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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八零后的似水年华->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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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离开大学校园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大学通知应届毕业生一般是7月初搬离宿舍，最晚也不会超过7月中旬，志远想着能蹭宿舍一天是一天，省下房租费，但每天宿舍楼前的各种行李、物资提醒着志远要找房子了。
志远和大学同学赵伟、郝运来来到一城中村，他们今天上午约了中介看三处出租屋，第一处有小区环境的楼梯房，条件不错，但是租金贵，三房两厅要2600元，即使志远住最小的房间，也要700元一个月，志远的公司已经非常明确他的薪资待遇，7月算过渡期，即使每天上班也计实习期，领几百元的补贴；8至10月算试用期2000元；11月之后正式入职后2500元，如果去掉房租水电费800元，自己伙食费、通勤费、电话费，虽然还没对象，但和兄弟们偶而下个馆子，或是户外耍一下，就没剩多少给老母亲的毛坯房添几块瓷砖了，还是得省吃俭用才行。
第二处是一条小巷进去100米左右的民居出租屋，楼上楼下单室，便宜是便宜，对男生来说窗户有没有阳光不是问题，脏乱差也能忍，也不用特别考虑“安全”，但是赵伟现场手提电脑插网线试了一下，网速又慢又卡实在忍不了。
第三处是城中村的一栋老式居民楼，不但窗户有阳光，而且两房一厅，大房是上下铺，两人合用房租费又可以省下一半，离大马路不远，网速也还可以。志远在门后面发现了一张泛旧的纸片“直对房东，免中介”及电话号码，三人嘀咕了一下，想省笔中介费，故嫌三嫌四不喜欢。和中介在大路口分开后，打通了这个电话号码。房东说她就在附近，开了一家便利店，那个纸片是上一个租户之前放的了，自己也忘记了。三人暗暗窃喜，说笑着来到房东的便利店，瞧见房东是一个体型形似“星爷”电影里的包租婆，只是没有卷发筒，没有睡衣，没有凉拖，没有叼着烟……一开口便是粗声粗气简直跟“元秋”一模一样“就是你们三个要租我的房子？”，她把他们请进便利店里屋，摆着三台麻将桌的房间，两桌已坐满专注砌墙的身影，完全没抬头看他们一眼。
包租婆引他们来到第三张麻将台坐下，“我做人很实在的，中介那边是我放租1000元一个月，你们自己上来的我给你们800元一个月啦，如果租的话现在就直接下定，不用签什么协议了，住不惯随时可以搬走”，交了定金300后，三人想着收拾一下再走，但不一会儿刚才的中介摸回来。看着这情形，他表示“我不气恼，我真的不气恼，你们是刚毕业大学生，想省点中介费也正常，我非常理解的，我也不在乎你们那几个钱，只是我刚才看你们不满意以为你们没租的意思，我就没说满话，但是又不放心你们，担心你们吃亏。果然在这里，我回来真的是出于真诚，出于我们房产中介的职业道德，将这个房子的实情告诉你们——这个房子出过凶杀案，喏，就在这，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个墙角还有点血迹……”，三人越听越膈应，越听越烦躁：这感觉确实不是气恼没赚着中介费，但是压抑着气恼来搅局的，说得像电影剧情般地夸张得来又真实。不等对方说完，三人说着”我们三个大小伙，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把他轰了出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发生了变化，总觉得屋子阴森森的，鸡皮疙瘩起，刚好对门有人出来，就多嘴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出过人命啊？”，对方轻描淡写地回应：“不知道，我也是租住的，但这房子好像空置有一年了吧，看的人多，就是没见有入住的人。”三人思量半天，不信鬼神，但住进这样一个房子，再便宜心里也不踏实啊，权衡再三，回到便利店跟包租婆说“不租了”。
包租婆马上“不实在”了，“不租就不租，但这定金退不了。”三人上前理论，包租婆凶声凶气，唾沫横飞：“你们三个大小伙这不是欺负人嘛，到哪都是这个理，交了定金你们又不租，这定金是不退的呀，我又没有叫你们交押金，也没有叫你们先交三个月房租，我算有良心的了……”，然后拿起扫把赶人。
三人理论不过，败阵下来，现在感觉那纸片是包租婆故意放在门后的，房子很难租出去，但守株待兔说不定就有他们这类“兔子”送上门，就这一会儿功夫，宰了300元，这差不多他们大学时代一个月的饭钱了。
哎，踏入社会的第一个教训——莫贪小便宜啊，不然折进去更多。300元买一个教训，也算便宜的了——就这么想着，三人很快自我修复心情，本来这300元够他们吃顿大餐的，或是够他们各自买双准备踏入江湖的好皮鞋的，现在只能随便街边米饭任吃的8元快餐糊弄一下了。
志远的似水流年流到这里，肯定要介绍一下他的这两位大学同学，虽然这本故事没法具体呈现更多的80后努力打拼的普通青年，但中规中矩，人生平淡如水的赵伟和郝运来，在志远人生很多节点倒是有“患难与共”的情谊的。这种情谊虽不及“陈沉”深厚，但是已经尽他们的所能地支持。赵伟相比于志远，在颜值和学业成绩上有优势，早早签下了一个门户网企业的“电子邮箱”维护业务岗位；郝运来虽然身高、颜值、家庭、学业上都和志远半斤八两，但不怪人家父母起名字起得好，去一家银行面试“信贷部”时，虽然专业不是非常对口，但人家经理一听名字，就代表客户签下他，说“就你了”。得知郝运来签下工作的那晚，志远觉得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名字取得不好，“志远、志远”——志向永远那么遥远。赵伟和郝运来由此开启了平稳就业、踏踏实实工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求富贵只求平稳，不求上位只求积攒资历，不求发大财只求没大债的“安居乐业”。他们进入了租房三、五年，找对象三、五年，到处借钱买房三、五年，鸡娃十几年，房奴二、三十年的大城市水泥森林里的蚁民模式。
