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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医圣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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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岫鸾宫:

“阿岫娘娘,怎么了,从鸾凤宫回来您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沁素端着从小厨房里拿来的红豆粥放在芜岫面前的案上,又打开一旁一个精致的玉罐子取了两粒蜜饯放进去搅了搅,抬头正想让芜岫喝粥时才发现面前的芜岫一脸莫测。

“无碍,只是忽然之间,懂了许多。嗯?你那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从方才刚一进门,芜岫就注意到了沁素捏在手里的东西,捏的紧紧的,极其宝贝的样子。

“这个啊,是圣上方才托人送来的香糖蜜,说是听说了娘娘觉着这药苦,让沁素在娘娘服药时放进去可以中和药味。沁素知道娘娘不愿收圣上的东西,可是圣上的好意沁素实在难以推脱。”

她慌乱解释的模样让芜岫不免笑了出来,搅了搅红豆粥,热气涌上来扑向芜岫的眼睛,她微微皱起眉头扭开了头,顺着视线瞥向那个散发着浓郁甜香的木制小管,这东西塞着木塞都散发着这般香甜,倒是难得。

“我没想说什么,这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闻着很舒服。”

“是吧,这东西是江南一古老法子,说是分从各季采集了百花,取其蕊去其芯,取其瓣肉去其瓣汁,捣碎了捻在一起,与蜂王浆和天山的泉水在罐子里秘制三年,每罐取出来后余下的仅有这一小管。每隔三年江南知府那边都会命人进贡十小管给宫里,圣上往太后处送了两管,皇后那里送了一管,余下的一管不落全给咱这岫鸾宫里了。可见圣上是有多在意阿岫娘娘啊。”

沁素听完忙不迭地在芜岫面前夸赞着玉书寒,芜岫心里更是亮得跟个明镜似的,这姑娘怕是已经是玉书寒手底下一个安排在自己这里的极力干将了。

芜岫扯了扯嘴角,掩下去自己的心思,看着面前这碗红豆粥,熬得如此软糯,香甜的味道简直勾住了人的心魂,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精致。

“果真,连这等好东西都能这般大方,这里真真是这世上最精美的笼子。沁素,你说,我是不是也不能太怨天尤人,毕竟在你们看起来我也根本算不得受了苦。”

说罢不等沁素反应,端起红豆粥一匙一匙地喝起来,看着分外乖巧。

这粥甜是甜的,可落在这宫里人的手上,再甜也是苦的了。

想起方才鸾凤宫里的一切,芜岫不免自嘲地看着不知不觉已然喝完的小碗,偶然一瞥看见了沁素面容上的如释重负,轻声笑起来。

这宫里,上到皇后,都也有这么多的无奈,自己一介孤女又有何能力去逆转这一切呢?更何况是什么倚仗都没有的沁素。

“你可以去向他复命了。”

说罢芜岫将小碗搁置在沁素怀里的盘上,身子往后移了移,靠在角落里缩了缩身子闭上了眼,似乎是累极了,不再看沁素。

沁素却是忙跪了下来,紧闭着双眼,双手藏在袖中微微颤动:“娘娘。”

过了好久,芜岫才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美眸盯着沁素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不必惶恐,这天下都是他的,你效命于他也是必然,我不会怨你。去吧,快去快回,今夜我想着等莺歌回来做些桂花糖糕,方才已经让小喆子去备上食材了,你若晚了就没你的了。”

此时入秋许久了,天已然有些冷了,外面的天暗的有些快,凉气更重。

芜岫身子还未好利落,这般在窗边的案旁不免感到寒意渐涌心头,唤一旁的小笙替自己拿了床被褥,自己随着躺在榻上,沁素见状连忙起身替芜岫掖好,垂着头不敢看芜岫:

“沁素......沁素谢阿岫娘娘宽容。沁素,沁素也只是向圣上报备一些阿岫娘娘的日常起居,圣上也是担心阿岫娘娘不思饮食会对娘娘的身子不好,才让沁素看着点阿岫娘娘,阿岫娘娘别往心里去。”

“说了我不会怨你,怎的还这般忙里忙慌,嗯?好了快去吧,我可没开玩笑,晚了你就吃不着糕了。我别的不会,做糕的本领可是连莺歌那样挑嘴的丫头都赞不绝口的,听莺歌说你最爱吃糕了,等你回来你也来替我尝尝味道如何。”

芜岫好看的眉难得舒开,凝眸看着沁素小小的脸上依旧挂着小心,伸手揉了揉,似是想让她放松下来。

见状,沁素干净的小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虽说没有那么灿烂,但至少真心了许多:

