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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栖相忘-> 2.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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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效仿
- 次日的黎明时分，璀璨阳光悄然洒满庭院，尽管仆从的数量略显稀疏，然而院落内的所有事物皆被打理得井然有序。那些自故乡携来的盆栽，都安然无恙地陈列在庭院之中，为整个空间平添了几许盎然生机与活力。
“小姐可记得给老太太报平安。”冷嬷嬷将早膳摆在桌子上，提醒到。
冷嬷嬷嘴里的老太太是姨祖母，说起姨祖母蒋云心想起来另一个人。
“对了？我祖母呢？为何不见她？”蒋云心问，忽的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恐怕早就寒了祖母的心，“算了，我知道了。”
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失望。
蒋云心夹起一片肉，放嘴里一尝，这滋味和记忆中可口美味的饭菜不一样，甚至连祖家老宅的饭菜都比不过，估计是换了一批厨子，厨艺不太行。
看来府中确实衰败不少。
刚回来，就遇到这么多堵心的事儿。
吃完饭，蒋云心打算去拜访祖母。身为晚辈，总得道个歉。
“纸画，你去给我找身朴素点的衣服。”
“是，姑娘。”
沐浴更衣后，蒋云心缓步迈向祖母的居室。在那古朴而庄重的门前，她伫立于外，凝视着墙隅那株熟悉的垂柳，其景致依然如故，一如她童年记忆中的模样。那时的她最喜欢于与祖母在这柳树荫蔽下玩耍。每当她捣蛋时，祖母总会佯装责备，口中虽时常念叨她的顽皮，但从未让她承受一丝皮肉之痛，仅仅是用满含慈爱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尖，随之洋溢出一抹宠溺且温暖的笑容。
“冷嬷嬷，你去传话吧。”说完，蒋云心不顾衣服昂贵，也不顾皮肉娇嫩，直直地双膝跪地。
凹凸不平的瓦砾让她娇嫩的肌肤不适，但蒋云心一声不坑，只是跪着，低着头，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没有哭喊，没有吵闹，原不原谅全凭屋内的人。
偶尔路过几个佣人，都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即便如此，蒋云心也没有出言训斥。
等了片刻，冷嬷嬷走出来，看着自家姑娘，不忍心蒋云心受这样的苦，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老夫人说她身体不适不想见。”冷嬷嬷道。
“祖母可是真的身体不适？”
冷嬷嬷说：“是她的女使说的，奴才没有看见老夫人的面。”
连自己的一个女使祖母她都不乐意看见。
蒋云心心中苦笑，她想给当年的自己几个巴掌，为何当年自己如此痴傻，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姑娘，你……要跪到何时？”冷嬷嬷问。
“先跪上一个时辰，晚上再去祈福跪拜一个时辰，祖母若不见我，我便日日如此。”蒋云心说。
冷嬷嬷开口“姑娘糊涂，若跪一个时辰便好，何必日日如此呢，会逼的太紧的。”
蒋云心思索片刻，“谢冷嬷嬷提醒，三日跪门前，日后便移步祈福堂，她若不原谅我，我也不碍着祖母的眼。”
半个时辰过去，蒋云心只觉得自己的腿快废了。
“姑娘何时受过这种罪。”冷嬷嬷这话是说给纸画听的，毕竟纸画不算是她们自己的人，冷嬷嬷这样做也是希望纸画在对方面前能多说蒋云心的好话。
“可他们人人都曾受过我得罪，他们比我疼一千倍，一万倍。”蒋云心道。
“大姐姐？”一个声音打断二人的对话，抬眼望去，一个女子从东面小路走来。
看着跪在此处的蒋云心，蒋云珊本不想来打招呼，可对方在这跪了半个时辰，蒋云珊找祖母还有事。
“是六姑娘啊。”冷嬷嬷笑道。
“大姐姐如果不进去，我便要进去了。”蒋云珊说，声音轻薄，没有打算给这个大姐姐多说一句话的时间，说罢径直走入祖母院中。
如今祖母子孙满堂，还会在乎她这个孙女吗？
蒋云心看着蒋云珊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心中不是滋味，对比之下她有些许落差感，还有点嫉妒。
泪珠虽然倔强，但还是不争气地滑落，犹如硕大的晶莹珍珠滚落在地面上，在被阳光无情地蒸发之前，留下短暂而清晰的湿润痕迹。
她混到如此下场，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一个时辰过去，冷嬷嬷再次进入屋内，屋里穿出祖母和蒋云珊的交谈声，轻松明朗，而和自己见面的还是那个女使。
“我家姑娘不想打搅老夫人休息，便先离开了，希望老夫人能早日恢复健康。”
冷嬷嬷的话也传进了季万祺的耳朵里，等人走后，季万祺冷不丁地跟蒋云珊说：“张口闭口就是他家姑娘，唉。”
看出祖母不高兴，蒋云珊撒娇道“珊珊是祖母的孙女呀”
季万祺的眼眸中流淌着深深的溺爱之情，饱含温情的手指轻轻抚过蒋云珊娇俏的鼻尖。
蒋云心回到房里，季晨早就在院子里等候。
“小姐。”季晨恭敬行礼。
“马安顿好了？”
“按照小姐的吩咐，早就安顿好了。”季晨回应，跟随蒋云心和冷嬷嬷进入里屋，蒋云心开口“好，你以后就——”
蒋云心的手指在桌面缓缓摸索着，秀眉越来越深宛如无底的秋水，其中流露出几许微妙的讶异与困惑。
“怎么了小姐？”冷嬷嬷上前问。
蒋云心将里面的簪子拿出来，说“簪子的位置不对。”
