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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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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前的书桌上,微风吹起一张张洁白的书页,玻璃杯中的凉白开荡起细纹。

在这安静又惬意的时光中,杨紫秋从恐慌的梦中惊醒。其实她的手机闹铃在半小时前就响了,她实在太困了,昨晚在思考自己毕业后是去还是留的问题,一直熬到了半夜三点才睡着,所以她把闹铃关了后又睡了个回笼觉,才睡半小时还做了个噩梦。梦里杨紫秋偷偷跑进柳影的班级里蹭课,结果被他的老师和同学发现了,他们就疯狂地追赶她,她在梦里拼命地跑啊跑,跑到一个悬崖后摔下去了,于是她就吓醒了。

还好是梦,杨紫秋坐在床上平静了五分钟才让剧烈的心跳缓下来,她捂着心口纳闷自己为何会做这种梦?她慢慢起床洗漱,边刷牙边思考:小柳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会有害怕的老师吗?他也有讨厌上的课吗?可惜早上的梦太短了,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小柳就暴露了。

杨紫秋用自来水冲了把脸,突然灵机一动,虽然柳影没有机会上大学,但是她可以带他去体验一下呀。她开心地快速把马尾辫扎好,兴匆匆地下楼去找柳影,想起她的自行车没气了,她又跑上楼把打气筒拎下去打气,最后愉快地骑着自行车来到柳影的楼下。

“小柳,在吗?”杨紫秋坐在自行车上给柳影打电话。

柳影正坐在桌前握着铅笔在白纸上谱曲,他昨晚也做了一个梦,梦中听到一段优美的旋律,于是醒来后马上趁着记忆把那段旋律记录下来。他答应了杨紫秋要参加钢琴比赛,曲子已经作好了,目前在修改阶段,下周就可以录视频报名。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柳影的思绪,他回应着:“怎么了?”

“我在你楼下,你快下来。”杨紫秋开心地说,话语中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三分钟后,柳影双手插兜从楼梯处走出来,自从他的腿康复后,他就没用过电梯,住在三楼步行上下楼很方便。杨紫秋扭头看着他身穿淡蓝色短袖和牛仔裤款款走来,清风吹乱他的黑发,也吹乱她的心弦,她的心跳莫名之间又狂跳起来。

杨紫秋强行把头转过去,还是少看点帅哥吧,心脏真受不了!

柳影走到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差点忘了正事,杨紫秋双手紧拽着车把手,认真地讲:“姐带你飞。”

柳影新奇地问:“往哪儿飞?”

杨紫秋笑着看向天空说:“飞往夏天!”

柳影低头浅笑,说了一声走吧,然后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杨紫秋载着柳影一路前行,路过一家早餐店,一人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馒头当早餐。柳影认得这片区域的路和方向,她说的要飞往夏天,其实是去她的校园吧。

果然到了大学校园,杨紫秋把车骑到了医学院教学楼下,柳影站在一旁仰望着这座高楼,杨紫秋锁好了车后对柳影说:“带你体验下大学生活。”

“上课?”柳影不解地问。

“对,”杨紫秋淡定地讲,“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迟到了。”

早上的第一堂课是八点开始,作为博士生的杨紫秋,她不需要上课,教学楼里上课的学生都是本科生,她今天带柳影一起来蹭别人的课。这节课是中医学,她很喜欢中医,但她主修的是西医,所以平常有空的时候她就会来中医学教室里旁听,阶梯教室的座位非常多,可以容纳上百人,以前旁听的时候她还碰到过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令她肃然起敬。

他们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杨紫秋领着柳影朝楼梯跑去,三步并着两步,来到三楼的阶梯教室,杨紫秋猫着腰从教室后门把柳影带进去,坐到了最后一排。今天讲课的是位有点年纪的女老师,说话声音温声细语,杨紫秋听了不到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不止是她,前排也有个学生在“摇摇欲坠”。中医学有个体型偏胖的男老师讲课很好,中气十足说话幽默,杨紫秋很喜欢那位男老师,可惜今天没碰到他。

昨晚不该熬夜,杨紫秋此刻强忍着睡意,用手撑着脑袋假装听课,没坚持几分钟她就趴到桌面上去了。邻座上的柳影正笔直地坐着听讲,看了一眼半张脸被压瘪的杨紫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博士上课也会打瞌睡。

距离下课还有最后一分钟,这位女老师突击提问:“我点一名同学回答一个问题,四君子汤是哪四种中药组成的?最后一排那位女同学回答一下。”

最后一排只有柳影和杨紫秋,而杨紫秋趴着还没醒呢,这位女老师是故意的。柳影看向女老师,镇定地站起来说:“我替她回答吧,分别是人参、茯苓、甘草、白术。”这四个药名贯穿了整节课,只要听课了都会回答。

柳影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学生们的起哄声也响起来了,女老师笑着对话筒讲:“她是你女朋友吗?”

女老师刚说完,教室里的吵闹声更响了,杨紫秋终于醒了,她看到前面的人都朝着她这边看,发现柳影正站着,她认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问柳影,可恨的是刚才睡觉的时候腿都睡麻了,两条腿瞬间站不稳,整个身体快要摔倒下去,柳影见状迅速伸手拦腰抱住她,现场的喧嚣声再次提升一个档次,不乏掏手机拍照的人。

杨紫秋的人生三十载,今天诞生了最尴尬时刻,多希望地球在此刻毁灭。她震惊地推开柳影,羞愧得满脸通红,双手扶着桌子站好,她在寻找哪里有缝可以钻进去。整个教室的人都在围观她被一个男生抱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都不认识她,无法想象如果教室里坐的都是她的同学,那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可能会跳湖自尽吧……

女老师似乎看出了杨紫秋的窘迫,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下课了。”

听到下课两字,杨紫秋撒腿逃出教室后门,也不管柳影有没有跟上。她一口气跑下楼,快步走在绿荫小道上,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原来早上的梦是真的,她今天就不宜出门。

柳影察觉出她不对劲,拉住她问:“你怎么了?”