“沁素谢谢阿岫娘娘。”

芜岫也随着笑了声,正欲合眼休息,猛地想起来了什么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沁素:

“莺歌回了记得叫我起来做糕。”

“啊?奥,想来现在莺歌已经在弈王府了,送完东西应是就回来了,娘娘先睡,沁素等着莺歌回来再叫您起身。”

听见芜岫的声音,沁素连忙定住脚步行礼回了话,芜岫的脸色也逐渐有了几分血色。

只是不知道芜岫面容上那抹笑容有几分牵强和释然。

“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虽然阿弈你我再无可能,但阿岫希望你好,哪怕阿岫难过,可是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阿岫都只是希望你好。

长信宫:

“慌什么,那女子就算得了这皇帝所有的宠爱本宫也不稀罕。不过就是几管子蜜,那玩意难得是难得,但什么好东西内务府没送来过,本宫还真看不上,以后别这么小题大做。”

兰妃的眼睛弧度极美,眼头润和,眼尾微微上翘,是极其妖丽的艳,却不媚俗。仔细瞅着,这眉眼之间似乎有几分神似于芜岫,只是芜岫的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清婉和哀意。

此刻这双眼睛正对上婢女酉双,看着有几分不以为意的慵懒,

“可是......”

“有什么可是?你还想本宫赶她出宫不成?她不过是生了一幅好皮囊,秉性懦弱也难成大事。皇帝喜欢就让他喜欢,左右她一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子也挡不了本宫什么路。再说了,她毫无势力又如此得宠,你以为宫里想对她下手的人还少吗?”

“之所以不动手一是因为圣上如今正宠着她没必要去碰这个热炉子,再者就是那女子不喜欢圣上,圣上对她才有几分趣味,那些人觉着暂时威胁不大。说起来这女子也算是对得起她对阿弈那份情了。她能入宫和书弈就此撇开关系,本宫开心还来不及,为何还要把她赶出去?赶着往阿弈怀里送吗?”

“是,酉双年纪轻不懂事,娘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娘娘是自有打算的人。”

襦檀看懂了兰织心眼中的意味,心明,顿时勾唇附和着兰织心。

“酉双,你哪里都好,就是这心思啊,还需要多多历练。平日你多跟襦谭学着些。就说这次,既然这岫妃这么得宠,咱们得好好帮帮她,怎能想着害她呢?”

“本宫可巴不得你得尽圣上的宠爱呢。”

兰织心看着手上嫔妃的花名册,轻轻划过芜岫的名字,唇角勾起,眼角勾着好看的角度,心里划过几分讥讽,转手将花名册交给了襦檀。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转眼这月竟是又十六了……今日侍寝圣上是由翻册子决定,左右轮到花名册侍寝圣上从不看名字,只是一味来本宫这,那你就只将芜岫和皇后的名字添在上头,给那些拿钱办事的没根的打个招呼,说本宫病了,不能面圣,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她如此得宠,便添在第一个吧。”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一定会和酉双妹妹按照娘娘的意思好好办的,还请娘娘放心。”

“对了,襦谭。阿弈那边听说挺棘手的,本宫不方便出宫,你替本宫出去看看他,顺便把兰心志带过去,让他给阿弈好好诊治。”

下人奴磬端来一盘莲子,酉双忙放在兰织心的案旁,兰织心挥了挥手,随手取了一颗塞入口中,皱了皱眉伸出手来,酉双见状连忙递上手帕,兰织心将口中干瘪变味的莲子吐了出来:“这莲子送来的竟是越来越差了,内务府这帮狗奴才,真真是该收拾了。”

“娘娘,现在是初春,莲子难得,内务府余下的也只是一些藏着的秋子。知道娘娘喜欢莲子,已然将存货全部送来了长信宫,还请娘娘原谅他们这一次,想来谅他们他们下次也不敢了。娘娘放心,待夏季来了收了附子,内务府那帮人肯定是紧着长信宫供用的。”

酉双看着跪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奴磬,叹口气跪在一旁说着软话。

“罢了罢了,拿下去吧,干瘪瘪的,本宫也吃不下去。”

“是。”

酉双忙俯下身子收走了那盘莲子,拉着奴磬离开,走到门帘外后将莲子交给奴磬,奴磬感激地看了一眼酉双,兰织心在后宫众人面前皆是大方得体,对待下人温和慈善,可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她们这位娘娘心里包藏的心思狠着呢。

此番兰织心正在气头上,她们这些下人哪敢再触霉头,惹了兰妃烦心,可没有她们什么好果子吃。

“娘娘,小公子他的身份......”

