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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瞎扯日记-> 二十一记 一直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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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记 一直无梦
- 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户渗进来,在雪白的墙壁上跳跃,交织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幻梦。我注视着杯底瘫软的茶叶和纯澈的水,记起我是经过一个无眠的夜。
夜无眠即夜无梦,还算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身前的电脑已经在某个滴水声的间歇里选择了睡觉。我动动手指敲醒它,有一种无边无际的熟悉从指尖盘旋而上。我张张嘴,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和一个模糊的“Hua”。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子。那是一片湛蓝的天,碧绿的地,还有柔弱的绿蓝绿蓝的风。她的微黄略卷的发和红色黑摆的裙,一起在风里轻轻地摇曳。张开的双臂像天使的翅膀,环绕着若隐若现的白羽。阳光从她指间漏下来,金光闪闪。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因为只有个一成不变背影。那风一直在吹,吹了这么久,都没有把她的背影吹远去,是她站得坚定,还是我欣赏得坚定?
扭过头去,看到明晃晃的窗。原来天已大亮。已经到了这么一个空旷的百无聊赖里,我总是多出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坐在椅子上看天色的变化,看雨水的复活和城市的衰弱,看虚空里突然跳出来大呼小叫追逐奔跑的我们。
我们,指“欲说还休欲还说”的言默和“花香重叠月千里”的花悦然。我是言默。花悦然是她。现在我在这里,她在那里,中间是呼啸的黑色的风。
太阳在天上,嘴角是能够重伤人的讥诮的笑。
花悦然最喜欢问我的一个问题是:“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而每一次我都是积极地配合演出——仰望着天,右手搔头,左手食指特别顺道地放在牙齿之间装成一个蛋白质。
对于我表现,她总是很满意的,然后她就牛气冲天地指着我鼻子色迷迷地说,当年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说第一次尿床罚款5元,第二次罚款6元……你居然蹭地站起来用稚嫩的嗓音问老师包月是多少钱!
下面又是我的戏份了,我必须就近找一个竖着的东西,围着它,数“一二三”。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对这个脑残的游戏恋恋不舍?为什么我在她的调教下也舍弃了原本高深莫测的智商变得脑残?
这里有一点,我必须说明,花悦然是在无中生有。当年我是不可能尿床的,因为那时我一门心思热衷于打游击似的掀小女生裙子的事业。可想而知,她当年也是惨遭我毒手的小羊羔,到如今才来报复我。
老实说,当年的事情因为无凭无据,真的无法考证。不过现在将被写入历史的是我言默和一个叫花悦然的家伙很熟。
我们很熟是从高中遗传过来的,是比后天的熟悉钢铁一点。我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活得都不像自己的名号。别看我的名字是“默”,沉默的“默”,可我活得那叫一个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别看她一个大家闺秀的名字,却也管束不住她的野性,下河摸蟹上房揭瓦她都干过,还干得相当有色过呢。
据她口述,相传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因为嫌弃里屋在灯光的照耀下依旧昏暗漆黑,就毅然竖梯上房,勒令几片忠心耿耿的瓦下岗了。自此里屋是亮堂了很多,但是一个雷电交加、大雨滂沱的日子宣布了她的罪行——汪洋大海是不能随便铸就的,劳民伤财。我则表示对她当年的英勇神武及其神往,恨不能乘时间之舟逆流而上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啊,名号被糟蹋得没个人样了,我们也算是活得独立自主别出新意了。
我们安营扎寨的学校还是多出名的。
话说我在校学的是又冷又深的《政治学与行政学》,差点没把小命搭上去。花悦然呢,学的那啥土木工程。相比之下,她的脑袋貌似比我的高明多了。
曾经,在一棵榕树下躲雨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选择读理科?
她面着雨,斜眼看着我说,因为理科中女同胞很少,那竞争压力小,很容易就会实现产品的内销,而不用搞烦人的出口,省事多了。
我一边听雨一边听她说话,当年我也是出于这种考虑而走上了文科的道儿,可如今……可如今,我都要过期了,还是无人问津。
她叹一口气,接着说,可是呢,谁会料到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呢,现在不幸地加入了土木工程专业,追悔莫及,因为这里的男同胞们统一的一个成色——又土又木!
我立马想到了软件工程的同学们,他们一定是无辜的。听她这么一描述,我也明白了她这个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家伙为什么至今仍然摆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了。
我转过头去盯住她笑。
她警觉地双手护胸一脸惊恐,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想干什么。
我把奸笑一收,严肃地质问她,你作为一个纯娘们儿,咋就没有伞呢?
她英勇迅捷跳起,照我头上就是一特真实的爆栗,娇滴滴地反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纯娘们儿吗?
