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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隋的江山-> 第二十二章 乾坤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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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乾坤一掷
- ‘当啷啷。’远处传来的声音自然不是恐怖如斯的魂殿斗圣强者拿着铁链来装逼送死或者捉拿随身老爷爷，而是吕德华拉了半车铜钱回来。这是最后半车，之前已经拉了三车回来。杨暜从未真正去查过宇文度那里的账，一直都觉得自己似乎是个穷屌丝，家里过的很困难，自己一个星期才能吃到荤，下人们个把月才能吃到次荤。但是他错了，实际上家里有钱的很那，吃的不好纯粹是这时候人的观念不同。
他父亲留下两百亩永业田，这时候亩产一到两石，就按照平均每亩一石半，每年产量三百石，按照平均粮价五十钱每石，算下来一年就是十五缗，扣除税赋和给佃户分成也有接近十缗，这还没算二十亩桑田的产出，苏烜平均每月送来的红利都在一缗上下，当然还要扣除这些年的花销和每年上缴的人头税。划重点，宇文度给他积攒了近十四年的钱啊。杨暜看到的总账上记载着家里还有三十一万余钱……也就是三百一十缗钱，一缗钱重约五斤，驴车理论上限五百斤，实际上拉不满，所以足足往返了四趟，吕德华才把铜钱又运了回来。杨暜摆事实讲道理说危险的好容易才说服了宇文管家拿出全部积蓄，最重要的是现在盐的生意每日都有六百多钱进账，一年多就能赚回来，更何况杨暜还多了一百五十亩的永业田呢。
杨暜本以为‘盐帮’和他的谈判会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当初和李家的合作他就刻意避开限定合作时间，也没有约定包销，只是限定了合作期间独家销售，限定每日产量不超过一石，所以他没有任何义务为李家牺牲自己的利益。若是盐帮给出合理价格，那转换合作伙伴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盐帮掌握了生产原材料，其实是比李家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蛮横和愚蠢，从他们对李宝儿的态度上看出三点来，第一，不重视承诺，没有商业信誉，只看重眼前利益。第二，做事简单粗暴，习惯以势压人。第三，喜欢虚张声势，对李宝儿这样的无赖撒泼都没有采取更严重的犯罪行为。
和他的谈判简直是槽点满满，用了十多天时间收集情报和准备，竟然没弄清楚他的官身和社会关系，对他能依靠的力量一无所知，所有的调查都流于表面，唯一有利之处在于查到了自己的狡兔三窟却也没有好好利用，只是口头威胁。他们如此看重这块利益都不派出个重量级人物，用个没什么决策权的蠢笨中层来和他谈判，所以自己最后干脆懒得应付，用近乎于儿戏的方式中断谈判，还给出个莫名其妙的信息让对方去猜测，若是把自己当做中二少年最好不过。
他也迫切的需要增强自身的力量，毕竟现在能保护他的都是外力，不能改变自己本身脆弱不堪一击的事实。杨暜在心里和过去的自己认真告别，对不起了曾经受过的教育，在这社会环境里想要快速增长实力，不得不利用社会现有的制度——奴隶贸易。他决定先购买一批年轻的部曲回来，自己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武官了，按照《开皇律》，从八品将军威戎将军可以拥有六十位部曲，而今日正是他要去购买部曲的日子。
杨暜带着吕德华先是就近来到都会市，这里主要贩卖的是大隋上流社会追捧的三种奴婢——昆仑奴、新罗婢和菩萨蛮。杨暜仔细看去，原来昆仑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黑人，是皮肤有些黝黑的人种，大约是东南亚人种或是印度人种那种肤色，新罗婢则和普通的隋朝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格外秀丽甜美，身材娇小一些。菩萨蛮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尼姑，而是一群高挑的美丽少女，梳着很高的发髻，带着有金饰的帽子，脖子上挂着似玉非玉的项圈在载歌载舞，虽然听不懂她们唱什么，对舞蹈也缺乏鉴赏细胞，但这些妙龄少女颜值是相当的能打，放在现代绝对吊打某些地产集团豢养的歌舞团。询价昆仑奴后杨暜默默的放弃了训练黑人军团的念头，昆仑奴单个售价在两万钱以上，确认这里是买不起的人，杨暜赶忙和吕德华赶往利人市。
利人市，人行。
并非是那个人行，而是买卖人口的市场……
这里的环境极为恶劣，明显在这里的人命并不值钱，所以奴隶们的待遇也远不如都会市中，那边每个奴婢都值大笔的金钱，奴隶贩子当然跟伺候亲爹没什么区别，舍得花钱给吃点好饭，洗涮的干干净净，穿着也相对整齐，乍眼看上去和平民相差不大。
这边的奴隶们女性还好，基本会给件衣服蔽体，男性大多数都光着膀子，三月份的大兴城最多也就十几度气温，还是有些寒冷的，奴隶们挤作一团互相取暖，都冻得瑟瑟发抖。杨暜来过利人市几次，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观察，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这么看来普通百姓的生活都像是天堂中了。受过高等教育的杨暜虽然已经决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但亲眼看到奴隶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情绪低沉了下来，突然间他有种想砸开笼子解救这些可怜人的念头，囚笼两边保镖手中闪闪发光的刀，让他丧失了进击的勇气。
