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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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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初亮,雨后微寒。

被雨水洗涮过的金府被薄雾笼罩,琉璃瓦,朱漆栏,不同北疆屋所菱角分明,圆润

的打磨与装潢呈现出一丝婉约之气,倒是让林羿有些别样的观感。

刚出房门,就见金顺带着仆人走进院子。

“林大哥,商大哥,我正要来寻你们呢。”

商子羽拱手道:“叨扰一夜,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就先离去了,劳烦金兄弟你告知金掌柜一声。”

金顺立马道:“自是不会再强留,只是两位大哥于我一家皆有救命之恩,这莫大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老父着我备了些薄礼,还请一定要收下。”

商子羽正要推辞,金顺已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我知道你们定然看不上那些金银细软,这是我父亲前些年从货商那里收购来的物件,应当是一件宝物,两位大哥请看。”

盒子打开,红色丝绸铺底,三颗珠子于上,深绿带黑色,朴实圆润。

金顺道:“这珠子看来平常,也无寒气,可拿在手中会觉得冰冷刺骨,根本无法忍受,父亲曾四处询问,也无人知晓其来历,但想来应是奇异之物,便一直存放至今。”

“哦?”商子羽往前一步,握珠于手。

冷。

触摸的瞬间便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冲心口,商子羽赶忙运起真元抵御,寒意不减,寒气却与真元交织一起,渐渐同化。

商子羽脸有异色,将珠子放入盒子。

林羿问道:“师兄?怎么……”

“此物握手寒气直入骨髓,我运真元抵御,这寒气非但没有减弱,还融入了我气海之中,凭空给我涨了一丝真力,待我想想……”商子羽渡步几许,折扇轻拍掌中,询问道,“师弟你可记得《珍奇异闻》书中珠石类物品?我模糊记得是与‘海’有关。”

“唔……海……海……”林羿来回渡步,回想片刻,终是想起,“《珍奇异闻》第三卷-海之篇,第八小节,记有‘蜃珠’一物。蜃,海中之物,偶会成珠,是为珍珠,而于深海中生长,则会吸海之幽元,孕成蜃珠,此物极为难寻,偶有飘于浅滩。蜃珠者,圆滑无碍,通体幽绿,细观之,有纹理绿带飘荡,若海草一般。此物触之觉寒,透骨,凡人损伤心脉,武者可以之凝化内力,修者可用其增幅真元,若是冰寒法决,则效用更佳。”

商子羽道:“如此看来,应是蜃珠无疑了。”

金顺听到此处,喜笑颜开,“那不正好,还请两位大哥快快收下。”

“也罢,那就谢过金掌柜了,我与师弟两人一人一颗足矣。”商子羽将盒子结果,又用丝绸裹住其中一颗,递于金顺,“此物有助于真元积累,金兄你就莫要推辞,有此物相助,想必你能更为快速提升自己,也能更好的保护小莲姑娘。”

“那在下便恭谨不如从命了。”金顺接过蜃珠,又面露难色,“可我修行不过数日,对体内真元控制之法并不娴熟,我怕会适得其反,所以能否再耽搁两位大哥些许时辰,盼能指点一二。”

商子羽看了林羿一眼,见他有不忍之色,道:“那便再耽搁半日吧!”

“谢商大哥,谢林大哥!”

金顺欢呼雀跃,当下便吩咐下人速速拿来备好的糕点茶水,两人坐于石桌之下,商子羽为其讲述了不少修炼途中的感悟,又想到金顺没有武技防身,空有真元却不能以之对敌,便又传了他一套江湖中的功法。

林羿则端坐于院落一角,双手捧珠,他周天境已圆满,但奈何真元实在微弱,此番有蜃珠相补,恰如口干有水,瞌睡有枕,闭目潜心修炼。

待雾气尽散,太阳爬上云端,已是中午。

金顺诸多困惑得了解答,林羿真元则浑厚不少。

三人吃过午饭,喝了少许酒,金顺便不再挽留,将二人送至漕运码头,早已有小船泊至江边。

清水拍岸,日光正暖。渐冬的淀河城码头依旧人声鼎沸,小厮、渔夫、商客络绎不绝。

金顺面有不舍,朝着两人拜别,“此番能结识两位大哥,实乃小弟之幸,感谢之话不再多言,只求往后若两位哥哥路过淀河城能来府上一叙,再进些许地主之谊。此番家父因俗事未能前来相送,还望见谅。”

“金兄无需如此。”商子羽跳上小船,冲着金顺抱拳道:“金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已握住双桨的林羿运起真元,双桨探入水中,猛的一划,船便划出五丈有余,林羿又站起身来,冲着金顺大声道:“金兄弟,我们有缘再见,你可别负了小荷姑娘,要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林大哥放心,纵我身死,我也不会辜负小荷一丝一毫。”金顺紧握双拳,盯着江中小船越来越远。

“走吧”

仆人问道:“少爷,我们去哪儿?”

