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幻侠小说 -> 浴日洗心箓-> 第九回 群狼战败熊罴怪 姜福戳破仙芝谋
换源:

第九回 群狼战败熊罴怪 姜福戳破仙芝谋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却说宋威、强烁率兵追击仙芝,循着足迹径直跟到汝州。早有哨兵报知规辛,峙龙在汝州城设宴,备好众军下塌处。宋威笑道:“道长同门在此,我们有暖觉睡了。”强烁道:“何止有暖觉睡,破贼指日可待矣。将军可早日班师,奏凯还朝耳。”整兵入城歇马。镇妖阁三个魔头坐在一起,商量剿除黄巢一事。强烁道:“不劳大师哥,三师兄出马,我一个出战,便可破贼。”规辛笑道:“四师弟勇气可嘉,不过黄巢也非善与之辈。那孟珏海力大无穷,帐下有五百铜头铁额兵,一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极为能征惯战。”峙龙道:“姓孟的正是我的敌手。如果对阵,我须是缠住他,四师弟方才好做手脚。”规辛道:“黄巢手中混唐剑、黄珪的断水剑、黄揆的悬剪剑,都是仙家之宝。又有王仙芝众多猛将也来助阵,须是我三个一齐下手,方好胜他。”强烁道:“大师兄说的是。试看明日与他厮杀,便见输赢。”强烁便将所谋告知宋威,相约明日出战黄巢,仙芝。宋威道:“镇妖阁三位大师一齐出马,自是手到擒来。我当率兵助讨,务必成功!”

那黄巢晓得宋威率兵到了汝州,倍添愁绪。黄珪道:“哥哥懊恼什么?规辛多了一个帮手,又能怎样?我们可是奉天行事,灭唐兴邦的。不怕他旁门左道!”黄巢道:“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黄珪笑道:“哥哥又来兴致。文绉绉的兄弟可听不懂。”其时,一人道:“净洗甲兵,何来太平?以战去战,以暴制暴,兵戈里边出将相哩。”进来的却是尚让。黄巢请尚让坐了,说道:“战事紧迫,先生有何高见教我?黄某洗耳恭听。”尚让摇头道:“宋威来者不善啊。我适才听王将军、尚头领所言,宋威再猛不过一武将,不足惧,只是他的先锋官强烁是个棘手的角色。不能等闲视之!”黄巢道:“此人能破的五行阵,果真是个妖魔,我们可就不好应付了。”珏海闪了进来,嘿嘿道:“你们的话我都听着了。来一个妖魔,有甚好担心的。明日且看我打的他怎么叫娘。”黄巢道:“哥哥莫要大意,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怎能胡吹。”珏海不忿,叫道:“我明日打头阵,会会他。看他是个什么熊熊,敢阻逆天兵!”

黄巢忍不住,问道:“哥哥实对我说,你与娘子究竟是甚来头?很多人说你们也是妖魔一路哩。”珏海见问,道:“兄弟定要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告你无妨。你听我说:我在天宫有仙位,大力鬼王名声美。也曾随众下昆仑,摘桃累时林荫寐。几回去赴蟠桃宴,端酒送菜做侍陪。摇身出了凌霄殿,众多仙娥把我围。问长问短索藏珍,拿出珍馐与百味,哄得开心教她陪。知情识趣善走动,察言观色辩隐微。天庭事情我精熟,大情小事知原委。幽冥教主初得道,误放恶鬼倒了霉。自告奋勇历凡尘,追讨恶鬼扬天威。灵童转世到黄家,是为黄巢言不悖。李唐气运将用尽,英雄自有大作为。上天垂象灭李唐,便将大任再来委。妖魔混世真无数,阴云笼罩似天黑。昊天命我下凡间,又把五百天兵备。教我帮衬黄王巢,除魔卫道化险危。又有素娥有前缘,红绳早系不虚伪。匹配黄巢为夫妻,命中注定不需媒。昊天教她落凡尘,与我托名做兄妹。莫听闲话说是非,莫把我们当邪魅。我妹是仙名素娥,含苞待放一花蕾。我妹可是美人胚,我妹助君耀门楣。感恩君德谐连理,志趣相投做佳配。佳偶天成怀珠胎,黄王妹夫可不能把那海誓山盟背。不能把那良心没!”黄巢听罢,赶忙下拜道:“啊呀。原来哥哥是昊天上帝君委派来的,是我有眼无珠矣。得罪得罪!失敬失敬!”唬的珏海扶着,说道:“兄弟这样,可不扎煞我也。只望兄弟再勿疑惑。”尚让、黄珪也甚是钦敬珏海,以手加额道:“谢天谢地,谢谢昊天如此眷顾,敢不殚精竭智诛杀邪魔,打出一片朗朗乾坤新世界。”

