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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御云霓->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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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 上官静娴坐在离京城三十里外的雅舍中抚琴，杜衡芷眉开眼笑地凑到她面前“师傅，对这里可还满意？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照您的喜好来的。”
上官静娴看着房间的摆设，布置得很清雅，房间四处摆着新鲜的雏菊，茶桌中央放置一套别致的紫砂壶，看样子价值不菲，尤其令她满意的是身边的紫檀琴桌，是上等小叶紫檀，颜色紫红，触感细腻，细闻还有淡淡的清香。上官静娴反问“你如何得知我的喜好？”
杜衡芷不知死活地勾起上官静娴的脖子道“师傅，不管怎么说我们做师徒已经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连您的喜好都不知道呢。”
上官静娴心中动容，表面却仍然冷漠“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弹首曲子给我听。”
“哦，知道了。”杜衡芷不情愿地放开手，坐在琴桌前拨弄琴弦。
一曲已毕，上官静娴不悦地摇头，问杜衡芷“指法涩然，杂念太多，你多久没碰琴了？”
杜衡芷不好意思地吐舌“大约三、四个月了。”
上官静娴没好气地说“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抚琴一事，除了要有天赋外，还要勤加努力，一日都不可松懈。”
“噢，知道了。”杜衡芷嘴上答应，心里却觉得抚琴一事不过是消遣娱乐，并不想一昧地练习技艺。可明显师傅不这么想，杜衡芷每次见到师傅，她都在抚琴。
上官静娴看杜衡芷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人各有志。”
“对了，你的朋友有没有没说纳兰敏什么时候来见我？”
杜衡芷答道“嗯，子都说敏妃会在十日后来此地与你相会。”
上官静娴勾唇浅笑“九月十八，她倒是会挑日子。”
杜衡芷有些犹豫地问上官静娴“师傅，你突然这么想见纳兰敏是为了什么？而且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见你？”
上官静娴表情凝重“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准备这次会面。”
“好。”杜衡芷看着上官静娴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
九月十八那天，岳子都带着一位头戴黑纱的女子来到城外，杜衡芷恭敬地行了礼“民女见过敏妃娘娘。”
纳兰敏葱白的柔荑微抬，声音绵软“不必多礼，带我去见她吧。”
“是”杜衡芷起了身，为两人带路。
“你是静娴师姐的徒弟？”纳兰敏突然发问。
杜衡芷有些意外纳兰敏还以师姐称呼上官静娴，恭敬的回答她“是。”
“难怪你的指法与她如此相似。”纳兰接着问“那…续空尘是你师傅给你的？”
“不是。”
“不是？难不成是他？”纳兰敏的脚步突然停下了，语气有些失控地询问。
杜衡芷也停下了脚步，解释道“不全是，娘娘还记得我曾说过那琴谱是在一个古董香炉中所得吧，那时候师傅手上拮据，曾差人拿一个古董香炉到我爹爹的古董行去变卖，爹爹收了香炉后，在清理炉灰时发现那半阙琴谱，正巧我那时候正在学琴，爹爹就把它给了我，我看了那琴谱觉得琴法十分精妙，便拿着琴谱去寻古董香炉的主人想要归还，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结识了师傅。后来我才得知，师父根本就不知道香炉中有琴谱，师傅说琴谱也算与我有缘，便赠予我了。”
“原来是这样。”纳兰敏的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岳子都听了这段往事，心中也不禁感叹两人的结识竟然如此戏剧。
三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上官静娴所在的雅舍，杜衡芷上前敲门“师傅，有客来了。”
房间里传来上官静娴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杜衡芷得到命令，替纳兰敏推开了门，纳兰敏撩开面纱，缓缓走进房间，在经过杜衡芷面前时候，杜衡芷闻到来自敏妃身上传来一阵特别的幽香，很是好闻。
纳兰敏进屋之后，杜衡芷顺势替两人关了门。
岳子都走到杜衡芷面前问她“你和陆离最近如何？”
杜衡芷道“挺好的，不过前段时间他奉命去处理要务，估计也就在这几日回来。”
岳子都听出了杜衡芷语气中的思念，笑容有些苦涩“那便好。”
“你说她们会聊些什么？”
杜衡芷道“估计是他们那一辈的恩怨吧，不过这些事，师傅从来都没跟我提过。”
“是吗？那你不好奇吗？”
杜衡芷摇头“我只希望这次之后，师傅可以放下心结，能够好好生活。其实师傅这些年很苦，一个琴师，要委身青楼，不能露艺，还要承受荒唐的谩骂和嘲笑。我很心疼她。”
岳子都闻言拍了拍杜衡芷的肩膀“我相信两人这次见面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杜衡芷面露忧虑地说“但愿如此，不过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衡芷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两人暗道不好，急忙推开门冲了进去。
