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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断清秋-> （二）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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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启程
- 夜千知在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晌午了，她刚迈进院门，就听到夜菏哭唧唧的声音，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夜千知理了理衣着，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微笑着道：“娘，菏儿，我回来了。”
熟悉的女孩声从外边传来，似是刺破黑暗的一束光，让娘俩看到了希望。
夜菏跟个小孩似的扑进夜千知的怀里，哭得更甚：“阿姐，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菏儿和娘亲了！”
夜千知笑笑，轻轻敲了敲夜菏的脑袋，跟个大了她不少的姐姐般道：“胡说！阿姐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但其实，夜千知不过比夜菏大一岁多三月而已。
“千知，你…”秦妤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话才说了几个字，就止住了。
她一直是这样。夜千知两岁的时候是，十岁的时候是，现在还是。虽然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但秦妤总感觉夜千知对她和菏儿有种疏离感，好像她对谁都疏远着，也就只有夜菏这种小姑娘感受不到，许是因为夜千知话语温和吧。
“娘，我进宫了”夜千知坦白，“您不用担心。”
得到答案的秦妤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想知道夜千知在宫里做了什么，但她又怕夜千知不愿意说，最后却无可奈何地说出来。
夜千知的计划和打算，从小到大都没跟谁说过，她不会跟人报备什么，唯一说的就是让府里婢女告诉她们一声“她出去有点事”，让她们不用担心。虽然夜菏总会问她去做了什么，但是她也只是说“出去办了点事”或者“没做什么”，然后再用“给你买了桂花糕”来搪塞过去。
“那阿姐进宫做了什么啊？”夜菏和以往一样问。
夜千知安静了瞬，没答话，秦妤试探着等了一下，没听着回答，忙牵过夜菏的手，道：“你阿姐去宫里肯定是办很重要的事，你也这么大了，不要总是这么刨根问底…”
“我去求皇上放过父亲。”夜千知打断秦妤的话，她难得有一次会说这样的话，秦妤有些震惊。
“皇上说，让我和萧统领带些兵去桦城，阻止墨三皇子和李渺将军回墨国，如果成功，就放了父亲。”
夜菏皱眉：“那阿姐要上战场？”
夜千知点了点头。
夜菏用力地摇了摇头，两只手紧紧抓住夜千知的小臂，“不行，菏儿不想阿姐有危险。”
夜千知笑笑：“阿姐会武功，不会有危险，菏儿放心。”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夜千知很清楚，墨三皇子的余兵一定会全军覆没，宋弈只是想让她去送死而已，她一死，将军府便再没有能阻挡他的人了！
一边的秦妤微微低下头，似是不能保护好女儿的自责。
“娘，我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今晚能不能给我做糖醋排骨啊？”夜千知看向秦妤，她清楚地捕捉到秦妤眼底的难过，笑着开口。
“唉，娘今晚给你做。”秦妤点了点头，“走吧，午饭还没吃呢。”
而此时的墨国战场上，景晋二国已被攻陷，墨国军队正在安抚治疗遭殃的百姓。
景国君主暴政，晋国沉迷享乐，二国的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也许，对他们来说，亡国算是一种解脱吧。
“将军，多亏了三皇子，城里的百姓死伤并不惨重，再过几日，我们应该就能回去了。”
一家医馆里，程渺皱眉站着，手下的士兵报着城里的情况，是好消息，却依旧未能缓解一下他的忧心。
“知道了，去忙吧。”他随意挥了挥手，打发走了那士兵。
墨景晋之战，墨国算是强攻，景晋的军队，直直地被逼退至景国的鎏城，鎏城易守难攻，墨三皇子墨城意只身独闯鎏城，打开了城门，也身受重伤，至今昏迷。
程渺现在忧心的，正是医馆里正在接受治疗的墨城意。
程渺在医馆的正厅里踱步，好半晌，大夫终于掀开了帘子。