襦檀得了旨意后纠结地看向兰织心,兰织心斜趴在案头,没怎么动弹,只是象征性地朝着襦檀抬了抬眼皮,看向襦檀的神情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眉眼间什么复杂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但襦檀知道,兰织心此刻依然是已经不耐烦了。

“磨叽什么,本宫当然知道他那宝贵般嫡公子的身份不能拆穿,本宫是让你让他以他医圣的身份去诊治阿弈。不过医圣重出京城,可能会引起些麻烦,但本宫等不了了你知道吗!本宫必须让他好好活着,当初本宫为了兰家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如今也让兰家为本宫做些牺牲就不行了吗?”

“娘娘,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襦檀打小是兰家收养,从小养在娘娘身边的,对娘娘和兰家奴婢都不能辜负,还请娘娘原谅奴婢。若是被发现小公子就是医圣,兰家一定会担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襦檀不能陷兰家众人于不顾,求娘娘罚襦檀吧。”

“你!......算了,你若是不去就给本宫滚回兰家去,本宫身边不养一心二用的废人!”

兰织心抬起眼皮,看见推开门帘进来的多彩,没耐心道:

“多彩,你去安排一个事情,务必......”

襦檀看出了兰织心眼中的冷淡,若是兰织心不要了自己,自己在兰府可就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了,兰府对待没用的废人从不会手软,自己是想报答兰府,可若是抛弃了自己的性命,她是不愿的。

思虑再三,襦檀咬了咬牙跪了下来,做出一副忠诚的样子,她知道,兰织心最爱看的就是她这般,在这个处处算计的地方,活着总是比一切都更重要的。

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娘娘高瞻远瞩,奴婢立刻就去,娘娘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像是早就算到一般,兰织心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依旧淡淡的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从未见底,如同一张精美的面具,精致到极致生了假意:

“早这样多好,费了这些许唇舌。如此,多彩,你便留在宫里吧,正好本宫想吃宫膳房的蝴蝶酥了,去拿吧。”

“是。”

“襦檀,此处没有外人,本宫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现在在这里好好想清楚,若是如今你还觉着你是兰府的人,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长信宫,回你认主的兰府待着了。本宫这里,只需要一心向着本宫的狗,而不是一心向着本宫背后兰府的人,你懂吗?”

“……娘娘是襦檀唯一的主子,襦檀定然是为娘娘马首是瞻。”

“如此最好,若是有朝一日你让本宫发现你违背了对本宫的誓言,本宫一定让你亲自体会什么叫比兰府十宗堂折腾人更惨的法子。”

听闻十宗堂,襦檀不禁颤了一下身子,那个地方,简直是每个兰府人的噩梦,传闻,人只要进了十宗堂,求死都成了一种奢望,而活人没有人能从十宗堂出来,因为出来的都是被折磨致疯的怪物。

而她就亲眼见过一个被剥了皮的怪物,血淋淋地从十宗堂跑出来,一头撞死在十宗堂门前的垂柳那,死的时候,她看见他惨死的模样,那张难以辨认的脸甚至连眼球都没有,好端端的人已经被十宗堂活生生折磨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她也确认,兰织心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做出比十宗堂更狠地事来,她若是一个善茬,就不会这么多年在宫里屹立不倒,又能将兰府上下保护成这般铜墙铁壁,使兰府在大历的权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然而她也知晓,她的这位娘娘恨极了兰府,之所以帮兰府成为大历第二大家族,不过是因为她喜欢慢慢蚕食的快感。

兰府让她替真正的嫡小姐入宫,她并不是兰织心,她是兰府四小姐兰织语,萧姨娘的女儿,兰织语是兰府最不受宠的女儿,毕竟她的亲生娘亲不过是一个三等奴婢,是说出去会丢了兰老爷脸面的身世。

也是在兰织语五岁这年,大夫人下毒害死了萧槿槿,兰织语从那一刻变成了兰府人人可欺的小姐,也是从那一刻兰织语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她发誓要抓住一切能够向上爬的机会,所以到了那日兰府挑选小姐替逃跑的兰织心入宫她才会放弃了自己对弈王爷的情意,替兰织心入宫。

她知道,或许对她来说,这是唯一一个她离权力最近的机会,她一定要让兰府所有人为她的娘亲偿命,总有一天,她要拿到这世间最大的权力,她要看着那些欺辱过她和娘亲的人趴在地上向她求饶,她要兰府所有人跪在地上向她的娘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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