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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灵异小说 -> 阿飘与玫瑰-> （八十六）丢钱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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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丢钱的老头
- 第二天是金庄集，金庄就是金昌富他们的村，也是当地镇政府所在地，故而才能有个集。
早晨金昌富的妈妈叫他起来吃饭，要说平时都不用叫的，他总是一早就起来了。
金昌富说他今天不赶集了，跟同学约好去同学家里玩。
其实金昌富打小是娇生惯养的，今年也才十八岁，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孩子，本就没指望他能靠卖点袜子手套什么的挣钱。
只不过见他愿意，而且说起来头头是道，仿佛靠卖那些东西就能成为首富，也就随他的心任由他去折腾了而已。
如今天冷了，早晨四五点就起床，骑着车子顶着寒风出门，几乎一天不落，挺心疼他的。
他说今天不赶集，要找同学玩，当妈的自然也高兴。
金昌富的妈妈打发金昌富的爸爸吃了饭出去干活，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做完家务便约了邻居家的大嫂一起去赶集了。
集市上艳艳兰兰姐妹几个早到了，大家四下看了看，用既像问又像说的语气对彼此说：“平时最早到的那个今天怎么了？在家睡懒觉吗？”
“是啊，他离得最近，我们远路的都到了，他还没来。”
兰兰逗艳艳说：“你的小白脸老板怎么迟到了，有没有跟你请假啊？”
艳艳便冲她嚷：“人家凭什么向我请假啊？！”
几个人说笑间，一个姑娘看见金昌富的妈妈远远过来了，对艳艳说：
“艳艳，你婆婆来了！问问你婆婆吧！”
艳艳正在整理摊子上的东西，听她如此说，随手拿起一个衣服架子向她打去，那姑娘欢笑着跑开了。
等金昌富的妈妈走近了，大家都打了招呼。刚才打趣艳艳的姑娘说：“阿姨，我替人问下，你儿子今天怎么没来赶集啊？”
一句话说的众人大笑。
“他去他同学家了！”
金昌富的妈妈说完又冲着艳艳说：“艳艳中午跟我去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艳艳正被刚才的那句笑话弄的窘迫，虽然都知道说的是她，但人家没明说，她也不好发作，只得跟着讪笑。
见金昌富的妈妈跟自己说话，忙说：“阿姨，我不去了，今天还挺忙的。”
没话找话地客气了一番后金昌富的妈妈走了，几个人又拿艳艳说笑了一顿。
那么此时的金昌富在哪里呢？他真的去同学家了吗？
当然没有。
此时的金昌富正一个人站在昨天给大车上的人送手套的地方，左顾右盼，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表情从容。
是的，他在等昨天买了他十副手套的人。
他认为凭借他的诚信一定感动了他，所以他要给他一个挣大钱且有前途的机会。
可惜他等了又等，最终也没等到他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也许是他多心了，也许是对他的考验还不够，他东想西想，一会儿倍感失望一会儿似乎又表示理解。
直到日头偏西他才依依不舍地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第二天接着赶集，艳艳一看见金昌富便问他“你昨天去你同学家了？”
金昌富一愣，迟疑地点了点头，支吾着说：“啊，是的，是的。那个，你昨天生意怎么样啊？”
艳艳说：“还行吧，昨天看见你妈了，听你妈说的。”
金昌富“哦哦”了两声当做回应。
时间到了上午十点左右，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不出意外，金昌富仍然是还没开张，几个姑娘则有的卖了几十，有的卖了一两百。
这时人群中走过来一个老头，戴着一顶蓝色洗的泛白带遮沿的帽子，露出来的头发已经花白。
老头慢慢走到金昌富的摊位跟前，金昌富现在会主动招呼人了。