他清醒的意识到，不改变社会制度，救不了这些人，而自己现在能做的，仅仅是选择其中的六十个，甚至不能依照良心，优先选择老人孩子和妇女，毕竟现在已经和‘盐帮’撕破脸，随时可能发生激烈的冲突，他只能硬起心肠，放弃老弱妇孺。旁边的奴隶贩子看到他不停的询问，始终不得要领，赶忙走上前去问他的需求。
“我需要青壮年男子，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壮没有其他要求。”杨暜心情极度低落，不想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吕德华跟在后面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呃，这位客官，第一次来人行吧？我们这里不能单选一种的，都是要搭配着来，不然各个挑肥拣瘦，把青壮挑走，剩下的如何是好啊？”
“我要六十个，能不能破例？”杨暜依然话很少。
“客官，这边来。您这要数量委实惊人，且又只要青壮，小人做不得主，我要去找堂主来亲自和您谈。您先在这里喝杯茶，稍等片刻。”奴隶贩子心下惊喜交加，这可是难得的大买卖，做成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把杨暜和吕德华带到后堂，吩咐下人给他们上茶后匆匆跑去寻找堂主。这时，吕德华说道：“大郎，我看你面现不忍之色，但是没办法啊，都是这样过来的，当年高家令带着我和宇文管家来买张英父子和慕容勰时也是这样的，当年这里比现在还要破败。”杨暜点点头：“我是可惜只能买六十个。”他俩都没留意，说到‘高家令’三个字的时候，旁边倒水泡茶的奴婢手抖了下，洒出一点水来。他倒完水，说请二人用茶后便走了出去守在外面。不一会儿一位胡服短打、满脸虬髯、气质剽悍胡人壮汉走了过来，那位泡茶的奴婢先附耳在胡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才退下去。
那胡人进来，先叉手行礼到：“二位客官，鄙人阿史那普川，添为这大兴城人行会长，二位称我阿史那堂主就行。”
“阿史那堂主，鄙人杨暜，贵属刚才和堂主说过了吧？”阿史那——这是个突厥人的名字，杨暜心里想着。
“是，您买这么多青壮，想必是充为部曲了？”阿史那普川问道。
“不错，鄙人从八品威戎将军，按《开皇律》可配属六十名部曲。”杨暜从容说道。
“按照规矩，还请杨将军出示官凭。”
杨暜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给他验过，显然这里时常做这种交易，轻车熟路的辨明真伪就还给了他。“刚才手下奴婢说贵属曾提到和高家令来过此处？请问可是太子家令高平，高大人？”阿史那堂主又问道。
“不错，高伯父乃是先父挚友，之前曾替我买过两个匠户。”杨暜和吕德华对视，没想到随口一句话都有人注意到。
“既然您和高大人相交匪浅，何必还亲自跑一趟呢，这点小事，高大人吩咐一声，小人就为您办妥了。”阿史那堂主态度大变。
“啊，高伯父从来没有和我提及和阿史那堂主有往来，这点小事我也没想着麻烦高伯父。”有虎皮可以用是杨暜最喜欢的了。
“这长安城的贩奴生意都是那第二人的啊，小的哪里敢高攀高大人，小人就是给高大人办事的而已。”阿史那堂主比划出太子的手势。
“那就麻烦阿史那堂主了，您直接给个价，不用太顾忌高伯父那边，公道合理即可，另外我也实在不擅长挑选，还需要阿史那堂主帮忙。”杨暜实在不愿意借太子的光了。
“既然是这样，我给您挑最强壮和善战的魏国和周国罪奴，都是会说汉话的，听话好用，原本一个青壮是要搭配两个老弱妇孺的，既然是高大人世侄，那自然不必，就按照买来时的价格五缗每个如何？原本可以售到八缗的。”阿史那普川成功给打了骨折。
杨暜心里好想不承受这份大大的人情，没想到青壮年男奴这么贵，这时候人穷志短，只好又生受了太子这份大人情。六十人，一人五缗，自己那三十一万的家底瞬间变成一万，若不是还有盐产业，怕是养不活这么多人。“就按阿史那堂主说的，还需要做哪些手续？”
“杨将军住在哪里？”
“平康坊北里，南曲甲五户。”
“那就是万年县所属了，杨将军不必挂心，还请把官凭先借予小人，办妥之后原物奉还。”阿史那堂主态度相当的好，为直属领导的亲朋好友办事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三百缗钱携带不易，还需阿史那大人差人来我府上取。”杨暜想着反正都欠那么大人情了，也不在乎多一点。
“如此大宗交易杨将军您竟然用铜钱？”阿史那堂主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然呢？”杨暜看了看吕德华，见他摇头也迷茫的看着阿史那普川。
“两市都有金银行啊，自然是把铜钱兑换成金银了，或者用帛也要好过铜钱啊，杨将军年轻，可能很少做大宗的交易吧？”
“确实不曾，多谢阿史那堂主指点了。”杨暜又被科普了。
既然有人帮忙操心，杨暜自然乐得清闲了，谢过阿史那堂主后，留下官凭就带着杨暜回府上等着自己的部曲就位，自己终于也是有小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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