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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景如氏-> 第十五章 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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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高利贷
- “这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马景澄提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方案，“既然大家的钱都拿不出来……”
“不是这样…”黄优优直接打断马景澄的话，“是你们拿不出钱来，我的意思是，他们将债务转给我，立马就能从我那儿拿走现钱，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能拿到现钱多好。”
“你给他们的利息是多少？”
“啊？”
马景澄这一问，让黄优优感到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说给你听嘛！”
其中有一个附近的妇女开了口，“小祝静她妈赊账给我们煤油、面粉之类的东西，一般两个月还，最迟年底还，超过年底，以后每个月是6分利，年利算60分……”
马景澄在笔记本上计算着：
6分利就是6%的月利息，年利息是百分之六十。
借一百块，一个月就是六块的利息，一年是六十块的利息。
这不就是高利贷吗？
妇女继续说：
“小祝静她妈的意思是，我们将刘东欠的钱转给她，扣除刘东欠的那一部分钱，如果还不够还欠小祝静家的，不够的部分按照每个月2分利来算……”
马景澄点点头继续问：“银行贷款利息多少呐？”
妇女想了想，说道：“这个银行贷款，半年是7分利，一到五年是5分利，要不是急用，都…”
马景澄点点头。
看来大家都知道在祝家赊账的利息是高利贷类型的。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马景澄思索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钱，大家也看到了，肯定是暂时没有来还给大家的，我这有个办法，宽限一年的时间，在今年以前欠的钱，我按照10分利还大家，要不要得？
以后，大家找我借钱，我一分利息都不要。”
“马家杂毛娃娃，你不要在那儿放屁了，你家穷得饭都吃不上了，还有按照10分利还，你晓得10分利是好多，你就瞎几把说？”
周起飞身边一直不说话的男子突然开口，张嘴就骂，脸上对马景澄露出厌恶之色，言语间充满了侮辱：
“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看看你家祖坟埋了那根葱没有，还借钱给人家，你家老奶奶死了怕都没人埋哦。”
从在场的人脸上可以看出，没人愿意相信马景澄的话。
年利率百分百，这种话一看都不像是一个大人能够说出来的话，而马景澄刚巧不是一个大人，难以服众。
在整个房间内，人们听完男人训斥马景澄的话，脸上呈现各种表情。
马景澄认得那男人，是祝家四兄弟中的老大祝英精。
农村人喜欢把愤怒表现在脸上，此刻祝英精早已不耐烦，如果不是很多人在场，他都要上前扁马景澄了。
“嘴巴放干净点，你今天吃屎了吗，嘴巴这么臭！”
马景澄也不惯着他，直接反驳，“说谁死了没人埋，我看你死了怕没人埋倒是真的！”
“杂种，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看老子能不能把你折在这儿？”
祝英精霎时间火冒三丈，手中茶杯‘啪’地一声往地上摔去，正好砸在马景澄脚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人高马大地指着马景澄，一只手还握着椅子，作要将椅子砸过来之势。
“啊~”齐灵被祝英精吓了一跳。
茶杯里的水飞溅到了她洁白的裙子上。
马景澄见过无数的大场面，这种野蛮的威胁也不算什么，脑中霎时闪过无数个应对的方案，可齐灵的一声喊，让他冷静了下来。
人生在世，谁不想快意恩仇，可如果总有人要为你的快意恩仇、口舌之快承担代价，而这个人又不是你自己，那你最好还是承受你该承受的委屈，不为了你，也为了爱你的人！
男人，什么是男人，男人就是用力气撑起一亩田地养活家人的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万世不竭！
这点委屈算什么…
他不顾众人眼光，急忙掏出兜里洗得泛白的手帕，小心地擦拭着齐灵膝盖上的污渍，“齐灵姐，有没烫伤？”
“嗯~~”姓刘的老人吧嗒着土烟，眉头扭成麻花。
“我没事儿！”齐灵笑如夏花之灿烂，漂亮的眼眸透露出安慰之色。
“英精，行了，你跟一个娃娃计较什么！”
詹天宝见气氛缓和了下来，马上劝说，并且站起来拉祝英精坐下。
“大哥，你砸水缸就砸水缸，能不能看着点砸！”
目光从未从齐灵身上移开的男子语气中也指责起了祝英精，可眼睛始终未曾从齐灵身上移开。
可见到齐灵看马景澄的眼神，他那眉毛也扭得跟麻花似的，眼神恨不得杀了马景澄，可碍于齐灵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又不好发作。
黄优优目光随时扫视着四周，像个机器一般，见气氛差不多了，才转向马景澄。
她一点不着急地扭过头，问道：“马景澄，你知道刘东欠他们多少钱不？”
马景澄暗暗咬牙，狠狠凝了一眼祝英精，怒气咽下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黄优优问话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统计，抬头，非常镇定地看向黄优优：“总共加起来，有五千！”
黄优优内心一紧，看到马景澄那眼神内心竟然会生出畏惧之心，好生奇怪，不过她毕竟见过了那么多场面，还是瞬间调整，笑道：
“五千，一年后就是五万~”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都将马景澄的话当做是笑话。