“去见我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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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中。

有扁舟一叶,急速而下。两人已商定好,互相运气划船,从水路永沂江直入泗螺江,到了江南道,再走陆路。舟船上林羿操控着船桨,商子羽修行,待林羿真元干涸,再由商子羽掌舵,如此反复轮换。

到了夜间,两人将小船靠岸,折了些杂草树枝,搭了个简易草屋,生火歇息。

林羿打开金顺塞的干粮,有不少精致的糕点,也有能储藏数日的大饼,大饼下面,摸出了几张银票,借着火光一看,整整三千两。

“这……”林羿疑惑。

商子羽笑道:“当面给我们定不会收下,所以才偷偷塞给我们,你且收着,待你哪天出山历练,这钱自有用处。要知道,寻常人家一生恐怕也挣不了这三千两银子。”

林羿点头,将银票贴身收好。

如此两日行程,两岸风景地势从高山绝崖,到低矮峰峦,直至一马平川,于三日午间,终于入了江南道。

只见得茫茫永沂江水翻腾着水花,挂成一块仿能遮盖天地的瀑布,又溅起升腾迷雾,染得汇流之处若迷踪仙境,有日光照耀,挂出一道宽阔彩虹,陪以岸边将谢的树木,真乃奇美绝景。

在瀑布顶端,远眺更为宽广的泗螺江,顿见茫茫水面无垠,那烈阳仿佛悬挂于水上,连同着江面成一幅画卷,从天地间铺开,目之所及,只有一层又一层的水波荡漾,当真是波澜壮阔。

“师弟,此处乃世间名胜之地,那瀑布边有一万三千七百二十六阶石梯,据传是几千年前,有一名仙人从山崖底起始,一步一步踏空而上,每踏一步,便有一石阶在脚下生成,直到行至崖顶,飞天而去,故此名曰:登仙崖。更有说法,说是若是有人从崖底顺着石阶爬至崖顶,便能得到仙人传承……”

木舟毕竟是普通工匠所做,在今日晨曦时,已不堪真元的附着,碎成了木板,沉入江中,步行于此,有商贾于此地建了一所客栈,供观景之人歇脚,两人此时便坐于棚下,吃食饮茶,不远处的江边,有零散的更有些诗文墨客三五成群围作一团,赋词吟诗。

“师弟你看。”商子羽指着山崖中间。

林羿一眼望去,那些石梯怪异颠倒,皆是从崖体内突出,有三尺一阶,也有的一丈一阶,颇不是人为,其中还有几个人影,在水花中忽隐忽现。

“这说法不知从何而来,但已传出多年,尝试者前仆后继,却仍旧无人从石梯到这顶端。辛得崖底是深潭,失足者多半免于一死。”

林羿道:“就没有修仙者试过吗?”

商子羽笑道:“自然是有的。不提别人,师父就曾经试过。”

林羿惊道:“师父?”

商子羽点头,“没错,我上次同师父一起去江南,亦路过此地,师父就给我提起,他昔年同十一师祖外出历练,便来此攀登过。”

林羿道:“那结果呢?”

商子羽摇头,“按十一师祖的说法,这登仙崖乃是上古大能所布的一藏宝之阵,以泗螺江为阵基,以百丈山崖为阵盘,这九千七百二十三阶石梯便是阵中,登顶便是破阵,阵破则宝出。此为死阵,想要得其掩藏秘宝就必须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若要以蛮力破之,则阵毁宝灭,这阵布的手段堪称鬼斧神工,即便天人境,穷尽气力破之,怕也是枉然。师父也只登上七千三九百五十二阶石梯,”

林羿好奇道:“如此说来,莫不是那阵中设有禁制?”

商子羽道:“没错,据说踏足石阶后,武者内力封存,修者真元消散,只能凭本身气力登崖。”

林羿俯瞰,见那瀑布中有人坠落,又见远方波渺渺,浩瀚无边,不由豪气道:“师兄,待以后我等突破归元境,也来试他一试?”

商子羽应道:“那师弟你可得努力,为兄我预感就快入化魂了。”

林羿道欣然回答:“那是自然。”

两人又闲聊一阵,吃饱喝足准备离去,却听得隔壁桌传来吵闹。那隔壁桌的吃客乃是五个汉子,穿着短袖麻衣,腰间挂有大刀,个个都眉横虎目,满脸横肉,露出结实臂膀,一看就不是善辈。

其中脸上有疤那人莽声莽气的吼道:“店小二,你们这儿,怕是开的黑店吧?为何这不过几坛酒,几斤牛肉,就要收我等一百多两银子?”

听到此言,林羿看了看手中清茶,心中暗想,竟然这么贵?

