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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荣三小姐->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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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 映着明亮的烛火，芒种秀气的脸更加清晰。她似乎有点紧张，声音细细小小的，还带着些许不安。
“你声音大些。”
立春闻言，将芒种往荣熙晚跟前推了推：“既然你有话要跟小姐说，小姐应允了你，你大声说出来便是。”
“奴婢……奴婢……”芒种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指快被她拧成了麻花。她不停的朝荣熙晚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察觉出荣熙晚似乎不耐烦了，才把心一横：“奴婢昨日无意听到一些事情，因与老夫人有关，奴婢不敢擅言——”
“是我定亲的事情吗？”
话被打断的芒种一愣，她被荣熙晚这么一问给问的仿佛失去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她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苦苦隐瞒着的、自以为巨大的秘密，早已被秘密涉及到的人给洞悉。芒种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秀气的小脸儿上满是惊惶，好像坐在她面前的荣熙晚不是人而是鬼。
“你也不用那么吃惊。”荣熙晚好心安慰还懵着的小姑娘，虽然并没有什么效果：“按理我不该这么早从庄子回来，我身子弱，好好养着才是正经，不过显然跟我定亲的人家有些着急了，这才急匆匆地催着祖母把我给接回来。”
荣熙晚边说边留意着芒种的神情，看她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半，于是她反而安心了不少。人只有对未知的事物才会感到恐惧，等隐藏在黑暗里的秘密一目了然的摊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你们先出去。”荣熙晚朝白露霜降她们摆了摆手，“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这样吧芒种，我跟你做个交易。”等屋里就剩下她和芒种，荣熙晚开口道：“你把昨天无意间听到的全都告诉我，另外再帮我一个忙，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什么？！芒种猛的抬头，满眼不可置信。面前的女孩儿精致的眉眼里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芒种心中一紧，仿佛透过这具稚嫩的身体看到了与老夫人相似的熟悉的灵魂。三小姐变了，芒种心想，不知今后府中是否会因此生出波澜。
“好。”芒种不复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坚定的点头：“不知小姐想让奴婢帮什么忙？”
“有句话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荣熙晚才不在乎芒种曾犹豫纠结什么，过程不重要，结果达到了她的目的就行了。“我要你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与我定亲的那位公子的底细事无巨细打听清楚，如果你能做到，除了卖身契，我再另外给你些银两，全当你在荣府辛苦了这么些年提前退休的安置费。”
提前退休？安置费？芒种听不懂，但她听得懂荣熙晚愿意另外给她钱的意图。这就很好了，芒种重重点头答应下来。
“行了，你下去吧。不过还得提醒你一句，不论你在府里有多少交情深的朋友，若是你我之间的交易被别人知道了，达不成所愿的只会是你。大家都一样的时候才能做朋友，如果大家不一样了，你觉得朋友还是朋友吗？怀璧其罪，我不需要再多说了吧？”荣熙晚看着芒种一脸凝重，显然把话听进心里去了，才挥手让芒种离开。等白露和霜降几个重新回到屋子，她看了一眼立在外间的立春和立夏，和白露霜降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到头来还是得你们帮我查，我累了，赶紧让她们准备热水洗洗睡吧。”
立春和立夏对视一眼，退下去吩咐小丫头们做事了。屋里仅留下给荣熙晚拆发髻的白露和帮荣熙晚换衣服的霜降。
“你俩还是去帮我查定亲那家人的情况，祖母不愿意我知道那么多，可我总不能睁眼瞎一样的随便嫁过去。”荣熙晚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芒种怀揣着秘密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这样的人我不敢继续留在身边，今天她能以秘密换取些银两，明天就能以我的性命换取更大的利益，过段时间我会寻个由头把她打发了，图个心安。你俩是愿意同我去庄子共患难的，所以整个府里的人我只信得过你们，别让我失望。”
