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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乍见梅子青时节->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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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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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林家作为为皇室出生入死的武将之家,也有着与杨家旗鼓相当的地位和影响力。可却因为一桩事,背上了谋朝篡位的罪名,遭到了满门抄斩。

林南雨,林家林无清唯一嫡出的女儿,是这场灾难中被合力救下的幸存者。

而其中搭救的人,便有沈之恒。

沈之恒是先帝与淑贵妃刘氏之子,按年岁排行第二。刘氏极受恩宠,再加上沈之恒本身就聪慧过人,因此成为了比嫡出长子沈佑义更受先帝器重的皇子。甚至一度有不少人推测,这久久未立的太子之位,便是先帝有意留给沈之恒的,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浮言就这样,在众多的推测和附和下,慢慢在宫中流传开来,先帝也并未曾对此讲什么。众人都以为,这是先帝默许、大局已定,因此便有不少人开始倒戈,趋炎附势、溜须拍马。

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万民期盼的太子册封大典上,先帝却出乎意料地立了沈佑义为太子。并下旨将沈之恒送出了宫,安排了月华等人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封号瑾王。

随后,又在沈之恒离宫的第二日,对外宣称淑贵妃刘氏在去宫外祈福的路上,不幸遭人暗算,不治身亡。而暗杀她的人,就是身边的侍卫王征,目前已认罪伏法。

这样一个令人猝然且唏嘘不已的惨剧,就在先帝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下,无关痛痒地带过了。

至此之后,有关刘氏与沈之恒,先帝再也没有提及过一字半句,也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宫外的沈之恒。

世人都以为,是因为淑贵妃的离世,沈之恒没了依仗,失了宠爱,这才被送出了宫。

而其实,这场潦草结局背后的真正原因,是生性多疑的先帝猜疑淑贵妃刘氏与身边侍卫王征有染。于是盛怒之下,他直接当着刘氏的面,挥剑杀了侍卫王征,并将刘氏软禁在了殿中,不许任何人探望。但他又碍于皇家颜面,这才编了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刘氏与王征,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再加上二人本就两情相悦,因此,刘、王两家自然是希望可以喜结连理的。但由于刘家的家世背景,刘氏必须要入宫选秀。若想将婚事提上日程,那就必须要落选。于是进宫的那日,刘氏故意打扮的朴素清雅,不施粉黛。但奈何刘氏长得实在貌美,即使这样,也被先帝在一众秀女之中选中了。

面对这样的晴天霹雳,刘氏与王征心中虽都有不愿和愤恨,但他们最终都认了缘分殆尽、情已断缘的命。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刘氏踏踏实实做她的淑贵妃,王征尽心尽力地做他的侍卫。他们都将那段美好的过往小心翼翼地藏于了心底,不再相认。

可就在太子册封大典的前几日,先帝不知是从何处,还是得知了二人的过往。他异常大怒、暴跳如雷,不听任何的解释,直接当即处死了王征,并将刘氏软禁。

待册封大典结束后,先帝的怒火似是也有了渐渐平息的动向。不知是因为念及过去情谊,还是为何,他命人给刘氏服下了假死药,并送出了宫外。随后,便对外宣布淑贵妃刘氏已逝,王征已伏法。

刘氏醒来得知一切后,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而是心灰意冷地嘲笑着自己,嘲笑着这些年的情不过如此。在空穴来风之下,竟是还是这般脆弱。

于是,绝望至顶的她在给沈之恒写下了一封绝笔信后,毅然服下了毒药。弥留之际,嘴里还念叨着一句:“终其一生,不过是一场梦。”

而刚被送出宫就得知刘氏已逝消息的沈之恒,不禁悲痛欲绝到心绞疼痛,直接昏厥了一天一夜。万念俱灰的他,若不是靠着那封绝笔信,便也决绝地随着去了。

自此,他再也没提及过有关皇宫的一字半句。

因为他彻底清醒了。

那个从小生活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家,那只不过是个冷漠又无情的金丝牢笼罢了。现在母亲走了,他已经没有家了,所以不管是住在这陌生华丽的府邸,还是哪里,都不重要了。就这么苟延残喘地虚度下去,也不算是件苦差事。

