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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喋血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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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天抒弯腰一捅长枪,当胸刺穿了一个明兵,随即一挑,将那明兵尸首提到马上,挡在自己身前,“噗噗”两声,蓝灼冰的两发柳叶箭全扎在尸首上。

蓝灼冰大怒,又是三箭连发,但一箭被傅天抒闪过,另两箭又被傅天抒面前的尸首挡住了。

眼见的傅天抒策马不歇,离自己越来越近,蓝灼冰后退了几步,抬手一箭,正中傅天抒胯下的马头。

战马应声倒地,傅天抒却一踩马身,将手中长枪朝蓝灼冰奋力一掷,随即又踏起轻功,连着踩翻了多个明兵,抽剑出鞘,直朝蓝灼冰飞去。

蓝灼冰见长枪刺来,闪身躲避,但这一恍神之间,傅天抒已杀到了面前。

这两个斩首无数的沙场凶星终是在此捉对。

傅天抒没有多话,身子一挺,抬剑便朝蓝灼冰胸口刺去。

当面拼杀,再好的箭法也无处施展,蓝灼冰见傅天抒剑锋逼近,便弃了硬弓,自腰间擎出两把短刀,左手一刀,挡开了长剑,右手一刀,直劈傅天抒面门。

傅天抒身子一斜,收剑挡住他右手短刀,但他左手中的刀锋又至,直切傅天抒右肋。傅天抒挥左掌打开他的左臂,但他右手短刀一收,又刺傅天抒的左肩。傅天抒见状,一收右臂,随即小臂猛地一撞他胸口,将蓝灼冰撞开三步远。

就这样片刻的交锋,蓝灼冰双刀连劈带刺了数次,招招致命,傅天抒连连拆招,堪堪化解了攻势。

这下,傅天抒才终于知晓了蓝灼冰的本事,他这双短刀法变招极快,灵活难辨,绝不是在战场上练就出来的,想必他蓝灼冰原也是江湖中人。

思忖至此,傅天抒心中已有了把握,方才他直刺一剑,是小看了蓝灼冰,才教他有机可乘,眼下,傅天抒要使出真本领了。

但见他左脚往左前方踏了半步,右脚朝右后方踏了半步,随即双脚腾挪,忽左忽右,如灵蛇一般,袭向蓝灼冰。

蓝灼冰见他步伐不快,但极是诡异,心下留了防备,往后退了两步,右手短刀正握向前,左手短刀反握在侧,紧盯着傅天抒。

傅天抒左右三脚踏出,逼近蓝灼冰左侧,蓝灼冰见状,身子往左一侧,一拢双刀,准备抵挡傅天抒长剑。

就在此时,傅天抒身子往左后一偏,伸剑反刺蓝灼冰右肩。这一变招来的极快,蓝灼冰吃了一惊,右手短刀往右一撇,抵挡傅天抒剑锋。

但傅天抒既已使出了真本事,哪会如此简单,只看他脚步又是一变,收剑横斩蓝灼冰腰腹。

蓝灼冰见傅天抒兵刃尚未与自己相触,便已变招两三次,想着自己若依旧顺着他的招式去抵挡,久而必被他所伏。想罢,蓝灼冰未抵挡傅天抒的横斩,而是往后跳开一步,躲开剑锋,重组架势。

傅天抒见蓝灼冰躲避,双眼猛地一睁,咱等的就是他这一避!

眨眼之间,傅天抒脚下步伐又是一变,但是这一变却非同一般,傅天抒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射向蓝灼冰,左手一抬,直取他咽喉。

蓝灼冰也着实被惊着了,如何他这一步如霹雳一般迅疾。避无可避,也不由他多想,蓝灼冰只得举刀去劈。

但傅天抒的雷霆攻势哪里他来得及招架的。

蓝灼冰的双刀方一提起,便被傅天抒右手长剑左右一击,挑落在地,随即,咽喉亦被傅天抒的左手扣住。

蓝灼冰栽了。

傅天抒方才奇诡的脚步,乃是他钻研家传剑法后,自创的步法,唤做“梅花箭步”。先头的几步都是虚招,一为配合剑法变招,二为迷惑敌手,更是在蓄势,只等对手露出破绽,便踏出最后一步致命箭步,直取敌要害。

蓝灼冰身手不凡,双刀使的亦颇为厉害,但武功修为照傅天抒还是差的远,自然是不懂这“梅花箭步”的虚实。

傅天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作势便要发力。

就是此时,一阵快捷的脚步声自傅天抒右侧传来。

傅天抒闻声去寻,那发出脚步声的人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是个魁梧高个汉子,那汉子右手提刀,左手持团牌。