“位置不对？”冷嬷嬷凑近，看着里面的物品摆放，虽然整齐但和蒋云心平日的习惯不同。
“是不是有丫鬟来收拾过？”季晨随口说。
蒋云心摇摇头，她走前特意交代过，没有特殊情况不得进入她的房内。
“家贼难防呀。蒋府惊会发生这种没规矩的事情。”冷嬷嬷猜测。
蒋云心放下簪子，吩咐道“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冷嬷嬷应下。
“小姐，那我就先退下来”季晨懂得分寸，他一个男子随意翻弄女孩子的闺房是无力的，在闹出误会更是解释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蒋云心允了。
反动半天，什么东西也没少，只不过什么东西都被动了。
蒋云心思索片刻，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年竹和岁竹，两个人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候着，蒋云心思索片刻，感叹“看里父亲终是信不过我。”
冷嬷嬷也替她担心，被自己的父亲猜忌，这日子怎能过得舒心呢？
蒋云心有些头疼，如果不让搜，那就是心虚，如果忍下，便是受气。
终究是自己欠下的债，想要两袖清风是不可能的。
蒋云心想：刚搜完第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快来第二次。
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清晨，蒋云心再次去找祖母请安，这次她特意将季晨留在了自己房外把手，不喜让他人窥探隐私。
蒋云心不方便打扰祖母休息，去见了个面，还是用女使来应付，于是直接移步家祠，不打算在外面碍眼。
“姐姐这是要干什么去？”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蒋云歌迎面走过来。
蒋云心淡淡一笑，“是妹妹呀，我正打算去家祠，为祖母祈福，希望得到祖母的原谅。”样子显得乖巧听话。
“哦？”蒋云歌惊叹，“姐姐真是一片孝心，不如加妹妹一个，我们一起。”
冷嬷嬷神色顿了顿，很快便压下去，一把年纪还是懂得稳重的。
蒋云心垂下眸，开口道“妹妹也不嫌弃和我这样的人一同去？”
蒋云心的陈年往事，蒋云歌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理应听闻一二，其他人都躲着蒋云心，偏偏她一个劲儿的往上凑。不知道是真的心地善良还是另有其谋。
蒋云心素来不喜欢过早卸下防备。
“我与姐姐有没有什么隔阂，也没有闹过什么不好，怎会嫌弃姐？”蒋云歌一如既往，笑得灿烂。却也太过于灿烂，如果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恐怕蠢了点。
蒋云心虽然不喜欢和她人一起去，但看着蒋云歌那双光亮的眼睛，也便只能应下。
家祠内庄重地陈列着列祖列宗的神位，缭绕的香烟弥漫在空气中，烛光在微弱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神圣的氛围。这里积淀着蒋氏家族昔日的辉煌荣耀，承载着世代延续、未曾间断的香火传承，尽显庄严与肃穆之气。
蒋云歌和蒋云心双膝跪下，静静祈福。
蒋云心闭眼不睁，一片虔诚，她倒要看看蒋云歌能坚持几个时辰。
香慢慢的燃着，清晨的太阳渐渐烈了，阳光透过清晨的云，打消薄凉的寒意，落水也不见痕迹。
蒋云心睁开眼睛，被冷嬷嬷从地上扶起来，看一眼蒋云歌，开口道“妹妹，今日先回去吧，别耽误了早膳。”
蒋云歌起身，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起身时双腿僵硬，但还是挂着明媚的笑容，“好的姐姐。”
蒋云心从小在乡间，跟着一个师傅习武，虽然是女子，但尚且年幼，跟着一块玩也就没人计较。
经此之后，蒋云心喜欢上了武术，缠着季晨偷摸教她。所以这点力度的跪拜，对蒋云心来说不在话下。
看着蒋云歌硬扯着笑，蒋云心也不想给自己拉仇恨，告别之后就回自己的沁心轩。
回房里，蒋云歌饭后问冷嬷嬷“蒋云歌跪家祠的时候可有异样。”
冷嬷嬷开口“终究是个女孩子，还几次想起来，但看见小姐跪着，也就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明知跪不住偏偏要比一比，她要是真有孝心也不至于在这时显摆。
敌不动，我不动，蒋云歌心想。
现在她只想过得简单点，不要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不要让旁人误会。
等再去家祠时，闲杂人等又多了几位。
“各位妹妹怎么都……”蒋云心问道。
整个家祠，姐妹四个全在，加上她们身边的女使，平日里冷清的家祠此刻就让显得拥挤。
率先开口的是蒋云珊，“多亏了大姐姐的福，现在我们都来尽孝心了，可真是谢谢大姐姐的带头。”
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蒋云珊语气里带埋怨。
蒋云心无奈，她又没逼着她们来，偏偏这个时候都来了。这副架势，好像是蒋云心一心争宠，坏了府中姐妹团结。
蒋云心内心骂道：净坏我好事，我还成恶人了？
蒋云歌也没有站出来提蒋云心说一句话。
“都怪我疏忽，没有多想。”蒋云心解释道，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自责。
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蒋云珊没有理会，赌气一般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