“老大爷，您要买点啥？”
老头说：“有没有我穿的外套？肥点的，我套棉袄穿。”
金昌富说：“不好意思，大爷，我这里都是小物件，袜子手套一类的，没有成衣，要不您去那边大摊位上看看吧！”
老头没说话，蹲下身子把几双棉袜子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半天放下了，从棉袄兜里拿出一个手巾包，不用说，是钱。
很多老年人都喜欢用个手帕把钱包起来，岂不知更方便小偷偷或者自己拿东西的时候带出来掉地上。
大概他要算一算今天要买的东西，看看钱够不够。
把钱翻来覆去数了半天，也许没有多余的钱，老头站起身走了。
金昌富继续百无聊赖地发呆，或者有口无心地回答着艳艳的问话。
忽然艳艳的目光一闪，说：“你把钱也摆出来卖吗？”
金昌富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的意思。
艳艳说：“你那堆袜子里有一百块钱，快捡起来，别被人拿走了。”
金昌富朝着艳艳说的地方看去，果然在五颜六色的袜子里压着一张百元钞票。
金昌富本能地飞速俯身冲过去把钱捡了起来，却在回身的一刻动作忽然慢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手里举着那一百块钱，对艳艳说：“这……不是我的钱啊！”
艳艳也惊讶了，说：“不是你的是谁的啊？”很快艳艳又笑起来，“不管是不是你的，既然在你的摊子上，它都是你的了！”
金昌富稍微愣了一会儿，说：“不行，不是我的我不能要！……我知道了！肯定是刚才那个老大爷的！”
艳艳说：“哪个老大爷？”
“就是刚才在我摊子前又是看又是数钱的那个老大爷！”
“哦，我也看见了但没留意。”
“我也没特别留意他的长相，但凭他的穿着和大体样貌，看到他我就能认出来！”
艳艳瞪大了圆眼睛，说：“怎么？你还想把钱还给他吗？”
金昌富点点头。
艳艳说：“你不是傻子吧？！再说了，就算你想还，你能找到他吗？刚才你也说了，见到他你才能认出来，你确定你不会认错？”
艳艳的一连声带着质问的话语把其他几个姑娘吸引了过来。
只用了三言两语，艳艳就把事情的经过向大家介绍清楚了。
有人说“真是个傻瓜！”，这是实话。
有人说“天下第一大好人！”，这是反讽。
兰兰说：“金昌富，既然你不愿要这一百块钱，中午请我们几个吃饭吧！就当你请的！”
另外几个姑娘齐声说好。
金昌富略带尴尬，说：“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们吃饭，别说一百，两百三百都行，可是今天这一百块钱真不行，我必须还给那个老大爷！”
“切！”
“大傻子！”
“要还你去还吧！”
几个姑娘说啥的都有，随后散去了。
艳艳也生气不再说话。
金昌富见大家都走了也觉得有些无趣，但他打定了主意，钱无论如何都要还的。
因为他在想这个老大爷是不是和昨天车上买手套的人是一伙的呢？甚至老大爷的身份职务更高，说不定就是董事长总裁一类的，今天来亲自考验他了。
他陪着笑脸对艳艳说：“你说我去交给警察怎么样？”
艳艳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都不认识，警察会认识吗？！”
金昌富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对艳艳说：“你帮我看下摊子，我去找找老大爷，我看见他往西走了。”
“随便你！”
金昌富顺着老大爷的方向追过去，集市上人还不少，摩肩接踵，他一边快步走一边留心经过的每一个人。
事实上他只注意身穿浅蓝色外套的老年男人就行，但他坚持把男女老少都看一遍，似乎老大爷会返老还童或者会易容一般。
主要是那个印象在他心里太模糊了。
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两百多米后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卖服装外套的摊子前看见了那个老大爷，果然他也没说错，看见了就能一眼认出来。
他确信那个不停地翻动着手帕一脸焦急的老头就是他要找的老大爷。
金昌富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老大爷跟前。
“大爷！”
