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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不期光临-> 第二十四章 阴云去哪儿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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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阴云去哪儿了?(3)
- 福仔闻声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青年,小青年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福仔猜想应该是刚从对面的洗手间出来。
“你好,我是京都报的记者,有点事儿需要找一下学校的值班老师。”
“京都报,你是从京都来的?我就是值班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小青年坐到了摊着考研英语的办公桌前,他抽了张纸巾开始擦拭手上的水。
“是,我是特地从京都过来的。我要写一篇特别报道,被报道的这个人以前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我想到咱们学校档案馆查查有没有他上学时候的资料。”
“特别报道,是正面的报道,还是负面的报道?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多半都是去南方,很少有去京都发展的,被报道的学生现在在京都吗,你确定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
青年老师今年刚考进这所技校,他对这所学校学生的印象十分不好,各种不服管教,各科成绩一塌糊涂,他知道技校的学生整体水平不高,但是如此之差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任教半年,他就急切的想通过考研离开。
“确定是咱们学校毕业的,不过毕业有十二年了,你放心,是在京都见义勇为的正面报道。”
“见义勇为?现在很少有人见义勇为了,能说说他具体干了什么吗?”青年老师沉吟了一下,他不觉得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能和这个词儿产生瓜葛,这个词儿距离他的现实生活也很遥远。
听青年老师这样么一问,福仔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说了一个很蹩脚的谎,见义勇为这种事骗骗村里那群老头儿可能还行,让二十多的小青年相信的确有些费力。
“他在京都救了一位落水的女性,这种事迹很少了。”福仔将不久前看到的一则社会新闻编纂到了李蜇身上。
“是挺稀罕的。不过,学校只有一间档案室,你说的这学生已经毕业十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的资料。”
“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点派的上用场的发现呢。你能带我去档案室找找吗?”
青年老师看了看办公桌上考研书和笔记本电脑,站起来去对面的墙上取了一个很大的钥匙串,拿了钥匙串他迟疑了一下。
“档案室有所有教职工的档案材料,带外人进去需要查看证件,你的记者证不介意给我看一下吧。”
福仔赶忙掏出了自己伪造的记者证,青年老师打开证件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就把证件还给了福仔,福仔如释重负的将证件塞进了背包里。
档案室在图书馆里面,只占里面的一间房子,从一教学楼去图书馆要穿过一条很长很长的风雨连廊,廊子里有学校大事记的影像资料展示,在通过长廊的时候,福仔竟然意外发现了一张李蜇的影像资料。照片里的他拿着奖杯,根据旁边资料介绍,他应该是代表他们那届的计算机专业参加了某个专业技能比赛,他在比赛中拿了奖,这种比赛虽然仅局限于市里的职业技术学校,能拿奖学校感觉荣光无限,他拿奖的照片被放大了在学校荣誉史里展示。
照片里的李蜇头发很短,模样很瘦,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福仔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李蜇,福仔拿出手机近距离把获奖简介和照片都拍了下来。
“你要查的人是他吗,学计算机专业的?”青年老师看福仔在拍照,就停下脚步问。
“是。你们学校这个专业就业前景怎么样,选择的学生多吗?”
