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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长路序幕-> 1.无用之物当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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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用之物当舍弃
- 烟尘四起、血雾弥漫、恐惧悲泣，嘶鸣流窜，追猎声以及马车疾驰的颠簸声回彻在这片山林之间，这场单方面的追猎似乎仅在一念之间便会结束。
追猎者穷追不舍，逃亡者狼狈逃窜。逃吧……如果能够活下去的话。
“家主有令！格杀勿论！追上他们！”数名追杀者挥舞着各式兵刃法器，身披翠玉长袍，隐其容貌，紧追不舍，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凌冽的杀意，誓要将逃亡者置于死地。
逃亡一方的马车也丝毫不曾懈怠，赶车夫不断鞭策着疲惫不堪的数匹快马，而身后穷追不舍的杀手却在潜移默化的和马车之间不断缩短距离。
亡命奔走的马车车厢内，年幼的元逸从妈妈温暖的怀抱中缓缓抬起头。他那宝石般闪耀的双瞳在漆黑的四周中焦急地四处张望。车厢内的空间虽然宽广，但由于乘客众多而显得无比拥挤。遮光的帘布使得四壁漆黑暗淡，如同笼罩着一层绝望的阴霾。
马车内乘载着许多同样在逃命的流亡者，有大人、小孩、老人和妇女。这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现在却让元逸感到无比陌生和疏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焦虑，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马车一路颠簸震颤也让众人感到极度不适，而身后那群紧追不放的咒骂声更是如同恶梦一般，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
元逸感到心跳如鼓，他只能紧紧依偎在妈妈的怀中。
“妈妈……我好害怕，我想回家……”元逸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这份许久的沉默。然而，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绝望中，并没有在意这个年幼孩子的话语。
母亲紧紧握着孩子的小手，将他轻轻抱在怀中，低声安慰道：“逸儿不怕，我们会回家的，有爸爸妈妈在呢。”她的声音虽然温柔，却掩盖不了内心的焦虑。
元逸转头望向坐在角落的父亲，他就只是瘫坐在车厢不起眼的角落边，缓缓的喘息着。他就仅仅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漆黑的环境下他也看不清爸爸此刻作何表情，此时此刻爸爸又在想些什么呢？我不清楚……为什么爸爸和妈妈都变得沉默不语呢？我终究是什么都不清楚……
四周的黑暗和颠簸让元逸感到极度的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也不知道他们能否逃脱这场噩梦。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中，祈祷着这一切快点结束。
随后，元逸又望向其他几位流亡者。即便在如此漆黑压抑的空间里，依旧无法掩盖他们脸上惊慌和恐惧的神情。整个车厢内，乘客们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取而代之的只有马车颠簸的震颤声和车后紧追而来的嘶鸣声，随着追猎声愈发靠近，有些乘客开始自发的崩溃、低语自喃起来。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明白……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所以我们才要被杀掉吗？
死亡，对于处事未深的其孩童而言，或许理应还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概念，但年幼的元逸却对此深知不已，毕竟他所亲眼目睹过太多，那是如同无限坍缩般的无助与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将快速闪向终点，最后……直到所有事物都与自己不再产生关联，那便是死亡的痛苦，他不想品尝这些未经的疼痛和苦惧，他只想要回家，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家中，他们的……家。
家……？元逸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一阵剧痛。啊……我想起来了，原来已经回不去了啊，我怎么忘记了呢……家早已化为焚土的养料，再也无法触及了啊。还有什么能够挽回的余地吗？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恍惚之间，元逸已经对自己的记忆和感知变的模糊起来。时间变得好慢，又好像很快，又好像根本没有变化。到底是哪一边......？
眼看杀手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车夫焦急地清了清嗓子，朝着车厢的角落大声呼喊道：“大人，快点做出抉择吧！不能再犹豫了！”
“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父亲终于开口，他的语调出奇的平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那么，先从你开始吧。”
一切都好似发生在一瞬间，突然间一个男子的身影迅捷而起，一把便将元逸的脖颈连同身体掐了起来。
突然袭来的扼喉让元逸感到力不从心，双脚离地的失重感也顿时让他脱离了母亲温暖的怀抱，还来不及反应，元逸就被那男子狠狠揪到了见光之处。
好难受......为什么......？
透过近距离的余光辨识下，元逸看清了这只有力的大手下那副狰狞而熟悉的面孔。“爸……爸……？”
他的父亲将他拎起，脸上尽显着他前所未见的冷漠和无情，那是一种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的眼神，而元逸那本该包含血色的小脸蛋上此刻却只变的煞白。