杜衡芷定睛一看，上官静娴正口吐鲜血地躺在地上抽搐，她最爱的琴竖挂于桌脚，琴弦已经断了两根，琴弦上还残留着她喷溅的血丝，她的身下是碎裂的陶瓷瓶，她的手还维持着握东西的姿势。而在上官静娴三尺之外的纳兰敏正手足无措地看着来人。
杜衡芷失控地冲了过去把上官静娴抱进怀里，失控地大喊“师傅，你怎么了？”
上官静娴此刻表情痛苦，身体不断地抽动，根本无法回答杜衡芷。
岳子都也忙上去查看，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脉搏，翻了翻了她的眼皮，发现她的瞳孔已经散大，随即脸色大变。
杜衡芷急切地问岳子都“怎么样？我师傅有救吗？”
岳子都摇摇头“你师傅中了剧毒，怕是不行了。”
杜衡芷忙转过头问纳兰敏“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怎么会中毒。”
纳兰敏抚着心脏，仿佛惊魂未定，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我们正说着话，她自己突然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瓷瓶喝了下去。”
杜衡芷闻言忙在上官静娴的身上寻找解药“师傅，你把解药放在哪了？快告诉我啊。”
杜衡芷的手突然被一个颤颤巍巍的手抓住了，杜衡芷看向上官静娴，只见上官静娴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琴桌，杜衡芷立刻会意，问她“师傅，是不是要琴？”说着忙把琴拿到上官静娴的身边，上官静娴费力地伸出手触摸琴弦，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杜衡芷忙附耳倾听。
杜衡芷听到上官静娴费力地说“师傅…对不起…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达到…人…琴…合…一…我…让你…失…”话还未说完，便已没了气息。
杜衡芷心下大恸，紧紧地抱着上官静娴“没有，你没有让他失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的师傅一定会以你为傲。”
杜衡芷没有替上官静娴准备葬礼，只是差人把她送到广陵山附近掩埋。
岳子都给上官静娴上了一炷香，道“你的师傅若是知道你把她送到这里，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临死之前还在提她的师傅，我相信在这里学琴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岳子都看着杜衡芷红肿的眼睛，道“你也要注意身体，节哀顺变。”
杜衡芷不置可否，问他“敏妃有没有跟你说，她们两人在房间里到底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自杀？”
岳子都问她“你怎么肯定她是自杀？”
“那个装毒药的瓷瓶我曾经见过，是师傅的，在没见敏妃之前，我已经觉得师傅有些奇怪，显然她早就下定决心这么做了，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岳子都回答她“敏妃跟我说她只是想问上官由之的下落，可是上官静娴一听这话便喝了毒药，怎么都不肯告诉敏妃，我想这其中的缘由你大概猜得出吧。”
杜衡芷闻言痛哭出声“都怪我，若不是我多事，此刻师傅还在风月楼活得好好的…呜呜呜…”
岳子都把杜衡芷搂进怀中安慰“这不怪你，路是她自己选的。所以，你不必自责。况且你是她唯一的徒弟，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
“嗯”
杜衡芷送走岳子都后，又独自回到了雅舍，一切还是那日的样子，只是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一个熟悉的男声从杜衡的后背响起。
杜衡芷回头冲向那人的怀抱，轻声呜咽“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陆离紧紧地环抱着杜衡芷道“我遇到岳子都了，他把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我。我去杜府没有找到你，便猜到你可能在这里。”
“怎么？觉得你师傅的死并非自杀？”
杜衡芷摇头“我仔细地观察过现场，所有证据都表明师傅确实是自杀，不过，若是说纳兰敏是无辜，倒是也十分牵强。”
陆离环顾了一番现场，在观察过桌上的瑶琴后得出了同样的答案“同意，这瑶琴面上虽然沾上了鲜血，可琴弦底部却一尘不染，而且这漆面光滑如新，可见平日里主人是花了心思保养擦拭。可就是这个被主人如此宝贝的琴，琴弦却被割断了两根，实在令人费解。”
“你如何得知是被割断的？”
陆离举起两根根断弦对杜衡芷说“第一，琴弦的切口很整齐，若是琴弦是长久消耗断裂或者被大力挣断的话切口不会如此整齐。第二，两根断弦的位置几乎在同一处。第三，我刚刚在桌角发现了这个。”
杜衡芷细看之下，陆离指间捏着一片黄豆大小的金叶子，那金叶子小巧精致，美中不足的是底部被生生掰断，杜衡芷问他“这是…？”
陆离细细辨认一番道“这个东西乃纯金所制又如此精巧想必来自某样贵重之物，譬如金簪之类的首饰。”
金簪，杜衡芷突然想起那日纳兰敏的确是戴了一只金簪，愤懑地说“果然是她，可是即便认定这琴弦是纳兰敏所为，却不能因此定她的罪。”
“没错，她很聪明，这些只能证明她利用这琴激怒你师傅使她气血上涌，毒发更快。”陆离说完顺手将金簪收了起来。
“师傅的死不会那么简单，她若是真想查找上官由之的下落，又怎会见死不救？她若是当真怀念旧人，又怎会轻易放弃那琴谱？依我看寻找上官由之是假，灭口是真。”
陆离问她“你怀疑敏妃逼死了你师傅！”
杜衡芷颔首“没错，可是我没有证据，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有什么理由非杀了师傅不可？我相信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