我龇牙咧嘴,无语。
她又满意了,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拍我头上,无比豪迈地说,拿去超。
如是,在这荒凉的校园里终于出现了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吸引了人民大众求知的目光。
在雨里,花悦然发神经似的嘀咕,浪漫得我骨头都酥了。我没有反驳,只看到雨珠是圆的,在整个世界来回滚动,等把大半个世界看清又消失不见。
不过,它们是有来生的。
大学生活还真是诡异,我腰缠万贯时间不知怎么花才好。一般呢,就是吃吃饭睡睡觉,上上网听听歌。过得虽不叫艰辛却也够悲惨的。
说到上网,也可以约等于打游戏了。我成立了一个CF战队,叫“·一叶知秋~”。从一年前我只身创业,到一年后的今天仍然孤家寡人,完完全全表现出门庭冷落尘埃落定的死相。不过,我是孤胆英雄我怕谁。
那一夜,星光熠熠月色温柔。我正襟危坐于电脑前勤奋修炼。突然楼下吵翻了天,这严重影响了我的游戏进程,决定闹个明白。
经过我几番波折的观察与打听,才明白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向女生楼里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传达滔滔不绝排山倒海似的爱意。
看啊,地上摇曳的烛光合成一片梦幻甜蜜的海。请你认真想象,你与爱人在这片宁静的海面上泛舟戏水指月为誓,多么的浪漫。
啊,爱情真霸道啊!那汉子粗犷雄浑的声音在天地间往来冲突,再加上一堆女人的抓耳的尖叫和一些男人的呐喊助威,简直把我的神经都要搞歇菜掉。出于对自身合法利益的考虑,我决定采取一系列必要的措施与恶势力作斗争。
我一溜烟地跑到顶楼上。啊,风穿过我的头发,我像短裤子穿到长裤子外的超人一样蓄势待发。经过我的缜密思考,认为火遇上水之后肯定会有特大事故,那么天降之水无疑是打击嚣张气焰的最有力武器。我不认为水能被直接泼到点上去,就想啊想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气球却在灯火阑珊处。
当我再次站到楼顶的时候,看到下面欢呼雀跃的芸芸众生和闪烁不定的烛光,义愤填膺。上帝啊,佛祖啊,虽然我的贞操没有了,也不能让那些丑恶的噪音一直强奸我的耳朵,会死人的,要奋起反抗,要自由!所以,我恶向胆边生怒从心中起,举起我精心灌制的水气球炸弹向那闪闪红心砸下去。
或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天,或许是我小时候砸蜂窝出了成绩,那炸弹竟然很耿直地命中目标。没有轰隆隆的爆炸声,只有散落的水珠,浇灭了大批整齐列队的烛火。只听得欢呼和咒骂并起。我忽的有了成就感,又为我的人生写下光辉的一页。迅速撒开脚丫子逃离作案现场,凯旋。
寝室的几爷子用眼神告诉我,他们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激之情,因为他们觉得多一个单身女性,自己就多一分希望。大风大浪之后,重返CF枪林弹雨的战场,我所向无敌,遇人杀人遇G杀G。于是,我被投票请了出去。啊,请以被T为荣。
第二天,花悦然一看到我就拉直了舌头嚷嚷,你没有看见昨晚感动天感动地的表白啊?太让我感动了。如果我是那个女生,我非要一头扎下去扎进他怀抱里永不出来。可是,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搞破坏,让人家悲戚而返,让好好的浪漫给水泡了个透!
她的话给我很大压力,且不说她一头从六楼扎下来,扎不扎得准怀抱,反正扎下来是铁定捡不起来的了。还有我是刀枪不入的,怕什么千刀万剐。
不过说真的,花悦然懂浪漫也真不容易了,不枉她二十年的修行。当然,我没有洋洋得意地告诉花悦然我就是那个触犯众怒的无名英雄,我怕她倾力给我宣传之后,我就离奇暴尸街头了。这个丫头牙齿长得太好看了嘴就是不严实,我也拿她没招,她不是一两个棒棒糖就能够收买的主儿。
花悦然见我没有说话,伸手来掐我。
我哗啦一声跳开。
她笑着说,怎么不装死了呀?
我说我已经忌惮了你的鸳鸯指,对我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并且能够延年益寿。
她说,放屁放屁,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哪怕是一点我的温柔么?
