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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无知愚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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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黑夜里,透出几缕烛火微光的教堂门前林外,河水泛着深沉黑夜里的银涟。那是月光的倒影在涟漪中扩散的情景。

“我觉得这个时间河边玩,不是什么好主意。”清澈的男声打破了宁静。

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刻板的动作,上下敲击着小桥基石边缘上摊开的被褥。

笼罩在桥下阴影里,少年脸上泛着涟漪反射的月光幻影,勾勒出人偶般女性化的面庞。

锐利的眼角和压实的三角帽。塞入皮质风衣的墨色长发则在反复的动作间有些从后领溢了出去。

在这宁静的夜里,如梦似幻。

约翰神父站在桥上缓慢地说道:“你知道的,教堂里所有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的,除你之外。洗个被子而已,驱魔人埃立维先生。”

名为埃立维的少年拧着被褥,半晌无言,他想传达的意思是夜里很危险。习惯性的想骂一句,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虽然有着十年的交情,往日互相辱骂也无伤大雅。

但自从最近附近的佃户失联以来,三十多岁出头的神父神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晚上放开白天时对孩子们的掩饰,在桥上忧郁一番,嘴臭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危险的环境还是避开为好。

埃立维审视着四周,低头把两床被褥摔在肩上,也不理会渗出的淅淅河水淌在精心缝制的褐色皮风衣上,向着桥上挥手示意。

待着一身黑白教士长袍,头发略显凌乱的中年教士从桥上走下,两人便并着肩朝不远处的防护林走去。

这座教堂很久以前就用作这片地区的墓地使用。

门前和午后的墓园周围都堆起土堆,上面种满了高大的埃立维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防止有些年份会上涨些许的河水直接漫入墓园。

埃立维是十年前作为一个小孩被这里的神父收养的。

在那之前,他是地球上的一个40多岁的警察,他自己也不记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这样一路过来,如今已经接替上一任驱魔人七年了。

往常的“驱魔”大多都是对装作魔鬼上身的人做一些仪式,然后依照前世的刑侦经验,还原某些恶性事件的真相。

或者用左轮手枪瞄准射击一些看起来可怖,但也没有超出人的体能多少的怪物。但如今显然这些都不够用了。

他和神父都心知肚明,目前这样的状况不是他们能够理解和处理的。

静谧的密林里很黑,两人只能靠脚步声来确认身边人的状况。

神父有些伤感的低声说着话:“河里没有鱼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堂的老鼠能死绝。昨天仓库取粮食剩下的三大袋麦子今天发现有一袋子被老鼠啃过。我想起来我早上煮吃的用的那袋子。凯文和维尔吃过早饭发了高烧,应该是染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年轻的小个子,用左手扶了扶没有干透滑溜下来的被褥。扭头想看看神父的表情。

碰巧云朵遮住了月光,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

感到有些棘手的埃立维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老鼠都死绝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不过这被褥洗好了,也没地方晒。我们两个的床给小孩子睡了,你今天也别在长凳上将就。去忏悔室,我在大厅守夜。”

“剋嚓”

树枝断裂的响声出现后,左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埃立维第一时间,抬手抓向左边,捏到了神父的大腿。

一捏便知,温度正常,血流正常,脉搏没有问题,下肢应该还在。

人没事就行!

抱着一点点报复心理,埃立维松开抓着大腿的左手,向上反手勾住了神父的肩膀。受到挤压的床褥,淅沥的流水顿时淋了下来。

但神父仍然没有动静。

天上的云泻下一丝月光穿透了树梢。

映在神父惊恐的神色和前指的左手。以及教堂的正面

埃立维凝神看向正前方。

阴影婆娑的静谧林间,沐浴着惨白月光的哥特式教堂墙壁,透出这个时代石砌建筑特有的质感。

正门上方的天使塑像因为年代久远腐蚀得不成样子,却在月光下透出一丝神圣。

陈旧的木门半开半闭,其中的烛火透出温暖的红光。

“埃..立维”神父压抑着声线,隔着流水如注的被褥,悄声说着:“我没有点燃大厅的蜡烛。因为你值夜要用,剩的不多了。我只点燃了去洗浴室的壁烛”。

孩子们做的?流浪汉做的?怪物做的?

埃立维逐一否定了这三个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推论。

值夜六七年,从没见过哪个梦游上厕所,能梦游到大厅,摸黑摇下吊架,点燃蜡烛再摇上去。

而早从三天前开始,教堂前河流对岸就已经连虫子都绝迹了。没有谁敢于踏出桥外,试试是什么使得周围生灵绝迹。

而今天,甚至连河里的鱼都消失了,悄无声息的。

那些长期受饥饿折磨的流浪汉和怪物并不会比河里的鱼存活得久一些。

思考的同时,时间也在流逝,想到教堂里那些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小孩子。

埃立维决定冒险一搏,并低声嘱咐神父搂紧被褥。

松开手拉开风衣束带,他从腰部抽出一把左轮拉开击锤,右手则从腰间抽出匕首。

踏着不太合脚的马靴,他缓步走到门前,静静地审视着出门时亲手掩上的门扉。试图从细节上找出入侵教堂的一个或者很多个生物的蛛丝马迹。

他失败了,出门时门外光线不好,同时埃立维也不是过目不忘、记忆能力突出的类型,他完全无法看出这两扇老旧的木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于是埃立维打算叫上神父帮他推门,这样如果门后有敌人他就有比较好的射击位置。

回过头去,身后只有惨白的月光和黑暗的密林。

神父原来的位置上只有一摊水迹尚存,漫出脚印的小水洼在惨白的月光下反射着莹白的光芒。

教堂里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了,但是没有人。埃立维爬上钟楼的顶端,单手拽起横木松手。

“噹!”

“噹!”

钟声回荡之间,站在钟塔边缘,埃立维却是看不到周围有任何动静。

愈发强烈的月光下,毫不起眼的手枪和匕首被塞回了枪套和皮鞘,埃立维就着煤油燧石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和神父都是有心理准备的,既然河里的鱼,周围的佃户,树林里的鸟和虫都无法幸免,那他们就能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早来和晚来而已。

只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埃立维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有害物质刺激口腔的感觉。

没有环形坑的月亮占据了半个天际,而树林却失去了踪影,世界仿佛只剩下横贯天际的白月和渺小而又突兀的埃立维。

摘下头上的帽子抱在胸前,埃立维准备好了

“多活了二十多年,也不算亏”

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嗯?”

埃立维睁开眼,看见了横贯天际的白月像是水中倒影般,在泛起的涟漪中破碎的一幕。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埃立维前世今生所能幻想的最大极致,不管是瑰丽的程度,还是理解的程度。

呆呆的看着占满了所有视野的光影交错

埃立维的知识储备已然无法理解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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