好之后，拉着箱子出门了。约好的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等她，从上出租车到登机，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安全带扣上，她整个身体才终于松弛下来，戴上眼罩一秒入睡。
突然从梦中惊醒，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得厉害，程音的手心在醒来的一瞬间渗出汗，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她紧紧抓着扶手，眼罩的边缘透进一点光，她又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反而更害怕，在极度恐惧的这几分钟里，她的念头竟然是，不要啊！还没有回复那封邮件。
平稳飞行后，她还是紧紧抓着扶手，人在害怕的时候都需要一个坚硬的抓手。直到飞机落地蓝岛市，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下飞机后第一时间给林颐和美报了平安，直接打车去了开会的地点。
会议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她托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等到结束，自己打车到酒店。周堂辉也住这家酒店。
程音洗完澡看到一条信息，周堂辉约她到二楼的露台吃烧烤，她正犹豫着要找什么借口拒绝，他发来第二条，想问问你予商的事。
她只好换衣服下楼，二楼的露台没什么人，程音远远地看见周堂辉正在玩游戏，她极不情愿地挪到他的位置坐下，周堂辉瞟到程音过来示意她等会。
等他打完一局，才把一杯啤酒推到程音面前，抬起头跟她说：“喝点吗？”
程音摇摇头，周堂辉也没勉强，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关于你手里的项目，说实话我不打算干预，我给你百分百的主导权。”周堂辉说。
“谢谢。”程音没追问，但她知道一定有个但是。周堂辉工作能力几乎没有，但是会哄领导开心，恰巧王远航就吃这套，这么多年俩人始终惺惺相惜。
“百分之百，包括，每周的汇报，年底的述职，我要汇报的内容你都来做。方案都写咱俩人的名字，我主导，你配合。”
“这样不合适吧？万一我出岔子你成第一责任人了。”程音说。
“你说得也有道理，领导不就是应该是第一责任人吗？”正说着他又开了一局游戏。
“对了，你要说予商什么事？”程音问。
他盯着手机屏幕，跟程音说：“他们公司那个对接的小姑娘，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们谈谈其他项目的合作。”周堂辉一本正经地说完，游戏正式开始。
“他们公司大客户都是老板亲自对接的，您这么大咖自然是要老板亲自联系啊，我把商予联系方式给你。”说着拿起手机把商予微信推给他。
周堂辉手机震了一下，他立马翻了个白眼，瞟了一眼程音，说了句没事了，程音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周堂辉突然问了句：“你住哪个房间？”
“1206。”程音脱口而出，说完便回去了，电梯到达，她掏出房卡刷完，按了6楼。
第二天一早，程音不可避免地在电梯碰到周堂辉。他看到程音从6楼进来，诧异地问她：“你不是住12楼吗？”
“热水器坏了，换了一间。”
程音工作这么多年，应付这点小事简直易如反掌，不管他是随口问还是别有用心。
周堂辉突然问她：“听说你把和人家的合照放在抽屉里，怎么？你喜欢这个类型啊？”
“你怎么知道放抽屉里？你翻我抽屉的？你举报我的？”程音反问他。
“怎么可能？”周堂辉突然大声。
“那你怎么知道放在抽屉里，举报我的证据是在地上拍的。”周堂辉哑口无言。
沉默了几秒后，他突然说：“现在我们部门谁不知道你对人家有意思？”
“那看来只有我不知道。”程音说完快步走出电梯，甩掉周堂辉。
程音憋着一口气，她只是偶尔把一张旧照片放在抽屉里，被别有用心的同事看到，导致她被调查，她一点错都没有，但还是承担了后果。她已经承担了后果，还得承担风言风语，她这样的情绪无处发泄，她知道迁怒常泽涵是不对的，但她没有别的让自己舒服的办法。
出差回来一周，忙得不可开交，北方市场身体乳和护唇膏夏天的销量明显不如冬天，她焦头烂额地写着方案，完全忘了时间。突然手机震动，是常泽涵，他只发了几个字：“我在你楼下。”
程音收拾好东西下楼，他正站在路边。
“找我有事吗？”程音问。
“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听李若一说你降职了？”
“她连这么内部的消息都能打听到吗？”程音对她的社交能力表示惊叹。
“为什么啊？上回销量不是挺好吗？”
单独见面没她想象中那么尴尬，办公室像一座牢笼，她能短暂地逃离她很开心，只是自己提不起精神，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上司，现在是上司的上司了，他看我不顺眼，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不可能告诉他是无意间放进抽屉的那张照片。
“上次抄袭的事也是因为他吗？”常泽涵边走边问。
“你怎么知道？”
“猜的。历朝历代，皇帝登基后，有能力的左膀右臂都没好日子，你只是太有能力被忌惮了，我相信你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的。”
“再次见到你之后，感觉你跟以前特别不一样”常泽涵说。
“哪里不一样？变好看了吗？”程音勉强挤出笑容。
“那是当然。但这个不重要，我说的是，我以前只知道你成绩优异这一个优点而已，这次跟你接触，了解了更多的你。那天见你，第一印象很专业，讲话有条不紊，临危不乱。后来的接触中，你发过来的需求是最有条理最配合的，你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谁都能相处融洽，我们公司几个人都对你赞赏有加。”
程音听完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走到停车的地方，他问：“可以一起吃饭吗？”
程音点点头上车，脑海里飘过无数个他骑车的画面，他们长大了，仅仅这一点，就让她怅然若失。
“家里都还好吗？”程音突然问，她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常泽涵的父母离婚，他妈妈自己做生意有声有色，他那个时候总是拥有别人羡慕的电子产品。
常泽涵没说话，等红灯的时候，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妈妈走了，快5年了，可能是因为太操劳。”
程音听完愣住了，没再说话。
常泽涵转头看着程音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公司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瞬间，我脑海里飘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想告诉你这件事。那天在林颐学校附近的商场，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我几次想开口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知道我的状况。”
“我怎么会不想知道呢？”程音看着他说。
“我这些年靠吃药才能睡着。”
程音手放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那你爸呢？还有联系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