我只有改口说,哦,你“狠”温柔的呀,特别是睡着了以后。
其实,鬼知道她睡着以后会不会乱抓乱踢乱说话啊。她都不知道啊。
花悦然听了就笑。
所以子曰:漂亮女生无大脑。
她就拉我袖子,说,走,去吃冰。很有气魄,仿佛我是她小弟。
这里的夏天不懂得普度众生怜香惜玉,老是摆出一副臭脸,好像当年鬼子进村拆了它祖坟一样。
夏天是一个奢侈的季节,我们一心想吃些东西来降温,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月初我们吃什么,花悦然的小乌龟就吃什么;月末,小乌龟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但我们还是相当快乐的。在食堂里,我们可以乘兴一口气吃掉65块,也可以可怜兮兮地只吃5块。
花悦然一直在坚持一个口号:将减肥进行到底。虽然我觉得她是没有那必要的。不过,她在贯彻这个口号上选择了一步一个脚印,极力反对14天转化成一个瘦子。所以我常听见她说:今天不用减肥,我们去吃回锅肉嘛。可想而知,那天她又是饭桌上的MVP。从这一点上来说,花悦然又是一个猪心狗肺的女孩子。活得真实。
到学校外面吃冰。这是一段充满了欢笑和泪水的旅途,我们在这头,冰在那头,中间躺着连绵数千里的火焰山。谁都知道,冰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哪管他是抛头颅还是洒热血,冲破阻隔修成正果才是正道。
我们在校园大道上走,路两旁有一段一段的阴凉。花悦然的头发才及肩,没有扎起来。她热得鼻尖上都是汗水了,脸颊像猴子的屁股。
我不能给她说真实的想法,就问她伞呢。
她说,伞中暑了,在寝室泡澡呢。
我说,怎么可能?它的身子骨一向很硬朗啊!
花悦然迅速把我一瞪,说,那它来例假了行不行啊?
我只得说,好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在讨论下去,我又会倒霉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伞的性别是怎么分的,是不是跟着什么性别的主人自己就是什么性别的啊?
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却进了一间水吧,我也不去指点她。女孩子嘛,谁知道呢。她喜欢吃蓝莓味的双皮奶,吃得吧唧吧唧的,十分投入。
坐在店里的桌旁,她还兴致勃勃地写便签,故意将笔画扭曲了来写,“希望言默永远默默无闻”,“啪”地一声贴墙上。
我本待批判她的叵测居心,但见她双目似寒星,让我把话紧紧地咬住,生怕一个不小心溜了出去招来杀身之祸。
我回敬她,“希望悦悦同学天天开心得像一头猪”。奇怪的是,她没有伸手来袭击我,只抿着嘴笑,我还没有见过她被骂了还这么开心的样子,只当做她在谋划不可告人阴谋。
这疑惑持续到最后的抽乌龟纸牌游戏中。女孩子嘛,谁知道呢。反正那天我当过很多次乌龟,花悦然因此笑得花枝乱颤眉眼不分。
能这样让人快乐,人生也不会觉得白过了。
西边泛红时,才走出水吧。马路上的汽车被晒得无精打采的慢慢爬动。
走在前面的花悦然猛回头说,走,我们去吃空心菜和番茄炒蛋。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一个踉跄,差点跌落尘埃。
俗话说得好啊,一天之计在于晨。所以我常常是很充分的把清晨运用于睡觉的,简直是一点也浪费不得。
从心理学上来讲,也许是没有勇气开始这一天。所以我的每天一贯没有早上。之所以还会有些个早上的优雅身姿,主要是因为花悦然厚脸皮的骚扰。比如那天早上。
还记得那天早上,我还在被子里做清秋大梦,电话却扯着嗓子吆喝: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光听这个铃声就知道是花悦然同学有请了。
我接听,就听花悦然在那头欢呼雀跃地嚷:言默,快下来,我给你买了精品包子和香浓滑腻的牛奶,哦,还有好看的呢。
在这里,先说明一下,我真的不是吃货,虽然听见有好吃的会血压升高呼吸急促。另外,花大小姐亲自恭候,怎能不给面子呢,又不是活腻了。在这些动力的推动下,我成功地脱离被子的怀抱,一边口吐白沫地刷牙,一边进行分区域扫荡式洗脸。完成自己的清洗工作之后,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楼下窜。
花悦然守在楼下的花墙边。
花墙有花,我不认识。花有颜色,蓝紫相合;花有气味,怪诞不明;墙边有人,手握美食。
我从不跟她客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美食,就开始令天下吃货欲争赴黄河的大快朵颐。
为什么我会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呢?这要归功于我的舌头,我能在平凡的包子里吃出天鹅肉的味道,虽然我不知道天鹅肉是什么味道,但是男人的第六感积极作证铁定是天鹅肉的味道,你们也没得说。
花悦然盯着我看,竟然都咽起口水来,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说,你看什么呀看?再看我,再看我,我就连你一块儿吃掉。
花悦然很扫兴,她不说“好好怕哦,不要嘛”,却说,走,我带你去看帅哥……
这让我差点英年早逝命归黄泉。她不是开国际玩笑嘛,什么样的帅哥我没有见过啊?不管他有没有穿衣服!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难道是花大小姐也觉察到流光易把青春抛,决意欣然出嫁了?那作为她的铁哥们儿,我有不可推卸的义务去给她审查审查,绝不让任何一个既下不了厨房又上不得厅堂的人面兽心偷渡了!
