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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去麟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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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地牢,谢霜予随手取下腰间香囊丢进湖里,往春居走去准备用午膳。抚川跟在她后面,脑中不断回想着地牢里黑衣男人和她贴近的一幕,手不自觉地按上贴身放置的那个小锦囊。

他也想像那样靠近些,可是还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刺伤。

复又抬头去看她的背影,只见她头上一支步摇,晃晃悠悠地折射着细碎的阳光。他的情绪低落下来,不禁怀念起昨晚被抱着的感觉,还有醒过来就看见她的感觉,被抚摸头顶的感觉...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抚川想不明白,反正酸酸的,不太开心。

谢霜予并未察觉到抚川的低落,盯着他用完午膳就把人打发走去休息,她自己则斜倚到软榻上懒洋洋地晒起太阳来。结果晒了一会就不小心睡着了,再睁眼已是黄昏时分。

迷迷糊糊睁眼,伸了个懒腰,低头一看就见平日冷冰冰的少年抱膝坐在地上,紧靠软榻,显得十分可怜。

听见动静抚川起身静立在一边,灰蒙蒙的眼睛看向地面。

“抚川?”

谢霜予试探着叫了声,抚川就抬头望过去,与她视线交汇又缓缓移开。

这是怎么了?谢霜予总觉得抚川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仔细感知又好像没什么。

难道是错觉吗。

他似乎欲言又止。

两个人各怀心思,但抚川不说,谢霜予也只当他是无聊而已。

下了软榻,谢霜予系上大氅准备去书房,想到抚川又得干等就吩咐他:“你去地牢看看那家伙,给他送点水,别让人死在府里。”

抚川即使有些不情愿,但常年的习惯不允许他拒绝。利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春居,少年垂眸压抑住心事。

等再被召回,已是入夜。

进门看到谢霜予披着外裳端坐在书案后,侧脸线条被灯火映得柔和,抚川开心起来。可是除了主子之外,屋内还站着个男人。因着对方是生面孔,抚川心生警惕,他走过去站到谢霜予身边摆出保护的姿态。

发觉抚川的紧绷,谢霜予开口介绍,企图安抚自己身边这跟炸毛了一样的侍卫。

“这是阮佛生,城防军的统领,也是玉翎卫的中郎将。”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抚川。”

想起管家教的礼仪,抚川朝那个中年男人抱拳躬身,姿势之毕恭毕敬让阮佛生都愣了下。他刚下值离开城防军营要回家休沐,身上佩刀带甲,虽说在路上这装扮十分唬人令人心生畏惧,可到了长公主府却是不敢造次的。

更别说让长公主的贴身侍卫给他行礼了。

阮佛生侧身避过,嘴上说着“岂敢”,朝抚川回礼。

说实话,阮佛生并不清楚长公主叫自己来,跟自己打听丞相行踪是为什么,不过碍于君臣关系,他也就一五一十说了,但愿不会发生什么“祸从口出”的事来。

“丞相下午出了城是要去何处,你知道吗?”

“卑职未曾过问,不过看方向应当是往栖麟山去了,或许是去麟山寺礼佛吧。”

“这样。”

谢霜予点点头,又问了些职务上的事,随后便把人给打发走。抚川站在她身边,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明晚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抚川扭头看了眼谢霜予,认真点头。

去找丞相。

“那今晚做什么?”

覆着薄茧的手伸到跟前,抚川在谢霜予手心里写下“准备”二字,让她翘起嘴角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不错。”

昨天她才教过的字,今日就会写了,孺子可教啊。

“你去把这事也告诉纫秋,她知道怎么办。”

抚川领命离开,谢霜予也吹熄烛火回到卧房休息,偌大的公主府里最终只留纫秋皱眉看着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用石头压着的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条。

“主去X山四准备”

这是抚川写的?也太......独树一帜了......

另一边阮佛生走出公主府,策马才行至主街又遇上负责皇城巡夜的鹿中郎将。两人于是并行着往民巷处走去,边走边聊。

先帝身边玉翎卫八将中的两人被贬后迟迟无人替补,直到当今皇帝登基,这才从军中把他俩提出来。缘由也很明了,两人是末流世家子弟,亲族远在东南边郡,在京城内也没什么倚仗。能被皇帝看重是好事,但也标志着从今往后只能依附于皇帝。

“我看你从长公主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鹿野凌好奇地询问,他如今已经二十又六,在京城与某位侍郎家的嫡出女儿成婚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没啥,无非就是职务上的事,问问今天什么人出城了,有没有可疑的人入城诸如此类。”

阮佛生握着缰绳语气略带疲惫,想着要赶紧回家和妻儿相处。

“我可听说陛下要单立个督查府,专门监管京城里的各大要员,你说咱俩可能被选过去吗?”

