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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众王者曲-> 第六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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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消息
- 春雨中已不夹着飞雪，路两旁已出现了点点绿色，向死尸头上长起的霉菌。远处深棕色山顶上的白色线条，正以飞速破碎消融。
在这条通向冷水河渡口的泥泞大路上，邓肯已经快马加鞭地行了三天。阿利和乌鸦紧紧地跟着他，为沉寂的队伍中带来喧闹。夕阳落下山顶之前，邓肯决定落足在一家旅店。
解开满溢着雨腥味和湿霉味的披风，邓肯将它敞放在火炉边。侍从阿利逃过了睡马房的命运，与他的主人一起围坐在熊熊的炉火边。乌鸦少有的沉默着，收拢翅膀，立在烛台上。
“大人，您的烤兔子。”店伙计推门将一盘冒着热气的整兔放在桌上，“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了，小姐。”邓肯的眼睛瞟过女孩，姑娘肩上披着一块酒红的麻布，皮肤白皙，红发如火，额间挂着一串蓝色石子的皮饰，典型的北方女孩。“我的母亲也曾经这样漂亮”邓肯幻想，他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
“你好像没有放调料，”阿利凑在桌上的熟兔肉边嘟囔，“一点胡椒都没有……”
门边准备走出去的女孩解释：“店里的香料都是从长岩城买的，这几天城里闹了些事，每天都人心惶惶的，啥也买不回来！”
邓肯听到了“长岩城”，他追问女孩，“长岩城里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长岩城维伯老爷抓了几个叛徒，在城里绞死了。死的时候……”
邓肯正要拿起的叉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谁，谁被绞死？”他几乎是吼道，双手不住地颤抖。
“是……是几个从近北回来的骑士和游骑兵，他们好像……好像是跟着佐勒家的威尔少爷去找……找一个什么女巫。”
女孩被吓得连连后退，打开门飞一般的逃了出去。邓肯拾起放在炉边的长剑“狼爪”，也推门而出。
旅店里充溢着吵嚷与喧嚣，邓肯由二层的木梯下来，又由正门绕回满座酒鬼、商贩的一层。他要打听清楚在长岩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应当与他们交谈。“酒鬼有一千零一只耳朵。”有个谜语这样说。
“你自哪儿来，伙计？”邓肯走到一个还算很清醒的男人身边坐下。男衣冠楚楚，披着一件光亮的灰色斗篷，斗篷上带着一个奔马的标徽。“他是一个镖局的镖夫。”邓肯推断。
“我……我从长岩城回来。”男人放下装麦酒的陶杯，他转过脸来打量邓肯，“你那伙计，你是个游骑兵小子吧！”
“哈，是呀！”邓肯接着他的话，“我要去长岩城一趟。结果有人说城里出了些事，去不得了！”
“就是去不得，小子。”男人开始喝桌上的一碗浓汤，他在黑色乱发不时垂到碗边，“以后的日子怕也不太平了！”
“我从长岩城出来的那日，正看见维伯老爷的人压着几个人进城。那几个人都穿着皮甲，被五花大绑在马后游街。维伯老爷说，他们几个是跟着南边来的贵族找女巫的游骑兵和骑士。结果，他们非但没抓到女巫，还让他吹了那个该死的号角，召唤出天上的灾星……”
他指着窗外。夕阳已被吞没在一片黑暗中，天空中一颗红色的星辰如乌鸦的红色独眼，仇恨的正是人间。
邓肯想听男人接着说下去，他早就知道这颗血星代表什么。这颗由号角召唤出的星星会带来图灵人，给奥斯特洛带来千年前一样的灾难。
但同时，邓肯也对这颗星星有着不一样的期盼。父亲总给他讲述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千年前，黑火家族的祖先是骑着龙来到这里的。他们是“图灵人”。当红星出现时，家乡图灵的人会接他们回去。
“间谍”，邓肯在心里默念这个词。他，乃至他的家族，都是图灵人留在异国他乡的暗子。在红星出现时，暗子将再次启用、任人摆布、充当先锋。邓肯，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祖辈为此等了一千多年。
“但我生在奥斯特洛，而不在图灵！”邓肯想这样告诉父亲。
“我是住在奥斯特洛北方长岩城的“银鸦”邓肯爵士。”邓肯也这样自称。
他爱着足下奥斯特洛冰冷而肥沃的黑土，又无比向往着父亲所讲的图灵金色的沙漠、雄壮的巨龙。他像一匹布，系于两匹马之间，两匹马相向而行，将要将布撕裂。
邓肯是一个带着敌人发色的怪胎。等图灵人登岸后，甚至到明天，就会有人把他抓起来，挂一个“图灵人的间谍”的牌子钉在十字架上、或是将脑袋挂在矛尖上示众。
“银发”邓肯，是黑布上用火烧出的小洞，是成千上万只乌鸦中孤独无依的一只银鸦。
男人咀嚼掉浓汤里最后一小片洋葱。他直视邓肯的双目，使邓肯不得不尴尬的扭过头一一邓肯向来不善交际。“你的发色真少见，还有你的眼睛，金色的瞳仁可不多见。”
邓肯立刻心生警惕，他的手向背后触到了“狼爪”皮革的剑柄。他没有穿甲，但眼前的男人同样没有穿，邓肯自觉自己有一搏之力。由于信息的闭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银色的发色真正代表什么。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人知道一一银色头发的人，大多数都是黑火家的。
“对了，刚刚讲哪来着，伙计！”男人突然笑了，转移到原来的话题，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被绞死的人里有一个银头发的老家伙，好像叫什么黑火来着。他在身上藏了把匕首，趁着看守不注意逃了。所以嘛？维伯大人下令，把城里所有黑火家的人都抓起来，还要挨家挨户搜查。”
“这不就闹得人心惶惶的了吗！”男人笑着摊了摊手，像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而自己只是个好心肠提醒路人的镖夫。
“好在，这通缉消息没传过来。不然，这会连让老子安心睡觉的地方也没了！”这句话明显是在提醒自己，邓肯听出。
“诸神保佑你！”邓肯向男人道谢，便快速的走出了大厅。“他是和父亲一方的吗？”邓肯怀疑，“我的头发已经开始添麻烦了！”
他不由得回头看向店里。所有的客人仍在吃喝玩乐，专注于美食和美人。在笑闹声中，没人注意到有些异常的邓肯。
就在邓肯暗暗松了一口气时，他发现，原本在喝酒的镖客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