所以,我当机立断大手一挥说,好。
花悦然狠狠拍我一掌说,小心包子屑,别乱蹦。
我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跟在花悦然背后走,竟到了篮球场。原来是她专业一帮人大老爷们儿清早八晨的搞内战。
我问她,你怎么还看国内的呢?
她说,你有所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万一有漏网之鱼呢?被别人钩去了岂不可惜。
我点头称是。
老实说,我对篮球本来就不来电的,更何况是男篮呢。看篮球比赛真的是催人老啊。故我的安静淡定与一旁花悦然的尖叫蹦跳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植物人了。
我就说,你叫就叫嘛,跳什么跳?地震就是这样被勾引来的。
她瞟我一眼说,我就这么着了,我国的根本大法规定了我可以这样的!
我说,哎呀,不就篮球嘛,要不是当年我醉心于研究政史地,他们还不是一只只只只只只萤火虫,哪敢与日月争辉?
花悦然来劲了,鼓着腮帮子说,你能啊,就打给我看啊!
唉,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想我默少爷堂堂八尺,嗯,好像没有八尺,那就七尺,对,七尺男儿会在这点挑战面前畏畏缩缩么?顿时,英雄气概喷薄而出铺天盖地,牵了她衣袖就走。
先风风火火地去寝室拿了篮球,再一鼓作气杀到篮球场。今日一战,纵然粉身碎骨也算是成就了一个传说。
那时,花悦然站在篮球架下,望着我笑。
我感觉天空突然很默然,似乎下着不能触摸的沙。难道天空也在笑我太傻?我本是一个聪明人,只是拿一世聪明压在了一时糊涂之上。
还有,真的是花悦然那家伙笑得太傻。
篮球是圆的,懂得跳跃。篮框大约是钢的,很硬,不会很快殉职。篮板是木制的,木头木脑的。我是新来的,请多多指教。
从来没有想到把这该死的球扔进该死的篮框是如此的浪费该死的青春,门外汉的悲哀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更没有想到我会是一个标杆似的人物,成为一条起跑线,人们一超过我就很正派了,表示正式开始篮球生涯。
从我手中跑出去的篮球,不是半道崩殂,就是撞上篮板回归大地。好歹有几个上了篮框,也没能挣扎到框里去。
花悦然在一旁乐呼呼的,完全一副没心没肺坚决看戏的表情。
我气喘吁吁地说,花悦然,有什么好笑的?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安静地地方自个儿数脑细胞去?
她说,算了,我正用微积分计算你进了多少个球呢。
没有办法,我必须放下手里的工作,追杀花悦然,谁要她人身攻击我,要让她知道我不只会骂骂她,我是文武双全的。
抓住她,作势要打,她却讨饶了,我买脉动向你赔罪嘛。
我不理她。
她又慌忙说,再加一块巧克力。
我拍拍她头,好,成交。
啊,是谁的惨痛代价?作为胜利者,洋洋得意真好。
不过,从此以后,我的早上渐渐多了,常常在球场挥汗如雨。而花悦然常常从球场经过给我捎回来早餐。
后来,我发现,篮球还真是简单,多亏了花悦然,把我引上了这贼船。
这样,一个季节就过去了,并非只有寂寞的季节才会被纪念与回忆。
谁要花悦然在篮球架下笑得那么逼真呢。
便放假了,因为我要逗留好多天,就让她先回去了。
补充一句,我也是不放心的,她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啊,总是会吸引一大群人的强势围观。不过她表示要低调,绝不能收取参观费,毕竟人们会帮她免费宣传的。
假期的时间总是很多,又特别是这样一个冷酷的假期。每一天都是音乐。
花悦然曾经写道:“音乐是超现实的,若没有词的解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留下一片片不明的欢喜或悲伤,让人措手不及的发呆。我常常拿了一段音乐木在灰色里没有表情。”
我看了,就取笑她没事就装忧郁求同情。
花悦然默默地,我问她,怎么不教训我啊?