“还行吧,就业基本上都是去南方或者沿海城市的电子产品流水线。不愿意去外面的,就在县城或者市里开个维修电脑手机的门店。从这儿毕业十多年了,他得三十岁左右了吧,他在京都从事电脑相关专业吗?那时候能得过奖,应该算是很优秀的学生了。”
“不是,他在京都是个演员。”
“演员!演影视剧?他不太有名吧,没听说过这个演员的名字。这个学校的学生还真是无奇不有。不过,他长得还挺帅。”听到演员这个职业,青年老师大跌眼镜,在他看来,这个学校的学生果然都有些不务正业。
“他就是一个普通群众演员,不知道很正常。任何职业不过都是一种吃饭的工具,对普通人而言,吃饭才是第一要义,演戏就是他吃饭的工具,不过,他现实的经历可能比影视剧还有戏剧性。”福仔意味深长的说。
档案室有台电脑,里面竟然存有已经毕业多年的李蜇的资料,资料十分全备,不知道这个李蜇在校期间的优秀表现是否有关,他在校的三年竟然每一学期都获得了奖学金,资料里有不少他领奖时的照片。
“这些我能拍照吗?”福仔问青年老师。
老师看了看内容,都是李蜇优异表现的资料,他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点了点头。福仔的到来,大乱了他的学习计划,他想尽快完事儿回值班室去。福仔看出他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拍完李蜇所有的资料,他就和青年老师离开了图书馆。
老桑的孙女叫桑榆,是县城一家公立幼儿园的老师,她接到福仔的电话时挺意外的,听说对方要约她见面聊时,她犹豫了一下,她虽然替爷爷接收李蜇的打款多年,但是和李蜇联系很少,除了记得他年少时的模样,她真不觉得自己能给这位来自京都的记者提供点什么信息。她想,可能李蜇站在她面前她都不见得能认出他来,见了面给这位记者说些什么呢,她满脑子搜罗着有关李蜇的话题,到了约定的见面时间,她也没想到自己知道点李蜇的什么信息。
福仔老早在桑榆指定的瑞幸咖啡店等着了,这家全国连锁咖啡店没想到竟然开到了县城,据说这是县城的首家,位置在县城最核心的位置,店面比福仔在京都见到的都大,店铺里面放眼望去都是喝咖啡的年轻人。福仔初进去还有点不适应,他没想到县城的咖啡店生意如此之好。
他找了个靠门不远的位置坐下,坐下后他才发现喝咖啡的人并不多,不少青年纯粹是为了消磨时光,多数在玩手机,成对儿的青年情侣也只是把这儿当做约会的中转站,点的饮品也多半不是咖啡,前台外卖机倒是不断响起,大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外卖骑手。
福仔给自己点了杯黑咖啡,给桑榆点了杯热门饮品,桑榆来的很准时,她几乎是在六点准时出现在咖啡店门口,福仔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就可以认定这人就是桑榆,果然她那边一拨打电话,他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桑榆二十五岁左右,扎着不高不低的马尾,没有化妆,一身简单朴素的大衣加西装裤,说话有条不紊,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福仔见她的第一面立刻意识到李蜇为什么选择这个女孩子转交给老桑养老钱了。
“桑老师,辛苦你跑一趟,希望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福仔看桑榆将帆布包放在旁边座位上以后,把饮品推到了她面前。
“谢谢。我听我爷爷说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提供什么有用信息,我和李蜇基本上没联系过。”
“没关系,我们就随便聊聊,说到哪儿算哪儿。你和李蜇在一个学校上过学吗?”
桑榆摇了摇头。“我们虽然在一个村,但是他比我大,我上村里小学的时候,他应该去镇上读初中了。我们年龄差的太多,平时在村里也不一块玩儿。”
“你小时候去桑大爷家吃饭,经常见他吗?”
桑榆又摇了摇头。“幼儿园之前的事儿我都不太记得了,上小学的时候我只有周一到周五在爷爷家吃饭,那时候李蜇在镇上住宿,我不记得见过他几次。”
“寒暑假也没见过吗?”
“没有,他读初中以后应该就没怎么去过我爷爷家了,我爷爷说他很要强,况且他很小就会做饭,只有家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被我爷爷拉去吃两口东西。说实话,我爷爷说李蜇总共也没去他家里吃过几顿饭,我爷爷总觉得每年收他这些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对他还有什么印象吗?”
桑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我们读了初中都在镇上住宿,村子又大,除了同班同学或者玩的特别好的伙伴,一年可能都见不到几次。我见李蜇的时候也就过年当天,那时候我要去爷爷家拜年,路过他们家,凑巧的时候可能会在他家门口见过他。春节当天,我们这儿有给村里老人拜年的习俗,不过他们家从来不拜年,所以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他们家为什么从来不拜年,你不是说这是习俗吗?”
“因为他妈妈吧,你应该听村里老人说起过阴云婶吧,她和村里人的关系都不太好,和李蜇家里来往的人不多,村里不少人都怕她。”
“你还记得阴云吗?”
“有一点印象,她年轻时应该挺漂亮的,高高的个子,三四十岁穿上裙子比村里年轻的小媳妇还招人看,村里老人都说李蜇长得有些像她。因为她从来不下地干活,所以口碑一直不好,成了村里好吃懒做的代表。”
“你们这儿的妇女都必须下地干活儿吗?”福仔不太能理解“不下地干活”和“好吃懒做”之间的逻辑关系。
“以前不时兴外出打工,农村的主要收入就是靠地里,谁家地多就意味着收入比较高,生活得比较好。村里不管男女,除了农闲季节,大家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泡在地里。村里的人都说李蜇的妈妈基本上从来没在地里露过面,都是靠李蜇爸爸和李蜇,李蜇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家里的农活了。前些年时兴外出打工,大农叔去了厂子里,他家的地没人种就租出去了。”
“李蜇爸爸去世以后,租金谁收?”
