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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所以你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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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开除我的理由么?”

“差不多。”

“你考虑过孩子们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吗!?”

啪——

夜琅一巴掌镶在桌子上。

“你没有!”

他撸起袖子,抬手一指教室的方向,朗诵般的大喊:“那些祖国的可爱花朵们还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里的课桌前等待着他们最喜欢最亲爱的夜琅老师用风趣的语言丰富的知识高深的智慧去浇灌他们那含苞待放的心灵啊——”

“So?”对方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轻轻一推,这个人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夜琅昂起头一脸悲愤:“你知道我为了这些孩子们在多少个日夜里辛辛苦苦的备课吗!?”

“你是指你一个星期喝八顿酒?还是动不动就躺办公桌上睡一天?”

夜琅:“你知道孩子们有多么喜欢我生动形象幽默风趣的授课内容吗!?”

“你是指你在课堂上讲的荤段子?还是你借给那些青春期男生的**片?”

夜琅:“你知道在过去的这段时光里有多少孩子在我的教导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长吗!?”

“你是指那个把情书做成海报贴遍全城的男生吗?还是那个用火箭筒顶着人家脑袋表白的女孩?”

夜琅:“你知道夜琅老师不拘小节别具一格髙境界大格局的教导方式让多少孩子勇于突破自我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吗!?”

“你是指那个穿着小丑装拿喷漆把城中心十九个英雄雕像全喷成小丑的男生吗?还是揣个弹弓坐火车去都城狙杀国王的那个?”

夜琅:“离了我!还有谁能这么认真的把丰富的生活经验和人生哲理和生理卫生知识传授给孩子们!?”

“夜,琅,老,师。”断指老师一字一句的打断。

“我记得你好像是教历史和法术的。”

“三年了,整整三年!老子付出宝贵的青春和热血和精力,得到的结果就是冷冰冰的开除!但是没关系!反正你已经做决定了,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现在我就去财务室领工资!收拾东西走人!!!”

……

……

“……”

清晨的光线很足,但阳光还是有些单薄,偶尔也有几声零星的鸟叫顺着窗户缝钻进来,时间还早。

教师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师,另一个暂时也是老师。

气氛有点冷清。

看,那紧锁的眉心,扭曲的面容,锃亮的后槽牙,还有牙龈——它们共同凝固成了一个让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遍的变态表情。

夜琅确实在面部表情管理上下足了功夫,所以现在,活像个刚从话剧舞台上谢幕的烂演员。

这一套组合王八拳,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坐在夜琅对面的老师摘下眼镜,闭上眼睛,用只有三根指头的左手揉捏着自己的鼻梁。

他的表情当然没有夜琅那么精彩,但也快绷不住了,他麻了。

“你不会真感觉,这种除了自取其辱之外毫无意义的恶心表演能让校长改主意吧?”

夜琅挠挠头,吸了一下鼻涕,终于抛弃了那副他自以为感人的狰狞嘴脸。

他的视线扫过窗台,又收回目光,一双缺乏生气的眼睛毫无光泽。

“你就看着吧,那肥婆肯定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但我可不能轻易心软,等话一说完,我就直接转身出门——”

夜琅演示了一个潇洒转身的动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谜之自信。

“等她哭着求我不要走,拉着我说些什么“夜琅啊,不要走了,大顺中学不能没有你啊”之类的话的时候,我再回头。”

“然后,看在她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啦,当然啦,为了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涨点工资也是必须的,嗯。”

夜琅满意的点点头,对自己安排的戏份相当满意。

这个漠然的眼神,配上他那标志性的咧嘴笑容,简直就像把贱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一样。

断指老师神情疲惫的慢慢睁开双眼,他看向夜琅,眼神里的内容相当凌乱,就好像看到了穿着水手服和吊带丝袜的巨石强森和一只银背大猩猩在教堂里手拉手跳着性感火辣的拉丁舞。

“你认真的吗?”

夜琅对这种反应当然视而不见,接着说:“就算肥婆真要开除我,出于愧疚,她起码也得……多补偿我一年的工资吧?”

