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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诺言约定
- 老破的居民宅里，一个忙碌的身影在那个不足5平米的厨房里前后忙乱着，淡绿色，略显宽大的睡衣将略显臃肿身材的张凤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厨房，餐桌的一边摆放着一个长约两米，高约一米八的鱼缸，缸内养着10来条金鱼，只有其中一条长得很小，在硕大的鱼缸中很是不起眼，餐厅中，那盏暗黄色的灯频繁闪烁着，灯光中，仍能清晰的看见鱼缸内壁上的鲜绿色青苔。可环顾房间的四周，都是整洁干净，没有一丝尘土的。
张凤并没有理会那布满青苔的鱼缸和时好时坏的灯，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子扣肉和二米饭，所谓的二米饭就是由大米和小米一起蒸出来的饭，目光扫过墙上的钟，估计张巴久也快回来了，从门口的抽屉里拿出拖鞋，转身回了厨房。只听见三声打鸡蛋的声音，不多时就又端了一大碗鸡蛋汤，汤里的东西很简单，远远看，要不是还能看到一点红色的西红柿和绿色的葱花，看上去好似一碗鸡蛋羹。
咚咚咚，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家中的寂静，当周三张凤从班主任贾金口中得知张巴久周五回来的会很早时，她也不像平时那样的冷静，也开始急切的盼望着张巴久能早一点到家。
“来了来了，儿子回来啦，想死我了！”，自从张巴久父亲过世后，她已经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可看着张巴久一点点的长大，她也慢慢的依靠起了他。
“妈，我回来了，我特地和班主任请的假，就想早点回来！”张巴久大声的说着，生怕门里的妈妈听不见！门一打开，他就闻见了满屋子扣肉的香味，仔细问问还能闻见窗台上摆放着各种花的花香。
张巴久有些兴奋的说着“老妈做的扣肉就是一绝，怎么吃也吃不够啊！妈，你这鸡蛋汤可真有个性，你要是去开饭店，估计能赔个底掉！！！我在学校不少吃鸡蛋，你就正常做就好了”张巴久将书包中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放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简单的洗了把手，又拖去外面厚重的棉衣坐到了饭桌前的椅子上。
“哎呀，这不是让我的宝贝儿子吃点好的嘛，我去过你们学校的食堂，那菜里的肉少的可怜，回家不多吃点怎么能行！”张凤不理会儿子的抱怨，现在最亲的人就是她的儿子，丈夫走了，自己的爸妈也走了，现在她一生的牵挂只有这一个儿子，不对他好对谁好呢？
“妈，我看自来水头松动了，一直滴答滴答水，一会儿我去街上买点东西修修，还有这鱼缸，灯，交给我吧”张巴久看着这些东西也没怎么当回事，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张凤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有些批评的语气说着：
“你慢点吃，对肠胃不好，又没有人和你抢，都是你的。”可张凤依旧满眼欣慰的看着儿子，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其实家里的这些东西对于张凤来讲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个子不高，身材臃肿，这爬上爬下的活自己若真的干了也没什么，可之前每次儿子都会抱怨她，说她不会享清福，，，，，，所以现在干脆这些活都交给儿子干。自己也能轻快一些。每次望着儿子忙碌的影子，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看见了张勇的感觉。那种熟悉的安全感越来越重越来越真实。
“儿子你慢点吃，不着急，你今天回来早了，我没去上班，一大早就给你做这些好吃的，这会我先去上班了，你下午要是困了就睡一觉，家里这些东西凑活着用。”张凤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这自己的东西。一件呢子大衣，一个宽大的皮包，腿上还套着两层护垫。
“老妈，你也休息一天呗，咱们放假的日子总是不能凑到一起，你也请一天假好不！”张巴久心里明白，这几年都是目前操劳着，要不是爸爸去世了，也不至于自己上学的事情，让妈妈一个妇女四处求人。
张凤也知道自己这几年陪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一大家子要吃饭，水电费，生活费，取暖费，物业费一年下来哪个都不是小数目。失落的对张巴久说：
“乖儿子，你知道妈妈的工作是流水线，我要是不去工作了，不也耽误别人挣钱，以后你挣大钱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陪你！”话音刚落，随后就是开门声。张凤虽有不舍，但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妈，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不会再让你吃苦了，我买车买房，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母亲。”
听到这，张凤擦了擦眼眶中那点点的泪痕，轻声的嗯了一下，就出了门！生活就是在你有能力的时候才是生下来好好的活着，没能力的时候是你活着是为了好好生存。
