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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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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后,许平似乎就变了。

变得疑神疑鬼,情绪也变得不稳定、更加易怒,对她的控制欲也愈发地变本加厉。

他开始抽烟,越抽越多。从一天半包,到一天一包,再到一天一包半……直到他们曾经温馨的出租屋里飘满了散不掉的恶臭烟油味,就连两人精心粘贴的好看墙纸也被熏得发黄。

生活环境的急转直下令她难以忍受,许平那强烈的控制欲更令她窒息。

不能穿露肩装,不能穿裙子,就连长裙也不行。白衬衫但凡有些许透光,立刻就会让他发火。

那些精致好看的衣服,从此以后便再与她无缘。

即便如此,许平仍不放心。

每当她出差住宿酒店时,必须视频通话,手机摄像头要环绕酒店房间一圈。从门后到卫生间,到床底下;甚至连高楼的窗外也不能放过。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如同犯人一般。被这个明明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一遍遍地审视、诘问、刁难。

即使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这样的生活,她一直忍受到了今年。

“米米?”

耳畔传来的呼唤声将她从回忆里拉回了包厢。

身旁,许平正疑惑地看着他。

那双清澈的,人畜无害的眼神,令范诗婷完全无法将他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如同带刺牢笼般的男人联系起来。

范诗婷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

她挑起眉毛,朝桌面上摆满了的餐盘努嘴:

“快吃吧,再不吃该凉了。”

许平应承了一声,抿着嘴有些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米米,娇娇……是怎么和阿岳分手的?”

好友周光岳不在场,他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困惑。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好友周光岳一直是个很本分的人,也是他心目中的好男友榜样。

大学时代,他对胡月娇的关怀甚至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而且从不沾花惹草,与赵元吉简直是两个极端。

可这样的人,怎么就和女友分手了呢?

范诗婷刚刚松了口气,听到这问题的刹那,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些痛苦的往事瞬间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将她脸上开心的红晕淹没。

只剩下苍白。

许平看着她的脸色变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尴尬地挠着脑袋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八卦了……今天你生日,不开心的事就不说了。”

打探别人的隐私的确不道德,看到范诗婷这副模样,他再次想起周光岳那声叹息,当即闭嘴不再多问。

范诗婷摇了摇头,看着许平的慌张模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八卦”这个词了,“吃瓜”才是他们现代人的表达方式。

只是关于胡月娇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

即便如今两人已经分手,但那痛苦的回忆依旧令人窒息。

她害怕,眼前这个温和可亲的男孩,再次变成那副恐怖的模样。

其实,在那天之后范诗婷也曾问过胡月娇,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对不起周光岳,为什么要不顾自己当时还那么小的孩子?

当时的周小澄还不叫周小澄,而是叫做“周慕娇”,胡月娇的娇。

起初,她还觉得闺蜜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胡月娇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反而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还为他生了孩子。

她嘲讽周光岳,连带着她的公婆,还有那狭窄的居所,麻烦的女儿……

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她说得理直气壮。

凭什么网络上那些家伙能财富自由无忧无虑;能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能随时享用美食,住大酒店、大别墅?

凭什么她就得跟着一个当保安的丈夫;每天伺候孩子、做家务;和丈夫、女儿、公婆挤在两室一厅狭窄的居所里?

她也想好好享受人生,她也想要过轻松惬意的日子。但如今她唯一的资本,就只有她那具即将老去的躯壳了。

在电话里一通诉苦后,胡月娇又“关心”起了闺蜜的生活,甚至表示可以给范诗婷介绍认识的老板。

至于背了烂尾楼房贷的许平,在她眼里早已经无可救药。那是比周光岳还不如的,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范诗婷当然拒绝了她。

面对如今的世界,她也不再迷信“人定胜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的鬼话。

但她的心里仍有不可动摇的底线。

即便贫苦无可避免,即便未来的日子灰暗,她也绝不愿自己成为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那比生活的困苦更加令她无法接受。

再后来,两人就断了联系。

看着身旁带着歉意笑容的许平,范诗婷终究还是没有将一切告诉他。

关于周光岳和胡月娇的离婚,她轻轻以“性格不合”搪塞了过去。并叮嘱许平不要在周光岳面前提及此事,免得他伤心。

许平自然不会多想,能得到一个答案已是他的全部期许。

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他很快再次扯起笑容,强迫自己转换心情。

他没有忘记,今天的主题是范诗婷的生日。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他们两人,空气安静得有些黏腻。

许平挪动椅子,挨得离范诗婷更近了些。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享受着两人间的温馨和宁静。

这种宁静令人舒适。

范诗婷同样看着他,抿嘴轻笑。

只是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不由得又有些为难。

桌上的饭菜许平是按照生日宴席的标准点的,多得完全吃不完。

再加上周光岳提前离开,最后两人只能望着满桌的美味兴叹。

一旁的蛋糕更不必说。

许平摸着已经滚圆的肚子,苦笑着看向范诗婷,却没想到她先开了口。

“你把菜打包带回去,和阿岳家里一起吃吧。”

范诗婷朝桌面扬了扬下巴。

“我懂,光盘行动嘛!那你呢?”许平终于碰到了自己熟悉的话题。在他最后的大学记忆中,光盘行动在网络上宣传得沸沸扬扬。

他看向范诗婷,忽然提议道,“要不,一起去阿岳家坐坐?去看看小澄?”

眼看相处的时间就要结束,他忽然有些舍不得。

“行,我拿蛋糕。”

范诗婷略加思索,浅笑着答应了下来。

许平口中的“光盘行动”,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就连当年那个倡导“光盘”的名人这些年也在网络上销声匿迹。

只是经历过那年的那次行动,如今饭局结束后,打包已经成了许多人的选择。

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更不需要因此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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