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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诺衣-> 7
换源:
7
- 这几个晚上，场景不停倒回诺衣从大到小的画面。
而诺衣一步又一步跟在母亲身后。
“背弯了一点”
今晚，又入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关注太多，诺衣觉得今晚母亲的白发又增加了一些。
场景画面不停再倒回。
看到了，歇斯底里的自己，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眼睛再流泪，嘴角却上扬。
当时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顺从，压抑自己……
她在想自己要乖，渴望被爱……
她在想什么都不要去想，就会开心过下去……
最后，她爆发了。……
场景里的画面，她像疯子一样，也像神经病一样，砸东西，重重摔门，开始顶嘴，怒吼，开始表达自己，开始释放自己情绪，开始告诉他们，她很不快，很难受，心里总觉得不快乐……
可，他们不理解……
他们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明出生在好的时代，却还不知足。……
乖巧的她学会顶嘴……
不在迁就他们的情绪……
也不在意他们口中为她好的一切……
从顶嘴那一刻，原本在外人眼里还算温馨的家庭氛围感，出现了裂缝。
寒意，在裂缝里生出。
他们变得越来越不会沟通……
说几句话，都需要忍着脾气……
裂缝越来越大，他们的关系，只剩血缘的联系。
场景停留在了，一个小村庄。
穿着花棉袄的三岁女娃娃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兴高采烈的向一名妇女跑去。
“妈妈，妈妈，冰糖葫芦”
声音奶声奶气的，满是喜悦。
女人摊开双臂，笑意盈盈的。
“慢点跑。”
跑到一半的女娃娃，突然摔了一跤。……
“哇哇哇哇哇”哭的老大声了。
女人见状，连忙跑上去抱起女娃。
“衣衣，不哭。痛痛飞飞”
女人的声音满是温柔，眼睛里满是爱意看着怀中的女儿。
那一刻，怀里的女儿，仿佛就是她最爱的人。
场景又碎了，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12岁的她，在前面走着，母亲在她后面跟着。
突然，她摔了一跤。身后母亲立马伸出了双手，她连忙牵住了那双手。
画面又换到了16岁，她依旧在前面走，母亲在后面。她又摔了一跤，母亲又再一次伸出了手，这一次，她却打掉了那双手。
画面到了23岁，她长大了，但依旧会摔倒，而跟在身后的母亲，却没有马上伸出手，先是胆怯的看了她一眼，再伸出了手。
画面到了28岁，她慢慢成长了，但是还是会摔倒，这次身后的母亲，眼神不停躲闪，不敢与她对视，连手都是颤颤巍巍只伸一半。
画面到了三十三岁，就是现在。
她重重的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跟在身后母亲满眼担心与心疼，而微微抬起的手，想伸出去，却又缩回来，想伸出去，却又放下，最后，只是呆呆看着地上的诺衣。……
“小时候你摔倒了，我能立马把你抱起来。长大了，你摔倒了，我却不知道怎么扶你”
母亲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来，把失神的诺衣唤了回来。
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在诉说着她与母亲。
她是讨厌他们，但看到画面里母亲无助的模样，她又讨厌那样自己。
这时空间里亮起了一道光，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
那是12岁的诺衣。
诺衣看到了，简直不可置信。
“那是我”
12岁的诺衣来到了母亲面前。
此时，诺衣变成了唯一被看不到的人。
“妈妈，不哭”12岁的诺衣，抱了抱母亲。
被刚刚画面看的有些难受的母亲，瞬间被这拥抱压垮了。……
“诺衣，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你想让我们理解你想法，你想让我们知道。可是，妈妈真的没办法理解。因为，妈妈和你活的世界不一样”
画面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小房子。
诺衣好奇的走进去看。
看到一个瘦弱的小身体，正在蜡烛底下用功学习。
这时走进一名妇人。
“夜深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早干活。女孩家家那么用功干嘛，迟早要嫁人的。赶紧把蜡烛熄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浪费”
妇人拿着毛巾和脸盆就离开了。
女孩乖巧听话的熄灭了蜡烛。
她没有立马睡，想借着月光再看一下，却漆黑一片。
女孩乖巧的躺下，诺衣来到了她身边，那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女孩是家里的大姐，需要天不亮就帮家里干活，但就算每天很多活要干，女孩却不愿落下学习。
蜡烛没了，她就去找月光。
月光没了，她就用小火苗。
