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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侯府观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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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廿十,薛幼盈被兄长和麒儿送到侯府角门前,等候多时的秦钧正准备将他们了领去沈铎的院子。

储越便是这时候找来的,怒气冲冲的,像是要与沈铎一较高下似的。

“幼盈,沈铎他就是个趁火打劫的匪寇……”

青天白日的,如此直言不讳的滥骂起侯爵世子,实是有些胆大包天。薛幼盈连忙打断了储越的忿忿之言,还示意兄长帮忙拦住了想要出手教训的秦钧。

“储越你有几个脑袋?”薛幼盈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忽的想起,初次见面时沈铎也曾告诫出言不逊的她要珍重性命。

“幼盈,我是气不过!你自有一身好本事,再不济你跟我去云游四海,也比为奴为婢来得好。”储越珍视看重薛幼盈,因而舍不得她成为一个端茶倒水任人拿捏的婢女。

薛幼盈自是明白储越的好意:“储越你有你的天地广阔,我也有我的,既然你说我有一身好本事,那么即使是当奴婢,我也不会看轻自己。”她十分感念眼前这个与她同岁,心性纯良的少年能如此高看自己。

“我是怕别人轻贱于你。”

听到薛幼盈的话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霎时泄了气,敛去藏于眼底的疼惜,凝望着她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言语中不乏担忧与苦闷。到底他并非出身白衣,又经年行走江湖,怎能不知地位之下是何等欺压。

“储郎君不必忧虑,世子并非是苛刻严厉之人,也定不会轻侮盈儿。”薛临适时替沈铎辩白了一番,经此他倒是又增添了几分对储越的了解,确是个心直口快无甚坏心之人。

按照沈铎和薛临商议好的,薛幼盈去侯府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薛幼盈也不担心自己处境艰难,于是岔开话题对着储越说出了思量许久的心中所托。

相较于己身,她反而是有些担心麒儿的安危,毕竟杨府之人的手段委实腌臜,故而她对着面前的储越僭越道:“储越,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若有为难处你大可回绝……”

“幼盈但说无妨!”凡为薛幼盈所求,赴汤蹈火他也是愿意去做的。

据说这九洲山的清悬阁在江湖上也是个异乎寻常的盟派,素日里收纳弟子向来看得是天赋缘分。倘若能借着储越的光让薛麒去试上一试,若是此事成了麒儿能学上些本领,既可保全自身,也正好全了他的愿景。

薛临听了她的一番话心知盈儿是为了保全幼弟,也只得默许了薛麒弃文从武的心思。旁侧的薛麒听到清悬阁的名头,一双凤眸里立时闪出熠熠星光来。

薛幼盈自知此举冒昧,可是为了麒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不承望储越毫不犹疑一口便应下了。

“此事不论成与不成,幼盈结草衔环,定当知恩图报。”这个人情薛幼盈记下了。

“那等我回来,你陪我去游长街吧!”储越心想自己到京城许久还没好好逛过花天锦地的长街呢,正好拉着阿盈作伴。

澡雪斋内,侯府门前的热闹,沈铎没顾及上,反而在书房里喷嚏不止,搅扰了他提笔练字之心。

等薛幼盈一行人落脚到沈铎院子的时候,秦钧才去书房回话,自是说到了门前之事。

沈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去见了他们。

望着阶下规矩行礼的几人,沈铎对着俯首行礼的薛幼盈直言道:“他对你倒是情真意切。”

没来由的一句话,这言下之意,薛临自是没悟出来,薛幼盈亦然。

“秦钧,先带她下去认认脸。”虽是书房婢女,可难保今后遇着什么难处,有识得的人也好便宜行事。

待她去混了个面熟回来时,大致也对侯府的情形有了粗略的认识。

嘉靖侯沈勰是个闲散侯爷,素来喜好金石文字,近年来愈发痴迷游山玩水遍寻珍宝。因上有世代承袭的爵位,下有泼天富贵,凭着祖宗庇佑自是可以风流一世。府中还有位柳姨娘,据说是有一等一的风姿,才得侯爷专宠多年,只是一直无所出。又加上沈铎并无妻妾更无子嗣,因而偌大侯府倒显得人丁凋敝,落寞得不似寻常勋贵人家。