当夜无话,次日天光。汝州城果然大兵出动,违背前约,金鼓交鸣,鼓噪而进。黄巢气愤,挥师列阵。那规辛乘马出阵,扬鞭叫道:“巢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矣。”黄巢跨赤火驹出到阵前,厉声道:“亏你是镇妖阁主,背信之人,犹自口出狂言。今日到要与你这个背盟忘约的贼道一决雌雄!”规辛被黄巢说的无地自容,拨马回阵。那峙龙叫道:“巢贼,杀害我同门,今日教你与风叱对命!”黄巢挥剑,叫道:“杀过去,踏平汝州城!”珏海,黄珪等率众奋勇,冲杀出阵。须臾,只见唐兵后撤,向两侧让过。蓦地强烁纵跃而出,吼一声,见那阵后涌现出数百黑黝黝的怪兽,踏着雪浪,激溅起数丈高的冰雪,咆哮而至。至近,看得分明,却是数百头黑乎乎的熊罴,利齿如刀,狰狞恐怖。珏海何曾遇到这等阵仗,率的五百铜头铁额兵正冲锋,遭遇这群怪兽,登时吓的目眦欲裂,惊恐万分。霎时间数百头熊罴突入珏海部众,冲击的不成样子。雪地里众天兵鬼哭狼嚎,被撕咬的毫无还手之力,多做了熊罴口中之食。强烁大笑道:“黄巢就是有十个胆,也要被我吓破了。”珏海挥舞鬼头刀抵挡不住,苦叫:“我的娘呀。”那数百头熊罴,撞开一道口子,径直撞向黄巢大军,唬的黄巢等魂不附体,急切脱身不得,眼看那群野兽就要冲到跟前,命悬一线。珏海叫声:“不好!”苦于被熊罴缠身,哪里有那分身术前去解救?

蓦地,一条怪犬跃至跟前,身子一长,长的有如泰山般雄伟,截住了那数百头熊罴。只见它挥舞利爪,一爪一个将熊罴打飞,倒撞出去,掼在城墙上摔死。强烁厉声道:“哪里来的猎犬,不去扑兔,却来打熊?”将身一耸,变成一头熊罴怪兽,也如华山似的,魏巍峨峨迎击紫毛。黄巢擦擦眼睛,细看之下,惊喜叫道:“是紫毛!紫毛回来了!”黄珪等人此时才信,紫毛真是有大神通,多顶礼膜拜,叩头谢天谢地。但见那熊罴怪与紫毛两个斗得不可开交,疯狂撕咬。有诗为证:紫毛本是阴间兽,名唤谛听声名响。投胎为犬称紫毛,一心护主力量强。翻腾跳跃獠牙口,撕咬熊罴不肯放。熊罴手掌厚又重,一掌能把山打翻。两个咆哮滚一团,震天动地响彻天。惊世骇俗熊狗战,鹿死谁手人人慌。

不题熊罴与紫毛恶战,那数百头熊罴复冲向黄巢,正在黄巢众军进退两难,危如累卵之际。一群饿狼疯狂从山后涌了出来,唬的黄巢叫道:“啊呀,天要亡我也。”黄珪吓的手足无措,冷汗如雨,道声:“天啊,我命休矣!”真个吓的:黄揆坠马抱头窜,黄巢横剑要抹脖。珏海心惊欲归天,天兵无助叫声哦。仙芝尚让丧了胆,双腿打颤无处躲。前有熊罴后有狼,性命堪忧怎么活?那时猛兽来的快,伙夫惊骇倒了锅。两万饥民为吃饱,扯旗造反打城郭。早知要被熊狼吃,悔恨当初犯的错。跌跌撞撞头磕破,慌慌张张失了魄。弃甲倒戈把路夺,只恨生的腿不多。双腿哆嗦怎相搏,口中直念阿弥佛!