她成绩很好，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
女孩慢慢长大了，诺衣以为她就此可以摆脱生活，去好好学习了。
女孩家人让女孩停止了上学，把机会让给弟弟妹妹去读书。……
诺衣看到女孩眼里的不甘，却只能点头。
女孩没了上学，干的活越来越多，手变得越来越粗糙。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女人长大了。……
但她还没来及为自己长大喜悦，就被家里人嫁给了连面都没见着的男人。
诺衣看到了年轻的爸爸。
年轻的爸爸对母亲很好，可是再好，诺衣觉得母亲好累。
每一天重复做饭，洗碗，收拾家务，打扫。
而爸爸却像大爷，虽然对母亲很好，却从不分担她的辛苦。
他们日子一天又一天过。……
诺衣看到了，唯唯诺诺的母亲，她仿佛没有脾气，没有个人想法，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她连朋友都没有，就围着这个家，为这个家奉献自己。
诺衣脑海中闪过父亲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母亲说：她们的世界不一样。”
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
她虽然很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但奶奶对她很好，之后跟了爸爸妈妈她们从来不会叫她做任何家务。
也不会像别的家庭一样，重男轻女，就是喜欢打着为她好，替她做所有决定。
但这也是诺衣最讨厌的点。
场景来到诺衣16岁，也是她与爸爸妈妈关系崩裂开始。
那时她快要高考，奶奶生病了。
他们却将这事隐瞒下来，等她知道时候，奶奶走了……。
场景来到了医院，病床上面的老奶奶就是诺衣最爱的奶奶。
“奶奶”
病房的门被打开，诺衣的母亲走了进来。
“妈，把你生病事情告诉诺衣吧！这样瞒着她也不好。”
眯着眼睛的奶奶睁开了双眼。
“不行，她快高考了，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教你的绿豆糕你会做了吗？”老奶奶问。
“嗯，妈我会了。”诺衣母亲回。
“那就好，记得每个月寄一次，这是我答应过衣衣的，每一个月寄一次绿豆糕，代表我身体健康，等她回家。”
老奶奶似乎累了，又眯起了眼。
诺衣母亲每个月都寄一次绿豆糕，诺衣每一次都满怀欣喜的打开。
直到她被告知奶奶去世了，才明白都是谎言。……
场景来到奶奶丧礼画面。
诺衣跪在奶奶前面，一遍又一遍拿起奶奶手，尝试放在自己头上。
“奶奶我是衣衣，我回来了，你再摸摸我的头。”
而身后看到一切的母亲，低声跟身边父亲说。
“不要跟诺衣说，是奶奶不让我们说的。就说我们为了她高考瞒了下来。”
诺衣看着跪在奶奶面前哭的凄惨自己，再看看身后父母，为了保留她与奶奶关系做出的决定，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如果，当时她知道是奶奶做了这个决定，她会怨她吗？
诺衣想，她会。因为，奶奶知道她很爱她。
接下来的画面，原来父母用她看不见的方式，爱着她。
她被喜欢男孩子抛弃那段时间，饭桌上每天都有她最爱的饭菜。
她刚去工作那会，原来他们偶尔会出现在她上班地方。
他们出门买东西，会带回来她爱吃的草莓。……
他们出去远门，会带给她礼物，悄悄放到她房间。……
她说他们不理解她，他们会偷偷上网问百度，现在孩子在想什么……
他们尝试了，她喜欢吃的东西……
她喜欢看的动漫，电影……
但最后他们还是，不理解她们的女儿在想什么……
画面碎了，一道声音响起来，一个高挑身影出现。
“小衣”
画面碎了，母亲身影消失了，又回到了最初的空间。
小衣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注视着诺衣。
“要回去吗？”她问诺衣
“回去了，还是原来样子，他们依旧没办法懂我。”诺衣说
月光突然撤离了，空间暗了下来。
小衣说：“但，你也从来没有去理解过他们。”
没了月光的空间只剩黑暗，小衣说完那一句，也消失了。
诺衣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意识到自己过于执着一些东西了。
第二天醒来，她站在镜子前面。
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
“爱你的人，会去尝试他们所不理解东西”
到了晚上，她发现原本家徒四壁的空间，多了好多东西。
窗帘白色加米色叠加，中间系了一根红色带子。大床上放了一只超大的布偶熊，米色的床单和被套，上面还有很可爱的狗狗图案。床的边上的床头柜放着一盏台灯，下面放着一个保温杯。地方放着毛绒绒的拖鞋。地上被铺上软绵绵的毯子，中间有一个小茶桌，上面有一台平板电脑，旁边还有一个可爱杯子。墙那里多出一个大大衣柜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连天花板都出现暖色的灯光。
一下子把清冷的空间，变成了温馨的小家。
连今晚的月光都是暖色。……
诺衣躺在床上，将头藏到布偶熊里。
她问小衣：“这些是什么”
小衣从黑暗缓缓走过来。
月光打在她身上，却没有往日般的距离感。
“这些都是你之前的。”
清冷孤独的空间，添加了色彩与物品之后。
“温馨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