张巴久不知道自己的话妈妈有没有听到，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虽然自己现在的成绩不够优异，但是自己还在努力，决胜高考，成败未可知！
张巴久望着眼前这些母亲为自己做的美食被吃的一干二净，甚至扣肉里那油腻的肥肉都没有剩下，心满意足的收拾起碗筷，走到厨房的时候震惊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收拾的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来做过饭的痕迹，也只有那洗菜盘上低落的水滴能够证明这里刚刚做完一道道的美味佳肴，他拿着餐具实在不忍心破坏这么整洁的厨房，随手放到水池边，拿着还未干透的洗碗布将餐具洗涮干净。
回到房间的张巴久急不可遏的打开电脑，他倒不是为了玩游戏，自从上了高中，碰电脑的机会屈指可数，这也变相的戒了网瘾，之前玩的英雄联盟、星际争霸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不过他也不是不想玩，可放假就这么两天，第一玩不尽兴，第二因为自己手生，打的不好被网络喷子怼的他实在心烦，久而久之也再懒得去打游戏。登上自己的QQ，播放这音乐“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因为不想放弃......”，现在听着这首歌，张巴久感觉这个词就像专门写给他和学姐的。是啊，真的是刚好遇见，谁也没有料到，竟是如此机遇，让两个不搭边的人相识相知。
张巴久打开QQ，发现董玲玲在自己上学的日子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些消息，处理一些高考祝福的话还有一些她生活中的琐碎事，一些无厘头的事情，董玲玲还会以撒娇的语气发语音，吐糟自己看不惯的遭遇，张巴久也从董玲玲的口中得知，大学的里的学生会是导员的“狗腿子”，评优评先都是暗箱操作，学校里的热水、空调、电还需要自己掏钱的种种，虽然张巴久对于董玲玲口中说的那些事情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既不能去陪伴，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有些略显敷衍的说着：
“学姐，我回来啦！那些事你不用去管，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会向着好的结局发展。”在张巴久打字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和学姐的聊天框上多了一些字符，这些字符之前他从没注意过。有些新奇的点进去竟然是情侣标识。他一时间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点开QQ空间，红色显示的提示数字在情侣空间的那一栏跳动着。有些错愕的他看上去多了一些激动。他深知如今的身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浪费。可是感情的东西一旦在心里发了芽，想要根除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心里十分清楚，当这个关系“变了质”再回头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百分之一的机会，会有成千上万人去为这几乎等同于零的结果去奋斗。张巴久心里想着：数学一道大题半页纸，理综一道综合一张纸，语文一篇作文也就不到两页纸，学习的事情都能坚持十二年，更别说和学姐的这份关系。心里不断的想着，不自觉的点进了情侣空间里去。
里面的内容不多，翻到最早的日期是两个月前，那时候好像高三开学没过多久。内容大部分是他们两个的聊天截屏，留言截屏一类的，剩下的是学姐的自拍，和所在大学的一些风景。翻阅时看到了他和她唯一的合影。应该是那次道歉请客吃饭的照片，照片中是张巴久拿着蘸料碟子和煮好的羊肉喂给董玲玲的画面。但张巴久依稀记得这张照片貌似是他发小项国瀛用手机照下来的，怎么会到董玲玲手里，看来这是早就预谋好的啊!还在沉思的张巴久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看着那熟悉的手机号码，内心如同海上波涛一般翻涌着。确认了几遍电话号码这才接听了电话。
张巴久还不等董玲玲开口说话，便急切的问道：
“是真的吗？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张巴久说话有些稚嫩，这让董玲玲觉得有些搞笑，从电话那头笑哈哈的说着：
“嘿嘿，你还担心我骗你不成，再者说，情侣空间已经开了，我空间说说也公开了，还要怎样，难不成我去广播里喊一嗓子？”
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他从未想到学姐会如此直接，他曾经幻想过自己是如何出丑般的向董玲玲表白，可眼前这一幕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学姐，我还以为你拿我打趣呢，你这也太直接了吧！我去找情头，等我。”
对于董玲玲来讲，这么直接的“表白”确实让自己很难为情，可自从那一次公交车换座位的事情发生后，她对他的好感也慢慢的激发出来。但对于情头之类的董玲玲本身没有多喜好，也没有很反感，在他看来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几张图片就能决定的。虽然这样显得张巴久有些幼稚，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只要张巴久开开心心的，无论怎样她也都能接受。