正惊慌间,却见那群狼奔向熊罴群,正是群狼战群熊。又是一场恶战,有分晓:群熊来撒泼,群狼来相搏。狼身嗥叫响天高,熊掌挥舞风如朔。翻腾撕咬扣人心弦,疯狂嗜血惊心动魄。熊掌来,狼头缩。跳跃急,把喉锁。狼性狠,熊笨拙。雪花溅,似翻波。打翻狼横着拖,咬住脖不肯妥。鲜血淋漓染雪地,怵目惊心不消说。恶战多时熊不敌,落荒而逃熊掌跛。黄巢大喜道:“熊跑了!熊跑了!”珏海道:“精彩精彩!山崩地裂寻常见,几时见过熊罴战饿狼?”众军死里逃生,齐齐跪下撮土为香,祷告上天,千恩万谢不已。那时强烁乍见群熊败溃,没命似的往深山逃窜而去。吃的一惊,见那群狼围裹上来,更是胆战心惊。急的推开紫毛,滚在一旁,变了人身,跳上云端,叫道:“大师兄,三师兄不济了!”规辛,峙龙听得呼声,见那狼群开路,珏海挥兵掩杀,黄巢也率众摇旗呐喊鼓噪而来,知道大势已去。情急之下,起在云端:“利害!利害!黄巢到底是甚来头,能得到这么多能人异兽相助?怪哉!怪哉!”

那宋威率领唐兵指望一阵成功,谁知等来的是恶狠狠地群狼,到吓的人仰马翻,掉头就跑,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教那狼群赶上的,都做了冤死鬼。宋威不敢入城,领着数千残兵败将绕过汝州,往北逃窜。紫毛还变做个狗儿大小,吠了两声,那群狼很听话似的,住了冲击,闪在一旁,倒像是迎接主人似的。黄巢骑着赤火驹路过,遇上紫毛,甚觉愧疚,叫道:“紫毛快来,随我去接娘子。”紫毛兴奋极了,纵身跳上赤火驹。挥兵入城,合城黎庶尽皆夹道相迎,在前引路,打杀阻截官兵,真是人心所向。众黎庶举铁锹,拿镰刀,抡锄头,再不济也拎个扫把,一窝蜂似的打进刺史府。从床底下搜出王镣,吆吆喝喝簇拥到黄巢跟前,打个半死。王镣教乱民打的怕了,杀猪也似的嚎,满地乱滚求饶。众人聒噪乱嚷,只要他对命,口口声声要打杀,哪里肯罢?不消片时,打的体无完肤,气若游丝直挺挺躺在血泊,道:“可怜我全家遇难,孤苦伶仃,放条活路啊。”黄巢分开众人,用刀柄敲打王镣的头,说道:“身为地方父母,横征暴敛,不恤民情,草菅人命哪一条不够死罪?原说来年开春决战,却背弃前言,报应何其迅耶。”王镣吐血,嘶哑着声音道:“天可怜见,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是那规辛的主张。”黄巢道:“我娘子在何处监押?”王镣有气无力地说道:“在后边厢房的不是,我没有亏待了她。”黄巢道:“把他关进死牢,听候处置。”黄虎、黄豹揎拳掳袖,叫道:“走也!”拖着就走。众人一哄随着去看。黄巢向众黎庶,答谢道:“多谢乡亲厚爱。”多说:“黄王客气了,哪个不知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唐不爱黎民。”黄巢甚喜。

