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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乍见梅子青时节->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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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两日后
“王爷,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找了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顶了那个位置,燕儿也已经被送出城了。”
“好。”沈之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不过在解鸽子腿上的系绳时,动作短暂地顿了一下。
“宫里也传来了信儿,张铮被扣押,暂时没有被处刑,说是对调查那个组织还有些用。陈何那边因提供出有效信息,免于死罪,被流放了。”王珂压低了声音,“按照您的吩咐,在队里安插了人,准备见机行事。但是...有人跟您的想法一样,并且先行了一步。”
沈之恒皱了皱眉头,但手里没有停下展开密信的动作。
“手段还挺直接粗暴的,直接生断。陈何嚎了几声,直接疼晕过去了。陈家上下打点过,那押送的官兵吃了好处,自然不能让他闹出人命来,赶紧找了个医师,处理了伤口止了血,保住了一条命。”
“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听说是没有。从那人蒙面出现、手起刀落,最后到离开,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而且柔月楼的事情公布后,陈何身上的仇家不少,无法锁定范围。”
“嗯,既是如此,随他们互相折腾去吧,不掺和。”沈之恒淡淡点了点头,垂眸看起了密信。
对于有人替他抢先办了事的情况,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目的达成了,而且还查不到自己头上,百利而无一害。
“是。”王珂颔首应下,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些其他的。
“想说什么就说。”沈之恒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至信上。
“您与杨小姐大婚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看要收拾哪个院子出来?”
之前大婚日子定下来的时候,沈之恒只是简单提了几句,让大家按照礼制,备下相应的东西。后来碰上慕青时以侧妃身份先嫁进王府,大家便加急先准备慕青时大婚时需要的东西和院子。准备完这些,又碰上了沈之恒查案,想着还有些时间,大家也就没敢上前打搅。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距离大婚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不准备便是要来不及了。
“西侧是不是有一个归置差不多的空置院子?”沈之恒一边问着,一边将手中看完的密信放入烛火中烧毁。
“...是的。”王珂回想了一下后点头道。
“那就用那个院子吧。之前让你做的事,可是做了?”沈之恒一边嘴上云淡风轻地吩咐着,一边手上拿起砚台上的笔,在新铺开的纸上写着什么。
“啊...做了。”王珂在大脑中快速检索着沈之恒口中的事是何事,想了几秒最终是对应上了。
前段时间,在杨府中的鸢传来了信息,说杨雨凝近期频繁出入杨府,有些异常。派人查了一下,才发现杨雨凝是在距离王府不远处用他人的名义买了一处宅子,目前正在往宅子里搬一些东西,有日常用品,也有一箱一箱包裹得很严实的箱子。沈之恒没再让他查包裹严实的箱子里有什么,只是让他当面给‘宅子的主人’送了些礼。
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照做了。
“那人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了。”
“嗯。”沈之恒似是料到这个结果,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慢条斯理地将写好的纸折叠起来,装好、系绳在了鸽子腿上,将鸽子放飞了出去。
“王爷,属下不明白。”王珂挠了挠头,问出了心中疑惑。
“之前不是让你去查她吗?查到了什么?想想。”沈之恒望着窗外好一会儿,直至看不见鸽子了,才收回目光投在了王珂身上。
“嗯...”王珂顺着话回想着,将每个信息点逐个罗列,“查到她这些年,与杨深父女关系不和、查到她在每年林大人林夫人生辰以及忌日附近会买一些东西、查到她有派人跟踪过您...”
“买的那些东西没出现在杨府,也没在新的宅子里发现。”沈之恒补充提示道。
“王爷是怀疑东西在那密封的箱子里?”王珂突然明白了什么,“而且她很有可能在查当年的事情,想从您身上获取什么。您让属下去送些礼,是想告诉她,您知晓她购置宅院以及搬运这些箱子的事。并且您没有恶意,您二人之间可以坐下来谈谈...”
“嗯。”沈之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她若是不跟您谈呢?”王珂皱了皱眉。
“会的。”
“不管她是想知道些什么,还是想藏住她的秘密。”
……
下月,大婚当日。
“下官在此恭贺王爷了!”