鹿野凌面上平平,实则心里是不太乐意进这个所谓的督查府。说好听些是天子亲信独一份的位高权重,实际上难做得很。

“这事没个定论,还是先把眼前的办好再说吧。”

“也对。”

絮絮叨叨就走进了民巷,天色也黑得有些渗人,鹿野凌把阮佛生送到巷口,道声回头一块吃酒就调转马头回到夜巡的路线上去了。

擅离职守一小会无人发现,他跟手底下的小兵们汇合,继续自己枯燥的工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晚上谢霜予接连不断地做梦,一会是幼时皇宫里寂寥的小院,一会是黄沙满天的战场。醒醒睡睡总算挨到天亮,不等侍女来服侍,她就已经起身坐到妆台前。

镜子里的姑娘容貌有点憔悴,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

梳妆打点好,谢霜予走上备好的马车。纫秋坐在她下首,抚川跟三个府里侍卫骑马跟在后头,几人轻装便行踏着晨光出城,往麟山寺去。

白日里下朝后大臣们各自回家,只余下被单独召见的几个被领去后殿等候问话,其中便有鹿野凌。

询问几番谢瑾瑜了解到京中正发生的大小事件,听说谢霜予跟着丞相跑去了麟山寺,他心中浮现出点疑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压着谁也没说,准备等谢霜予回来亲自问问。

自己都已经登基为皇帝,也不能什么事都要靠母亲拿主意,不然他岂不是成了个废人。而且他也不希望母亲被私下说成“图谋皇权”,亦或是“外戚专权”的引子之类。

年幼的皇帝到了叛逆期,脑海里一系列宏图大志初具规模。然而他忘了自己的力量仍然孱弱,稍有不慎就将跌落高台再无翻身之时。

五九寒冬未过,京城外的官道上依旧杳无人烟。好在官府聘来的道夫负责将路面清理得干净,此时马车走上去行驶得轻快又平稳。

车厢内燃着小火炉,熏得谢霜予脸颊有点发红。她闭目陷在软枕里很是安静,长睫毛微微颤动,预示她激动又不安的内心。

她想拉拢丞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事。

“咕噜咕噜......”

炉子上的紫砂小茶壶发出声响,纫秋适时将它拿下来给谢霜予倒上一杯晾着。

八分满,刚好。

茶香在马车内四溢,安抚些许纷乱的思绪。谢霜予睁眼挑开帘子看了眼外头,只见望不见边界的枯林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抚川上前替她撩着帘子,换来块裹在荷叶里的糕点塞进手心。

就这样晃晃悠悠走着,傍晚时分谢霜予的马车停在麟山寺下,扫雪的僧人迎上来带她去往禅房。

登上三百级台阶进入寺门,先拜主殿的佛像再穿行于庭院,袅袅佛香深藏甘味,直教人身心平缓,忘却三千烦恼。

走进客房谢霜予双手合十谢过带路的僧人,与纫秋在室内安顿下来。抚川与其余侍卫则住在男客偏院里,离这边还有些距离。

用完斋饭,谢霜予实在沉不住气,也不休息就直接按记忆中丞相为故去双亲拱长明灯的地方找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进殿就看见丞相卫玉海跪在摆满了长明灯的灯台前。她身姿挺拔,年近五十依旧气息沉稳。尽管听谢霜予脚步声听得真切,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始终保持着跪姿。

数百盏长明灯燃着,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

谢霜予让纫秋在外守门,独自入殿。关紧门后谢霜予上前几步站在卫玉海身后,也不用蒲团,直接俯身在冰凉的地板上行叩首礼。

卫玉海闻声侧头,视线扫过叩拜的小丫头,心里软了些许。

“长公主殿下千岁,这样金贵身份行叩拜礼,属实折煞老妇了。”

再次听见这柔和敦厚的嗓音,不知怎么的,谢霜予竟然觉得鼻尖有些酸,险些红了眼圈。

“从前种种都是小子痴傻,不明事理,如今悔悟也失了方法,求您为小子指条明路。”

那些不好说出口的话,先前已经在簪中密函里写得很清楚,今日她来主要是求一个丞相的态度,故而将姿态放得极低,甚至有些装可怜的意味。

曾经自己多次顶撞,犯错屡教不改,甚至大放厥词要罢免丞相官职,是以对于能拉拢丞相这事,谢霜予心里根本没底。

她全身上下也就血脉这一点值得卫玉海朝她伸出援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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