蓝灼冰趁着傅天抒分神之际,一拳打在他胸口,随即奋力挣脱了他的左手。

傅天抒再想擒住蓝灼冰也没有了机会,只因那魁梧高个汉子顶着团牌已经撞在他的侧身。

那汉子着实是力大过人,只这一撞,便将傅天抒顶的侧移了好几步,好在他武功过人,稳住了身躯,才没有倒地。

但待傅天抒将将站定之际,他的左侧又窜出一个同样手持团牌大刀的汉子,又朝着傅天抒左侧身子撞来。

两条大汉,手顶着团牌,在傅天抒左右两侧,齐齐朝着他冲过来,连速度步伐都是一致的,十足默契。还未待傅天抒反应过来,便将他牢牢夹在两面团牌之间。

“他们这是?!”傅天抒被两面团牌夹的难受,心中大惑不解。

但是脱险的蓝灼冰哪会给他机会,只见早已跑开几步远,拾起方才撇在地上的硬弓,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箭,直取傅天抒。

傅天抒见蓝灼冰拉弓射箭,这才反应过来,但是被两名壮汉死死夹在中间,根本施展不了身法。无奈之下,扭动手腕,将长剑立于胸口。

“叮”的一声,羽箭被长剑一挡,在傅天抒的肩头擦过,留下一条血痕。

蓝灼冰见一箭未中,又抽出一箭欲射。

傅天抒怒了,催动内力,大喝一声,双臂一震,将两条大汉震开一边。随即一个后翻,又躲过蓝灼冰一箭。

这下,傅天抒才可打量这俩大汉。他两人都有八尺多高,身形极伟,虎背熊腰,穿着也与寻常的明军将士不同,周身多覆战甲,一手大刀,一手团牌,那团牌也比一般的要大的多,面上还盖了铁片。

俩明军壮士稍歇了下,左右眼神一对,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朝傅天抒杀来。居前的一人,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挥刀就一记重劈。傅天抒不知他们底细,便未接招,往后一避,躲开一刀。

这边一刀方落,那边一刀正来。居前的一人落地,居后的一人跃起,一踩前者的肩头,又来一刀,横劈傅天抒的脑袋。

这刀来的极快,傅天抒右手立剑抵挡,左手去抓那人的胸口。那汉子却顺势翻身,到了傅天抒的身后。

又是“嗖”的一声,蓝灼冰趁机又是一箭,直射傅天抒的腰腹。

傅天抒伸手抓空,眼角瞟见羽剑射来,闪身躲避。

利箭射空,两个执牌汉子一个跃起,一个直撞,又自傅天抒前后攻来。

傅天抒退过一侧,长剑一挑,抵挡过去,随即又是一发柳叶箭来,傅天抒只得再闪开一边,躲过利箭。

两个十分默契的铁甲壮汉来回夹攻,又有“神弓将军”蓝灼冰在一边施放冷剑,傅天抒只有躲闪抵挡的功夫,却无还手的时机。

“当真是好本事啊!”傅天抒暗发感叹。

傅天抒不知,自蓝灼冰在沙场上凭一张硬弓崭露头角之后,就有不少无畏敢战,所向披靡的敌军猛将,冲破明军重重阵仗,想将蓝灼冰斩于马下的。

为此,蓝灼冰才特意自军中挑选了这两个威猛善战的军汉,作为自己的近身护卫。且时常亲自调训,教他俩能在敌人猛将杀到自己身边时辅助自己,射杀敌将。

因而,这些年来,死在这三人手上的勇将可有不少了。

但傅天抒其人,绝非那些寻常的战场骁将可比。

但见傅天抒一跃而前,挺剑便刺面前的明军汉子,那汉子见傅天抒长剑来的飞快,提盾抵挡。傅天抒身后的明军汉子自然也加入了战局,提刀便朝傅天抒的后心砍去。

但傅天抒时刻都在意着他呢,右手一剑点在铁团牌上,右腿斜刺着就朝后踢了出去。

身后的汉子见傅天抒腿脚来的快,便举盾去挡,但他没想到,傅天抒这一脚力道极大。一脚蹬在铁团牌上,直接将他踢的连连倒退了七八步,摔倒在地。

而傅天抒也借力往前,长剑连砍眼前汉子的铁团牌,同时不断变招,连刺对手的周身。

所幸明军大汉持的铁盾够大,又身覆战甲,还未被傅天抒刺伤。但就算如此,面对傅天抒如此密集的攻势,他也只有不断晃动铁盾抵挡,而毫无出刀机会。

身处战圈之外的蓝灼冰眼见傅天抒发了力道,还想放箭偷袭,但是傅天抒紧紧贴着那明军汉子,借着那汉子魁梧的身躯挡住自己,使得蓝灼冰根本无法出箭。

在傅天抒将那明军大汉逼的离蓝灼冰越来越近之时,蓝灼冰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傅天抒见时机成熟,一把将右手长剑递到左手,随后右手于腰间握拳蓄势,紧接着一掌重重的打在那汉子的铁团牌上。

一声重重的闷响,团牌上的铁片登时被掌力震碎成了数片,那汉子也被震开一边。

傅天抒家传的剑法重在虚实相合,出剑不快,但变招实多,意在迷惑敌手,蓄势待发,引出破绽,最后一击而中。方才傅天抒用长剑连点那汉子的铁团牌,是如同锻铁一般,不断摧击铁片,最后等关键之时,一记重掌,打翻了那魁梧汉子,也打碎了那铁面团牌。

