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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溯旧-> 第一章 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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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婴啼
- 静谧,无声。
皓月明明,穿出厚厚的云层,上悬至高空。
白光如水,肆意倾泻。
夜幕之中,闪过一道黑色的闪电。
看清了,那是一只墨鸦。
扑腾翅膀,飞过半城,最后在一座阁楼的斗角上停了下来。
底下是间间矮房,排列得桎鳞次比。
侧着脑袋,望向其中一间的窗户,眼中尽是好奇。
不由哑哑喃叫起来。
月辉斜落,大地披霜。
女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
双腿发软,瞬间倒在地上。
男人闻声而来,“怎么了?”
“疼,”女人捂着肚子,“好疼……”
男人一惊,“是要生了……”
来不及多想,立马将她抱起,平放到床上。
女人疼得直打滚,“呃啊……”
男人从外边端来一盆热水,“放松,深呼吸……”
痛感愈发强烈。
女人感觉眼前恍惚,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男人看到她额头上的布满汗珠,不由眉头紧锁。
女人感到腹部又传来一阵剧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一次宫缩。
此间可谓痛不欲生,却也只能咬牙挺着。
男人抓起她的手,“我在我在……”
短短半盏茶,却恍如隔世。
女人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当是暂时结束了。
好累。
双眼紧闭,大口喘着粗气。
男人也松了一口气。
取来一条毛巾,将其用热水打湿,后轻轻擦掉女人额头上的汗滴。
“临盆之日应当是半月之后啊,没想到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天……”
扭头望向窗外,正是皓月当空。
呼呼。
女人咬着牙,又一次挺过宫缩的剧痛。
如今,全身瘫软。
男人在旁边守着,未曾离开过半步。
一道白光闪过眼前,这才发觉,已是第二天的破晓了。
就在这时,女人又一次感到剧痛袭来。
她无力地嘶喊着,“要出来了……”
男人一愣,连忙将毛巾浸过热水,拧干后敷到她的肚子上。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女人的呼吸再次加速起来。
男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焦虑与不安,便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些劝慰的话来助产。
女人的心情稍稍得到平复。
“已经能看到孩子的脑袋了,再用点力……”
男人有些激动,扭头却看到女人一脸惨白,不由慌了神。
她大口喘着气,全身上下再使不出一点力。
一夜的宫缩剧痛,以至现在身心俱疲。
男人预感不妙,“还没生完呢,别昏睡过去啊……”
女人微微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恍惚。
再也顶不住困意,便合眼睡了过去。
男人不断地呼喊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
朝霞辉映,黎明新生。
第一缕阳光透射进来,照在女人那张苍白的脸上。
最后的一点力气也被用完了,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呜哇哇……”
哭得放肆。
世间最美好不过如此。
就在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正是这段轻柔的哭声将她拉了回来。
虽然筋疲力尽,但还是想现在睁开眼,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
男人小心地将脐带割断,用襁褓将婴儿裹住。
女人微微坐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襁褓。
看着还在哇哇大哭的婴儿,她不由轻笑,眼中尽是喜悦。
到此,疲意全无。
男人端来一碗热乎的鸡汤,“辛苦了,喝点补补吧。”
女人点点头,张嘴喝下他手喂的热汤。
刚才看见她昏睡过去,着实是把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后面还是及时醒了过来。
看着平安的大小二人,也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女人深呼吸一口气,不舍地将熟睡的婴儿递给男人。
交接的瞬间,感到全身无力。
及此,终于能安心合眼了。
.
再看时,已是入血残阳。
举目四望,所及之处皆是破败的残垣,皆是肆虐的战火。
守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完全无法抵抗对方的强势进攻。
楼阁和行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守军的尸体。
虽然将军下达了死守的命令,千夫长却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些战士留在这里等死,于是下令退城。
前线的士兵用弓箭掩护后方兵队和百姓的撤退,却只是阻碍,无法阻挡。
百姓挤成一团,加上人声嘈杂,场面一时之间难以控制。
千夫长望着前方部将和士兵尸体,不由神伤。
一名身负重伤的弓箭兵跑了过来,“长官,我军剩余的兵马及大部分平民已经集结完毕。”
这才把千夫长拉回到了现实,“清点了还有多少……”
那名弓箭兵微低下头,“卒二百不到,民四百余……”
闻此,千夫长一愣,举起的食指不由发颤。
二千守城战士,五日之后不剩十一,何其悲壮。
阵亡的将士中,不乏他的几个旧识,宁死不屈,坚守至城墙塌陷的一刻。
想到他们捐躯后却无法将其尸首带回其家乡,他便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但身为目前的指挥长官,他只能抬手抹去眼角的泪,默哀他们的魂灵。
转过身面对嘈杂的百姓,“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
不一会儿,安静了下来。
千夫长叹了一口气,“将军不幸中箭身亡,而现在由我行使指挥权。”
接着又拍了拍那名受伤的弓箭兵的肩膀,“前线估计还能撑一柱香的时间,大家一会儿在东门听从他的安排撤离出城,我会在楼阁上打掩护……”
大概安排完毕,便按照计划展开退城行动。
.
女人卧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你带着孩子走吧,别管我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行。”
没办法,产后太过虚弱,女人下床后连几步路都走不了。
便索性自己卧床不起,想将男人给逼走。
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责任与担当。
男人眼神果决,“我背你,完全可以走的。”
女人却摇头,“这样是走不了的,我就是个累赘……”
男人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抓到背上。
女人神伤地望向窗外,“你还是快点带着孩子走吧,不用……”
就在这时,怀里的婴儿哇哇大哭了起来。
女人只得喂奶,“这是饿了……”
伴随着阵阵上升的浓烟,城墙那边传来巨大的声响。
女人将婴儿喂饱后,将其交由男人,“要来不及了,你快走吧……”
他立在原地,无动于衷。
“愣着干什么?”这下女人急了,“要攻进来了……”
男人语气变得平静,“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女人刚想骂他,却听到外边有动静。
男人将婴儿交还到她手上,自己提着一根木棍缓缓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