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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乍见梅子青时节->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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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十五日后
“小姐,小姐,小姐,好消息!”
“慢点跑,不着急。”
听到春阳兴奋的声音,慕青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目送着她一路小跑着到跟前。
“什么事这么高兴?”慕青时一边温声问道,一边轻拉着她的手腕带到了阴凉下。
自从这东小院搭建好,她就非常喜欢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坐在这颗大树下。随着和煦的微风,品着茶、看着书,或是看一部戏本,再或是夜晚偷偷小酌一番,都是件乐事。
“嘿嘿,谢小姐。”春阳的脸上笑意更盛,“奴婢得到消息,王爷今日归京回府!”
“今日?今天十五了?”慕青时不禁一懵。
由于沈之恒同意了此后她可以自由出府,因此这段时间除了忙活一些昏礼上以及府上的事情,其余基本上都在跟着父亲慕全学习经商知识、阅读相关书籍,或是去天下居帮忙实践。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得竟如此快,转眼便到了沈之恒同她承诺回来的日子。
“是的,今日是十五。”春阳继续问着,“小姐,今日晚膳就按照您之前说的准备?”
“嗯,就那么准备下去吧。”
沈之恒离府的那日,便将管理府上大大小小事宜的权力交给了她。起初,她确实是发怵胆怯的,但慢慢有春阳、冬雪她们二人的帮助,她也渐渐适应了很多,至少可以从容自如地处理基础的日常事宜了。
“消息中可有说王爷的身体如何了?”
那日,沈之恒只同她说是老毛病需要休养,没有什么大碍。但她跟周遭打听了一番,好像并不像说得那般无大碍。这老毛病,就连宫中御医都暂时没有根治的法子。
“这倒没有。”春阳挠了挠头。
“小姐,秋娘来访。”
正在此时,冬雪也匆匆走进了院内,来到了慕青时跟前,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此时的冬雪,刚刚手里还忙活着院里的事务,再加上这一路太阳高照,她的额头已有了许多小汗珠。
慕青时闻言先是一愣,这昏礼上要用的婚衣都已置办妥当,此次秋娘前来,她属实想不到是为何。
“…让她进来吧。”慕青时点头应下,随后拿出了一个帕子递给冬雪,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凡事不用这么拼命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慕青时对她们二人也是逐渐了解,慢慢掌握了和她们的相处模式。
春阳是个天真热情的性子,对人不设防,很容易便交予真心,所以对她很快便由拘谨胆怯变成了如今这般亲昵热情。
而冬雪则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对待事情务实认真,能默默干的,就绝不张嘴说话,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绪想法。
自从来到她身边,除了日常事务以外,冬雪虽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表达情绪的话,但她看得出来,冬雪并不开心。
“……谢小姐。”冬雪先是错愕地垂眸望着,后才双手接过了慕青时递来的手帕。不过她没有擦拭,只是轻轻静静地攥在了手里,不知在想什么。
“奴婢去叫秋娘。”
“冬雪,其实在这世间,价值和意义都是人定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有意义有价值。如果要讲意义,活在这个世间本就是意义。”
正在冬雪转身准备退下的时候,慕青时开口道。而也是这些话,让冬雪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如果做很多很多事情可以让你真心实意地开心,那便去做。”慕青时顿了顿,“不过前提,一定是保证自己的身体和安全。因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追求这些。”
“小姐的嘱咐奴婢记下了。”短暂的沉默后,冬雪转过身行了个礼,“谢谢小姐关心。”
见冬雪如此,慕青时便也没再说别的,点了点头让冬雪下去传唤了。
“春阳,你姐姐以前有没有……很开怀的时候?”慕青时不知道怎么措辞,想了一下才用一个她觉得相对贴切的话来说。
“小姐指得是姐姐很开心的时候吗?”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小姐算是问对人了。”春阳一听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像是奴婢开心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姐姐的开心其实不太显露。”
“奴婢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王爷收留了姐姐和奴婢,姐姐虽然没像奴婢那样嘴上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开怀大笑,但奴婢看到姐姐的眼睛里闪闪的,那是以前都没见过的。夜里会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抱着下发的工衣轻轻晃着脚……”
慕青时听着,默默垂下了眸子,没有搭话。
“秋娘见过慕小姐。”
这个时候,随着冬雪的引领,秋娘来到了跟前,打断了她的随风飘动的思绪。
与旁日不同,今日秋娘的手里没有工具、布料等那些用来丈量比对亦或是挑选的东西,只有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
“秋娘不必多礼,请坐。”慕青时一边抬眸示意冬雪她们二人退下,一边不疾不徐地翻过一个茶杯倒上了茶水。
“慕小姐,这不合适。”秋娘微微摇了摇头,“这心意,秋娘收下了。”
“无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乘个凉,喝口茶解解渴。”慕青时扶着茶杯微微往前推了推。
听着慕青时如此说,秋娘也不好再拒绝。
“谢小姐,那秋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娘一边坐下,一边将手中的精致盒子递到了慕青时的面前,开门见山道,“秋娘此次前来,是想送一份礼物给小姐。”
“这是?”慕青时有些诧异地接过了盒子,她没预想到秋娘是为了送礼而来。
“小姐打开看看。”
慕青时看了一眼秋娘期待的目光,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最终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内是一枚润亮的白玉,挂着精美的挂穗,玉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翠竹图案。
“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慕青时虽然不是玉石的内行人,但光看这模样,便知这价值不菲。
“小姐愿不愿意听秋娘讲个故事?”
