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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当八零碰上九零-> 第三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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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遇
- 杨紫秋热情地替老妇人拎着行李箱，送她到车厢门口，老妇人不舍似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说：“祝你一生平安，有缘再见。”
“也祝您健康长寿。”杨紫秋热情地回应，莫名有些不舍，可能是难得碰到一位喜欢提问题的老太太。
道别之后，老妇人拖着行李箱下了火车，杨紫秋目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车厢门口。人生就是这样的，我们会遇见很多人，也会送别很多人，不停的相逢和离别，谁知道下一刻会碰到什么样的人呢？与其伤感离别，还不如满怀期待地迎接明天。
深夜，皎月似玉，悬空高挂，似在微笑地俯瞰人间，也像是在看护睡熟的孩子，静谧而惬意，温暖而悠然。
长长的列车嗡嗡前行，车厢内的乘客几乎都睡了。睡梦中的外公一个翻身把桌上的矿泉水瓶碰倒在地，惊醒了靠窗闭目养神的柳影，他试着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不需要一气就能呵成的动作，但他做不到，他看看他那骨折的右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行动不便的残疾老人似的先用右手抬起右腿，接着左手撑起身体往座位外挪动，然后扶着座椅靠健全的左腿弯曲蹲下去，最后伸手捡起座椅下的水瓶。
此时外公也醒了，皱着眉头难受地说：“手麻了。”
“哪只手？”
外公摸着右手回答：“这只手。”
柳影缓慢地坐到外公身边，为他外公做着不专业的按摩，而外公的目光却锁定了前方的一个乘客，这位乘客正在吃薯片，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指着前方说要吃。
柳影顺着外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正在边玩手机边吃薯片的女乘客，无奈地哄小孩似的哄他外公道：“咱们没有那东西，等下车了我买给你吃行吗？”
“她有，我去向她要。”外公起身欲向陌生人“乞讨”。
柳影当场拉住外公，他还不知道外公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贪吃的毛病。患上痴呆症的外公几乎变成了一个孩子，柳影每天要哄吃哄睡，稍不合意外公就要闹脾气，原来“孩子”如此难养！
“我就要吃那个。”外公坚决不松口。
只要外公张口要什么，柳影能办到的都会满足，所以他只好穿上外套扶着腋下拐起身，准备去八号车厢的餐厅里买零食给外公吃。
外公看到柳影走了后，就偷偷跑到“薯片乘客”那里去索要，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对方很慷慨地把手中的薯片递给了外公。
此刻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柳影正一瘸一拐地走在过道上去给外公买薯片，放眼望去乘客们躺着的、趴着的、倚着的各种睡姿都有，在这个该睡觉的时间点里，他外公偏偏精力旺盛地要吃什么薯片。
柳影艰难地行走在九号车厢中央狭窄的过道上，不知危险正朝他逼近。
坐在九号车厢里的杨紫秋觉得睡意正浓，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睡觉，她周围的乘客都下车了，空出的位置足够她发挥睡姿。她把背包当枕头，正准备躺下时，突然“噗通”一声，前方好像是一个人摔倒了，她扭头看到过道上果然趴着个人，距离她不到两米。
趴在地上的柳影痛的咬牙切齿，要命的痛觉信号从他的右腿迅速扩散至全身，直冲头顶，他急喘几口粗气，脑门上立即生出薄汗，他捏紧拳头慢慢爬起来……
不就是摔了一跤吗，站起来要这么费劲？杨紫秋看着这个男生慢吞吞的动作不免心生嘀咕，然后嫌弃地盯着这个男生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坐了起来，不难看出他痛苦的表情。杨紫秋正准备收回目光，心知看别人摔跤不是礼貌的事，就在她转头之时却突然看到这个男生竖起了一根拐杖，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腿有“残疾”，顿时她的心被揪了一下，顷刻间睡意全无，为自己刚才内心的嘲讽愧疚不已，她满怀歉意地快速起身上前，用力搀扶起这个“残疾男生”。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人，柳影意料之外地受到了惊吓，他后退半步又没站稳，杨紫秋敏捷地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了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你是谁啊？”柳影根本不买她的好意，甩开她纠缠的手。