“王爷,这是下官准备的些许薄礼…”
与上次如出一辙的场面话,在这场看似热闹非凡的酒宴上,纷至沓来。
只不过,说出这些场面话的众人,或多或少与上次的心境、态度不甚相同。毕竟,如今的局势,到底是君臣离心,君在用杨家牵制臣,还是君臣同心,君在培养亲己势力,谁也不好说清。
“谢众位,本王以茶代酒。”沈之恒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面向了在场的众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孙胜。
如他所料,容霜不会放过一个可以查探自己的机会。只不过很可惜,孙胜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因为前不久,周景湛查到了毒药的品种。解药虽然无法配制出,但可以在黑市买到。他们用解药作为筹码,让孙胜想办法取到容霜的血。
他了解孙胜这种人,两头都不相信,两头都要攥着。但往往这种人,最后会摔得最惨。
“王爷可是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是啊...”
随着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那些阿谀奉承的声音便再次从人群中响起。
“多谢众位关心。”沈之恒淡淡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他本就不喜阿谀奉承这般的虚情假意,再加上心情郁闷,如今的这番虚伪之景他甚是厌恶。他麻木熟练地又应对着回复了几句,随后便顺着众人让他多注意休养的话,先行离席了。
“王爷!王爷!”
沈之恒应声回过头,就看见被王珂拦住向自己更近一步的孙胜。
“怎么?拿到本王要的东西了?”
“还...还没有。”孙胜顿时心虚吱唔了起来,“下官此次就是想请王爷帮忙的。”
“本王倒是没听说过,自己提的条件要自己完成的。”沈之恒冷淡地上下扫了他一眼,“那本王要你作甚?”
“王爷,您听下官解释!下官虽然能见到嘉妃娘娘,但...但一直是近不了身的。”孙胜越说越小声,“下官想着,若是王爷能从中助力,下官就有机会了。”
“获取解药的条件,是你自己想办法取来血。”沈之恒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若是没这般能力,就不应接这笔交易。你浪费的,是本王的时间。”
其实,他根本就没寄期望于孙胜能拿到。他提出自己手里有解药,只是想让容霜与孙胜的合作关系崩盘,断了打探自己的这条路。毕竟是要一直服用控制的药,被人利用做事,还是服用解药,不受制于人,孙胜是拎得清的。
至于换取解药的这个任务,要难。一是为了对得起在这解药上花的真金白银,二是要拖住孙胜。在他还没有摸清容霜底细的情况下,让孙胜太快脱离容霜的掌控,他无法预判容霜接下来会做什么。
听沈之恒这么一恐吓,孙胜的脸色变了,害怕沈之恒不同他做这笔交易了,开始心急如焚地解释:“王爷,您再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一定想办法取到!”
“王珂,送孙大人回去吧。”沈之恒颔首,以示默许了他的请求,“应该不用教孙大人怎么回去复命吧?”
“不用!自然是不用的!下官知道该如何说!”见沈之恒未反悔,孙胜这才呼出了口气。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自己不再受制于容霜,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来是因为怕事成之后沈之恒不兑现诺言,他才想让沈之恒助力,这样如果真的沈之恒食言了,他就可以拿着沈之恒插手的证明去容霜那里表忠心。
但现在见沈之恒的态度,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了。他得想想看其他能拿来做谈判的法子,以备最坏的情况。
“王爷,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下官告退。”
沈之恒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王珂。见着王珂将人带走,他这才抬步离开,前去了西院。
不管怎么说,今夜总归是要去一趟的。
“来了?”正在铜镜前拆卸发钗的杨雨凝在看见沈之恒进来后,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淡然从容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沈之恒循声看了她一眼,以示回应,随后沉默地走到了不远处的圆木桌前坐了下来。
此时的房间内,除了发钗放在桌面的细微触碰声以及窗外依稀还能听到些的热闹声,别无他音,静得可怕。
“隔壁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灭了灯王爷就可以过去,屈就一晚了。”又过了一会儿,杨雨凝将发钗尽数拆净后,才慢条斯理地一边拿着木梳顺着墨发,一边起身走到了圆桌前坐下。
她本身就是明艳又突出的长相,即使没有繁美的发饰,也可以毫无压力地撑起还未来得及卸去的精致妆面。