但可能是上天也见不得他这般消沉无望,所以还是在他这绝望透顶的世界里,给予了一束光,让他看到了光的璀璨,感受到了光的温度。

那束光,便是林家。

林无清为人厚道善良,爱才惜才。在得知了他的遭遇后,或许是因为恻隐之心,又或许是不想见到一个英才泯灭,便经常给他送去一些吃食以及用品。并时常托人捎信给他,鼓励开导他,承诺他如有需要,可随时来林家宅院。

皇天不负有心人,靠着林无清的这份坚持不懈和赤子之心,沈之恒渐渐走出了那不见天日的黑暗岁月。

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林南雨。

她生的是那样的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就像是下凡的精灵仙子,站在光彩耀目的阳光下,让他移不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沈之恒。”

“你好阿恒,我叫林南雨。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算是一家人啦。”

“一家人?”

“嗯。”

这是沈之恒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所以,要是阿恒你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怕,我们都会跟你一起。”

一时间,沈之恒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雨,干嘛呐?”此时,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快步走上前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这是谁呀?”

“他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瑾王殿下,沈之恒。”

“瑾王殿下好,我是杨家长女,杨雨凝。”听闻沈之恒是皇子,杨雨凝也未曾有一分的胆怯,有条不紊地介绍着自己。

那个时候,林家与杨家是世代交好,因此杨雨凝经常到林府上做客,一做就是一整天。

“嗯。”沈之恒怔怔地点了点头。

“怎么有点呆……”杨雨凝撅撅嘴,悄悄地在林南雨的耳边嘀咕道。

“他第一天来府上,只是有点怕生罢了。”林南雨温声替他解释道,“以后我们三个人就是好朋友了,不可如此说。”

“知道啦,不会再如此说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他这个朋友我交啦。”杨雨凝倒也是不恼,随即看向沈之恒,“瑾王殿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嗯。”

就这样,三人成为了朋友。

随着渐渐深入的了解,他们又从相互了解的朋友,变成了无话不谈、心灵相通的挚友伙伴。一起在屋檐上看月,一起在青梅树下埋酒……

“阿恒,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而他和林南雨,也因为相伴,开始互相渐渐产生了友谊与亲情之外的情愫。他知道自己只要勇敢向前一步,就可以得尝所愿。

但他没有选择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因为他清楚他们的身份,朝堂之上是不会允许一个无价值且已被抛弃的皇子与重臣之女成婚的。他能做的,就是以这挚友的身份,尽可能地陪伴在她身侧,直至她不再需要自己。

于是,他便这样陪伴了八年,未有一字一句向她提及过这份情愫。

对他来说,这八年已然足够温暖自己的一生。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还能如此平稳地过下去,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可生活总不会一直如人所愿。

在沈佑义登上皇位后不久,他便以举国同庆的理由设宴。也就是这场盛大绝伦的宴会,打破了那可贵的安逸。

宴会当晚,林无清在收到了杨深送来的救驾密信后,紧急率了十万人马,心急如焚地冲进了皇宫。在当他看到宴会上那其乐融融的景象时,才发觉自己中了圈套。

但一切为时已晚,所有的辩驳解释在这铁骑面前,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将逆贼拿下!”沈佑义当场命人将他扣押控制,关进了大牢。

翌日,在大牢之中的他便从狱卒的口中得知,杨家已经拿着所谓谋逆的铁证,奏请沈佑义铲除林家。

“听说杨提督已经拿着收集到的来往书信还有党羽名单奏请陛下了。”

“不愧是杨提督,一个晚上就找到了这么多证据。”

“听闻杨提督和林提督关系很好,想必很容易知道一些秘密。不过现在这么一来,杨林两家是要决裂了。”

“那你说这两家关系这么好,这谋逆之事杨家真的脱得开关系吗?”