“大夫，怎么样？”程渺焦急地问。
“将军，殿下的刀伤已经处理妥当，箭头已经拔出来了，醒来的话，还要些时日，将军可按照此药方给殿下熬药。”
程渺接过药方，点了点头，“谢谢大夫。”
程渺道完谢，忙走进房里，墨城意正规规矩矩地躺着，身上多处都已经缠上了纱布，在男人的右肩那，曾为那一城百姓挨过箭。
墨城意脸色惨白，双唇失去了血色，冷白的皮肤更加突出他的冰清，乍一看，倒有种冰山美人的风骨，却又比那冰山美人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冷峻，一点不失男子的气概。
翌日，夜千知起了个早，没惊醒秦妤和夜菏，她穿上父亲以前给她的盔甲，骑上父亲的战马，留了封信，就出门了。
萧统领已在将军府门外了。夜千知看着那个剑目凛然披盔戴甲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萧统领这么早？”夜千知笑得随和，似是随意一问。
“萧然。”萧统领瞥了夜千知一眼，报了个名，便骑着战马走远了，红色的披风在风中凌乱地着，充斥着冬日的冷，好像又夹杂着深秋傍晚的凄凉。
夜千知笑笑。
其实夜千知是认识萧然的，第一次见面夜千知五岁，萧然十五岁，但两人也好久没见了。
这十年期间，萧然在边境军营呆了好几年，也是最近两年回到都城，作禁军统领。
夜千知一跃上马，追上刚见就跑的萧然。
从将军府到城外，有一定距离，萧然在前头也不回地直窜向城外，纵使夜千知为将军之女，也比不过如此的男人。
萧然要带的兵早已在城外集合了，似乎就只差夜千知一人。
“萧统领，咱们直接走吧，就一娘们，带不带重要吗？”
萧然很快就和军队集合了，夜千知还在路上，他回头望着来路，随即就有士兵笑着讥讽，还有人附议着，
“是啊！”
“堂堂皇室禁军统领，还怕这娘们啊！”
萧然皱眉，轻瞥了眼这支队伍。
毕竟不是他的兵，不然就这态度，他能直接把刀架他脖子上。
萧然没理会，任他们说。
这支兵是赵副统带的，宋隽登基后，这家伙上赶着去献媚，宋隽这次派他去，怕是想借此除掉他这只漏网之鱼。
“萧统领，兄弟们等你半天了，我们敬你是统领，不计较，但现在，萧统领为了个娘们，在这耽误兄弟们时间，这说不过去吧！”
萧然回过头，轻蔑地笑笑：“现在离出发时间还早吧。”
这群人早早地到，料定了要给人难堪，只不过萧然心理素质过硬，不吃这套。
萧然：“各位，就算我不在，你们应该也会等清乐郡主的吧！”
毕竟，这出，一开始就该是为夜千知准备的，等不到她，这群人还看什么！
“萧统领好记性！那娘们还是郡主呢？”一贼眉鼠眼的士兵调笑，“我记得，那娘们父亲曾是镇国大将军，她姑母曾是皇后，现在又为太后。先帝膝下无一公主，对那俩娘们甚是宠爱，封长女为清乐郡主，幺女为清平郡主，她们虽为郡主，地位可不次于公主皇子。至于现在嘛…”
那士兵啧啧两声，眼里透着鄙夷和嘲讽，在场的士兵也都哄笑起来。
萧然双手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出去——他父亲和夜将军是战友，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父亲牺牲沙场，他一路走来，夜将军没少帮他。在登基大典前一天，夜清哲找到他，让他一定照顾好夜千知。
“抱歉，大家久等了！”士兵话音刚落，夜千知的声音隐约传来。
萧然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影正往这赶，那人生的娇小，穿着厚重的铠甲，却有几分女将军的豪爽，她的马尾在风里随意地飘着，纯净冰清的小脸渐渐清晰。
萧然压下那骨子的怒火，缓缓松开手。
等夜千知停下，萧然冷冰冰地转过身，“整队，出发！”
那贼眉鼠眼的士兵斜睨着眼看向夜千知，不怀好意地笑着：“萧统领，这娘们生的倒是不错，难怪，要弟兄们在这等这么久！”
夜千知微微蹙眉，却见萧然一脚踹在士兵身上，“我说，整队，出发！你听不懂吗？”
士兵直接倒地，引起其他人忿忿的目光。
那士兵先前说那话时她离得不远，加上他音量大，夜千知也听清了个大概，所以才会通知他们自己到了。
现在不是出发的时候，但像他们这样的队伍，早出发也没什么事。
夜千知怕这对萧然不利，便出来摆平道：“萧统领，出发了！”
萧然接收到夜千知的意思，平了下怒火，瞪了那士兵一眼，收回目光，驾着马，准备带队出发。
其他人扶起士兵，没能给夜千知一个下马威，他们一脸的不满，但不知碍于什么，也只能忍气吞声，跟着出发。
夜千知凝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要去宋国与景国相接的桦城，与桦城的地方军汇合，组成墨国援军的拦路虎。
现在还太早，天还没亮，透着暗色，还在初秋，树叶已经开始落下，泛着枯黄，空气里还带着秋意的微凉。
夜千知回头望了眼呆了将近十六年的宋都，便随着队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