那汉子倒在一边的同时,傅天抒伸手便接住了两块铁片,随即抬手便朝蓝灼冰的脑袋射去。

蓝灼冰见傅天抒施放利器,自己也抬手一箭。

“当啷”一声,一块铁片被蓝灼冰的的羽箭射下。

“啊啊啊啊!”蓝灼冰发出一声响彻沙场的痛叫,捂住了双眼,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被傅天抒射出的铁片打瞎了,是另一块没有被他射下来的铁片。

“神弓将军”蓝灼冰终究是在战场上丢了他的一对招子,他再也没法引弓射箭了。

两个明军汉子也顾不上傅天抒了,快速奔到蓝灼冰身边,将这疼痛的已然昏厥过去的明军虎卫营主将扛起遁逃了。

傅天抒见这身负精绝射艺之人被自己打瞎了双眼,隐隐的也有些不忍,便也没去阻拦,由他们逃去了。

主将一败,下面的军士们自然是军心全无了,赵精忠带领着先锋营转败为胜,乘胜追击,将明军虎卫营直接打退出了杭州城。

此战之后,张士诚下达军令,城南先锋营主将赵精忠,虽有冒进之过,但作战勇猛,身陷敌阵仍死战不退,且最终将城南明贼彻底歼灭,功大于过,赐金封爵,先锋营全体将士皆有重赏。

赵精忠不是贪婪之人,他知道此战最大的功劳是傅天抒的,自己的性命也是他救的,他想将傅天抒之功报知上官,论功行赏。但傅天抒极力拒绝,他早想离开张士诚的吴军了,自然是不愿要什么封赏的。赵精忠无奈,也只得由他去了。

这一日,城南先锋营大摆庆功宴,全营将士,从将军到士卒,人人豪吃痛饮,快活至极。只有一人不在,那人便是傅天抒。

他依旧是在营外山中,独自练剑。

每每感叹眼前境遇,他便愈发思念亲旧,而这套家传剑法和手中长剑,是他的爹娘留给他的唯一之物了。

此时的傅天抒正在习练当年他爹亲自教授他的一招,“剑若游丝”。

但见他不断舞动手中长剑,剑气挥出,在十步之外的一颗树上留下道道剑痕,随即一剑凌空刺出,发出的劲道将半颗树的树皮尽皆震落。

“好剑法呀!”身后一人喊道。

傅天抒收剑,回头一看,正是先锋营主将赵精忠。

“你怎的会来这里?营中不是正在庆功么?”傅天抒疑问道。

赵精忠笑笑,说道:“自然是要最大的功臣在,才算是庆功宴,我见你不在营中,便来这地儿寻你。”赵精忠早前便知道傅天抒时常会来此山中。

言罢,赵精忠甩手丢给傅天抒一囊酒。

傅天抒伸手接住酒囊,淡淡说道:“我并无甚功劳,那些战死了的将士们才也是有功之人。”

赵精忠一时语塞,叹了口气,苦笑了下,说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好酒,你不尝尝?”

傅天抒不是贪酒之人,但是也好好酒,他也笑了下,打开囊塞,往地上撒了一些,便仰头饮酒。

赵精忠见状,也拿出一个酒囊,撒下一些,与傅天抒一同饮酒。

几口好酒下肚,赵精忠开口道:“你不晓得,原来在数月之前,朱元璋已经安排众多明贼扮作流民,缓缓潜入杭州城,所以咱们突袭明贼虎卫营的那夜,才会忽的窜出那样多的明贼将士。”

“哦,也是因此,你们带大军前脚离开大营,后脚就有如此多的明军人马出现,夺了大营。”傅天抒恍然大悟。

赵精忠点头道:“就是这个缘由。”接着一拍傅天抒肩头,又道:“傅兄弟,面对数倍于咱的大军,你没有鲁莽死拼,而是弃了大营来援救咱们主军,你的胆识在我之上啊。”

傅天抒没有答话,只是喝酒。

赵精忠忽然正色道:“你真的不应拒绝封赏,如若教你升做了统兵将军,带兵打仗,以你的胆识和武功,定有大作为啊!”

傅天抒看着赵精忠,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我。。。我想离开了,离开吴军。”

傅天抒的这话放在心里已经许久了,赵精忠是先锋营将军,这话本不该跟他说,但傅天抒知道赵精忠是个豪爽直率的汉子,他还是颇为欣赏这个赵将军的。

原本坐着的赵精忠听了这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傅兄弟,你这话啥意思,你想走,走去哪里?”赵精忠疑问道。

傅天抒仰头看天,幽幽的说道:“去哪儿我也不知,只是我不想再留在军中了,我也不想再杀人了。”

赵精忠往后缓缓退了一步,将腰间的佩刀出鞘,说道:“若我由你走了,你再投了别处的割据,以你的本事,以后必成我吴军大患。”

说罢,将刀尖对准了傅天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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