老头转过身看了看他，脸上依然是着急的模样，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并且略略有点不耐烦，显然他早已忘记了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小伙子，你叫我吗？我不是你大爷啊！”
老大爷的话惹得摊位的老板笑了起来。
“大爷，您是不是丢钱了？”
金昌富把那张百元钞票举在老头眼前。
过于激动的金昌富忘了失物招领的注意事项，那劲头仿佛他不是捡钱的而是丢钱的。
老头一看到钱眼里立刻冒出光来，眉头也倏地展开了。
“啊对对对对，是我的是我的，小伙子，原来被你捡去了！”
老头一边脸上笑开了花一边伸手去拿金昌富手里的钱，以近乎抢的力道把钱拿了过去。
金昌富对老头的动作没介意，但对老头的话有些不满，他纠正地说：
“大爷，不是被我捡去了，是您自己丢在我摊子上了！我发现后就马上给您送来了！”
老头两手举着钱对着太阳照了半天，嘴里说着：“小伙子，你是个大好人啊！”
这时卖衣服的老板说：“大爷，现在钱找回来了，我把衣服给你包好吧！”
老头连连说好，才把那一百块钱放下，又从手帕里取出一张二十的，和一百的一起递给卖衣服的老板。
金昌富在旁边站着似乎可有可无。此刻的他仍然在想眼前这个老头说不定就是让他改变命运的人，既然钱都还给他了，就算是演戏也要接着演下去，绝不能让他看出一丝对他的不恭。
卖衣服的老板拿出一个塑料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衣服往袋子里装。
金昌富伸手拦住了他，对老头说：“大爷，这件衣服他卖给您多少钱啊？”
老头说：“老板说要一百二呐！小伙子，要不是你把钱给我送回来，今天我就买不了了，真是谢谢你啊！”
金昌富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说：“他说一百二就给他一百二啊？您要跟他还价才行！要我说，七十块钱他也不亏！”
这件衣服刚巧金昌富在批发市场看到过，他知道批发价是四十三块钱，之所以他说七十块钱，是他觉得一件衣服挣二十多就不错了，另外他也知道不能说的价格太低，也算半个同行，赶集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能弄僵了。
但是虽然他自以为给卖衣服的老板既保留了应有的利润也保留了面子，但卖衣服的老板却突然翻脸了。
指着金昌富怒斥道：“谁家的绳子没栓好，让你跑到这里来充人！我愿意卖，老头愿意买，碍着你什么！你是不是卖不出去东西跑我这里捣乱来了？马上滚，别在我摊位跟前站着！滚！”
卖衣服的老板一边指着金昌富骂一边把取下来的衣服又挂了回去，骂完金昌富又对老头说：“不卖给你了！让你这个孙子给你买七十的去吧！”
卖衣服老板的一顿指责和辱骂让金昌富懵了，一方面是这是他从来未经历过的场景，另一方面面对卖衣服老板的魁梧身躯他有点胆怯。
不过更多的还是他觉得也不至于如此吧？他不过是帮老头还了个价就平白无故引来一顿臭骂。
金昌富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在道德上他肯定比卖衣服的老板高，但在现实中的确是他扰乱了人家的生意，自知理亏。
这时那个老头说话了，“哎，老板！大兄弟！我没说不要啊！我不是钱都给你了吗？你别听他的，你说一百二我就给你一百二！我是找遍了整个集市才相中你这件衣服的！”
随后他又对金昌富说：“大侄子，大兄弟，大哥！我感谢你把钱给我送回来，可是你也不能管我怎么花这个钱对不？我十几年没买新衣服了，想不到买个衣服还遇到这种事情！拜托你赶紧走吧，我也不要你替我跟老板说句好话了，等你走了我再自己求他，哪怕再多十块钱我也愿意！”
金昌富不知如何是好，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何必两边不是人？
他看了看卖衣服的老板，卖衣服的老板正瞪着他，一脸怒容。
再看看老头，老头也正看着他，只不过他是满眼的焦急与愁苦。
金昌富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一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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