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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月明尘起千山雪-> 第五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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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镜花水月
- 傍晚，天色暗沉，明月隐隐而升，炉雪和云溪在屋里闲谈，只听得阵阵敲门声。
“夫人，属下崖枯，奉阁主之命前来请您一块吃晚饭。”
“我知道了。”炉雪缓缓说道。
“云溪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吧，云溪？”
炉雪望向身旁的云溪。
可云溪不知为何，被这突如其来男子的声音惊的失措，竟然丝毫没在意炉雪的声音。
“云溪姐姐…”
炉雪轻轻拍了拍云溪肩膀。
“嗯？你说什么？”
云溪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望着炉雪。
“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炉雪微笑着重复道。
“不了，我还有事，你去就好。”
云溪脸上突然泛起点点霞色。
炉雪一脸疑惑，不知云溪为何如此异样，但崖枯在门外一再催促，便来不及细问，只好先去了。
随后，炉雪跟随崖枯缓缓走入了趐尘的房间。
“你们下去吧。”
坐在石桌旁的男子对着屋内侍奉的婢女和下人们说道。
“是。”
崖枯随即带领屋内众人纷纷退下。
烛火摇曳下，整个房间内昏黄而温馨，物品摆设皆古朴整洁，书桌处的香薰炉内散发出阵阵清幽的檀木香味，炉雪不觉被这味道深深吸引住。
待炉雪缓过神来，心中不觉紧张起来，可也说不出有何缘由，是对眼前的这个人依旧怀恨在心吗？还是对他暗中保护自己觉得感激呢？亦或是其他什么，她虽想不清为何，但这定与眼前这个男子脱不开关系。
二人在屋内沉寂了许久，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趐尘望了一眼炉雪，目光温柔而深情。
“你饿了吧，先吃饭吧。”
趐尘坐在炉雪身旁，不时为她添菜。
炉雪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招惹得不知所以，尽管她只默默进食，不曾言语，但是她那双颊氤氲的腮红已然变得更加浓烈，举动间皆显露羞涩之态，尤含苞欲放的白莲。
此时，云溪一人趴在长廊的栏杆处，默默沉思着。
突然！
身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来风，云溪立刻被吓得一脸惊慌。
待她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崖枯。
“是你啊…崖大哥…”
云溪面带羞涩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
“不要再叫我崖大哥了，我比你大不了许多，叫我崖枯就好。”
崖枯微笑着看着她。
“对了，痕霜，不，云溪，你在想什么呢？”
“我……”
云溪突然心跳加快，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等云溪回话，崖枯便一把拉住云溪的胳膊往后山跑去。
云溪什么也来不及想，不一会儿，就被崖枯拽到山顶的小亭中了。
“这里是……？”
云溪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周围。
“这就是之前散发恶臭的地方。”
“可是……”
云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前这里尸体堆砌成山，阵阵恶臭蔓延不休。
如今，这竟然成了一个世外桃源，漫山桃花在洁白月色的掩映下，发出夺目的光彩，萤火斑驳，处处勃勃生机。
“少阁主为了迎娶夫人，着实下了不少功夫啊。”崖枯感叹道。
随即又疑惑道，“云溪，你和夫人都是清鸢阁的人，当年你也是亲身经历那场浩劫，为何你……”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仅不对往事怀恨在心，反而还想让两阁重修于好吧？”
崖枯点了点头。
“我刚到花楼的时候，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我的家人和炉雪的家人都被穴瞑阁所害，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我的怒火。可是这些年，我也时时刻刻都在想，哪怕真的有一天，清鸢阁卷土重来，血染江湖，死去的那些人也永远不会醒来，江湖只有无休止的动乱和不安，我们的后人又会有多少恩怨情仇让她们耗尽一生去消磨本该美好的年华。”
云溪认真地说道。
“云溪，你能这样想，真的太好了，我只想让你开心的过好每一天，不想你再被过去的事情折磨了。
崖枯温柔地望向云溪。
“嗯，谢谢你，崖大哥，不，崖枯。”一滴泪水从云溪的脸颊悄悄滑落。
两个人都笑了。
“好啦，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特别亮特别圆，我们继续赏月吧。”
“好。”
二人坐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崖枯偷偷望向云溪，微风拂动，只见她那面颊上的如霜瘢痕在面纱后若隐若现，在月光映照下，仿佛开出一朵昙花，再加上云溪特有的奇香，使她更加凄美动人，令人无限迷恋。
看着看着，崖枯不觉失了魂。
而此刻，云溪未曾注意到崖枯的一举一动，只是目光直直望向远处的湖水，月影投射湖中，看似十分真切，风一吹，不过瞬间破碎。云溪的思绪仿佛也跟随这孤独的月影散落了一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炉雪与趐尘已经吃过晚饭。
此刻，沉默寡言的炉雪突然开口说话了。
“趐尘，我知道，你一直在费尽心力保护我，我也知道，那天是你给我送来了玉镯，谢谢你，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愿意放下仇恨。”
“真的吗，炉雪，那我们是不是……”
趐尘着急的说道。
炉雪微微一笑，目光闪烁地说道，
“嗯，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激，我愿意接受你，这杯酒就当我们冰释前嫌了。”
炉雪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琉璃酒杯。
趐尘的目光坚定地望向炉雪，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刻，屋内只剩下燥热的氛围和不断加速的心跳声，炉雪紧张极了，趐尘没等她作何反应，一把便抱起她往卧床方向走去……