“秋娘请讲。”慕青时轻轻关上了盒子,看向了秋娘。
听到慕青时愿意听,秋娘的第一反应是深深舒了口气。像是在想怎么去构词,又像是提及旧事后的感慨。
“其实,秋娘之前不是做这个的。以前秋娘是在一户人家干活,这门手艺就是那个时候学的。那户人家待秋娘很好,如同家人,秋娘一直感激在心。可后来,那户人家遭到了奸人所害...不仅全没了性命,还背上了骂名。”
说到最后一句,秋娘开始有了些许的哽咽。她再次深舒了口气,让自己没有掉下一颗泪珠。
“这世道不公,那奸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受到惩罚,甚至过的风生水起。”秋娘泛红的眸子里不禁充斥着愤恨,“秋娘没有一刻不恨,恨那奸人,恨那奸人所有的同盟,恨自己…没有能力报仇伸冤。”
此话落下,秋娘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又深深吸了口气,硬生按下了即将汹涌而起的情绪。
“后来,秋娘就用学来的手艺在这里开了这么家店铺。也是有幸,遇到了慕小姐。”秋娘缓缓抬眸望向了慕青时,“可能慕小姐一直疑心,为何秋娘待您异于待他人。”
“因为...小姐长得很像那户人家的小姐。每次秋娘看着您,就如同故人在眼前。于是秋娘逃避了现实,把您当作了故人,麻痹着自己,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每次只要有些由头,秋娘就过来叨扰小姐了。”秋娘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桌上的盒子,“秋娘自知愧疚,于是便想着送一份礼物,既是贺小姐新婚,又是向小姐赔罪。”
听着这番真切的话语,看着那微红的眸子,慕青时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
她莫名只觉得心里好闷、好沉。
她知道,她认识秋娘时间不长,秋娘也许也如他人那般是带有目的,说一些谎话诓骗她。但此时听完这个故事,她愿意暂时放下心中戒虑,相信秋娘。
不过,她不知秋娘故事的其中原委,也不能因此妄言。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我相信,做了恶事之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嗯,一定会的。”
秋娘听着她的话,先是眸色闪了闪,随后如同下定决心般,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
“慕小姐。”
“嗯?”
“秋娘在此祝您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也祝您与王爷喜结良缘,百年之好,今朝合卺,永以为好。”
她虽然不喜沈之恒,但事已至此,她只希望沈之恒如她们期望般,没有倒戈于权势,且能一心一意地待小姐。而小姐只要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就足矣。至于其他事情,便都由他们来办就好。
就比如,三日后的昏礼。
……
“王爷,下官在这里向您贺喜了。”
“王爷,这是下官特意带来的陈年酒酿,还请您不要嫌弃。”
随着接踵而至的杯壁碰撞声,各怀心思的众人纷纷上前倒着喜。
最近京城发生的众多事情,尤其是杨深手下的忠勇军被调用到新建的组织,不禁让有些人动了变化站位的心思。再加之今日杨深称休养人未到,这些人便明晃晃地示好了。
“各位的心意,本王收到了。”沈之恒抬手举起一杯酒,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暗暗落在了某一处。
话落,喧闹热闹的宴席瞬时变得鸦雀无声,目光均都落在了沈之恒身上,等待着下文。
坐落在那里的人似乎很紧张,看似在云淡风轻地交涉着,实际无一刻不警惕地打探着四周。他察觉到了那短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又不好说是不是自己多想。他只能继续装着那副表情,随着众人看向前面。
“只是本王不胜酒力,便以此杯集中感谢各位。”
沈之恒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身体状况也算是朝堂上下有目共睹,再加之他的身份,在场的众人便也对此无异议,纷纷讲着让沈之恒保重好身体的门面话。
“王珂,定要吩咐妥当,照顾好在场的众位。”沈之恒似笑非笑地再次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了一旁的王珂,有意无意地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是!”王珂心领神会地颔首。
“众位不必拘谨,定要尽兴而归。”
随着沈之恒这句话的落下,接踵而至的是众多与之前大差不差的场面话。宴席很快便恢复如初,再次热闹了起来。
“王爷。”
直至宴会结束,见到众人逐渐离场散去,王珂这才低声上前,等待指令的下达。
“嗯,切勿打草惊蛇。”
“是。”
得到了指令,王珂立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人带了回来。
“王爷,人带到了。”王珂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点开了眼前人的定穴。
“下下……下官见过王爷。”这人直接腿软扑通跪倒在地,“不…不知王爷找下官有何事?”
对于这个答案,沈之恒并不满意,没搭话甚至都没扫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着茶水。
“孙大人当真不知?”
