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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他乡-> 第三章 外乡谋生遇不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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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外乡谋生遇不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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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块二的进帐,这天晚上他与春花两人去村口的那家豆腐作坊买了两块豆腐,又从小店里沽来二两绍兴花雕,切了些姜丝加点红糖,在祠堂前厅东侧的灶台上温了半小时,拿出来与老太公三人一起喝了。有了酒,这话头自然多了起来。老阚头说明儿个偶争取多修几双鞋,晚上到菜场割半斤猪头肉回来改善大家的伙食。春花说,“帮偶再捎个发夹,城里人扎的那发夹可好看着呢!”老阚头瞅瞅春花那头发黄的长发说“弄什么发夹,偶看你扎的橡皮筋不挺好看的。”老太公在一旁呵呵傻笑,咪了口酒说,“还是把钱存着吧,找个时间给你俩儿子买身好衣服送去。这孩子在城里上学也得体面一些呢!”这一晚大家有说有笑,感觉象在过年。
第二天,老阚头早早起了床,准备回去老地方出摊。但等他到了铁门跟前便傻眼了。他那个摊位被人涂上了一行粉笔字,“臭乡巴佬,滚远点!”老阚头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几个侮辱人的字还是认识的,他心头那个气啊!不知道自己倒底招谁惹谁了,会有人跟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过不去。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总算分析个道道来。估计砸他这饭碗的应该是个同行,人家以为他抢了自己的生意,明着要撵他走哩!在农村只听说过这城里有黑社会势力,老阚头一直以为那些人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月黑风高、杀人放火抢劫的事也只有在武侠小说里出现,城里太平着呢!没想到,他对城市刚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城市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回报。这修鞋的行当也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得来的,道上有规矩啊,这发财的事也有别别窍,江湖水深,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否则这水不是把你呛死就是让你淹死。
老阚头开始忧愤起来。这里不让他摆摊,他去哪摆呢?哪个地盘能容得下他呢?打小老阚头就倔,谁要是惹毛了他,他脾气一上来,一样不依不饶。别看他在旮旯村倒插门,咋看起来像是矮人半截。但是论说理,没有一个人理论得过他。老阚头在部队受的最大的教育只有两个,一是团结就是力量;二是正义必胜。有一次生产组长把工分给计算错了,他不埋乎组长的面子,硬是让组长在广播里向全村村民作了检讨,结果得罪了组长一家,到现在两家人还老死不相往来。阚宝上学,村里人大部分都来送行了,唯独组长这一家没来,还在外面散风说,考上大学就了不得了?谁能保证将来阚宝一定有出息?听得老阚头至今还窝心。
现在,又有人跟他拧巴上了。他老阚头可也不是吃素的,拧巴就拧巴,看谁能胜过谁。主意既定,老阚头稳稳地落下肩上的担子,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抹起那些可恶的粉笔字来。许是粉笔灰和地上的泥尘呛了嗓子,老阚头习惯性地“呸”了一声,一口浓浓的黄痰甩到了小区门口的墙角上。在来城里的路上,春花就跟他嘱咐过一定要改掉随地吐痰的坏毛病,但老阚头一直没怎么放心上。这一回,他终生记下了。
这一口浓痰差点吐到了经过摊边的一位大婶的裤腿上。虽然自己的裤腿上并没有沾上浓痰,但那位大婶仍是对他不依不饶,说老阚头侮辱了她,要他对自己说个明白。也难怪,这老婶正处于更年期,前几天发现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嫖宿,还把性病给传到家。今天早早起来她准备去医院作检查,此时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没处发泄呢!没想到给老阚头碰上了。好,就拿你给老娘当出气筒。老婶心里愤愤地想。