“嗯。”沈之恒淡淡应了声,站起了身就要走。
“如果王爷要离院,还请明日一早按时回来。”杨雨凝垂眸梳着自己的秀发,言语中的警示意味明确,“虽然是合作,但总归要给我这个正妻一些面子。明日一同进宫谢恩后,我自会去我自己的宅子。”
前段时间,他们见过了一面,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在她置办的新宅子里。
沈之恒答应替她瞒下宅子的事,同意婚后她可以去那里住,不追问那几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也不干涉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作为交换,她答应沈之恒对外做好一个正妻的角色,对内也不干涉沈之恒的任何事情,不得刁难府上的那位侧王妃。
她根本不屑于接触这号人物,就更别提抽出心绪,想法子刁难。但她怕对方是个主动招惹的主儿,所以还是进府前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温柔和善,与沈之恒的感情甚好。
得知这些,她也算是放心了些。只要这主不主动招惹自己,自己绝对会躲得远远的。
她不愿见他们之间的琴瑟之好,她替她的阿雨感到难过。
背负真心的人,不应该获得幸福。
“放心,本王就在隔壁歇下。”
“王爷,属下有要事要报!”就在沈之恒要抬步往门口走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以及王珂焦急的禀报。
“进来。”
“王爷,王妃。”王珂快步走进,依次对二人行了礼,随后靠近沈之恒压低声音道,“王爷,玉清院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沈之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许多。
“刚才在路上,属下碰见了月浅姑姑身边的珊漾着急忙慌地从玉清院往出走,属下就拦住问了一下。说是慕侧妃身体不适,便找来了月浅姑姑瞧瞧。这一瞧,便发现慕侧妃有喜了。”王珂悄声将来龙去脉如实说来,“于是月浅姑姑便想着回去给慕侧妃抓了些药缓解不适的症状,但是月浅姑姑还没出门,慕侧妃就晕了。所以月浅姑姑便留下了,让珊漾回去去取一些所需的东西。”
沈之恒显然没预想过这种情况,杵在原地消化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王珂以为是自己讲得不清楚,本来还想再解释一遍,就见沈之恒抬步就往出快走。他尴尬地闭上半张着的嘴,向杨雨凝匆忙行礼后,便跟着跑了出去。
“王妃。”待他们二人离开,欢儿这才愤愤不平地走进来,“这王爷前嘴刚说完,后脚就出去了。”
“无妨,他只要记得明日一早回来就行。”杨雨凝从座上起身,回到铜镜前,慢条斯理地用着铜盆中的水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其实刚才的对话,她依稀有听到一些。这不管是截胡的手段,还是真实情况,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王妃...”欢儿适时地将擦脸的巾帕递了过去,欲言又止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杨雨凝接过巾帕擦拭掉了脸上的水珠后,有些好笑地看向了欢儿。
“奴婢只是觉得您命苦...”欢儿垂下头嘟囔道。
杨家与林家一样,嫡出的都只有一位女儿。虽都贵为世家嫡女,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林家从不拘限其应做什么、不应做什么。女子也可以读书习武,不用以婚嫁来体现对家族的价值。可杨家却是不同,家族嫡女只能按照那一条路培养,最终归宿也只有那一种--嫁入门当户对的贵族世家,维系两家的利益。
杨雨凝虽不喜这样的安排,但还是默默接受了,成为了规矩标准的世家嫡女。
虽枯燥无味,但好在还有挚友相陪。
可后来,因为家族纷争,杨雨凝失去了自己的挚友,又与父亲离了心。想要查寻真相,却一直无果。到如今,还要嫁给负了自己已故挚友的负心汉。
“世间之人皆有苦楚,何谈仅我一人之苦?”杨雨凝将用完的巾帕放到一旁,语气无比认真,“而且相较于这天下之苦,我的这些不算什么。所以,不许如此自怨自艾。”
“是,奴婢记住了。”欢儿抿嘴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她其实并不关心他人的苦楚,她只在乎自己的小姐开不开心。但既然小姐是这么觉得,她也便这么觉得。
“好了,你也忙活一天了,将盆拿下去就休息吧。”杨雨凝一脸孺子可教也地点了点头,随后抬步往床榻的方向,“我也休息了。”
“…是,王妃要早些休息。”欢儿虽心中仍有担忧,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双手端起盆退出了房间,给杨雨凝留下了独处的时间。
她知道,杨雨凝需要用独处来消化。
不过,时间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