吓坏的炉雪脸颊顿时红润起来，额头渗出颗颗汗滴。
“你……”
炉雪瞪大了双眼，对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
不久，二人便躺在同一个床上了，炉雪脸上虽没有显示出很慌乱的神色，但是不可抑制的心跳声已然快要冲出体外。
此时，趐尘深情地望着炉雪明媚的双眸，慢慢靠近炉雪的双唇……
“我……我今天……我今天不行。”
本就紧张的炉雪这下便顿时花容失色了。
“嗯？如何不行？”
一旁的趐尘，眉头一皱，盯着炉雪，好奇的反问道。
“就是……女子月事……你应该知道吧？”
憔悴的炉雪慌忙解释道。
“来人！”
趐尘随即命令下人将热水打来。
一边为她洗脚一边温柔地看说道：
“明知如此还要饮酒，以后莫不要如此了。”
炉雪内心被眼前这个万分温柔的男子触动了，竟突然涌上阵阵暖流。
“好了，洗完了，我们睡觉吧。”
趐尘为炉雪盖好被子，便只披一件长袍在冰冷的石板上入眠了。
窗外树影斑驳，月圆如玉盘，窗内炉雪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明明她在酒中……
翌日清晨。
炉雪头发杂乱的坐在镜子旁，看着镜中的自己，昨夜的事，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炉雪，你还好吗？”
趐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炉雪吓得一抖，只觉浑身不适，灼热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你起来了？我以为你还未醒。”
炉雪似有遮掩的说道。
“天还早，风还有些凉。”
趐尘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炉雪披上。
他从镜中望着炉雪，为她戴上了自己早就准备许久的紫色鸢尾玉簪。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也算了却我母亲在世时的心愿。”
炉雪只觉心中又有什么刺痛的感觉，但还是面容微笑着看着镜中的那枚鸢尾玉簪。
那簪子在镜子里闪烁出夺目的光彩，可无法掩盖的凄凉之意似乎又在诉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此刻，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阁主，菁云阁有使者来访，请您去前厅一见。”
“知道了。”
趐尘对着炉雪轻声说道：“乖，等我回来。”
便跟随崖枯去前厅议事了。
岫岩听闻昨夜炉雪用餐后便没有踏出趐尘房门，心中愤怒不已，把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摔了个粉碎，一众下人吓得赶紧跪地求饶，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就触怒了她，一家老小的生计便没了着落。
“岫岩姑娘，您莫生气，气大伤身，阁主只是昨天醉了而已，才收留了那个女人，他们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阁主喜欢的肯定是您啊，姑娘，何必为莫须有的事情伤心呢。”
一旁的丫头兰心急忙说道。
岫岩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是啊，我何必瞎猜呢，她们可是有家仇旧恨，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趐尘哥哥，一定只能是我的！”
岫岩恶狠狠地说道。
之后岫岩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只留下刚刚说话的那个丫头。
“你，兰心是吧？”岫岩目光望向身旁的侍女。
“是，奴婢是兰心。”
丫鬟神色紧张的答道。
“你，过来，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我这里的好处你是知道的。”
兰心急忙上前侧身将耳朵靠近岫岩。
“啊？这……奴婢……奴婢不敢啊，求姑娘饶了奴婢吧！”
兰心惊慌地喊道。
“我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否则，山下花楼里最近又会添新姑娘了。”
岫岩的目光中充满了威胁。
“是……”
兰心脸上带着泪花，无奈地答应了。
趐尘前去处理阁内日常事务，炉雪趁机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她捂住胸口，因为她的心不停的在跳动，回想起昨夜自己预谋的一切，内心五味杂陈，焦虑不安，她想问自己，昨夜的她，究竟有没有让趐尘看穿呢？
如果趐尘没有发现她的毒酒，为何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若趐尘发现了，偷偷换了毒酒，可为什么又不直接挑明，问责于她……
反而待她如此……
炉雪陷入深切的不安当中。
而在隔壁房间的云溪，亦思绪杂乱，面对昨夜崖枯灿烂的笑容，她的内心竟泛起阵阵愧疚。
“难道……我这是喜欢上崖枯了吗？不行！绝对不行……我……”
云溪内心挣扎道。
此刻云溪听得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
“云溪姐姐，我……我自己心情不好，我想让你陪陪我。”
门外传来炉雪微弱的声音。
“好，我马上来。”
听到炉雪的声音后，云溪立即过去开了门。
炉雪从小和云溪一起玩耍，虽然只是侍女，但是云溪比炉雪年长几岁，所以炉雪在心里总把云溪当成一个大姐姐，有什么烦心事也总是想和姐姐倾诉。云溪虽是侍女身份，但心里也一直把炉雪当做亲妹妹看待，关爱保护着她。
云溪将炉雪扶进屋内，认真听炉雪讲话。
“姐姐，我……我……”
炉雪纠结道。
“炉雪你怎么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昨夜……”
云溪皱着眉头，望着炉雪的眼睛。
“姐姐，我真没用，昨夜的计划失败了，可是我……。”
炉雪本来有好多话想对云溪说，可是话还没出口，看到云溪脸上的刺眼疤痕，她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原来，当云溪和炉雪见面那一天，二人的心中便被复仇行动占据了全部，可是这几日在穴瞑阁的所闻所见，皆没有显示出此地的十恶不赦，反而大多下人态度尊敬，十分和蔼，自趐尘成为阁主以来，穴瞑阁内所有人员皆受到新阁规的约束，未曾有半分逾越之举，处处祥和静谧。
炉雪和云溪，预谋的复仇行动，已然早已被看穿，她们究竟该如何继续实施复仇计划呢？她们又会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