见沈之恒没说话,王珂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茬。
“……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自是这样,孙大人买官的事情还有勾结…”王珂学着往日里话本说的,有模有样地蹲下身,装出副难为情的欠欠表情。
“……我说!我说!”
这人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
他倒不是因为怕买官的事情暴露,他是怕那后半句还没说完的话。这事要是漏了,他也是死路一条!
“下官…下官是受人胁迫!胁迫今日来府上调查……”
“谁胁迫。”沈之恒抬眸问道。
“……是…是嘉妃娘娘。嘉妃娘娘给下官下了一种剧毒,胁迫下官利用职务帮她查探各种消息…”这人越说越激动,“下官也不想的!但是下官也没办法!”
“查什么?”沈之恒一边继续问着,一边快速扫了一眼王珂。王珂立即明白指令,点了点头快速推门走了出去。
“查…查府上的内部管理、情况什么的,还有…还有今日众大人对此婚事的态度。”
沈之恒听到这儿,不禁拧了拧眉。
若说查府上的情况,他倒是可以理解,这容霜是想查自己。但查众大臣对婚事的态度,他实在想不明白容霜是要做什么。
“查这些做什么?”
“这下官真的不知道啊!嘉妃娘娘怎么会和下官说这些……下官每次只是按照要求去查,然后按照嘉妃娘娘指示的交接方式,把消息给出去……”
“王爷。”
正在此时,王珂带着月浅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的月浅,不知是看到沈之恒如今的这身婚衣后想到了什么,那双清眸还是下意识有了些许波澜。她快速垂下眸子,稳定了思绪后,才快步走到了那人的跟前,把住了他的脉搏处。
“你每个月还服了什么?”
“如果下官照做了,嘉妃娘娘每个月就会给下官一颗药,延迟毒的发作。但下官不知道那药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月浅似是心中已明了。
“王爷,是南疆的一种毒药,毒性极强。不过,倒是有可解之法,但不好得…”
听到月浅如此说,本是绝望恐惧的这人眼眸瞬时亮了一下。
“王爷!只要王爷愿意救下官,下官肯定将这些都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说一个字!!”
“这不是谈条件的筹码。”沈之恒冷漠地看着他,“你说与不说,都影响不到本王,保的是你自己的命。本王可以直接押你去对峙,正好没有由头。”
“下官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沈之恒微微抬了下眉。
“那今日之事该怎么做,孙大人清楚吧?”王珂得到了指令,立刻又装模作样地吓唬道。
“知道…知道!今日之事下官一定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不说!不过…嘉妃娘娘那边下官应该报什么信息好啊?”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王珂,随后又看向了沈之恒。
王珂自是也没主意,也默默看向了沈之恒拿定主意。
“你本身想怎么报?”
“啊您看下官这脑子!”一听这话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了一旁的王珂,“这是本来下官要报的。”
王珂接过纸条,快速送到了沈之恒面前。沈之恒打开纸条一看,眉头舒展了一些。
“就这么如实报。”
这信息里面,所涉及的府上情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告诉容霜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收集的众人看法,看十分信两分便罢了。那些朝堂老油条,在今晚的这个场合,已将笑着说场面话进行了全场。而那些在朝堂上资历不深的,自是谨慎小心,不敢袒露真实意味。
“好的好的!”
“孙大人,提醒您一句,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聪明哦。”王珂奉命将纸条拿回还给了他,“要是发现这个是骗人的……”
“下官绝不会骗人的!”
他已经被沈之恒拿出的消息吓怕了,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轻易造次。
“行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做,那就去做。要找你的时候,本王自会找你。”沈之恒见他这个仗势,知道他暂时不会造次,便也不再想耽误时间听他在那儿哭嚎。
“是…”
“王珂,送客。”
“是!”
王珂领下指令,麻利地拉起地上腿软的人离开了房间。而此时,方才默默退居一旁的月浅才走上了前。
“王爷,可听说过药人?”
沈之恒闻声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南疆擅长制毒用毒,所以为了测试毒性和研制解药,便会找一些人来实验。从中活下来的,那便是该种毒药的解药引子。待解药研制成功后,便会再被实验新的毒药,以此往复。”
“这些人,便是药人。”
“他身上的毒,月浅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曾在书上见过。毒性极烈,寻常不对症的药根本无用。像是身体孱弱的,当场就会毙命。”月浅顿了顿,“这种毒,不管是解药还是延缓药,都需要有熬过这种毒的药人的血。”
“所以虽然说有可解之法,但极其难得。要不然搞到药,要不然搞到药人的血。”
“方才探了他的脉,嘉妃给的药确实有延缓作用。嘉妃要不就是通过黑市或者其他不知道的途经弄到的,要不她本身……”
月浅话已至此,沈之恒已然明白。
不过如今还未有定论,这容霜到底是什么身份,还需要再查。
“王爷,人送走了。”
王珂干活也利索,这刚说几句的功夫,王珂便回来了。
“嗯,今日就这般吧。”沈之恒一边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一边看向窗外的天色后站起身,垂眸认真整理起身上的婚衣,“到时候查一下药的来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