她才无比洋气地说,唾沫是用来数钱的,不是用来说理的。
我觉得她有时候头脑清醒了就特哲理。
哦,偏了,我说每一天都是音乐,很让人无趣。我就想到了要改变自己。
其实我的志向从小到大都是当一个坏人,然而贼老天却偏偏给了我一副慈眉善目的臭皮囊,为了实现多年以来的愿望,我可以改变自己。
首先,我把黑色的头发换了一件外套。想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吗?那就染发吧。然后耳朵破相戴上两个银质的钉钉。做坏人,从形象开始。给人第一印象就得是人在江湖漂,还是邪门歪道好。其余的抽烟打架什么,都是高难度动作,需要用时间浇灌才能有所建树。对自己的新造型,镜子里外的我都很满意。
假期还会做的事情就是和花悦然吹牛。她就是会说。其实呢,做女人难,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女人更难。看,她把女人这角色演绎得多成功。
她没事的时候会告诉我流氓是怎样炼成的,也会和我讨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她会问我深蓝色的情书是怎样的措辞。
问题只要拿出来了,一定会有答案的。流氓是上大学上出来的,花儿遇上旧情人就红了,那深蓝色的情书用着生冷阴森的词句。
这样一个假期过去了,还是没有觉得难过。
那天我躺床上看电影。花悦然闯鬼似的打我电话。我只好对电影说待会儿见。
花悦然在那头说,哎,干嘛呢?
我调整一下呼吸整理一下思绪,有气无力地说,睡觉呢。
她说,呀,得了吧,现在才北京时间20点13分你就睡觉了?我看你是坟头上撒花椒——麻鬼!
天地良心,我一直没有把花大小姐当成白痴看,可她现在怎么着也该上升至聪明人的行列了。另外,我是知道天高地厚的,深谙“纸包不住火”的原理,就很顺从地“嘿嘿”了两声。
她立马下达了命令,我限你三分钟内从五楼移动到一楼,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有艺术。
我中气十足的还她一个“好”,虽然是受着控制,但是气势还是不能输!
在下楼那段空隙里,我一直在想她说的“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有艺术”,好像这是一句新台词,恐吓与吸引并重,让我既想“会不会死”,又想“什么样的死亡才叫有艺术”。不过,这貌似一个哲学问题,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了。
到楼下,我就看见花悦然同学那个没良心的短衣短裤在路灯下抬头挺胸收腹立军姿。
我说,哎,八戒,你别以为你往路灯下一站就是夜明“猪”了!
花悦然没有用语言反击,而是直接化语言为行动“呼”地冲过来,俩纤纤玉指准确无误的掐我小胳膊上,面带微笑地问,谁是八戒啊,猪?
虽然曾经有人声嘶力竭教导过我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是更有人宣传过“好男不跟女斗”。
于是我采取示弱政策,哦,哎哟,我是八戒我是八戒啊!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风平浪静了,孰料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地说,那好,亲爱的猪猪,叫两声来听听啊!
老实说,这个要求太过份,简直是赤裸裸地侮辱人格。我堂堂八尺男儿,哦,不,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呼风唤雨翻江倒海,怎能让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丫头把人格蹂躏了呢?士可杀不可辱啊!
于是乎,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请注意了,振奋人心惊天动地的一幕上演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个饱受摧残的男人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喂、喂、喂……唉,犹记得当时我学的是猪被杀时的惨叫声,学得不像,请各位多多包涵与指教,原谅我多年没有回到家乡了。花悦然又一次赢了,我表示压力很大。
花悦然拍拍我的脸蛋,说,小样儿,跟我斗,你嫩着呢,当年孙猴子都是我手下败将,八戒算什么?走,跟本小姐跑步去!
原来,她这一身妖娆是要去跑步啊。现在也才四月,能有这勇气也不简单啊。
我避开前耻,说,你穿得这样露,也不怕冷,是不是有“誓死拯救男同胞饥渴的眼睛”这一信念作支撑啊?
这样,我成功地邀请了她的玉足狠狠踏在我脚上。
她十分鄙夷地说,想死啊,你知道啥?你就知道干饭经饿。难道你不知道春寒时最容易长胖么?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鬼知道她是怎么了,八成是走路时动作幅度太大扭到某一根神经了。唉,可怜的孩子啊,可怜可怜,我就从了她吧。
校园大道的路灯亮着,光芒一片一片的,搭建出小小的天堂。我们在天堂漫步的话,看起来就天长地久了。
我问她,在哪里学到的新台词?
她站住了,半天不吱声。
我回过头去看她的脸,似乎有泪水在天堂里绽放得欢然。
我说,怎么了呀,装神弄鬼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大人的事儿小屁孩不要问,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要是再问,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伸伸舌头,表示彻底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了。我哪会傻到拿生命开玩笑。开玩笑!
操场上倒是挺暗的,主要是操场四角上的那几盏华丽的灯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一心占领着茅坑不拉屎。
不过还好,天上有月亮,还有星星,还有月亮和星星。
我不是来跑步的,是花悦然逼来的。如果您在有生之年看见我跑步,那么可以用奇迹的理论——猪也是会上树的——来解释。以前,在一个荒诞不羁的心理测试里,我认为猫很慵懒,就直接导致了我被权威机构专家认定很慵懒。恍然大悟啊,原来,我和我眼中的猫是一个德性啊。因为我慵懒,所以躺操场边上睡觉。
花悦然就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绕啊绕。这种小儿科的方法真的能够防止肥肉从内心深处的角落里爬到身体表面么?我不知道,也不乐于知道。因为我和大多数女生走着相反的路线。我一直在钻研与实验,却还是没有要胖一点的意思。我会坚持的。
也不知道她绕了多少圈回来,更不知道她是如何从操场上横着的这么多具肉身中把我揪出来的。反正,她在踢我,同时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当然没领悟到这其中的禅意,昏头昏脑问她,您有什么不良动机啊?