夜琅得意的朝窗外瞟了一眼。

听到这话,对方无奈的扭过头,重新戴上眼镜:“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有心肝的人呐,到底是什么样的深度睡眠才能让你做出这种离谱的科幻大梦啊?”

夜琅目光一斜,瘪了瘪嘴:“嘁,行了,别唬我了,我才不信她真能开除我呢。”

说着,他一扭身坐在办公桌上,一眼就盯上了摆在那的一盘葡萄,顺手就扯了几粒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断指老师不爽的看看表,随手把装葡萄的盘子拉到桌子另一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摊在桌上,像是备课笔记。

他整理好思绪,随即冷冷的说:“我劝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校长是认真的,还有,把屁股从我的桌子上挪走。”

“呵。”

夜琅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探身过去,直接把刚被拿走的葡萄整串拎起来送到嘴边。

“得了吧,吸溜——这已经是那肥婆三年来,吸溜——第八次要开除我了,哪次是真的?吸溜——反正当初也是她把我捡回来的,这就叫,吸溜——自作自受。”

夜琅吧嗒着嘴:“你这葡萄有点酸啊。”

“把我的葡萄放下,然后滚出去。”

断指老师面无表情的盯着几乎躺在办公桌上的夜琅,这句话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夜琅只好识趣的站起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行行行,我走行了吧,突然起这么早还真不习惯,先出去简单吃一顿热乎乎的丰盛早点吧。”

断指老师已经无语了:“我记得这是你今年第一次没迟到。”

“啊?今天先算了,下次一定。”

话没说完,夜琅就探手要去拿桌上那剩下的半串葡萄。

断指老师眼疾手快,腾的一下站起来,抢在夜琅前面一把将葡萄夺走了。

“不许再动我的葡萄。”断指老师语气冰冷。

夜琅哂笑了一下:“嘿嘿,开玩笑啦。”

忽然,他把目光投向断指老师的身后,脸上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校长!?”

“嗯?”

断指老师下意识扭头一看,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夜琅的人影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半串葡萄。

门外,是夜琅那贱兮兮的声音渐渐飘远:“雷先生,我先走啦——”

“这个狼崽子……”

雷信无奈的坐回椅子上,又抬起断指的左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开了口:“校长,这种事,让我去处理不就得了?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选他……”

“你?”

这时,一个低沉的女中音忽地从雷信身后冒出来:“那帮杂碎一看见你不就知道是我的指使了吗?还有,你要是去了,谁给那些学生上课啊?”

一个妇人慢慢在空气中露出身形。从雷信身后的窗边走出来。

她长得又矮又胖,肥嘟嘟的身体撑着一套臃肿的旧西装,侧脸上一条细长的伤疤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利落的短发和那张滚圆的脸让人看不出真实年纪。

她,就是大顺中学的校长——卓韦虹女士。

雷信目光坚定:“让我去。”

“我已经说过了,不行。”校长整理了一下领子,拒绝的很干脆。

雷信的脸色微微一沉:“我直接去把那个人杀了,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如果杀一个人就能解决麻烦,那就没有麻烦了,问题是,你杀的了那个人,你能踢翻他屁股下的椅子吗?”

校长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只要位置还在,就总会有人坐上去的。”

“话是这么说……”

雷信还是一脸的不放心:“这么说的话让夜琅去不也是一样吗?到时候他又冒着危险风风火火杀过去,说不定还会惹出别的大麻烦。”

“您就算不担心他,也该为咱们的学校想想啊。”

“雷宝石——”

校长被这句话气的不轻,凶巴巴的脸上填满了怒意,甚至有些红了眼眶。

“就你一个人心疼他?难道我就不担心吗?我愿意这样做吗!?”

雷信一看到校长这副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过分,他赶紧站起身来,面对校长,一脸的愧疚。

“对不起,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校长低着头,背靠在窗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这件事背后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了,让他去也是不得已,他和你不一样,我也不想让那孩子再去趟浑水。”

雷信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卓妈……对不起。”

校长圆睁着双眼仰起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嘁,肥婆……”藏在门外的夜琅轻轻叹了口气。

“这又是闹哪出啊?”

清晨的学校走廊里,一个硬挺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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