“客官,我们这儿可是明码标价。”那店小二肩膀上搭着抹布,慢悠悠的回答,手往那客栈门口一指,“您请看。”

且见那儿挂着一块木板,用炭笔写有‘竹叶青’二两一杯,酒十两一坛,煮牛肉三十五两一斤……’

‘铛’

刀疤大汉猛的拍了桌子,桌上的空酒坛随之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那城镇中上好牛肉也不过三五两一斤,你这酒肆竟涨幅十倍,岂不是欺人太甚!”

店小二仍慢慢悠悠,仿佛已司空见惯,伸出手来,“离此地最近的乃长平城,有六百里,你可知我等将茶酒吃食等物运上登仙崖费了多少工夫,此物此价实属平常。客观,还请付账。”

“付你奶奶!”大刀出鞘,刀疤大汉一把将木桌看成两截,“我苍州五虎,何成受过如此欺负,老子今日这霸王餐吃定了,你待如何!”

店小二神情平淡,“木桌,二十两一张,客官,共计二百四十五两银子。”

喧闹声引起众人目光,连远处那几位舞文弄墨的公子哥都吸引过来。

“看什么看,让开!咱们走!”刀疤大汉把刀一扬,横放于肩,大步往前。

店小二走了几步,就挡在五人面前,一板一眼道:“还请几位客官结账。”

“师弟,这个店小二是个武林高手。”林羿听见商子羽传音入耳,便运真元于双目,见店小二体内内气流息不止,暗想,这便是武者内力吗?

“滚开。”刀疤大汉左手用力一推,却发现面前的的店小二纹丝不动,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又鼓足气力,仍未撼动分毫。

店小二语气凌厉起来,“最后一问,这银子你付不付?”

“动手!”话音落,大刀出。这五个莽汉显然有些门道,人影闪动间就已站定五方,将这店小二团团围住,扬起的大刀齐齐劈砍而去。

在林羿眼中,店小二双脚腾挪转移,闲庭信步,或进一步,或退半步,来回踏步间自成方圆,那四面八方的刀锋被拿捏在毫厘之间,只需行走两步,大刀恰擦身而过。

林羿看的新奇,暗道:“师兄,这步伐真有意思,看着平平无奇,但其每一步都踏有八卦之位。”

商子羽疑问道:“哦?师弟你怎能看出?”

林羿道:“我也不知,我观那店小二步伐似有轨迹,潜心一看,便看出了些许端疑。”

商子羽道:“武林中奇淫巧技,诡异功法繁多,于修者而言,确实有不少地方值得思量二三。”

林羿喝了口茶,“不错,这店小二深藏不露,待会儿问他一问。”

商子羽想了想道:“武林顶尖高手生死相博,可与化魂境三品一战,师弟且客气些。”

“那是当然。”

说话间,苍州五虎皆已气喘吁吁,店小二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可还有别的本事?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见他脚若蜻蜓点水,呼吸间已触及五人,连拍五掌。就听得‘哎哟’几声,那五虎变成了五虫,摔了个四仰八叉,叠成了一团,却已经晕倒过去。

店小二挨个摸索一阵,搜出些金银,摇着头道:“才一百多两银子,唉,折本咯……”又拱手朝着众人致歉,“让各位客官看了笑话,还请观景的继续观景,吃饭的继续吃饭……”

围观的人群散去,商子羽招呼店小二算账。

林羿便冲那店小二问道:“我观兄台身法诡异,又恰合八卦之道,可愿告知此步来历?”

店小二道收拾着茶具,警惕问道,“尔等何人?竟能看出我的身法?”

林羿道:“兄台切莫误会,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店小二细细打量两人,询问道:“修士?”

林羿道:“正是。”

“凡夫俗子的功法而已,哪比的上修仙法决,不提也罢。”

“兄……”林羿欲再问,店小二已端着茶杯饭碗转身离去,回了庖屋,不再与他攀谈。

林羿苦恼道:“师兄,我可是惹怒了他?”

商子羽道:“我亦不知,不过既然别人不愿提及,不问也罢,走吧,师弟,咱们继续赶路。”

“好。”

两人起身,顺着崖边郁郁葱葱山道直下,往江南而行。

却说那店小二进了庖屋,对着灶台轻巧五次,三张两短,就见得地面石砖滚动,露出一漆黑地道。地道内蜿蜒曲折,由青石铸建而成,竟是一方迷宫,店小二轻车熟路,过了五弯六道,尽头是一座石门。

店小二对着石门敲了三下,躬身道:“掌柜。”

门后有人答:“何事?”

“方才有两个修士看出了我的身法……”

“无妨,我已观之,与我等无碍,退下吧。”

“是。”

店小二走出庖屋,从客栈后院推出一辆货车,三下五除二将仍晕在棚下的‘苍州五虎’丢在车上,推着车入了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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