她说,本小姐金枝玉叶,现在跑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从怜香惜玉的高度来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么?
我忙不迭地爬起来,给她一鞠躬,诚恳地说,您辛苦了。
她反应很激烈,不假思索地给我一脚,咬牙切齿地说,想死啊,你打发臭要饭的么?
我欲哭无泪,本想大呼救命,又怕被倒打一耙,只好“低声下气”,请问花大小姐有何吩咐?
她嘿嘿一笑,去,给本小姐买水和纸巾来。
这样,那晚的人们有看见一个人在在大道上狂奔。
这里,还是区分一下,狂奔不是跑步,跑步不是狂奔,请不要误会。
我回到操场时,花悦然天杀的老佛爷正端坐在看台上休息呢。
我把水和纸巾递过去,说,花大小姐享用!
她却说,放一边吧。
我不敢有所拂逆,便“喳”了一声,也坐下来。
她说,言默,大海深处有没有回声啊?
她很少这样叫我的,听她这么叫我一次,保守估计也得折寿一年。
我说,鬼知道呢,我又没有下过海,再说了《十万个为什么》上面都没有呢。
她说,那是,我看你这智商是参不透这天机的,你的智商只能运用到看星星数月亮上。
各位,她又欺负我啊,我条件反射似的反抗,你也一样啊,华丽的五官还是掩饰不了你朴素的智商。
她说,我智商可高了,三岁背完《三字经》,五岁全歼唐诗五言,七岁搞定唐诗七绝,丰厚战绩,不胜枚举啊。
我说,你聪明得很,你聪明得很,我问你呢,你说大海深处有木有回声啊?哇哈哈哈……
结果,她拧了我耳朵,然后一跺脚,说,起驾回宫。
我只有捂着耳朵“喳”。我是一朵饱经摧残的花,不知道会死得怎样悲戚。
大海深处有没有回声?这是个哪门子猪逻辑问题,根本不能用勾股定理,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和张无忌的九阳神功解决嘛。
不过实践出真知,花悦然的问题也够清新脱俗了。看过花悦然在楼下挥手以后,我一颠一颠地回去睡觉。
那一夜,睡得和往常一样,深沉安静。
有人断言能到达金字塔顶的动物只有老鹰和蜗牛,并且也有人附和。
我不想告诉他们,作为乌龟一个种类的忍者神龟上去塔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无知真的很恐怖,且不说这个了,还是回到蜗牛和老鹰身上。
老鹰的眼睛一闭一睁便上了塔顶,真快;蜗牛的“眼睛”一闭一睁再一闭一睁……便也在塔顶了,是慢了一点。但同样受时间的掌控,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转眼又是一个夏天了,鸟在天空变法划着弧线飞,电线直愣愣地窜出去。弧线仅有挣扎的轨迹,电线没有鲜活得生命。
我站在窗口,背后是那几爷子在砸金花。为什么我没有参与这项大众的娱乐游戏呢?因为我对我的白银爱得深沉。
楼下花悦然扭过来了,我喊她。
她仰起脸,受了阳光的照射,打了个喷嚏。
我就呼呼笑。
她说,你给我下来,否则你会死无全尸。
几爷子听到了风声,劝说我不要下去,怂恿我反客为主。
我笑笑,说,都是几个熟人,拿啥子颜色来看嘛。他们就异口同声的大声“切”。
躲在树荫里,花悦然盯着我说,陪我去逛街。
这根本是一个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况且她蓄势待发,只要我一反对,必将酿成XX校有史以来最颠覆传统的血案。我还年轻呢我。我就答应了。
花悦然说,走吧。
我说,走吧。
事实上,我一向不大乐意陪女人逛街的,因为我本来就匮乏的兴致,根本不是女人们热情洋溢的对手。她们可以从旭日东升逛到日薄西山。一句话,陪女人逛街就是慢性自杀。
之所以我很顺从地跟花悦然去逛街,是因为她把唾沫用去数钱了,暴力用来征服!与其选择血溅当场,不如选择苟且偷生。
到了地头上,我问花悦然,咱们今儿个逛什么呀?
她“啊”一声,说,还没有想好呢。
天啦,头上是一片火红红的天啊。
我正待磨叽几句,她又说,要不咱们先逛人嘛,你看美女我看帅哥。
照理来说,这是个分工明确的社会,人人都是社会的主人。可是为什么我就只有按照吩咐行事的份儿?