杨紫秋担心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柳影撑着拐杖继续往前走，本来这两天他骨折的右腿恢复到了可以稍微碰地助力他走路，可是刚才这么一摔，仿佛一下又回到了骨折原点，简直就是二次骨折，现在别说右腿疼痛难忍，就连左腿也跟着打颤了，每迈一步他就疼的头皮发麻，他刚才明明走的好好的，不知是谁碰了他的拐杖，导致他失去平衡惨痛摔倒。
这路暂时是走不下去了，柳影在迈完第五步后选择放弃，看到旁边有空的座位就直接坐下来休息会儿，难受地掀开右裤腿，俯身查看腿部伤情。
杨紫秋一直跟在他旁边，当看到他绑着绷带和夹板的右腿时惊呆了：“你骨折了？”她马上蹲下来仔细检查，准备扯开他腿上的绷带。
她的奇怪举动当然引起了柳影的恼怒：“你想干什么？”他很想把右腿收起来，可惜有心无力。
杨紫秋一脸严肃地讲：“你刚才摔的一跤肯定很严重，现在是不是痛得走不动路？”见他不说话，她就当是默认了，“我是学医的，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看一下。”
“你会治？”柳影嘴唇发白地问，像是全身的血气全部用来制止腿疼了。
杨紫秋低头盯着他的右腿看，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她不敢给出保证，她对骨折治疗的了解也是停留在理论水平，同样没有实际操作过，她当然不能让患者知道，于是充当正牌医生的她开始有理有据地发问：“是什么时候骨折的？”
“半个月前。”柳影对她的警戒放松了一些，应该是相信了杨紫秋的身份。
“怎么骨折的？”杨紫秋边摸索着夹板的固定方式边询问。
“楼梯摔的。”柳影觉得没必要实话实说。
杨紫秋接着问：“你多大年龄？”
柳影不耐烦了：“这有什么关系吗？”他只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的右腿不疼，这些啰里啰嗦的问题他一个也不想回答。
杨紫秋连忙抬头解释：“别误会，别误会！因为任何疾病都是与年龄有关的，即使是同一种疾病，但在小孩、大人和老人身上表现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我想做个初步判断，所以问一下。”
柳影无法反驳，看了一眼她后答道：“18！”
“一般的骨折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康复，你的腿还处在康复阶段的早期，这段时间不能给你的腿施加太大压力，也就是说不能到处走动。”杨紫秋见他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于是告诫他要保护自己的腿，“你腿上的夹板歪了，我重新给你固定下，你先忍着疼。”
“等等，”柳影叫停了她，“你有止疼药吗？”
杨紫秋失望并遗憾地说：“没有。”谁会随身携带这些药？
柳影喘口气往后靠着椅背，无奈地妥协：“算了，你固定吧。”
杨紫秋蹲在柳影的右腿边，抬头瞅了他一眼，看到他那苍白的小脸时竟不忍心下手，他皱着眉头讲：“不用管我，动手吧！”
杨紫秋勉为其难地低下头开始手上的操作，脑子里飞快地思索骨折的固定方式，她先把柳影的裤腿卷至膝盖以上，解开绷带松开夹板，最里面是一层纱布缠绕着小腿上的伤口，纱布上赫然染了一层血迹，她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问他：“你这种情况，医院肯让你出院？”
柳影瞟了一眼伤口，把头转向一侧，气力全无地倔强道：“不关你事。”
面对这种血迹斑斑的伤口，杨紫秋在视觉上就感到剧痛无比，佩服他竟然忍过来了。她终究是于心不忍，迟疑了片刻对他讲：“你先等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跑开了。
柳影没精力去管她干什么，莫名地希望来个人给他一棒子让他睡过去，可恶的是疼痛让他的大脑此刻无比清晰，清晰的脑子里只剩下“疼痛”二字。从他骨折到现在的半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被疼痛折磨着，什么钝痛、锐痛、刺痛，都在他的右腿上以不同的程度展现，他确实有点适应了，不像眼前这个女人，只会大惊小怪。想到这里时，他开始质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医生，不过想想又算了，诺大的车厢里只有这个女人肯为他伸出援手，虽然很嫌弃她多管闲事，但他还没愚蠢到对帮他的人翻脸。
咚、咚、咚，杨紫秋原路奔跑回来，惭愧地对柳影连说两声对不起，让柳影疑惑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她马不停蹄地继续为他包扎右腿，一边解释着：“我刚跑去问乘务员有没有处理伤口的药，结果没有，以后给他们提点建议，列车上应该备个药箱。”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柳影诧异着，差点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他不了解杨紫秋，自然不明白她的善意，她说对不起是因为她无法缓解他的疼痛，要让他受苦了。
杨紫秋将两块夹板分别固定在柳影小腿的内外侧，再缠上绷带，她本想给他腿上的伤口换药，可惜没条件，于是嘱咐他：“你明天下车后要去医院查查你的腿，最好拍个片子看一下，我担心你骨折的地方发生了移位，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严重了，可能要重新做手术。”她轻轻放下他的裤腿，坐到他的斜对面座位上。
柳影侧着头不理会她，像是没听到她讲话似的。