黄优优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用房和车抵押~”
声音不大，很有磁性，人们却听得很清楚。
响起来时，在场的人似乎再也笑不出来了。
齐灵忽然抬头说话，让其中一些人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绷紧。
尤其是周起飞和黄优优，互换了一个眼神，十分的不悦。
“东风车买的时候是三万元，房子也要好几万才能修得起来，到时候还不上钱，就卖掉抵债。”
现场气氛变得很诡异起来。
本来，小镇上相对来说是相安无事的。
只是刘东一死，瞬间引起了惊慌。
一些人家是有点钱在刘东那里，可都不是借的，而是给刘东做工时的工费，以及刘东盖房子的材料费，打矿井的各项开支费。
这两年，刘东已经陆续在还了，可实在是还不上。
各项剩下的应当远远不止五千，有的人也是债主，可人家没好意思上门要钱而已。
在这件事上，人心非常的复杂。
没上门要钱的人，说得好听一点是讲究道义，说得不好听就是死要面子，指不定家里的女人闹成什么样了呢！
而要账的人，一些是纯粹的认钱不认人的人，比如贺老九。
另一些，要么是看不得刘家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还欠他们的钱，要么就是家里真的也没办法了，能要一点是一点，要么就是看刘东家如今只剩一个女人，好欺负就来了，随便捞点什么回去。
总之各个人的想法和来此的驱动不一样。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低头不见抬头见，将人家逼得太狠总是不好的。
于是这时有人说话了：
“小祝静她妈，你看我们约定的期限还没到，我家就算了，刘东家也不容易，听说银行的贷款都还有两万要还，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我就不转给你了，欠你家的二十块钱，我会快还的！”
说完之后，又转向齐灵：
“齐灵，你也不容易，我家的不多，也就百十来块钱，慢慢还，不着急的，我家那个死鬼唛，你是不知道，整天就知道赌钱，我都说慢慢还，他非要我来…”
“请大家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何况我齐灵姐家还有一个槽子，能够赚到钱还大家的，拉煤出去多跑几趟就有了嘛！”
马景澄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劝说：“希望大家认真考虑一下！”
“我看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这样的话，就太对不起了，小祝静她妈，我也不转让了！”
“我也要考虑一下。”
……
紧接着有一半人表示自己不转让了。
剩下的一部分人并没有表态，实则是处于为难之间。
一方面，黄优优前面放话，要是不同意就立马要还她家钱。
另一边，马景澄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高利贷，一年一块变两块，好事情。
“没得事，没得事~”
黄优优同样笑脸，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蠢货！”
黄优优瞥了一眼祝英精，在内心暗暗地咒骂。
手里有点小权力，这么些年来走遍花镇大街小巷，几乎和所有人都打过交道的黄优优，深谙小镇人心，同情弱者！
齐灵的老公刚死，马景澄是个孤儿，在这个节骨眼上，祝英精为了他的面子，一个杯子就朝马景澄那边砸过去，就连她都被吓了一跳，更不要说别人了。
满屋子人看着呢。
这里不光有祝家的人，还有镇上的人。
他这么一搞，齐灵一下子就从欠债人身份变成了弱势，本来就于心不忍的众人，在这一幕联想起了祝家人在花镇的所作所为，立场一下子就转了。
这种转变因为祝英精是她大伯的关系，很难再发生翻转。
到手的鸭子，飞了，黄优优心里的气此时不比别人少。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黄优优才继续说：
“大家不转也没得事，但是呢，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年年赊账，都没有钱了，我家小祝静要在城里读书，需要钱，我家的，今天是要算清楚的！”
马景澄深出了一口气，说道：“你算嘛！”
这个女人可不像其他人一样，其他人的决定会跟随当时环境的变动而变动，能够用情感感化，用利益诱导。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别看她面带笑容，实则心狠手辣，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心软。
而且相对来说，她不是普通人，她身份给她带来巨大便利的同时，也让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对其产生畏惧。
此刻之所以有这么多人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实在也是由于她过于狠毒，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不说，可小镇的人对她深入骨髓的恨马景澄是看在眼里的。
“这上面有一千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整给我？你们买东西的钱都是我垫付的，帮忙弄票的事情虽然也是我，但这个就不算了，这些我家詹大爷是知道的。”
黄优优直接开口。
“你有什么条件？”
马景澄知道，跟这个女人争辩这些钱的来龙去脉是不现实的。
眼前这女人所说的一千多块，全是这场丧事的开销。
这里面少不了詹天宝这个大总管的事情。
基本上所有的采购都是从这女人家的店里面办理的。
她家那个小店，开在公社旁边，公社有的她家都有，公社没有的她家还有。
尽管说，购买很多东西都要票，比如米、肉、煤油、布之类。
但是在她家买却不要票。
小镇的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