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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老阚头转行（中）求vip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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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勤劳勇敢的天朝人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啊...我们意气风发走进那新时代.......”洒水车缓缓地经过十字街头，喇叭里放着张也唱的《走进新时代》意气风发地向前驶去。这歌声听起来让人振奋，五音不全的老阚头忍不住也跟着哼了起来，“勤劳勇敢的天朝人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啊...我们意气风发走进那新时代...”小伙计听他哼唱起这首当下最流行的歌曲，忍不住也跟着唱了起来。这俩人的歌声盖过了服装摊老板娘的吆喝声，老板娘并没有因此表示反感，相反她提起两条裤子老远地冲着老阚头招呼起来“哎，大兄弟，过来瞧瞧，这里有你穿的裤子，走进新时代嘛，就得穿新衣裳.....”这老板娘嘴皮子真不赖，是块做生意的好料！老阚头心想。“不啦！我们急着赶路，下回来照顾你生意.....”老阚头并没有走到摊前，一边远远地回应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伙计跟在老阚头身后并不急着赶路，他东望望西瞧瞧，恨不得两只眼睛把整条街上能看到的东西都收进眼底。
“卖香榧了！卖香榧了！10元一斤的香榧又便宜又好吃，快来买啊！不好不要钱！”
“老板，你看！”小伙计指着老阚头右前方那个正在叫卖香榧的人说，“这人好面熟啊！象是从我们家乡来的.....”老阚头偱着那男人的叫卖声望去，心头咯噔了一下，咦？这不是旮旯村的治保张大虎么？他怎么到省城来了？想起自己上回在旮旯村与杏子一家闹得不愉快，老阚头觉得自己没脸面与乡亲打招呼，正想掉转屁股另择路回铺。没料到那边张老大虎眼尖，早就认出他来了。
“阚老板，留步！”张大虎急急地站在原地朝他吼了一嗓子。
阚老板？这叫法让老阚头听来多少有些生份。这是咋啦？我宁可张大虎叫我阚宝他爹也比叫这个老板强啊！
小伙计定在那里不动了，眼睛滴溜溜地两头转，瞧瞧老阚头，又瞧瞧张大虎，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
老阚头假装刚看到，转过身走到张大虎面前打招呼。
“啊，老张，你怎么来城里了？”
“今年家里香榧收成好，听说城里人把它当成长命果，我赶来试试行情。如果有市场，组织乡亲们一起来卖。”
在张大虎的面前放着一个半成新的竹筐，筐子跟前支起了一块泡沫板，上面用黑墨水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香榧10元一斤。提起香榧，老阚头太熟悉了！自家原先屋后就种了两棵香榧。一到秋天就结果，收成好时每棵树都能结50公斤的香榧果。等到自家果子收成了，春花会挎个篮子挨家挨户地给乡亲送上一些，剩下的就留着当年货备用，基本不卖。扳开手指算来，这张大虎也是吃过春花送的香榧的人。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旮旯村有山有水处处都是宝，但始终不能脱贫致富。要分析起原因来，主要还是受当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影响。山里人实诚，只要村里大喇叭说过的话，他们都会铭记在心。而信息总是这么的不对称，城市与农村，农村交通发达的富裕地区与交通极端不发达的落后地区，一张报纸上的新闻有的甚至要等到半年后才能传到山里人耳朵里。在老阚头脑海里永远储存着这些记忆元素--石板上的青苔、倒了半面墙的泥瓦房、涂着革命标语的祠堂.....很奇怪自从卖了旮旯村的房子后老阚头经常梦到这些东西，梦到儿时的同伴，也梦到过张大虎，梦着梦着就醒了。现在家乡人思想开放了，明目张胆地到城里来做生意了。老阚头觉得这是件好事。自己从旮旯村出来的，村里没少帮过他忙，他寻思着自己要为家乡人做点贡献。
“老张，咱哥俩有好长时间不见了，这回到省城里来到我家好好歇歇再回去。这做生意的事从长计议......”老阚头热情地招呼张大虎，示意小伙计帮张大虎挑起箩筐一起回阚记包子铺去。
张大虎跟着这俩人一起来到阚记包子铺，吃饭、喝茶、寒喧过后，直奔主题。
“阚老板，嗯，阚宝他爹，偶来省城人生地不熟，这销售香榧的事还得靠侬帮忙......”
