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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节 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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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脱,”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你派两个千人队,前面顶着五百匹马,冲上去看看,”他不死心就此退却。

“是,”脱脱领命去召集人马,俺答和诸首领找了个高处观看。

陆成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打扫战场,犹豫着、徘徊着,俺答不会死心,十万人马来了就此退去怎么可能,但他也不会拼死冲锋,火药之王的威力是令所有人类都胆寒的,没有亲历的人不会体会到其中的恐惧,所以他应该还会派人来试探。没关系,刚才的地雷阵已经吓破了蒙古人的胆,虽然前锋纯粹是在试探,用人命试出雷场的威力,但根据前面的雷场来看需要近万条人命填进去才能完全试出深浅,没人会做这种决定,这种战损比是俺答不能接受的。

两个千人队很快集结,前面有五百匹战马分为三列摆开,俺答要用这些人试探能推进多少。陆成在昨晚铺设地雷的时候就做了标记,用石头垒出了一些不起眼的石堆,这是复合弓带上手雷的杀伤距离,他做了一批拉线式手雷,可以捆在箭上,长条形的不是很大,里面是TNT、雷管、铁皮,外面是纸皮的,要求的是爆炸时的响声对战马的惊扰和里面铁皮的杀伤,专门对付战马冲阵的,他一挥手,柳三脚等人默默地摘弓搭箭,等着骑兵的到来。

马蹄声隆隆响起,战马开始小步跑了起来,一小段距离后,随着后面骑兵的呼喊,五百匹马开始提速,两个千人队拉开一点距离也跟着奔跑起来。

陆成的地雷分三段铺设,中间留了一点空白,当战马越过第一线布雷区以后就开始完全提速,陆成一直举着的手猛的落下,五十支箭呈扇形散落着射了出去,“轰轰”的一阵阵巨响立刻响起,炸药之王又开始在世人面前展现出它的恐怖,巨响和如雨般飞溅的铁片令前面的战马顿时炸了营,它们疯狂的四散奔跑,柳三脚他们不断地射击,手雷的碎片持续的杀伤着马匹,两个千人队就在这种混乱状态下冲进了地雷阵。

又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又一个修罗场,这些骑兵被四散的惊马冲击了一下,速度刚降下来空中炸开的手雷就在人群中爆出一蓬蓬血雨,紧接着地雷就开始发威,只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两个千人队就退了回来,死伤一千多,俺答死死盯着前面的血肉场,离着陆成所在的位置又推进了三分之一,如果用战马冲,估计上万匹马能冲过去,当然前提是这些马不会往回跑,可这是不可能的。

脱脱也看到了推进的距离:“义父,如果硬冲的话,伤亡几千人应该是能冲过去的。”

俺答死死盯着前面不说话,他带来的这十万人并非全是自己的族人,有很多是这些年自己征服的还没有完全归心,所以派他们去也算一举两得,只不过这也削弱了自己的实力,而且他们也都不是傻子,硬冲的话就是送死,谁干?

“把人都召集起来,”他拨转马头向后面走去,“我们商量一下。”

陆成骑在马上看着众人簇拥着的那个蒙古人,这就是俺答了,看着他经过一阵纠结转身回去了,陆成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刚才对方大军冲锋的话雷区是真挡不住的,幸亏TNT的恐怖让第一次见识到的敌人退却了,否则自己这些人只能转身就跑。瓦剌大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就地下马休息,并且有人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者,他们还不死心。

只是看了看被蒙古人推进的距离他笑了,这个距离可以令人轻易地计算出需要多少人冲进去把它趟开,所以俺答肯定是在考虑派敢死队开路,只不过他们想得太简单了,陆成不会就这么等着,他转身跟柳三脚说道:“全体下马,给他们挖坑,”柳三脚闻言挥手命众人下马,从后面的大车上拿出家伙事开始忙活。

众首领被召集了起来,这里面很多是这些年被俺答征服的部落首领,有不少还没有完全融合进来,各自心怀鬼胎。

“你们都看到了,汉人不知道用什么邪法伤了我们近千勇士,如果我们退却,绕路的话需要多一天的时间,到时候汉人百姓大多就会逃走我们就带不回多少人口和东西,刚才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两个千人队冲进了快一半的地方,所以再有几千人是可以冲开的,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一旦冲开就是明朝的花花世界,所以我建议我们每个部族派出五百人做敢死队,冲过去以后直到明朝的京城都是一马平川,你等意下如何?”

“大汗,我们部族弱小,一共才两千多人,一下派出五百我们损失不起啊,应该让大部族多派些,我们少出人。”

“什么话?我们部族大就该多死人?”

场面一片混乱,俺答忍着怒气看他们争吵,吵吧,吵完了再说,可没等他的耐心耗尽,前面一个探子骑马飞奔了过来。

“大汗,汉人有动静了,不知在干什么。”

众人一下都停止了争吵随着俺答向前赶去,刚才还在马上的几十个明军早就后撤了一段距离下马,部分明军从几辆大车上不停的搬下来很多东西,另外一些在用铁铲在地上不断地挖坑,毫无规则的随地乱挖,挖的差不多了就把一个从车里搬下来的东西埋进去,然后小心的盖上图土,蒙古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就那么看着明军好整以暇的埋地雷,现在俺答哪里还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问题是他们不是在原地埋,而是退后了很大的一段距离在埋,那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是埋了还是没埋?

俺答很憋屈,你这是几个意思?我这该填多少人进去?尼特娘的到底埋了多少?众人不再争论,谁都知道不用试探了,对方明确的告诉这边:你们冲吧,我还有,继续埋。俺答现在已经知道这一定就是杨通所说的地雷了,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没有办法,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前面那个骑马的身影。

“杨先生,”他问杨通:“这附近没有任何可供军队穿行的道路了吗?”