父亲撇过头去，冷不伶仃的冲着所有人说道：“诸位，我若今日能活下来，定会回来为你们踏平这河山！但今天，我需要你们为我而死，哪怕只是徒增一点生还概率，我也必须要这么做。”他的话语中尽显前所未见的冷漠和无情。
他对着掐住命脉的孩子低声说道：“怨我不如怨天，孩子。”他那冰冷的眼神中此刻却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的情绪。
还不等众人做出肢体反应，那个男人便将术式导向掌之中，霎时间，他手中的孩子便被暗色的火焰给吞没、焚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几乎在瞬间完全包裹住了元逸的全身，剧烈的疼痛使他惨叫不止。火焰如同恶魔的触手般缠绕在他的身上，每一秒如同炼狱般煎熬，在这一刻，元逸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他那被焚烧的身子被父亲一股蛮劲儿抛向车厢外……
沾满炽热火星的孩子在空中划过，那副被舍弃的模样显得那么可悲至极……元逸残存的理性在不断念叨着，好烫……好痛……快结束吧……快点结束吧……好痛啊……救救我……怎么样都好……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剧烈的疼痛感和恐惧感让元逸感到一阵晕厥。
他就这么沉沉地昏倒过去，与时间的流逝断连开来。
……
待他再次理性清醒之时，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摔落在了地上，而那辆满载的马车似乎也早就溜没了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那一大群与自己同样命运的遭弃之人，父亲为了增加生还的几率竟然把大家都给抛弃了吗？那些同样命运的人们哀嚎着，挣扎着，狂奔着，最后无一例外是血溅当场。
元逸无力的趴在地上，衣着也变的残破不堪起来，但自己身上本该拥簇着的炽火，此刻却变成了一团柔和的微风。
“这是……妈妈的法术……”这是元逸再熟悉不过的治愈系法术，也是妈妈一贯使用的风之法术，他缓缓睁开眼，而妈妈正吃力的蹲在自己的身侧不断的施术。
我不是被抛弃了么……可……为什么……妈妈也下车了吗？难道妈妈也被抛弃了吗？怎么会这样……
“逸儿……你醒了，呼……太好了……”妈妈担忧的语气中依旧充斥着一份独有的柔和，这让元逸在无尽的不安之中感到一丝慰藉。
看着妈妈那份柔和的模样，元逸的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此时此刻的他只感到无比的委屈，若不是因为自己无力起身，他真恨不得此时冲进妈妈的怀中好好的大哭一场。
“妈妈……我……”元逸微微颤抖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一般，变得沙哑无力起来。
“嘘……逸儿乖，听妈妈的话，安静一会儿。”妈妈轻声安抚道，随后她缓缓握住元逸的手，将一道如同纹身般的印记传输在了元逸的手背上。
那道印记是那么的璀璨耀眼，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华美而精致……元逸细细的端详着，小心翼翼的将手背上的印记护在了手中，他没有去过问这道华美的印记作何用途。
不一会，元逸身边环绕着一层层风属性的保护罩，一圈，又一圈，直至完全包裹住元逸的全身。
随后在妈妈最后一式的指示之下，风之护罩如同通灵了一般，缓缓的承载着里面的孩童逐渐移动起来。
在妈妈的最后一道指示下，风之护罩如同通灵了一般，缓缓的承载着里面的孩童逐渐移动起来，将元逸带离了原地。
元逸这才意识过来，他吃力的坐起身来拍了拍这坚固的移动屏障。“等等，妈妈，我们不一起走吗？”
“等等，妈妈，我们不一起走吗？”元逸艰难地坐起身来，试图阻止风之护罩的移动。他不断地拍打着屏障，呼喊着妈妈的名字，但风之护罩却将里外的声音隔绝开来，任凭元逸怎么呼喊，妈妈也只是吃力地缓缓起身，背着身缓缓离去。
泪珠不断的打转终究还是潸然落下，内心不断的委屈和不安的情绪此刻再也抑制不住……
他拼命地呼喊着，试图挣脱风之护罩的束缚，但除了能够听到风之护罩那微微摇晃的声音以外，一切都是徒劳的。
无助感再一次充斥在男孩的全身，他闭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泪珠不断地打转，最终还是潸然落下，内心不断的委屈和不安的情绪此刻再也抑制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元逸在保护罩里喊得很大声，但外面的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在屏障内回荡，徒劳无功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不要丢下我啊……妈妈！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呜呜呜……我会乖乖听话的，别走……啊啊啊……”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妈妈回过头，对他说上一句“我们回家吧”，但这一切似乎都不会发生。妈妈就这样丢下了他，毫无回头之意。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随后他突然一顿，瘫坐着变的安静下来，啊……是这样的吗……是因为我太过无用所以我才会沦为弃子吗……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呼喊，能够带他离开这片绝望的深渊。
但正如期盼的那般，妈妈终究还是选择了回过身来，那是一副带着泪光、嘴角微微扬起的表情，在阳光的沐浴之下，她显得是那么洁白美丽。
“好好活着，我的孩子。”她轻轻拭去嘴边的鲜血，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依依不舍地望了孩子最后一眼，随后一甩头离去。
元逸愣了愣，不知作何表情。
此时，一堆玉袍杀手突然闪入视线之中，利器瞬间便将母亲轻易穿刺。那洁白的衣摆如同绽放出血色的花朵一般，美丽......而血腥。
她仰头看天，嘴角微微一笑，即便她的面容是微笑着的，此刻却布满了悲伤......随后便凝固在了那副表情之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任凭孩子再怎么发疯似的敲打怎么呐喊，风之屏障都逐一吸收，这团悄无声息的风团就这么缓缓的将元逸给带了出去，直至元逸声嘶力竭，就此失神，栽倒过去，一切才真正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