正说话间,黄珪叫道:“哥啊,找着嫂娘了。”黄巢急急去看,只见黄珪、黄揆及云萍等五个也在门外侯着。紫毛在那门前,上蹿下跳好不欢快。珏海道:“兄弟呵,我手下那五百天兵伤亡过半,须是回天庭奏报,重整五百强兵去呀。”黄巢道:“哥哥速去速回。”送走珏海,轻轻推开房门,晓颖盈盈笑道:“相公来了。”黄巢哽咽道:“娘子受苦了呵。”晓颖脉脉含情的笑道:“我好眈眈的,你该高兴才是,哭鼻子作甚?”黄珪、黄揆吆喝着:“打土豪去耶!”率众一窝蜂似的去了。晓颖把眼看到紫毛,一笑道:“紫毛,到姐姐这来。”紫毛跳起钻入她的怀里,撒娇起来。黄巢道:“娘子,我都知道了。”晓颖抬眼道:“你知道什么了?这么神秘?”凝神细想,眼波流转,笑道:“鬼王都跟你说了。”黄巢道:“紫毛的来历,娘子能告诉我么?”晓颖道:“说起紫毛来,与黄郞大有渊源。听妾身给你说:紫毛原非凡间物,说它是犬真荒唐。它的来历不一般,来自幽冥阎罗殿。黄郞前世是菩萨,幽冥教主地藏王。历劫来到这人间,妾身属意做内贤。祷告神明做主张,几番苦心遂了愿。奈何旦夕有祸福,二老驾鹤隔阴阳。相公思亲泪洗面,苦恼终日眉不展。妾身心里似煎熬,想要二老再还阳。昏寐之中魂魄起,走下床来飞上天。地府崔君呼唤我,同去地府鬼门关。遇着十王查生死,南斗注死不能变。感念生君养育艰,二老被判做鬼仙。十王还教我且住,尚有一事要商量。原来相公有劫难,昔日相知谛听慌。要来人间走一遭,助君渡劫历磨难。轮回门口跳进去,堕入狗胎变成犬。是我一眼把它认,取名紫毛是真言。相公不要把它弃,生死关头能保平安!”黄巢道:“紫毛两番救我性命,竟是我前世的知音。”晓颖笑道:“紫毛过了轮回,法力大损,十不及一。换作往日十个规辛也敌不过它哩。”至此彼此无隙,恩爱倍增。正是:打破迷关彻底明,拨开云雾见真仙。

却说王镣被关进死牢,哭哭啼啼,日夜嚎叫要见黄巢,说要赎罪。守牢的却原是他的狱卒,嘿嘿冷笑:“这个去处,以往都是吃不饱肚子的人,报应来了也。常言道风水轮流转,苦命人的好日子来了也。”王镣道:“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我也没亏待你们,为甚失身为贼?”狱卒笑道:“说我们是贼?你们这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那才是大贼。”那个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这个欺天害命的大贼,等着被千刀万剐,里巷小民争相抢夺你的肉,回家案酒罢!”多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等着挨刀罢!”王镣放声大哭。嚎哭间,听得人声喧哗,王镣住了哭,侧耳细听,暗道:“王仙芝来了。”凝眉寻思计策。那仙芝巡视一周,走到王镣跟前,道:“王镣住的习惯么。”王镣道:“王头领你要为我说情啊,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仙芝啧啧道:“这话谁信呢?那么多苦主口口声声要讨命哩,都快把门槛挤烂了。我怎么保得了你呢?”唬的王镣挣扎趴起来,跪倒磕头,连说:“头领救我!头领救我!我不想死啊。我有钱,我哥哥是当朝宰相王铎,你要官要钱随你,只要救我出去。”仙芝冷笑道:“我是为天下苦难出头,岂会为了官位所动?”王镣道:“黄巢自称天生圣人,下来解救苦难。人们都说他的好,哪里念着你也流血流汗?你想想朝廷那么多镇军马,区区黄巢能抵抗得过麽?镇妖阁能人异士甚多,你们能坚持几时?头领不为自己前程着想,也为手下兄弟谋条康庄大道不是?”仙芝寻思:“是啊。黄巢自诩菩萨转世,手下的兄弟个个如狼似虎,入城所得大半进了黄家兄弟腰包。敛财无度,杀伤人命,岂是菩萨所为?”王镣见他心动,趁热打铁道:“说不准黄家暗里磨刀要向王头领下手哩。一山不藏二虎,你是头领,他也是,他怎能不忌惮你?常言道宁为鸡头,不做牛后,将军熟思之。”仙芝呵斥道:“巧舌如簧的狗官,挑拨离间的恶棍。我怎会教你花言巧语煽动?”气恼恼的去了。王镣暗喜:“我计成了!”