沈铎留着他们用了饭后,薛临不好多加叨扰,才带着麒儿同薛幼盈告别,嘱托几句后薛幼盈才送走了他们。

至此,薛幼盈就要留在侯府过活了。

今日得了假,探亲回侯府的请夏正好和薛幼盈撞了个满怀。

“薛姑娘!”她念着薛幼盈是个和善人儿,遂热情地招呼起她来。

“请夏姐姐叫我幼盈就成,幼盈如今在侯府谋生,还请姐姐多多照拂!”见着请夏这个熟面孔,薛幼盈在这巍巍侯府也不算全然孤身。

“噢?幼盈在哪个院里行事呢?”

“在世子院里,做书房婢女。”

“既如此那小心伺候着便是了。”

请夏虽疑惑薛幼盈为何突然来侯府做事,但并未多作问询。她能在沈铎的院里做掌院婢女多年,一向是少言慎行,不多打听,加之她心知世子待薛幼盈非同一般,故而更不会多加探问。

二人齐齐回到了洗心居,沈铎和秦钧在院中比练起了射箭。薛幼盈就老实地跟着请夏的步子后面。

“你不用跟着她,去书房候着便是。”余光瞥见畏手畏尾的薛幼盈,沈铎遂开口温声说道。

知道沈铎是在同她讲话,薛幼盈福身应下了,就辞了请夏去了沈铎书房。

澡雪斋的那块儿楠木匾额,浮雕描金的边框,堆沙匾面,雕刻细腻的描金字苍劲有力,矫若惊龙。

从洗心至澡雪,无一不是修心以养精神,皆是少年时的沈铎最本初的信念。

薛幼盈推门而入,映进眼帘的家具布设甚为简洁清雅。藏书之外便只有一榻、一几、一博山,一笔、一砚、一古琴而已。

见桌案上有些许凌乱,薛幼盈便走过去整理一番。

沈铎来时,她正空手在桌上描摹着他的字,疏朗开阔,清朗方整。

“你若想练字……”他猛的出声,给薛幼盈吓了一激灵。

薛幼盈连忙从桌案前退到一旁去,给沈铎腾出地儿来。

“是奴婢唐突了,殿下是要接着练字吗?”因不熟稔沈铎素日的习惯,薛幼盈试探地问道。

“不必自称奴婢,自唤名姓即可。”沈铎一边吩咐一边径直走到书案旁坐下,侧目看着面带怯色的薛幼盈又续言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缘何这般惧怕?”

他自觉平易近人,也见过薛幼盈莽夫之勇的时候,因而她这幅怯懦模样倒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顾不得怔愣的薛幼盈,连忙摆了摆头,沈铎当然不是凶神恶煞的毒蛇猛兽,只是不苟言笑,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罢了。

“奴婢散漫惯了,初次为奴做事,怕冲撞了殿下故而谨小慎微。”迎着沈铎的视线,薛幼盈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沈铎明了,“我规矩不多,你不必顾虑。”

闻言,薛幼盈不禁在心中腹议,请夏姐姐分明就说在洗心居中谨言慎行为妙。

“你虽是书房婢女,但百无禁忌,平常时候也可在西屋里做些簪钗细活。”沈铎吩咐了秦钧在西屋为薛幼盈辟了间工坊出来,一应用具还算齐全。

“世子好意,奴婢心领了。可幼盈既允了世子为奴,自当做好本分才是。”薛幼盈十分感念沈铎的百般照拂,但她实是愧不敢当,毕竟她可不是收了银子不办事的人。

见她执拗,沈铎顿感无可奈何。

“随你意愿。”沈铎言尽于此,遂起身去书格寻了本书自顾自的读了起来。

极有眼色的薛幼盈退出门去重新沏了壶热茶进来,将那杯冷尽的浓茶替了下来。

浓茶伤胃不利于身,因此薛幼盈斗胆给沈铎换了淡茶,一向喝惯了浓茶只觉得口中寡淡。

余光瞥见薛幼盈小心打量的眼神,沈铎最后还是将那盏茶饮了个干净。

侍候在侧的的薛幼盈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后又得逞般的哂然一笑。

正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倒是令沈铎一时眼迷惘,好似繁花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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