董玲玲有些宠溺的说着：
“去吧，去吧，找到后给我看看，我可要最好看的。”
张巴久丝毫没觉得自己幼稚，反而热衷于这种事情，可能恋爱期的男人都是幼稚鬼。这话真的一点也没有说错。
张巴久不多时便找来好几对头像，发给了董玲玲。董玲玲也认真挑了挑，在一大堆很幼稚的头像中找了一对看上去稍微成熟一点的头像。
“学姐，下午有事情吗？要不要一直打着电话？我要去外边买一些材料，修修家里的水管和点灯，还要给鱼缸换换水。”
董玲玲下午本来是有一份图书馆兼职的工作，可“男朋友”好不容易放假一次，不好好陪陪，再次见面又不知道啥时候，索性就说：
“当然可以啦，陪对象在我这最重要了。”
张巴久笑的合不拢嘴，开启视频对着屋子里要干的活逐一拍摄，显然一副想把自己全部都交出去的样子。他们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悄悄话。张巴久一边干着活一边看着董玲玲傻笑，而董玲玲则是一边看着手机中的张巴久，听着那磁性的声音，叙述着过往种种，另一边手中的水笔不间断的写着一些英语语法和答题技巧。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又到了一天最开心的时刻，我要说再见了，妈妈一会回来，我得去做点好吃的了。”张巴久虽然依旧乐呵呵的说着，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又说到：“晚上我再陪你。”董玲玲也很尊重他，夸耀着说：
“我们家的张大公子，还会做饭呢，有机会给我做点好吃的”
张巴久挂了电话，看着这用一下午的时光收拾的房间，成就感满满，可按之前的来看，这点活自己根本用不了这一下午就能干完，可是和学姐通完电话，他觉得浪费这点时间是值得的。晚饭中，张巴久吃的很安静，也很着急，这和平时的他截然相反，再此之前他总会和妈妈讲述着学校里那些各种人，各种奇怪的事。可这次很意外，张巴久在吃完饭之后没说几句，回屋就关上了房门。张凤以为儿子今天不舒服，问了几声没有听见儿子回应，也不再理会儿子，收拾好碗筷也回房休息去了。
张巴久回到屋就迫不及待的给董玲玲打去了电话，可能热恋中的情侣皆是如此，相识时说不完的话题和聊不尽的甜言蜜语，可是到头来，走到最后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张凤辛苦了一天，儿子反常的态度和身心的疲惫却让她失眠了。窗外阴冷的寒风呼啸的吹过，紧闭的窗户和那厚重的窗帘将寒风死死的抵挡而下。那风声一道接着一道的在窗边撞击着，那厚重的窗帘甚至都有些颤抖。一道道破风声更让张凤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这破风声竟然停止了，依稀能听见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偶尔还能传来一声猫叫。而剩下的就是墙上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张凤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失眠的感觉，起身来到餐厅倒了杯水。可刚准备喝，就听见张巴久的房间里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张凤知道这不是自已的幻听，一定是儿子的声音。自从张爸爸走后，张巴久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了。张凤也并没有径直走进孩子的卧室，而是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卧室里的动静，直到声音逐渐消失，她才缓缓的起身。
来到卧室里，拿起了张巴久的手机，撇了撇看到了“董学姐”的聊天界面，张凤又生气又无奈，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面对这两个小孩子。只是在聊天界面上写了：
“姑娘，您好，我是张巴久的母亲，高三学生真的很累，你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希望这最后的时光能让久久得到充足的休息，你也是理解的吧！”写下之后，张凤看了看儿子，为他盖好被子，默默的退出了房门。
直到早上，张巴久醒来，打开手机竟然看见自己和学姐的聊天界面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么一句话，瞬间也明白了过来。他知道这样一句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让别人看了心里都会不舒服，他不想因为这一点点的否定，就放弃这已经到手的感情。
此时的学姐还没有回话，他说了一句“早”，然后又郑重的说
“学姐，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遇见你是福是祸，但是我愿意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任何人的反对，只会让我更加坚定的和你走下去。”
内心沉重的张巴久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依旧蒙着被子不想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年对母亲。这也算是一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