“这脱不脱得开,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信谁,谁就是清白的。”

这一刻,他如梦初醒。

这不只是杨家诬陷这么简单。

因为杨家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做了这么大的局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就算是有全身而退的方法,他杨深不敢也没必要用杨家上下老小的性命来这么做。

除非,有人承诺他可以全身而退。

而能做出此等承诺且让杨深相信且实行的,除了当今圣上沈佑义,林无清想不到第二个人。

现在处于新帝登位时期,朝中不免还有还有支持或亲近沈之恒的党羽。沈佑义将林家作为这杀鸡儆猴的范例,不仅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根基,防止沈之恒的势力扩大,还有更重要的,怕是他已经发现了密旨的存在,所以他要毁了它,毁了林家。

而至于为什么选择杨家作为这把刀,也很显而易见了。既能让世代交好的林杨两家决裂,以致实力分散,又能震慑、警告杨家勿走了他预期外的路。

“还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林无清轻摇着头,喃喃嗟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可直至此时此刻,他也未曾想过要拿出密旨,即使他已对沈佑义的此举心灰意冷。只要沈佑义勤于政事,体恤民情,这些苦和怨他都可以咽下去。因为他时刻谨记着先帝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定要尽心尽力辅佐沈佑义,不到万不得已、无可救药的时刻,不能拿出密旨。

而且就算是他想拿,也不是他一人就说了算。因为密旨其实是有两份,分别存于两人手中,必须两人均拿出密旨,方才可以。

“而且这次呀,不仅是杨家,还有很多人都怀疑那背后的人是瑾王。”

“瑾王?这要是真的,不知又要牵连多少人呢……”

“可不,但我觉得陛下是信瑾王的。”

“怎么说?”

“我刚听当值回来的宫女议论,说陛下传召了瑾王……好像是命他主管此事,亲自上阵监办。”

“你的意思是……陛下这么做,是在让瑾王自证清白?”

“对啊,陛下的个性谁不清楚?若是不信,早就抓起来了,甭提什么给机会了。”

……

听到这儿,林无清的胸口处就像是压了块巨石,让他窒息。他不仅救不了自己的妻女,也无法阻止下一场悲剧。他与沈之恒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八年的相处下,早已情同父子。

这不是信任,这是杀人诛心。

“弟弟啊,朕这次交给你,可是为了保护你啊。若不指派你,这朝中大臣必会议论你是叛贼党羽。这次,你只要跟着那个刑部侍郎走个过场,把林府查抄,把那些家眷理清押送回来就行。这样朕就能保住你,明白吗?”沈佑义关怀备切的语气下,是冰冷却又疯狂的眼眸。

沈之恒望着他虚伪的嘴脸,不禁紧紧地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真的想当场杀了眼前这个可憎可恨之人。但在这新君继位、邻国关系不稳的时期,自己不能这么做。并且自己还必须应下这件事,这样才能有机会从这场死局之中,尽可能救出一些人。

“臣领命。”

于是,他顺服了下来,拿着圣旨跟着刑部侍郎觉予赶往了林府,并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爷,这是登记在册的林府家眷名单。”觉予将名单双手呈上,“还请您指示下一步。”

“本王初出茅庐,所以还是想诚心请教觉侍郎,这平日里都是如何做的?”沈之恒一边问着,一边接过册子。

这册子上,详尽地记载着正夫人陈氏与所生嫡女林南雨,以及妾室王氏与所生庶女林青青的相关信息。而住在偏房的外室张氏与所生之女林瑶笙如他所料,并未登记在册。

“回王爷,微臣一般会命他们分成两拨,一拨查抄府邸,清点家产数目。一拨控制家眷,验明家眷正身。”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本王图个清静也图个避嫌守义,就不进去了。”沈之恒将册子交还给觉予后,转身走向了车舆。

“是,那微臣这就安排几个……”觉予怔了一下后,说道。

“还嫌不够热闹?觉侍郎放心,本王不会跑。”沈之恒淡淡扫了一下周围的侍从和守卫,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些许烦躁之意。

“还请王爷赎罪,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怕这些下人哪里疏忽了。”觉予赶忙作揖解释道。

“觉侍郎还请谨记此行的目的。”沈之恒悠悠搀起了觉予俯身作揖的手。

“是,微臣这就去,一定会尽快完成。”