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边品评冰饮,一边品评男女老少。
太阳在我们头上疯狂。它之所以这般忘情地燃烧,大概是因为它感觉到生命流逝的的胁迫与挣扎的无济于事,就狠下心选择一次空前绝后的轰轰烈烈。
而我们,只有在轰轰烈烈下翻来覆去的冰饮与打望。
突然,从人群里杀出一个独具特色的人引起了我们的高度关注。
华丽光彩的脸,说明TA是个女的;
乌黑稍短的头发,说明TA是个男的;
艳丽照人的衣着,说明TA是个女的;
抱了大堆东西的孔武手臂,说明TA是个男的;
大胆非主流的耳环,说明TA是个女的;
走路时刚健的步伐,说明TA是个男的……
我和花悦然把脑袋凑一起,问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想了一下说,是男的,因为无胸。
花悦然说,屁,万一人家是那种“我平胸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布料”的人才呢?
我解释说,现在平胸的市场不好,要不那些隆胸手段怎会如此花样百出与走俏呢?
花悦然开窍了,说,因为平胸所以男,有道理。
我们就一起坐椅子上笑得肆无忌惮,弄得隔壁正欲搞小动作的情侣飞也似的逃走了。
站起来,还是笑。
花悦然说,我们去逛衣服店嘛。
我赞同。
说起衣服,我忍不住在这里批评一下花悦然同学,你说你一个貌似天仙的美女,成天都是清一色的黑,这摆明了是浪费资源,不给男同胞机会嘛。这样做美女是有失气魄的。
又忍不住盘算让她买一条裙子回去,我就是这样的爱多管闲事。花悦然买东西很干脆的,看准了就下狠手,来来去去一阵风。
在一个衣店里,我看上了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裙子,一条红色黑摆的裙。我示意老板把模特扒了个精光,要给花悦然试穿。
花悦然摆摆手,一溜烟跑出去了。
眼看我的计划要泡汤,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她从来没有丢下我一个独自离开,就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店里的皮凳子上一动不动装救苦救难的菩萨。
花悦然回头见我没有出去,又冲回来拿眼横我。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小声念“南无阿弥陀佛”。
花悦然本想按照套路武力解决的,又害怕旁边店员们的负面宣传,也坐下来。
我趁机回光返照,说,你若把这裙子买了,我买个东西送给你,否则我就死皮赖脸地驻扎在这里了。说完,又“晕”了过去。
良久,我听见她一声叹息,似“镜里红妆境外殇”的怨妇,她说,好,我买。
那一刻,我多想扯着嗓子嚎海豚音来着,一想到“我的低调全世界都知道”也就算了。只把我憋得喜形于色,来回走动,好像我要当爸爸了似的。这是我与花悦然对战这么多年以来的首次大捷,应该普天同庆啊。
花悦然试都没试就买了那裙子。她与那模特的身材相仿。那裙子模特穿着有“羞涩与优雅并存,温柔与气质齐飞”的感觉。总之,模特的身材使裙子活了。总之,她俩身材相似。我垂涎三尺。
重新走在大街上,我承受着来自花大小姐连绵不绝的报复。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一贯结尾。我沦为奴隶,竭诚为花大小姐服务。
一会儿,她似乎把气撒干净了,就问我要东西了。
我说,快了,您再忍忍。
她叫我不要耍花招,不然就废了我油嘴滑舌东拉西扯的功夫。
我说,好。并没有问她废我功夫的方式。这很简单,也许就是那么“咔嚓”一声呢,小命玩完。
前面一个包店,我停下来。
是的,我要给她买一个挎包。你知道的,作为一个美女形象很重要啊,不能让观众寒心。可是花悦然呢,每天都是那一个黑漆漆的双肩背包,搞得像一个超龄小学生。好多次叫她照顾一下我的感受买一个挎包,她都以“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而今,我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出手,让她去做节约的英雄,我当浪费的狗熊。
这次花悦然没有拒绝,当然不会拒绝,有礼自朋友来,不亦说乎?她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了都。花悦然是自己挎了包,她要自己洋盘,不要帮忙。这里体现出了她还具有一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花悦然春风满面,对我是恩威并施,也算是我的好日子了,千载难逢。
后来,据某项调查资料显示,在女人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排行榜靠前的是内衣和包包。
我记得我给花悦然买了一个挎包。
呼呼,时间变换。
在一个季节里,银杏的叶子有暖暖的黄色。它们是唯一看起来和善的事物。银杏叶趁一晚的黑色,掉了一地黄色。
把那些过往都付诸尘土以后,接受轮回洗礼,接受被赐予的空明。
站在一片黄叶之中,风在脚下侵袭,过往在脚下涌动。
很快的,花悦然在这里呆的时间趋于枯竭。她是一块好材料啊。
那天,天湛蓝,地碧绿。
花悦然和我去寺庙,我把这次出游命名为“踩点”行动。万一哪天在尘世混不下去了,那去寺庙可以轻车熟路嘛。
话说我没有那慧根坠入空门,再话说,寺庙不是尼姑庵,我们在里面逛得很不自在,不说柳暗花明山重水复折磨人,单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座上佛”就让我们呼吸急促苦不堪言,就联袂出得庙来继续打闹。
街旁有一排能通古晓今趋灾求福的高人。有人招呼花悦然去算一卦,她本要“路边的野花我不睬”的,我却来了兴致,也要她算一卦,就答应了。
那老头问她是问学业还是问婚姻。
花悦然说,学业吧,谁叫我天生就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花悦然要了一个“莫”字。
老头坐在那里掐指默念翻书鼓捣了半天,终于出结果了,要花悦然回避一下。
我就指使花悦然去买饮料。老头就抓住时机给我叽哩叽哩呱啦呱啦呱啦叽哩了半天,弄得我如坠五里云雾之中,颠三倒四不明所以。我只得丢下钱就逃窜。
然后花悦然就追住我,问,那老头指点了些什么迷津?
