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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卷壹-> 第二章 群儒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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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群儒荟萃
- 四时堂位于秀云峰,前有迎客松,后有腊月梅,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盆栽不计其数,四季皆有花开,故名四时。
秀云峰是白山的主峰,占地宽广,家主并其妻妾居之。四时堂则是白山的门面,建势恢弘、厅堂旷阔,内置数不清的矮桌和座椅,是家主专用宴客商谈之所。
今日的四时堂红绸高挂、灯火通明,满檐的红灯笼映得阴沉沉的天都有了动人的颜色。上菜的仆人如过江之鲫般无尽无歇,貌美的舞姬在中央空地翩翩起舞,钟鼎之声作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诸位!”高位上的人着焦茶色束袖长衫,身形瘦弱,微微卷曲的墨发半扎,粗眉鹰鼻,漆黑的双目里满是精明和野心,粗糙宽大的掌端起海碗,朗声道:“凌小侯爷声名在外,如今入我白山,必会让我白山更上一层楼啊!诸位,与我共同举杯,敬凌小侯爷!”
“敬凌小侯爷!”
满堂宾客尽举碗一仰而尽,凌长英只四平八稳坐在椅上,等众人落座才举碗起身,爽朗道:“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这一碗,敬诸位!”言罢,同样一干而尽。
“好!”
“小侯爷好酒量!”
众人一片叫好,右侧一人重新端碗起身,摸了把短小黑胡,高声道:“既是一家人我们何不改了称呼,您夫人是我白山大小姐,入乡随俗,我们便称您一声‘凌姑爷’,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静默。
姑爷?若是小姐随夫回山探亲如此称呼倒也罢了,但现今是这夫婿随小姐回山长住,再一口一个“姑爷”的叫岂不有暗讽凌长英入赘之嫌?大庸是亡了,但这位前朝侯爷手中尚有大军数十万,更有沿江城池整整十一座,若是占地为王必是一方枭雄,如今人家肯随妻回山是给白山面子,白山哪儿来的胆子骂人家是赘婿?
堂上堂下的人各自在心中打了把算盘,凌家军中将领面有不忿,越家人心有戚戚,家主越擎面色微变,大手一挥便要打圆场,偏那小黑胡不觉自己说错话,偏要瞧着凌长英问个明白:“姑爷,如何?”
越擎想捏死这位叔伯的心都有了!
越家祖上善耕,好几代出不来一个读书人。越擎的祖父越知廉读书读出了名堂,科举三次终于榜上有名,勉强得了官做。越知廉出身布衣,深知民情又勤恳,一路从芝麻小官擢升至从四品大员,儿子越时檐更是借祖荫做到了正三品尚书。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越氏一族也陆陆续续从白山迁至旧皇城,族中越来越多的人醉心读书,更有人借着关系入了京中学堂拜在当世大儒离钟孙座下—其中便有这位小黑胡子越必檐,年岁小辈分大,十五岁入学堂启蒙,十七才会背《三字经》,弱冠时治国理论还一知半解,多次将夫子气得大骂“朽木”但不以为然,坚信自己是读书的料,早晚能读出大名堂。但还没等他读出名堂大庸就亡了,离夫子也随族迁回诸隐谷再也没人教他,加上越擎只做到了七品文官,他更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大材小用,从而更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每逢人多便要卖弄卖弄肚里的三两墨。
诚然越擎读书不行,但胜在长袖善舞,自己的小心思更是藏得死死的,若非萧隆琪死得早他怎么也是五品大员了—单从北巍大乱白山全身而退、凭一己之力将太子皇子都没拉拢的忠勇侯变成一家人来看,越擎怎么着也算个人物。
但这人物老得追着给这蠢货擦屁股,心里不是一般的憋屈。
何况此番为表诚意凌长英并非只身前来,而是将麾下大将一同带了过来。便是这位小侯爷念在越茯苓的面子上一笑而过,那些悍将也未必肯咽下这口气!
一想到费了老大功夫找来的守山人约莫要屠山了越擎就牙疼头疼浑身都疼。
他讪讪收回手,目光在堂下逡巡,巴望着哪位能人异士能出来缓解下局面:他是越家家主,底下族中人盯着他不好拂了长辈面子,又不能当着那么多莽夫的面真蹬鼻子上脸。
这场面,最好有个关系不大的人出来打个圆场给揭过去。
但显然堂下并没有什么能人异士。
越家的人一半狂一半傲且有相当一部分听不懂人话,听得懂人话的又不想出头踩浑水,除了那个自命不凡的傻黑苦全都缩着头装鹌鹑。越擎看向旁边端庄贤淑、知书达理的夫人,暗示她想想办法。
夫人唐秋月乃丞相府嫡女,自小由相爷亲自教养着,是真正的名门之后,后宅、前院一概知晓,还能在官场上给丈夫帮忙,确实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不过那是以前了。自打越氏族长不知从哪儿找来个破道士给她腹中胎儿判了“天生煞星”的命她便觉着自己当初执意下嫁属实是有些瞎了眼,在孩子出生后,越擎一声招呼不打直接将人扔了这一禽兽举动更让她觉得亲爹着实慧眼如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个年幼无知一心喂狗的自己。奈何世上没有回头路,唐相爷身子不行早早归天,娘家子嗣单薄无人为其撑腰,只好委曲求全继续担着白山家主夫人的名头—但也只是担着了,越擎削了她执掌中馈的权,越氏全族看她都眼睛不是眼睛—这状况到她再次怀孕才好转了些,但嫡子越无虞生来体弱,大夫说有早夭之兆,好转的状况便又坏了回去。
这不,分娩不足月余,越擎又强令她出来待客—她才不想办法解决呢!她乐得看这叱咤风云的衣冠禽兽被人为难!
唐秋月摸了把耳后碧绿的坠子,纤细的手挡住越擎视线,而后三指捏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
下首,凌长英稳稳当当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剑鞘上镶着的红宝石,捋一捋越茯苓给他打的精致但娘得不行的璎珞,不经意间抬头,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百年忠魂、名将之后,见过的朝堂阴谋和沙场阳谋一样多,不论这傻子说这话是无心还是故意,只要在场的人都品出了那层意思他就不能轻易揭过,不然便显得他凌家大军也忒软弱好欺了些。
一时之间无人开口说话,碗筷碰撞声、添酒声也一并消了下去,堂内静默了足足有一盏茶,一道稚嫩又嚣张的声音打破沉默:“这位大爷说笑了,我娘医术闻名天下不曾以将军夫人居之,我爹威名赫赫,自然也不能冠以‘越氏姑爷’之名,前朝虽亡,但我凌家世代守护边疆,诸位不弃,称我爹一声‘将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