“没有,有一个山口小股部队还有可能,大部队是不可能的。”

“小股部队?多小?”

“一个时辰几十人马吧,半天的时间能通行一百多人马。”

“脱脱,派一个千夫长带队,跟着杨先生越过那个山口,前面是潮白河,他们肯定把桥拆了,所以这几十个人必定要坐船回去,绕过去,把船给他们烧了!”

陆成早就看过地图,这里能通过大队人马的地方基本不存在,只有一两个大军难行的小山口,所以自己是有把握拖住俺答的,这一天的时间对于密云等周边的百姓太重要了,绝不能让俺答过去。

他这次带的地雷其实不多,只有两车,已经全铺在前面的路上了,至于后来当着俺答面挖坑埋的,其实是石头,这就是个空城计,陆成是在赌俺答不敢拿人命冲,前面的真地雷造成的杀伤太惊人了,不可能不给俺答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自己撤退一段距离再做出埋地雷的举动,俺答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当然如果俺答真的豁上了派人来冲,陆成绝对转身就跑,尽人事听天命名,自己做了该做的了,真拦不住他也只能先撤了再说,如果振武营手里拿着的是温彻斯特,他敢列队硬刚俺答的十万大军,现在还不行。

俺答幸亏不知道这些,否则当场气吐血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看着陆成的手下迅速地挖着坑埋“地雷”,他都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咬牙忍了。

时间就是金钱!俺答没时间在这里等,没出山谷的士兵早就接到通知,转身跟着杨文钊开始向东侧进发,俺答在这里拖着陆成,他知道自己不走对方也不能走,拖到中午自己的人就跟着杨通绕到后面截断陆成的退路了,到时候要活剥了这个年轻将军的皮!

西苑,嘉靖正在大发雷霆:“俺答怎么越过古北口的?宣府来报说俺答在攻打宣府镇,怎么今日就进了古北口?他们是天兵天将吗?朕不派振武营去的话这个时候俺答已经到北京城了,丁汝夔,你不是已经调兵增援了?古北口是怎么回事?”

丁汝夔面如死灰,他万没想到俺答居然已经突破古北口了,而古北口根本没有任何来报受到攻击,到现在也没有,可一般来说即使古北口防军已经被全歼了一个活口都没有,那也该在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派人来报,没有人回来说明对方根本没攻城,老套路:被进来的奸细打开城门,然后守军一个没跑出来。

这个时候严嵩是死也不会出头的,张治本来只管理些杂事,而且已经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基本不说话的,但此时他知道嘉靖盛怒之下脑子乱了,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过了古北口一日路程就是京师,情况万分火急了。

“陛下,振武营的奏报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奏折已经递给了严嵩,但嘉靖在发火严嵩就没来及传下去。

“振武营在离古北口不足百里处发现俺答的主力在山谷内扎营,振武营立刻撤回潮白河以南,并毁去两座桥梁,振武营佥书率五十骑于河北御敌。”

“什么?”大殿内一片惊呼。

“五十骑?”

严嵩把奏折递给张治,张治强忍着咳嗽把奏报看完。

“振武营已经通知各州县疏散百姓,不过陆成说要拖住一天,这可能吗?”

没人说话,五十人拖住十万人?开玩笑呢,不过众人惊叹完了心思就放在了京城的安危上。

“令各地卫所率兵勤王的军令都下发了?”

“臣已经安排下去了,”丁汝夔缓过来一点了。

“京城的守卫可有把握?”

这种倒霉问题只能是丁汝夔回答:“京营所有官兵加起来五万有余,似乎。。。似乎不大够。”

嘉靖气的发昏:“那你们说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严嵩想了想:“陛下,老臣以为,不若动员京城中青壮勇武者上城守卫,事后可酌情进行嘉奖,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来万一兵临城下,军民必定同仇敌忾、齐心御敌。”

嘉靖知道这也是办法之一,勤王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可俺答很可能明天就到了。

殿外匆匆进来一个太监递给了黄锦一个奏折,黄锦看了看转身递给了嘉靖:“陛下,大同总兵仇鸾启奏,闻俺答攻进古北口,他已经率兵勤王来了,还有一日即可到达。”

严嵩趁机奏到:“陛下,前几日仇鸾已经上书,说俺答攻大同未果就东去了,怀疑是去了宣府、蓟州,因此上书要求带兵回防通州或者机动应援,内阁已经命他驻防居庸关,陛下也批复过了,”嘉靖记得这回事经严嵩提醒想了起来:“是,仇鸾不但料敌机先还提前应变,着实是肱骨之臣。”

仇鸾是严嵩的人,大同贿赂走了俺答以后手下的人合计他肯定去宣府或蓟州,不如提前上书卖个好,显得自己有远见卓识还忠心耿耿,结果这次就被他装成了。

一番暴怒过后嘉靖只能听众大臣的建议,令兵部立刻张榜,召集京城内青壮者和官军共同御敌,着仇鸾即刻率军入京勤王、着各地卫所即刻率军入京勤王。一番议定众人忙乱的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潮白河北有五十骑独自面对十万大军。

王公公在西苑面见黄锦有事,振武营的急报到了以后黄锦没时间处理他的事,就让他旁边等着,所以他在殿外听到了全部过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信息是:陆成带了五十人挡俺答十万大军去了。

常安一阵晕眩:“你没听错?他带了五十人去了?”

“咱家听得真真的,没错。”

“他。。。他这是疯了吗?他怎么能带五十个人去拦截瓦剌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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