过得一日,仙芝又来。王镣道:“我说如何?”仙芝懊恼道:“如你所说。黄家兄弟强抢富豪,稍不如意,轻则殴打致残,重则满门屠戮,弄得满城风雨,怨声载道。”王镣道:“所谓众怒难任,专欲难成。黄巢倒行逆施,岂能久长?我为头领计,速下决断,与他撇清关系才是明智。”仙芝道:“你将怎样帮我?”王镣悄声道:“蕲州刺史裴偓与我交厚,我写封书信,教他转达招讨大将军宋威,上奏朝廷委命你以高官,摇身一变,你做朝廷的将军。荡平叛逆,封妻荫子,才是条好路。”仙芝道:“你莫骗我。”王镣道:“我命在你手上,怎敢相骗?”仙芝道:“事成之后,我自救你出去。”遂教人取纸笔来,只说是招承供状。狱卒不敢怠慢,果去取来。仙芝支开狱卒,王镣径自给裴偓写了推荐信,许以高官,教仙芝将功折过。仙芝看罢,大喜作别。回到府中,唤来君长,将书信给他看了。君长诧道:“哥哥要投唐,忘了我们当初誓言么?说要杀贪官,救黎民,怎的今日变卦了?”仙芝道:“我们与唐廷打来打去,东奔西跑,何日是个头?早晚要被朝廷剿灭,倒不如拨乱反正,明哲保身。”君长沉吟道:“黄巢趾高气扬,跋扈之极,趁此获胜时机投唐,也是良机。我听哥哥的,把信送出去。”仙芝道:“须得个可靠人才好。”君长道:“楚燕为与我是生死之交,我教他去,万无一失。”仙芝道:“速为之,免得打草惊蛇。”正是:毁弃前盟图富贵,到底恓惶葬身家。

话说那楚燕为密地出城,快马奔赴蕲州。到了裴偓私宅,下了拜帖,请进厅堂,投了王镣手书。裴偓惊异道:“王镣陷于贼手,如何有此书信耶?”楚燕为自报身份,说道:“我家头领王仙芝意欲归唐,妨为转达。只要朝廷一纸赦书,封以众兄弟官爵,必降矣!”裴偓道:“你且回去,免得露了马脚。”燕为一别而出。裴偓及遣心腹将书信送达宋威区处。

那宋威败了一阵,折损了上万人马,苦恼不胜。驻兵五十里外,窥视黄巢动向。规辛道:“胜败兵家常事,将军再接再厉,重整旗鼓,成败不难预料。”不数日,光复领兵而至。宋威引见了规辛,峙龙。光复道:“镇妖阁主劳苦,我朝社稷宗庙,仰仗列为道长了。”规辛道:“客气!客气!”光复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坐下慢慢谈。”都坐了,宋威将如何与黄巢决战,遇着狼群袭击,故而败阵,失了汝州驻军在此的事说了。强烁道:“可恨黄巢使妖法,召来群狼,害我们狼狈至此。料他获胜兵骄,疏于防备。今晚去打城,一雪前耻!”规辛道:“不可。贼众士气正旺,草率进兵犹如深夜临险地,断不可为。”光复道:“寒冬腊月,正该养兵蓄锐,打什么打?都好好歇着,贼众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待他粮草用尽,军心不稳,再战未迟。”规辛凝思道:“那黄巢绝非常人,三师弟随我去长留走走,问问仙师黄巢究是甚人。”峙龙道:“我也觉得蹊跷。”强烁道:“你们快去赶来,这里有我,挂了免战牌,不跟他打便是。”规辛,峙龙两个辞别而去。

忽一日,蕲州使者到,宋威诧异道:“裴偓拥兵自重,不来助讨,反来下书何意?”教请进营寨。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拍案道:“好也!好也!”光复接过书信,看罢叫道:“王仙芝这个流贼,想要投降做官,没门!”宋威道:“这可是我们击败黄巢的机遇,不可错过。王镣堂兄王铎现在当朝宰相,如果置之不理,王铎那里不好看相。”光复道:“也罢,把书信急送京师,请朝廷定夺罢。”宋威留住蕲州使者,委派几个健卒,骑快马急送京师王铎府讫。非止一日,回书来到。宋威看罢,自语道:“朝廷不要王仙芝投降,换取王镣性命,只要彻底根除匪患。”光复笑道:“怎样,朝廷决心可见一斑。”宋威道:“所谓兵不厌诈,监军大人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光复笑道:“将军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也。假传旨意,封官许愿,诱骗王仙芝跟黄巢反目,我们坐收渔利。”宋威大喜道:“大人高见,高见!”光复道:“可还教蕲州刺史以此引诱仙芝,最好哄赚黄巢到蕲州,然后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岂不快哉。”宋威写一封密函,召见蕲州使者,带回蕲州。使者会意,快马而回。裴偓见了密函,内容是朝廷赦免王仙芝等将罪愆,容他改过自新,可率部到蕲州接受招安,并哄赚黄巢至蕲州,处决,落款是王铎,笑道:“假的真不了,哄这群泥腿子足矣。”径将密函交给心腹,前去汝州干事。正是:黄金有假,阿魏无真。