可能是太疼的原因吧，杨紫秋见他双手拽紧拳头，不知如何安慰，突然想到聊天可以转移人的注意力，那就跟他说说话吧，好让他忘记腿上的痛楚。可是聊什么话题呢，说话也是种艺术，跟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之前那位老妇人俨然一副教师的风范，跟她讲话肯定要谈些深刻的话题，但是眼前这位年轻人，才18岁，应该是学生吧，也不知他的喜好，但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挺倔强。杨紫秋有点发愁地挠挠脖子瞅着对面的男生，这才发现眼前的男生原来如此好看——玫瑰红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鼻梁挺拔，脖颈修长，犹如星空下独自绽放的红玫瑰，遗世而独立，孤芳而自赏，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她感叹着只能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到这种级别的帅哥，可恨之前她一直在关注他受伤的右腿，若知道面对的是个罕见的帅哥，她肯定要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现在惨了，她刚才一上来就扯人家的裤腿，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粗鲁的女人……
像是感受到了杨紫秋的灼灼目光，柳影蹙眉看向她，她慌张地收回视线，尴尬地扯出一个不动脑子的问题：“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因歇了一会儿，柳影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开始轮到他打量杨紫秋了，他在揣测她的意图，依他的个人经验来看，问他姓名的人大部分都不怀好意，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从目前来看还不算坏人，鉴于她刚才帮了他，他没有无礼到拒绝回答人家这个基本问题，于是缓缓道：“柳影。”
“刘影（她以为是这个刘），影子的影吗？”杨紫秋笑着讲，见他不回答，她就默认了，接着自我介绍，“我叫杨紫秋，杨树的杨，紫色秋天的紫秋。你是去城里上学吗？”
“不是。”柳影冷冰冰地回答。
杨紫秋自顾自地点点头，坚持不懈地问：“你在哪一站下车呀？”
柳影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心里对这个啰嗦的女人无比抗拒，他压制着愠怒，本身疼痛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精力，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竭尽全力，即便如此，他丝毫没有表现出软弱，依旧冷峻地回答：“终点站。”
“真的吗？我也是在终点站下车，咱们是去同一个地方啊，可以作伴呢。”杨紫秋眼里闪烁着光芒，她的本意是想通过聊天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心意是好的，但不是每次都奏效，眼前这位小帅哥就是个例外。
柳影仿佛被杨紫秋的话刺激到了，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想跟他搭讪吧？他侧头对上她的视线，好奇着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杨紫秋微笑地说：“这是我的座位。”
纠缠了半天，柳影才发现原来应该走的人是他！他连忙俯身捡起过道上的拐杖，扶着拐杖单腿站起来欲走，杨紫秋见状甚是担心：“你是要回自己的座位吗？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吧，反正有这么多空位子，你现在这种状态很容易再次摔倒的。”
算了吧，跟这个陌生又啰嗦的女人坐在一起，柳影宁愿忍受疼痛带给他的快感，所以他果断拒绝：“不必了，我还有事。”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杨紫秋自告奋勇地过去搀扶他。
这下真把柳影惹恼了，他挣脱开她的手不耐烦道：“我们很熟吗？”
杨紫秋领会了他的意思，识趣地后退一步道歉着：“对不起啊，你忙吧，不打扰了。”
柳影转身走开，右手撑着拐杖左手扶着车厢壁，艰难地去八号车厢给外公买零食，这里是个小餐厅，有卖各种吃喝用品，刚好有他外公要吃的薯片，他就索性买了许多东西，左手拎着这一大袋东西原路返回，正是由于他的左手拎着东西导致他无法借外力保持身体平衡，令他走得越来越艰辛。
杨紫秋看到柳影再次经过九号车厢时，很想跟他打招呼，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位小帅哥不待见自己，就别去献殷勤了，但是看到他颤颤巍巍的走路背影时，她那泛滥的爱心不断膨胀，心中纠结着帮还是不帮，实在不忍心看他再摔一次……终于，她犹豫地站起来，快速几步追到他的身后，顺势夺走了他左手里的袋子，然后她略带强硬的语气说：“我只帮你拿东西，你自己走，我不碰你，等到了你的座位我就离开。”
柳影扭头发现又是她，愣了两秒，不想与她争论，既然她喜欢多管闲事那就任由她吧，但别指望他会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