“嗯，咱乡里乡亲的，好商量。不瞒你说，我正愁着把店转让了另谋生计呢！”
“啊？这店开得好好的，干嘛要转啊？”
“你也看到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小店竞争不过大店。我今天才到郊区看了一块地，想租下来做点事，但还没想到做什么好。”
“要不，侬跟偶们村合作吧！一起做这土特产买卖！”张大虎脑瓜子转得倒挺快。
“这....”此时，张大虎的话就象一块磁铁深深地吸附在老阚头大脑的海马体内，租下厂房做批发？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老张，这事关重大，容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你们回话。”
老阚头把回旮旯村收购香榧来省城卖的想法跟春花商量，春花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说了句：“问问儿子什么意见吧！”老阚头这才突然觉得是应该把儿子当个人物看待了。这才几年啊！当初那个胡子没长满毛的混小子现在居然也做爸爸了，而且在单位大小也算是个科级领导干部了。
说起资历来阚宝在单位排行老幺，但他这个副科长的职务与汤院长多少有点关系。当然也不排除他在业务能力和综合素质方面过人的一面。阚宝在单位说话稳重是有了名的，一般人是很难从他嘴里套出半丁儿院长大人的思想行踪的。遇到单位工程招标决策会议，阚宝发表的意见也是经得起推敲的。天时、地利、人和，年轻的阚宝自从娶了院长千金后，事业也可谓是顺风顺水了。现在老爹也愿意把他当个人物了，阚宝不免内心一阵激动，但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慢条斯里地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问题是销售渠道建立了没？”
老阚头说：“我这不是刚冒出来的点子，正找你商量么？”
阚宝接着抛出一连串问，“货来了，你搁哪儿？是自己租个门市店零售还是直接转发给下家？来回的车费还有一些损耗成本算过没？而且香榧一年只收一次，剩下的时间你总不能租个门面店在那里打烊吧？”
还没等老阚头反应过来，他继续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先从张大叔那里进一小批香榧去跑一下销路。如果有市场，咱就做这买卖。先从小的做，再慢慢做大。最好是能垄断整个批发市场。”老阚头不懂垄断是啥意思，但他相信阚宝这几年的大学没白念，儿子说的兴许有点道理。
父子俩合计了一下午，阚宝帮老阚头理清了几个思路。先去摸一下市场销量，然后再根据销量回旮旯村发布收购信息，如果资金不够，可以找人做担保，先赊帐，等货销后在下一次去提货时再把货款带给乡亲。至于门市店父子俩都觉得可以暂时不租，找家干货门市店先做代理。等到销售渠道成熟了，再考虑把那一千多平方的厂方租下来做加工与批发用。
阚宝甚至替老阚头想到了旮旯村的其它产品。他给老阚头出主意，秋冬季以干货批销为主，到了夏天再进些竹编制品来城里倒卖。至于来回的运输成本，可以先和县运输公司联系，找一辆经常跑省城的大巴签订合作意向协议，先不付钱，等有了周转资金再结清运输费，而且尽量把价码压到最低位。
阚宝又给老阚头设了几个目标，短期目标是一年内保住成本，略有赢利。中长期目标是建立山货生产加工批发零售一条龙市场。老阚头听到儿子的中长期规划意见双眼发亮，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现在剩下的就是成本合计了。父子俩摊开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起来.....
冬天到了，包子铺的生意不象冬天那么好做了。老阚头打定主意要把铺子同店里的设施一并转让处理了。他托阚宝帮忙找家广告公司登一则转让信息，连联系人都写了阚宝的名字。广告刊出的那几天阚宝在单位接了不少电话，这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工作，背后开始有人说起是非来了。这声音也传进了汤院长耳朵里，他找来阚宝谈话。阚宝也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父亲要转行的事跟他说了。汤院长决定帮这个乡下来的亲家公一把，阚宝一听老丈人愿意帮忙喜不自禁，连连道谢。
阚宝太清楚自己这个老丈人的能量了，因为他人品好，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汤院长的酒品好，圈内人没有一个在背后不说他好话的。汤院长毕竟是行伍出身，在酒桌上的气场绝对是泰山压顶，不比当年上前线时的那副豪气。遇到宴席，若是碰巧有事耽搁迟到了，汤院长必先自罚三杯，再一一敬在场的各位，而对于诸位的敬酒他也是一口气干了。在酒桌上，他宁可把自己喝趴下了，也绝不推三阻四，或是玩调包的阴招。用他的那套汤式理论说，不能喝酒的人，不够上前线的资格，到战场那是要打败仗的。他认为酒品等同于人品，是朋友还是敌人在酒桌上他可以一眼看清。是草包还是雄才，他也可以在推杯换盏间分辨个大概。单位人事安排遇到卡扣时，管人事安排的部长向他征求意见时，他大手一挥，安排一场饭局，让考核名单上的几个人都过来。一场饭局结束后，他的心里也就有了理想的人选。当初他相中阚宝这小子做上门女婿时，也是用了喝酒这一招术。幸好，阚宝那天表现不错，不仅不失礼，还能做到三杯老白干下肚面不改色。阚宝知道只要在供销社工作的那几位叔叔能来赴宴，这销售渠道也就打开了。在酒桌上没有汤院长办不成的事，这点，阚宝比汤院长更清楚。
阚宝没有把老岳父准备请客帮助自己打开销路的事跟老阚头说，一是觉得这事还八字没一撇，说早了不好；二是觉得也许自己的父亲能找到更好的销售渠道。万一不靠自己的丈人也能打开市场销路，岂不更好？总不至于让汤晓梅母亲再看扁自己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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