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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情思如溪水-> 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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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一)
- 今天像往常一样,拿着妈妈留下的纸条去市场买菜。溪水轻车熟路的绕过两条街,经过那家女性服装店的时候,会习惯性看一眼,它也和往常一样,除非极小的几率,否则在这个朝气的点不会开门营业。
在他印象中,这些年来只见过一次店里开门,那一次,在他的心里扰起一阵波澜。
高一那个暑假,他也是乖巧地照着妈妈上班前留的纸条去菜市场采购,也是经过这家店,下拉的铁门本来半掩着,忽然被人从里头大力往上推,一个凌乱短发的女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染着成熟的褐红发色,明显和稚嫩的脸庞还不搭,简单的纯白T恤,膝盖处破洞的深黑色小脚牛仔裤,和——蓝色大妈款凉拖鞋。
他认得她。
她也看到了他。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从上至下些微地移动了目光,异常冷漠地撇开视线,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爽,利落转身,进了店里。片刻后,刚推上的铁门被无情的拉下,“啪嗒”的暴躁一声,完整掩合。
原来,在这里么?溪水想。
自初三那件事过去,已经一年多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碰上所谓的“路上遭打”,直到......刚刚。
这么多年,一整个青春都过去了,那些他唯一拆开仔细阅读过的,而且是后来反反复复不知看过多少遍的——载着满满少女情思的信,有且只有她的。
他闭上眼睛,甚至已经能够默背下来。
她说:“郑溪水,写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喜欢你。”
她说:“我喜欢看你走路的样子,看你读书的样子,你发呆的样子,你失落的样子,你轻轻笑的样子,还有......提菜的傻样子。”
她说:“溪水溪水,真好听啊!那我以后取个昵称就叫——落花!哈哈!”
她说:“他们总是夸你成绩好,我们俩不配......可是我才不觉得,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怎么会配不上同样独一无二的你呢!你说呢?”
她说:“以后见到这朵落花图案便是我,可要记住了。”
她说:“不准收别的女生送的东西,否则我就叫人教训她一顿!”
她说:“你一定要小心,郑溪水,我可是无处不在的呢!”
她说:“郑溪水,我会报复你,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他知道她,不仅因为每天收到她的信,而且还因为她像个小贼一样,老偷偷跟在他后面回家。也许她一直得瑟地以为,他从未发现过吧。溪水抿唇微笑。
两个月多的被跟踪,她的脚步声,他都已熟悉——轻快的,完全没有节奏的步调。在经过石板路街道那一段时,常常带出重重地鞋底摩擦声,像无意的,又像刻意的,而溪水从没有回头戳穿。
她总是在早上第一节课下课时候,绕过半个教学楼,从C班区域走来A班上的走廊,让靠窗的同学把东西递给他,各种五颜六色的精品店纸袋,装着她手写的信。
她每次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他,让他难以避开的是,她会在人群中表情严肃地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尽管他不好意思回应。
她喜欢端着一杯校门口几块钱的奶茶随地坐在操场上,汲允着那种颜色奇怪的水,很满足的样子看他打球。学校有一些男生闹她,她总是凶巴巴的赶走他们,专心专意的看着正在运球的人,清丽的脸庞上褪去张牙舞爪后,带着少女的独有纯真。
她有一头柔顺及腰的独特长发,在校园里非常打眼,前额乖巧的平刘海一点都不随性子。
她的成绩不好......但她总是扬言无所谓,说一些成绩决定不了她人生的话,大不了,找个读书成绩好的家伙中和一下呗。
比如,郑溪水。
谢唯喜欢郑溪水,学校一大半人都知道,唯独郑溪水,看着毫不知情,又或是......漠不关心?
“郑溪水!明天下操后别走!”
这些隽秀的字迹也不随她的性子,小小的字挨的紧紧凑凑的,丝毫不放肆。
次日操场上,刚做完课间操的A班学生还在原地没解散,C班的孩子已经像欢脱的野马四处窜动。他又看到她了,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往这边走来,身侧还跟着几个笑的痞痞的女孩子。
她很奇怪,好像面对别人时总是笑意妍妍,或者凶巴巴的,独独每次看向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严肃模样,和她写的那些读起来害臊的句子,一点都不一致。
女孩子们的揶揄说笑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隐隐约约传进了耳朵,让人有点不舒服,像嘲讽,像笑话,他讨厌这种期盼,不安又熟悉的感觉,正如小时候妈妈总是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严苛讽刺他“那为什么你没考到第一?”的感觉,男孩充满喜悦期盼的眼睛,倏地黯然失色。
她走近了,就在离他不到两米处停下,他班上正要解散——
“郑溪水,你.....愿不愿意当我男朋友?”
女孩的眉头紧锁,话毕,咬着下唇,眼神有点飘逸,像在看他又像在看别人。
班上早有好事者用暧昧的眼光打量着向这走来的C班漂亮女孩们,当那女孩说出这句话,本该散去回教室的同学们,全都一个个禁不住停下脚步,也是揶揄好笑地各种看戏。甚至平时就话多的男生们瞎凑热闹地大声嚷喊着:“郑溪水,答应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突然吵吵闹闹的惹得整个操场中的这块儿非常打眼,而大家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两位当事人,没看见正对溪水的方向,主席台上的年级主任指了指这边,有老师立马神色怀疑地向这边走来......
一片起哄声中,郑溪水沉默的走出站散的队伍,没有理会任何人,逆着她的方向,静静返回教学楼。
留在操场原地的女孩,愈加紧咬着唇,手指抓握成拳,眼睛只死死盯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她不甘心,好友突然的禁声,空气一刻的宁静,那些尴尬看戏又嗤笑散去的人,都让她感到羞怒。
她控制不住了,含着哭腔吼了出来:
“郑溪水!你有什么了不起啊!”
“没什么了不起的。”
时隔三年,郑溪水对着掩上的店门,轻轻地回应着。
其实,他有点想敲敲这道门,却不知道敲开门后怎么开口。谢唯曾在他寡淡的记忆里,留下了一抹惊愕,像白开水里加了把小苏打,微苦带咸,升起转瞬即逝的小泡沫。
想到这,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进一个大猫咪头像。
哎,果然又发动态了,真是活泼。
溪水对着大晴一天七八条堪比微商的发圈频率叹息,熟门熟路地截图她发的定位,保存好她发的图,继而点了个赞退出。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禁闭的门,轻轻淡淡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