任凭老阚头夹着他一口浓重的乡音一连串地陪不是,这位大婶就是不依不饶地要老阚头赔偿精神损失费。这老阚头本来就是没钱的主,一听说要赔钱,立马怒火蹿了有三丈高。两人吵嚷了起来。倾刻周边围上了一群好事之人,帮着大婶说话,用手指点着老阚头赔钱了事。老阚头顿时感觉自己被淹没在一片口水中,孤立无援,又不甘心示弱。他想就当自己算是文革时被拉上来游街的黑五类吧!头上只差了一顶高纸帽,少扛了一块写着牛鬼蛇神黑字打着红XX的木牌了。他的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使他的面容看上去相当可怕。终于,那位大婶口中不屑地吐出了“乡巴佬”三个带着污蔑与挑战的字眼来。老阚头忍不住了,他开始动了粗口,“偶操你奶奶的!”他身子扑上前去,准备从人群里揪出这个不把乡下人当回事的老娘们来。但很快被周边的人拉开了。
这是他入城以来第一次有力的反击。这原来的白眼与轻蔑的哼哼声,他也不计较了。但“乡巴佬”这三个字从一个娘们的嘴里吐出来后,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耻辱。一团怒焰腾腾地在他胸口升起,一起子烧到了嗓子眼上。“妖精”、“婊子”这些更具有煸动性、诽谤性、污辱性的字眼就象嗑瓜子仁不费力地吐壳一样从老阚头嘴里一下子嘣哒了出来。
这下,对方更加不依不扰,直接扑上来揪老阚头的头发,又是抓又是挠,老阚头的膀子上留下了几条长长的血印子。好在有人出来拉架,不然的话,老阚头的那一巴掌拍下去不要了那位大婶的半条命。劝架的是小区的保安,保安也是农村出来打工的,出于与老阚头类似的命运,他嘴上说着劝和的话,心里却是暗暗地为老阚头帮他们外来工出了口气叫好。等人群散去后,保安悄悄地告诉老阚头,“大哥这地你不能再呆了,这位婶子就是我们小区的业主,她家儿子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赶紧撤了吧!以后也不要在这里摆摊了。”老阚头的那一双浓眉倾刻打成了结了,那象被霜打了的瓜秧,一下子蔫了。
接连几天,老阚头躲在祠堂里没有出门。祠堂里的那条黄狗跟老阚头处了几天,倒也熟悉了,不再冲着老阚头“汪汪”地乱叫。倒是挺友好地看着它的这位倒霉邻居,有时候还围着他摇头摆尾讨好。老阚头看着黄狗温润的双眼,阴郁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还是这畜牲通人性”,他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那位被老阚头骂过“婊子”的大婶回到家后,气得大病了一场。她那个在城里当工商局长的儿子是个孝子,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一个外乡人辱骂后发誓一定要找出来肇事者替母亲还个公道。没多久,局长大人就派人摸进祠堂了。
“你就是阚XX?”问这话的是局长的一位跟班,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象审视犯人一样把老阚头从头往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心想,就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竟然敢与局长高堂对骂,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知天高地厚。
“我是,你们想咋的?”老阚头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但他嘴里依然不甘示弱。
“我们局长让你跟我们走一趟。”金边眼镜傲慢地耸了一下肩膀,作了一个请字的姿势。
“我不认得你们什么局长,你们找错人了吧?”老阚头其实这时心里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还是得装回糊涂。谁知道这一走,会受多少罪呢?能赖就赖。
“哟,你记性不好啊!骂人时怎么没长这记性呢!”金边眼镜阴阳怪气地问。同时对身边的几位跟从使了一下眼神,一群人推推搡搡地架着老阚头出了祠堂。
老太公估计是被这群不速之客吓着了,他想阻拦对方不要把人带走却又说不出个道道来。不好,这外来汉子摊上大事了。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在大上海闯荡时的遭遇,面上的肌肉跟着痉挛起来。黄狗儿倒是懂事,冲着远去的不速之客一顿狂吠以示它的抗议。
这天晚上,老阚头遭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为憋屈的事。他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接受了所谓的私刑逼供,并被逼着打下了一张欠XXX医药费多少元的欠条。要不是春花得到消息,拿出家里仅剩的那些钱把老阚头赎了回来,老阚头的这条命怕是要被修理得差不多了。
经此一劫后,老阚头元气大伤。而春花也因此丢掉了卫生院洗衣工的活。夫妻俩抱头痛哭后,不想给长袍老人增添麻烦,在一个凌晨卷起铺盖,离开了祠堂。也就在这一天,老阚头发誓要在这个城市立足下来,彻彻底底告别乡巴佬的身份,他要赌回这口气,终究有一天,偶老阚头也要让你们这些耀武扬威的城里人尝尝欺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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