望着觉予离开的背影,沈之恒眼眸之中的倦怠随即消散。

“王爷,您要的枣泥酥,奴婢买回来了。”此时,冬雪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淡淡扫了一眼,一边走进车舆,一边说道:“留下一些,剩下的分发给众人吧。”

“是。”冬雪微微点头。

“王爷,那属下这就去接应。”王珂趁着撩开车舆车帷的时机,低声道。

“嗯。”沈之恒淡淡应了一声,那颗悬着的巨石也算是落了地。看来,报信的人成功抢在了他们前面,并且有人逃了出去。

可就在他庆幸之余,觉予却意外地送来了“名册人员已齐全、家产已清点”的好消息。

“王爷,家眷家仆均已验明正身,无人逃跑,家产也已清点完毕。而且我们发现,还有一名外室张氏,未登记在册,目前已被控制。”

“好,尽数押走。”面对如今的局势,沈之恒心中虽狐疑,但还是决定在王珂接应回来之前静观其变。

“王爷,到接应点的只有几名仆人以及昏睡不醒的林小姐。目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府上住下了。这几名仆人是这几日新来府上的,想必名册上是还没来得及记载,但林小姐…”

“是林瑶笙顶替了。”沈之恒想起觉予汇报的情况,已然明白了原因。但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让林瑶笙心甘情愿地顶替,以及为何没有其他人逃出来,他想不明白。

“本王要进宫一趟。”

“您这刚从宫里出来,这又是做什么?”王珂刚眼睁睁看着沈之恒虎口脱险,现在他这又要回去,王珂实在是想不明白。

“不必担心,本王只是想知道一些事。”

“要见陈氏?”沈佑义听到他的这个请求,不禁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这个时候,朕若允诺你,那那些老顽固可就又有话说了。”

“嘶……要不这样吧。”沈佑义摆了摆手让一旁的太监端上来一壶酒,“朕允诺你去见,但你要把这酒一并送去,怎么样?”

沈之恒自知那不是普通的酒,那是让人一命呜呼的毒酒。

“弟弟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即使没有这个酒,他们也都难逃死罪。这样还能保留个全*,也算是幸事一桩。”沈佑义叫他未搭话,便端过太监手中的托盘,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递给了他。

“臣…遵旨。”沈之恒双手微颤地接过托盘。这酒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那去吧。此事了结后,朕定会好好赏你,不会再让那些老顽固说你的坏话。”沈佑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诡诈道。

“谢陛下,臣告退。”沈之恒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托盘,应了下来。

在沈佑义还未说出此话之际,他还曾奢望过事情能有所回转。但到如今这个局面,他才明白,只要进了这牢狱,便无可能再活着出去。

“恒儿,你怎么来了?”身处牢狱的陈氏,语气还是如平常般一样平静,即使已囚袍加身。

“来见您最后一面。”沈之恒走到她的跟前,趁着将毒酒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安字。

陈氏平静如死水的双眸,有了些许的波澜。她释然地笑了笑,从袖中抻出一个小纸条,趁着握住他手的时刻塞给了他,“谢谢恒儿。”

沈之恒默默收起纸条,只是隐隐倒吸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太多的问题,他都想问可却都问不出口。

“这里环境恶劣,走吧。”陈氏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我…”

“能见一面已经够了,走吧。”陈氏再次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他想问的问题,答案都已在那张纸条上。

“……那您保重。”沈之恒的心就像是被尖刀剜了数次,痛到让他无法呼吸。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自己的至亲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能当面问出口,所以我写了这份信给你。

其实慕郎那晚去,我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我拦不了也不能拦。所以我提前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将昏睡的药物掺到了水里,哄骗南雨喝了下去,并让张娘子的女儿瑶笙顶替。因为我知道张娘子是外室,她们二人没有资格登记在林家名册上。而且瑶笙与南雨长得有七八分像,若是真的出事了,这足以瞒过那些人。

后来报信的人来了,我知道定是你。所以我将南雨交托给几名新来的家仆,去到了你指定的地方。剩下登记在册的家眷家仆,我没有告诉他们,因为我知道走不掉。所以,与其跑出去再被抓回来,不如不走,少惹祸端。