“我听我爷爷说,好像都是打给阴云婶,以前李蜇爸爸在的时候也是打给她,他家的钱都是阴云婶说了算。”
“桑大爷说今年元旦给他打钱用的账户是阴云的,往年有过这种情况吗?”
“这些年一直都是用李蜇的名字打的钱,只有今年是个例外。不过——”桑榆犹豫了一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显得十分纠结。
“桑老师,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至于能不能报道,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不适合公开,我也不会写的。你提供的信息越多,对我报道李蜇可能越客观。”
“是这样的,有一件事儿,一直瞒着我爷爷,去年我爷爷需要做个大手术,需要很大一笔钱,家里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我爷爷八十多岁了,经不起折腾,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几个婶婶都不愿意出这个钱,最后就决定不做手术了。后来这事儿,李蜇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给我转了十万块钱让给我爷爷动手术,还让我保密,用的就是阴云婶的户头,那是他第一次用阴云婶的账户给我爷爷转钱。”
“你家里人,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儿?”
“只有我爸妈知道,我毕业没多久也没有多少积蓄,毕竟一下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我爷爷动手术用的就是这笔钱。这是件好事,但是我答应过李蜇要对外保密,虽然你说李蜇现在死了,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报道吧。”
“你觉得李蜇出于什么原因,要保密的?”
“不清楚,他自己说是担心我爷爷不接受,也可能有别的原因吧。他们家的钱一直是阴云婶说了算,我猜想他转给我这笔钱,阴云婶应该不知道,但是那次用的却是阴云婶的账号,她知道了估计得找上门,把这笔钱要回去,所以我接到钱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用,就怕万一——”桑榆苦笑了一下。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件事儿,对我很有帮助。你能把阴云转账的截图信息发给我一下吗?”
桑榆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了福仔微信,把阴云两次转账信息的截图发给了福仔。
“你采访的过程中,见到过阴云婶吧?李蜇出了事儿,她应该很快会回来吧?请你把这件事儿不要报道出来——如果她知道了,应该会来要这笔钱——我,现在还无力负担这笔钱,并且家里叔叔婶婶都以为爷爷的手术费是我爸妈攒下来——”
福仔根据众人的描述,感觉阴云已经被妖魔化,他难以想象,阴云这样一个嗜财如命的人如果知道儿子拿出这么多钱帮一个无关紧要的老人,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拼了命索债的不堪场面,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桑榆所能承受的。
比起桑榆的顾虑,福仔更关心的是这个传说中的阴云究竟在哪儿。从他开始着手调查李蜇和方露开始,阴云这个人和这个名字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在京都好像真空一样的存在。可他在李蜇老家得到的信息是,阴云自从李大农死后一直跟在李蜇身边,和李蜇息息相关的这个人究竟去了哪儿呢?为什么李蜇出事以后,频频出现在慕容雪生活中的人是方露这个冒牌的姐姐,而不是这个嗜财如血的阴云。
“桑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写出来的。阴云这些年从来没回来过吗?村里也没有人与她联系过吗?”
“从她去了京都,应该就从来没回来过,你应该也看到李蜇的家了,院子和房子都塌了,他们回来也没地方住。村里除了高爷爷家给阴云婶往京都寄过几次玉米,其它人好像没有人与她联系过,不过我听我爷爷说往京都寄玉米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不知道高爷爷家现在还和她有没有联系。村里人都说,她跟着李蜇在京都过上好日子了,不会回来了。”
“京都这种地方,寸土寸金,好日子不是那么容易过上的吧。”福仔心里想,他回想自己在京都毕业打拼多年,现在过得也不见得算是什么好日子。
找到阴云,李蜇身上的很多谜团也许就都迎刃而解了。坐在北上的高铁上,福仔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咖啡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几天的收获,他兴奋的连眼睛也合不上,回到京都第一件事他就开始着手解密阴云,没想到这个消逝的女人差点给他带来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