却说仙芝自燕为回来,说了书信投递到裴偓府之后,便整日忧思。黄巢欲杀王镣,仙芝煽动众人说留着王镣,能使朝廷投鼠忌器。黄巢摇摆不定,暂时没杀王镣。且不题仙芝盼着朝廷回音,如受煎熬,又怕败露,整日忧思。那日蕲州使者入城,适逢姜福酒醉,满街鬼窜,见一个面生的行迹诡异,笑道:“甚麽鬼?看我去捉弄他。”变了鬼脸,随他而行。却见他敲开仙芝门,进去了,疑惑道:“这不是王仙芝住处么,这人是谁,深更半夜来找。我去看看,便知端的。”隐身而入。那仙芝接的蕲州使者,将那密函拆看。姜福凑过去,睁眼细看,原来是朝廷许诺赦免其死罪,并在蕲州接受裴偓招安,教他哄赚黄巢到蕲州处决的话。姜福笑道:“造化了!王仙芝暗通朝廷,我抢了他的书涵,前去出首,也是一场功劳。在那娘娘跟前也能扬眉吐气也。”一口气把灯吹灭,劈手抢过书信就走。唬的仙芝怪叫:“掌灯!掌灯!灯怎的灭了?”待到打着灯,手中哪里还有密函影子,只叫:“怪哉!哪去了?”屋里几个人都说未见,慌得翻箱倒柜,地缝里抠,架梯子上房梁,满屋子找,哪里还有?那蕲州使者也慌作一团,叫道:“来的路上,我就感觉脊背发凉,像是跟了鬼。王头领好自为之也。”吓的不及辞别,一道烟跑了。仙芝连叫:“回来回来,我话没说完。”哪里还叫得住?仙芝又想起王镣诉说,合家罹难的事,害怕道:“王镣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鬼祟?”

那姜福得了彩头,回到家里,背着手摇摆,一副傲气凌人模样。云萍喝道:“小鬼吃错药了,这么倨傲。”树伟啧啧道:“鬼头鬼脑,讨打!”抢上来抡拳就打。姜福叫道:“打我,我教娘娘罚你。”树伟笑道:“小鬼长能耐了,敢拿娘娘吓我了也。”程有道:“打他作甚?饶他罢。”姜福道:“我今日可是立功了,这个功劳大着哩。”树伟道:“你说什么功劳?”姜福就把那密函,取了出来,晃一晃道:“这就是,能挽救黄王爷爷的性命哩。”云萍道:“哪弄来的?拿来我看。”一把抢过,看了。树伟,程有问:“什么事情?”云萍道:“真是大功劳。”雅椒笑道:“我也瞧瞧。”过来索取。云萍一把拉住姜福就走,说道:“都给我在家呆着,不许乱窜乱说。”姜福被云萍捏的手疼,连叫:“哥哥松一松些,疼疼。”云萍道:“松不得,这叫善鬼恶拿。你须是去跟娘娘说明白了,通敌密函怎样拿到手的,若漏了一字,小心打下你的下半截来。”姜福吓得不轻。