恒儿,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如今这个结局我早已想过,所以你不必伤心介怀。我希望你快乐,但我又知你所处,难以肆意而活。因为你是皇子,于大义,你要担起守护河山子民的责任。于小情,淑贵妃还有林家的真相在等着你,南雨今后也要托付于你。

所以我希望你平平安安,一切尽意。孤身的你也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看完信件后的那种无力和绝望,不禁让他置身无穷无尽的深渊,无法跳脱。他明白,若想挣脱黑暗,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当足够强大的时候,便能冲破黑暗。

所以,他现在必须忍,忍着接下沈佑义给的所谓的封赏。

“听说了吗?瑾王被封为了摄政王。”

“听说了,而且陛下还恢复了瑾王参政的权力,瑾王也可以随时出入皇宫了。”

“诶诶,改口啦,得叫摄政王了。”

此事过后,果真如沈佑义所言,沈之恒被封为了摄政王,朝中的那些声音也渐渐消散了。

人人都说沈之恒立了大功,是实至名归。但只有沈之恒明白,这不过沈佑义在他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他在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这一切的荣耀和安好,都是自己推波助澜,踩着林家得来的。

而醒来的林南雨,在一并得知了灭门之灾和沈之恒被封摄政王的消息后,一时急火攻心、咳血窒息,再次晕厥了过去。若不是治疗及时,她便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生照顾她,若是再有半点差池,本王拿你们是问!”沈之恒双眸猩红地凝视着瑟瑟发抖的婢女们,愠怒道。

“是……”

“等等,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林南雨艰难地爬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角,“你我都知道父亲终其一生,求的不过只是于家为国、尽忠效力,他绝不会做出叛乱之举。你这么做,到底是无奈之举,还是你一直以来,就是求得这个位置?”

沈之恒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必须要把她送出京,不能让她牵扯进这凶险未知的漩涡。所以他不能如实回答,若如此,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离开。但若是现在说出那些决绝之语,她的身体怕是会再次遭不住。

“这个问题这么难吗?”林南雨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们相处的岁月已有八个年头,不是八个月,也不是八天,所以她还是愿意如从前般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但就连世交杨家都能做出污蔑背叛之举,她必须要亲耳听到他的回答才可安心。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知道它对我的意义。”林南雨眼眶红润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低声乞求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如今,是与否都没有意义。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沈之恒听着她带着淡淡哭腔的声音,隐隐咬了咬牙关。他不敢回头看她的模样,因为他怕。怕自己会冲上去抱住她,怕自己忍不住袒露心声,怕自己一个脑热便将她留在身边。

“知道了……”林南雨缓缓放下了手,眼眸也随着暗淡了下来。

不回答就是答案,不回复就是结果。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好好休息。”见林南雨不再追问,沈之恒便扔下这句话,快步仓皇离开了。

他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结束了,一切都在慢慢恢复好转。可他没想到的是,自从那天起,林南雨的身体状况便越来越不好,那张爱笑的脸上也再没出现过一丝笑容。她就是像是一朵过了花期的花朵,静静慢慢地掉落着、枯萎着。

为了治好她的病,沈之恒将她送去了医学世家步府救治。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坚持不懈的数月治疗下,她的身体渐渐好转了起来。

可就在沈之恒开始计划送她出京时,事态有了新的阻碍。

“她拒绝离开京城。”

“那还请步公子转达,她不愿意见也不相信本王没关系,但离开京城是最佳选择。若留在京城是想复仇,还请她放弃。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如果贸然行动,不仅无法推翻,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摄政王的话,寒烟会带到。只不过寒烟认为,她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不是摄政王几句话就能动摇的。她若想留下,不如就顺从她的想法,让她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都是小孩子的行为。明知道她面临的危险有多大,还任由她性子来,这是在害她。”

“可能对于王爷来说,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可对于她来说,这样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步寒烟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道,“她若愿意留在步府,寒烟不如为她制造一个身份留下来,可好?这样不仅能了解她的动向,也方便王爷照看。”

“……王珂,派一些人手进去,辅助步公子行事。”虽然沈之恒并不愿意如此,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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