我立马宣布了我的立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把拳头一扬,问,说不说?
我大骇,用颤抖地声音说,你再不用美人计我就死也不说了。
花悦然马上换一副嘴脸,双手拈住我衣袖摇晃,用甜腻腻爽歪歪的声音说,哎呀,默默,好默默,快告诉我啊。
呃,这个谁受得了啊?我就一本正经地说,高人说了,学业重在考试,而考试呢,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花悦然大叫,言默,纳命来!
我跑,她追。她双手提着裙子追,路人纷纷侧目,她丝毫不脸红。厉害!最后,当然是我再次遭受了凌辱。哀民生之多艰啊!
而后,我们去了公园,那里有一大片草地。花悦然暂时忘却了打僵尸需要植物的事情,大胆地踩了上去。那时她张开双臂,背对着我,裙摆飘摇。我坐在草地边缘偷偷地按快门。
这一天,花悦然很开心,有时候笑得眼泪都有掉下来。
是夜,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去那间水吧。
我说,嗯。
她回我晚安。
我说,万一做梦醒了怎么办?
她回,起来听一首不悲伤的歌曲,然后再晚安。
是夜,晚安,无梦。
与过往两三年一样。
而几天后,一直不见那傻丫头,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才有她的姐儿们告诉我,花悦然去另外一个国度了,她是一块好料。
我想,花悦然真他妈的扯淡,就这破事,至于嘛?
我穿行在树荫,要去那水吧。
这个季节还是会掉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落叶吧,从一个掩盖者的角度。叶零碎,落得闲适。假如我一直站在树下,收敛住生命的气息,那么我作为一个可以牺牲的事物应该大方地被叶掩起来。彻底的掩叫埋葬,细微的掩叫埋藏。我不知道我是否要求一个彻底,但胸中翻涌陈年旧事闹腾得我心神不宁。
结果一段回忆最老道的手法是与人同碎。借叶的忧伤,与叶同碎,只是我暂时还死不了,回忆都还活着。
到了水吧,我逐个去看墙上的纸条。原来花悦然真的不止写了那一张。
说,言默永远默默无闻,我就有资格陪他了;
她说,言默讨饶的样子很让人安心;
她说,‘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有艺术’改编至《我的野蛮女友》;
她说,言默没有说过喜欢我,但我喜欢他;
她说,大海深处有回声,思念的泪滴成海……
我把它们都细心的拿下来,放在手心,大喊,老板,来一杯鸡尾酒。
第一次,那酒喝得我泪流满面,我认为这酒中一定掺有催泪弹的独家秘方,现在的不法分子真猖獗啊,比我还流氓!
回寝室,我看《我的野蛮女友》,泪奔心痛。妈的,真是脑残的韩剧撞上脑残正当时的言默啊。
我想说,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夏天。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已经死掉好久了,正在腐烂。恶臭的气息吸引蚊子疯狂地盘旋。
我不知道为什么蚊子只是张翼呐喊而不积极进攻,却知道这个年代死个人是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的,除非死在人们脚下(挡路得紧),他们顶多捂鼻屏气绕道疾走。
面前电脑一直开着,画面上有一个飞翔的女孩子。她呼呼地飞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回来。
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没有再说“我们”这个词语了。
从此以后,我夜夜有梦,梦见我对一个干净美好的女孩子说,我喜欢你。然后她跳过来掐我。我吓醒了,起来听一首不悲伤的歌曲,然后又是梦。
我有梦一个,种在我心中,夜夜夜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