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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一点明灯-> 第一章 难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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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难得下山
- 晨光熹微，一缕阳光漫射在树林之中，穿过层层叠叠滴翠叠老绿的树叶，在春雨过后的地面上铺上几块斑驳的光影。
“濯雪，该下山了！”
一间竹屋内，披头散发的女子才刚刚睁开眼，听到兄长的呼唤随口应了一声，如弓弦发射般坐起身来找衣裳。
她低头看着已穿上身的这件灰扑扑的衣裳轻皱了眉。好吧，也不是灰扑扑的，只是灰色。而后穿上一双靴子，穿上后显然要更高些。
灰裳不起眼，但若是形貌猥琐之人穿上，难免会像老鼠成精，而她则如冬日里覆上霜雪和微尘的松柏。
坐在妆镜前，只见镜中人神色冷淡还有一丝倦意，小半张脸被青丝所遮盖，眼睫微垂不知是否在思索些什么，或是单纯的困了。
纤纤素手拨开遮脸的青丝，执一青黛，熟练精准地将柳叶眉填成了剑眉。
她并无多少女子的柔媚之姿，一对剑眉更显英气。一头青丝也被挽成简单男子发式，素淡的团云木簪横插入发间，软剑被小心地环到了腰带上。
“濯雪，又是一年春了！”女子看着门外神色有些兴奋地男子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是啊……”她抬头了眼春日里的太阳，感觉这太阳都染上了生机。
她么，姓温名濯雪，人如其名，长相素淡，性子也冷清，唯独温姓给她带来了一丝的温度。
而她面前，一幅儒生打扮，头戴玉冠腰佩长剑，身形颀长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篓的是她的兄长，温濯清。
两兄妹实际更像两兄弟就这么下了山，距离他们上次下山已有半年了，那还是上一年的秋天，当时还是跟着娘一起的，结果在山下小镇不到俩月，娘不见了，就留了张让他们正常回山的信。
“你说，这次下山能碰到娘吗？都半年了，她有什么事半年也该做成了”，温濯清略停了下脚步，思索着道：“如若不然，你我给娘画张像贴在城墙上作寻人启事如何？”
“不如何”，温濯雪步履不停，“娘若是想出现了，自然会出现，若莽撞行事，说不定会给娘惹来些祸端。”
温濯清想了想，确实如此，从小到大娘失踪的次数不在三次之下，至少都有两月以上。
他和妹妹还小的时候，娘会嘱咐他每日煮些米汤什么的填饱肚子，也不明说什么时候回来。也算是奇迹，他没把自己和妹妹给饿死，等到了娘归家。
而温濯雪小时候不懂事，总是爱哭，去村学时看到别的孩子有爹一到回家就会攥着小拳头哭唧唧地问：“为何我和哥哥没爹。”
至今她还记忆犹新，一向洒脱自在的娘脸上居然会出现难过痛苦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可还是在小濯雪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项春江，江湖上有名的女大侠，祖籍雒阳却到了江川隐居，在淮南的冬天艰难生下了龙凤胎，此后多年不曾踏过淮河北岸的泥土。那年的冬天，暖和的南方也下了零星的雪，她给两个孩子取名濯清濯雪，谁也不知她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未到山脚下，两人看见几个猎户装备齐全的上山，数量较上年多了几个……
不对，其中有官府的人！
温濯雪和温濯清对视一眼，面色如常步履不停地继续向下走，直到碰见熟悉的猎户才旁敲侧击地询问。
“许伯好，几月不见，看着身形宽阔了”温濯清笑着和那猎户打招呼。
许猎户呵呵一笑，“和小弟下山啊，小心些，最近这世道可有些乱。”没再多说几句就赶着上山去了。
温濯雪微微皱眉，心中思绪万千，这官兵像是来寻人的，却又不似寻常大张旗鼓，到底是是要捉拿谁，可与娘有关？
临近江川府，一座不起眼的大山，树林之间却有一人躲躲藏藏，身上的衣衫下襟沾上不少泥泞，脸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
走下了山麓才算是彻彻底底地下了山，前些天的微雨对他们下山确实有些影响，靴底和侧边满是微红的泥土。
现已过了午时，他们才踏进附近的小村，去县镇上估计得很晚了。
“先去周婆婆家换些铜钱吧。”温濯雪低头打开腰带上系的荷包，一看只有几块银元宝和碎银，“你带了多少草药下来？”
温濯清尴尬地笑笑，“没带多少，”看着温濯雪有些呆滞又说道：“但我带的都是值钱的，小灵芝，何首乌……什么的。”
“算了，直接去镇上吧，咱们快些傍晚之前找个客栈先住下。”
温濯清俊逸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是哥哥考虑不周，我给你做袖剑赔罪可好？”
温濯雪看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轻轻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好好倒腾你的机关吧，我有软剑当武器。”
闻言温濯清眼里闪了闪光，又想到一个点子，“我再给你做个簪子吧，看你头上那个都有些磨旧了。”
温濯雪歪了下头，未束起的青丝随之摆动，“好啊，快走，不然傍晚之前就到不了镇上了。”
说罢两人才两步并作一步，大步流星地走向县镇的方向，路上遇上一些熟人，也是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问个好。
天光被黑暗驱赶向西，红日已成夕阳。赶路的二人才看到城墙挂着定嘉镇的牌匾，终是到了。
一眼看过去竟有不少官兵在城门外巡查，这是做什么，到底是在搜查什么人？
入城门门后温濯雪直奔公示墙，后面的温濯清正被那群官兵检查竹篓，没法马上跟上温濯雪，只能等着官兵一点点翻查，眼睛一直跟着温濯雪。
“你为何带了如此多书，还有这些木头是做什么的？”官兵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把温濯清的注意拉了回来。
而温濯雪已经在告示墙前观察，墙上贴着一张人物画像，是个男子，上写寻人，旁边批注：颜非常，江川新任知府，上任途中不知踪迹。
看到了这儿温濯雪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是寻官员不是捉拿什么人。
温濯清也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走到温濯雪身边，“是官员失踪了啊，竟是个知府，这样大的官竟还能失踪了？”
“不管咱们的事，先找客栈吧。”
临近入夜才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几家客栈住户都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