杨紫秋回过神,苦笑着回答:“刚才……太难堪了。”

“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柳影确实很冷静,被人围观、嘲笑、戏耍,他都经历过,所以他总是泰然自若。

杨紫秋低下头,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反应过度,自嘲着:“我,可能还缺练吧。”

“柳影!”一个熟悉且遥远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柳影和杨紫秋同时回头,循声望去,是昨天与杨紫秋见面的学妹郭晴欢。柳影恍惚了几秒,但还是认出了这个初中同学。

“你朋友?那你们聊,我去前面的桥边坐会儿。”杨紫秋识趣地走开了,假装不认识郭晴欢。

柳影侧身来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目光投向远方。郭晴欢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打招呼:“好久不见。”

“五年了。”柳影平静地回复,像是在见一位老朋友。

看他没有一丝怨气,郭晴欢有些欣喜,继续讲:“见到你很开心,真的,虽然以前我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郭晴欢释怀地说,“未来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柳影想结束这种对话,转话题问:“你在这里念书?”

郭晴欢点点头回答:“是的,刚才我也在那教室里,你没看到我。老师最后问你的问题,我也想问你,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一阵风拂过,树叶哗啦啦地响,天空蔚蓝无际,溪水清澈见底,少年的心思千头万绪。柳影只说:“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包含着千言万语,也暗示着千坎万坷,郭晴欢却懂了,安慰说:“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你们肯定会有个美好的结局。”上课铃声响起,郭晴欢不得不向他告别,她今天要上一天的课。

郭晴欢离开后,柳影还静静地站在树下,杨紫秋眺望这边发现郭晴欢走了后,她就跑来找柳影,带着他继续体验大学校园。她想骑车载他把校园逛一圈,但他拒绝坐车,不知是不信任她的车技,还是单纯想和她并肩散步。

杨紫秋就和导游一样,一路上边走边解说,翻过小山、穿越竹林、路遇花海、横渡荷塘,在这风景区一样的校园里生活学习,心情一定非常好,要不然柳影为什么从没见过杨紫秋生气的样子。

逛得差不多了,杨紫秋也走累了,就领着柳影去了图书馆,他们学校的图书馆比教学楼大,号称藏书有千万本,图书馆是杨紫秋经常去的地方,她以前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一个月要看完五本书!她低估了自己医学繁重的课业,结果变成了一年看完五本书。

他们来到图书馆一楼,杨紫秋知道接近中午这个时间点肯定是没有座位的,图书馆里的座位都是靠大清早来抢的。一楼的藏书主要是文学类,工科理科外文书籍都在楼上几层,杨紫秋压低声量在柳影身旁简要地介绍,来到诗歌散文类区域,她从书架上随便挑了两本诗集,和柳影一起靠墙坐在地上,边看书边休息。

半小时后,杨紫秋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现在是午饭点,他们继续体验校园生活的下一站——食堂。杨紫秋端着两个餐盘,打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柳影买了两瓶水坐在餐桌前等她。

“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你晚上还要上夜班,下午好好睡一觉。”杨紫秋坐到柳影的对面。

“不用送,我自己回去。”柳影拿起筷子,把餐盘里的鸡腿和鸡蛋都夹给了她。

杨紫秋拒绝道:“我自己有,你慢慢吃呀。”

“我吃不下。”

患胃病的人多少有点厌食,杨紫秋看着柳影的细胳膊有点心疼,他的纤瘦跟他的胃病有很大关系。两人安静地低头吃饭,柳影先结束,他把菜都吃完了,米饭只吃了一半,杨紫秋一直秉承着节约粮食的原则,从不浪费,她把自己的餐盘全扫光了。

柳影喝了一口水,问她:“你平常在哪里学习?”

杨紫秋咀嚼着口里最后一口饭说:“实验室。”

“带我去你的实验室看看。”柳影拧紧矿泉水的瓶盖。

像是被吓到一样,杨紫秋开始打嗝,柳影赶紧把她手边的水瓶拧开递给她喝,她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俯身低头呛咳了几声。

“没事吧?”柳影皱眉问道。

杨紫秋朝他摆摆手,重新坐好并拍了拍胸口顺下气,而后强颜欢笑着:“我那实验室没什么好看的,里面不是杀老鼠就是杀兔子,太血腥了,还是别去了。”她不想让柳影去实验室,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她发现只要跟柳影站在一起,别人就会认为他俩是情侣,在陌生人面前她可以做到无所谓,但实验室里全是她的熟人,不是同学就是师弟师妹们,她若把柳影带到实验室去,真不知道会传出她俩怎样的“绯闻”,单纯想象就让人害怕。

柳影右手握着餐桌上的水瓶,看着她满眼的拒绝,心有所思,但他没有强求,起身和她一起离开了食堂。

正午的阳光灿烂明媚,时间过得很快。杨紫秋送柳影到校门口,她其实想让柳影明白,大学生活也没多么神秘,主要也是学习,有乐就有苦,倒霉的事时有发生,大部分人的大学时光只是用来怀念而已。临别前她建议他有空的时候来校园逛逛,毕竟风景确实不错,他点了下头表示答应,然后朝校园外的方向走去,她则转身踏在校园里的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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