是时,已是二更天。云萍领姜福到了黄巢睡处,轻声道:“娘娘,娘娘。我是云萍。”晓颖听的声音,轻轻起身,出门来问:“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明日说么?”云萍将王仙芝通敌密函给晓颖,晓颖借着微微月光,看了叫道:“啊呀,好呀!”黄巢听得异样,披衣出门来问,晓颖给他看了,说道:“王仙芝串通王镣,与那朝廷暗通款曲,还要哄你去蕲州,逼你就范。幸好被揭发了,不然真中了贼计了。”姜福笑道:“娘娘是我,是我取到这密函的。”晓颖道:“你细细说来,怎样得到它的。”姜福便将跟兄弟们吃酒醉了,街上溜达,遇上蕲州使者,隐身进去,见着密信,吹灯抢书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黄巢闻言震怒道:“我与他首倡大义,举旗造反,他如今却要半途而废,卖我求荣,取官而去。”晓颖道:“妾身想他手下那五千将士还被蒙在鼓里,到不如来个当面对质。”黄巢道:“我岂忍心杀害他,道不同不相为谋,话说明白了,往后各走各的。”晓颖道:“云萍,姜福命你两个速速出城,追上蕲州使者,捉回来,好有个人证。那时才能教他不能抵赖。”姜福道:“娘娘瞧好罢。”

黄巢晓得仙芝有意降唐,哪里还能睡着,长吁短叹,好不苦恼。晓颖道:“常言说人情翻覆似波澜,事态如此,何须苦闷?”熬到天明,东方泛白。听得门外聒噪,推门来看。云萍、姜福两个把那蕲州使者绑的结实,掼在天井里打骂。那使者被打的怕了,见问什么都说了。黄巢笑道:“倒也老实。”令推过一边。教传唤仙芝与他部众齐来,商量军情。云萍,姜福领命,一溜烟去请。须臾仙芝,君长,尚让等众将也随后闻风而至。仙芝一进院子,就见黄巢满脸怒容,正要说话,瞥见树桩上绑着蕲州使者,到吓一跳。云萍,姜福手疾眼快,一齐动手将仙芝佩剑攫夺。尚让等众将惊讶道:“黄大哥这是甚意思?”黄巢笑道:“兄弟们看我像是那背信弃义,卸磨杀驴的人么?”尚让道:“黄爷说哪里话,树桩上绑的人是谁?又为甚缴械?”仙芝此时无地自容,哪里还敢吭声?黄巢将仙芝通敌的密信,教众兄弟过目,道:“铁证如山,兄弟们怎么看?”君长亦是羞愧难言。尚让道:“王大哥是教人挑唆,不是本意。黄爷网开一面罢。”众人都为仙芝求情。黄巢用剑柄敲击仙芝的头,厉声道:“我与你当日共同立誓,灭李唐,拯万民,打天下。你今日独自取官而去,你手下那五千苦命兄弟,将何去何从?你想过么?”仙芝老大尴尬,只说:“非出我的本意,是那王镣。”黄巢道:“如果你心坚似钢,凭他如何说,你又怎会动心?”

说话间,仙芝部众五千多人喧哗嚷闹着把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拔刀弄剑,聒噪道:“我家哥哥无罪,有人蓄意陷害,不能任人宰割!”黄珪、黄揆、黄虎、黄豹等黄家兄弟也一窝蜂明火执仗,赶了过来助阵助威。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黄巢见这形势严峻,一发千钧,稍有不慎,就是一场火并。晓颖笑笑说:“大家都是苦命人,同病相怜,不要意气用事。城外还有宋威数万大军虎视眈眈,莫做亲痛仇快的傻事。”君长道:“兄弟们把兵刃都收起来,这其中似有误会,说明白了就好。”仙芝部众方才收了刀剑,喋喋抱怨黄家恃强凌弱。黄珪、黄揆也招呼兄弟们收起刀枪,严阵以待。黄巢道:“王大哥你若是真没与那王镣私通,明日我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你亲手杀他,以证明你的清白,好麽?”仙芝冷哼一声道:“黄巢你不相信我,我也跟你没话可说。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兄弟们,我们走!”从云萍手中夺去宝剑,率众便走。黄巢道:“且慢。王大哥,我真心留你,留下来一起干大事,打天下!”仙芝却不理会,径自率众去了。正是:饶君掬尽黄河水,难洗今日一面羞。黄巢气忿,将密函撕得粉碎,叫道:“明日把王镣当众砍了!”云萍,姜福两个径将蕲州使者戳杀,结果了性命。次日,将王镣斩决的告示,晓示全城士女。当着合城黎庶的面,痛斥王镣十罪,然后斩决,真谓大快人心,满城欢庆。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