白露和霜降被荣熙晚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感动的眼圈通红，看得出这俩小姑娘有多心潮澎湃，荣熙晚拍了拍这俩姑娘的手臂，贴心的给人家留出感动的时间，自己走到里间等抬热水的丫头进来准备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里，荣熙晚闭着眼睛在心里半感叹半唾弃自己影后般的演技。说实话，她以前该尝试着往娱乐圈的方向努努力的，荣熙晚可惜了一会儿，又有点自嘲。环境造就人才啊，硬生生把一个整天一门心思钻实验室的未来学术界新星变成了宅斗心机女。荣熙晚无奈又心酸，对已经开始的古代生活实在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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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睡惯了在庄子的时候的院儿里的床，猛的回府升了个档次没习惯，荣熙晚失眠了。直到院子里开始有洒扫的丫鬟干活儿的动静响起，荣熙晚才闭上眼眯一会儿。但也眯不久，因为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真遭罪啊，荣熙晚叹口气，困得要命却睡不着，这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荣熙晚无比怀念在实验室忙得要死但回宿舍立刻就能熟睡一晚的感觉。
“小姐？可起了？”
立春来叫起了。荣熙晚从纱帐下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意思是已经醒了。白露和霜降都知道她有起床气，睡得足还行，没睡好就会控制不住变成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不过立春不知道，或者说立春不知道现在的荣熙晚添了个新毛病。
“小姐，今日给老夫人请安穿那件月白色长裙可好？料子是您去庄子前来的，夫人说您皮肤白穿着合适便做主给留下了。”立春边说边从箱子里把她口中的月白色长裙给翻出来，特意往荣熙晚身上比了比，“夫人眼光独到，这颜色的确适合小姐。”
“……”荣熙晚不耐烦听她叽叽喳喳，但也不想就因为一件衣服大早上的闹不愉快，于是忍着气好脾气的点头：“行，就它吧。”
“是！”
小姐这不还是跟以前一样随和嘛，说什么是什么，哪有白露和霜降形容的那么严重？还提醒，无非是跟着小姐去了庄子一趟，回来觉得能贴身伺候地位超然了！立春心内鄙夷，眼底流露出几分没藏好的不屑。她和立夏跟了小姐多久，白露和霜降才跟了多久？如今不过陪小姐去了一趟庄子，才回来居然就胆敢在她跟前假惺惺的提醒？也是时候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晓“分寸”二字怎么写了！
“小姐，奴婢和立夏跟着小姐去老夫人那里吧？”见荣熙晚眉心微皱似是要拒绝，立春又连忙开口补充道：“前两日老夫人发怒，惩治了五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五小姐气性大，直到回院子都没跟老夫人低头认错，这会儿五小姐和老夫人想必心里头都不大痛快，之前都是奴婢和立夏陪着小姐去老夫人院里请安的，若是突然换成白露和霜降，奴婢担心她俩不熟悉规矩，惹得老夫人生气便不好了。”
也是这个理儿，荣熙晚静下心来细细思索，认同了立春的话。现在引起老太婆注意并不合适，她应该还跟从前一样乖巧听话，安安稳稳，以后真的需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才更方便。
“行，你跟立夏陪我去给祖母请安吧。”
“是。”
.
现在也就凌晨五点多，荣老夫人屋外的连廊上就已经站满了来请安的人。李氏和荣熙朝领头站最前面，接着是二姐姐荣熙影，然后应该是行三的她，再是还没来的四妹妹荣熙白，木着脸没有一丝笑意的五妹妹荣熙苁。荣熙晚悄悄的在属于她的位置上站好，抬眼一瞥，发现连廊上没有府里男孩儿和姨娘们的身影。
“兄长和弟弟们要去学堂，所以早早就请过安各自回去了，姨娘们向来不跟着咱们一块儿请安，待咱们用上了饭食，她们大概也就来了。是老夫人定下的规矩，姨娘只需跟夫人请过安就是了。”
轻轻的声音像是看出了荣熙晚萦绕在心里的困惑，荣熙影条理清晰的解答道。荣熙晚一惊，心头狂跳，荣府居然卧虎藏龙？身旁的这个荣熙影莫不是会读心术！
“你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难得见你对什么东西好奇，可不得抓住机会满足你，省的那股子新奇劲儿过了，你又成了无欲无求一心向道的清冷人儿。”
荣熙影语带调侃的朝她笑着解释完，又示意荣熙晚噤声，人虽不动，灵活的眼珠子却一个劲儿往前头飘。荣熙晚顺着荣熙影的视线一看，老太婆的左膀右臂之一蓝靛出来了。荣熙晚也学着荣熙影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只片刻，一句“老夫人醒了，请姑娘们进去”，李氏和荣熙朝便带着身后鸡崽儿似的女孩儿们迈步进屋。
荣老夫人今天穿了一件绛红色罩衫，神态仍旧庄严肃穆，像一尊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神佛。荣熙晚垂目矮身，跟着周围的人一道儿给荣老夫人行礼。
每次请安都是难熬的，因为不像别人家一样大家说说笑笑，氛围和和美美。荣熙晚不露声色的把自己周围的人打量了一圈儿，在心里默默把和记忆里对上的面容仔细梳理，权当复习了。不过……荣熙晚余光朝身旁的荣熙影看了一眼，心里头纳闷，即使翻遍了旧主留下的记忆，她也没能找到和荣熙影关系好的证据，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私交。那荣熙影刚才凭什么跟她装熟调侃着说话呢？荣熙晚觉得很不对劲。旧主的性格冷，跟整个荣府都不怎么搭理，只管院门一闭过自个儿的日子，就连身边得力的丫鬟都没几个，对谁都平平淡淡，和谁也没了解不结交。所以从踏进荣府的那一刻起，荣熙晚就做得很好，没有人怀疑过她不是三小姐，更没有人抱着目的和试探来跟她讲话，荣熙影算第一个。
第一个，这个词就处处透着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