晚上，惠珍打通了志远宿舍的电话，“仔，我今天打了2000元到你账上，毕业租房子、置办衣服电脑，很多地方要用钱……”
“妈，不用啦，不用啦，我还有”，志远抢过母亲的话，“而且我过几天就办理入职，很快就有工资了。”。
“真的！！”惠珍着实惊喜，“我就说我的仔能干，好样的！上次你说的“市场调研员”？是什么样的工作？累不累？辛不辛苦？”
“累不累辛不辛苦暂时不知道，就是帮人看看他们的东西好不好卖，哪里好卖，什么时候好卖，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志远想点到为止就好，说出来是为了让母亲放心，不说太多以免她追问太多“什么叫调查公司？”“要调查什么？”。
“好好好，有工作就好，解释了妈也不懂，但是钱你也留着，租房子要钱，买几身新衣服，新鞋新袜子，皮鞋总得有一双，买好一点的哈。”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有工资的啦，我先借着同学的，出了工资还他们就行”，志远不好意思再用父母的钱了。
“那还不如向我借钱，让妈的钱在你那存着，下钱崽，以后你再还给我”，惠珍知道儿子的不好意思，索性，直接下通牒不能再推辞了，再推辞就是想断老妈的“财路”了，然后马上转话题，“房子租着了没？”
“还没呢，今天上午和赵伟、运来他们出去找房子，都不合意”。
“没事，慢慢来哈，也不要找太窄不通风不通阳不安全的房子，别太省啊！”老母亲的每一个词都包含挂念。
“知道了，爸呢，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现在能自己挪动挪动。”
“那就好，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放心，你老妈我壮得很，扳手腕还能掰得过你！”
母子俩互相叮嘱了一番挂断电话，志远拿着电话，有点怅然若失，但说不出来，随即给运来一声吆喝“快，到你啦”，扎进了《魂斗罗：归来》游戏里。好好玩吧，对于80后来说，最好的游戏时代是在大学校园里，出来工作，离游戏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志远、运来和赵伟三人再出发，综合三人经济实力、上班地点、通勤时间、出租屋的信息、网速等多方面的考虑，他们最终选了一处非常开阳，但有点老旧的小区，虽是楼梯房，但还算干净整洁敞亮，关键网速不会卡，而且有冰箱、彩电、厨具，勤快点的话蒸个包子，煮个面条，周末一起做个晚餐，完全可以不用天天吃快餐或是下馆子，又健康又能省点钱。虽说男生粗糙，怎么都能活，但他们三个都是普普通通、本本份份、做份工作得份工资，期待安居乐业过日子的男生。想着昨天看的几处城中村的房子，脏乱差窄还可以忍受的话，网速慢实在不能忍。这房子在中介那放租价是2200，但三人磨破嘴皮缠着中介，跟房东十几次来回电话，砍掉了200元，感觉挽回了昨天的损失。房东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表示不用押金了，但唯一的条件就是爱卫生，不要把房子弄得又脏又乱又臭，三人当即承诺绝对是爱卫生的好青年。按租房常例：预交三个月的房租，以后一个月一个月付，水电费自理，三人千恩万谢地付了中介费。心满意足地开始打扫收拾：志远选了最小的房间，500元，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小桌椅，就只剩下转身的位置了，这是他能在房租开支的最高点了，运来的房间大一点700元，赵伟的房间最大800元。房子就这么定下来了。惠珍打给志远的2000元，分担了1500预交三个月的房费和200的中介费，就只剩下300了，咬咬牙买了一身新衬衣和西裤。7月很快过去，领了7月份几百元补贴，够顶8月的伙食费了。
2003年7月21日，是志远入职的日子，虽然7月只计补贴，8月才开始算正式入职，但也不能马虎。清晨6：30，志远按下了闹钟，爬起床，进厨房蒸上了两个包子，回到卫生间洗漱。他上班的距离最远，通勤时间要更长，所以以后工作日他都是第一个起床的。洗漱完毕，他从衣柜里拿处昨天已经准备好的新衬衣和裤子，虽然之前在跟公司人力资源部同事通电话时表示公司并没有要去一定要正装，但也交代“不要太随意”。所以他仔细回想之前面试时留意到的该公司男员工的穿着，总结出衬衣配裤子绝对不会差。入职几天后，他发现他所在的执行部的普遍衬衣配西裤或是休闲裤，项目部的会打领带，西装革领搭配呈亮的皮鞋，正所谓人靠衣装，顿时感觉项目部颜值比较高，后来再了解到：因项目部的业务是挖客户、谈客户、联系客户、服务客户、稳定客户……公司的门面，但也不能只是花瓶，还是要显示专业，所以听说项目部集齐了其他部门的高颜值员工。质控部跟数据打交道，穿得有点随意。研究部是市场调研公司核心竞争力的部门，并随时对项目部、质控部、后勤部诸多协作，其实就是“指示”，感觉他们穿着偏干练，呈现“专业”、“权威”。这些只是男同事的衣品，女同事则是百花齐放了，年龄、职位和个性随意切换，眼花缭乱。
这身新衣新裤，还得感谢老母亲2000元的“体贴”，不然，还没拿薪水的他只能买两件t恤先应付一下，反正他经常要出外勤，没必要那么讲究。但手里有点余粮后就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失礼，以免在公司里“出众”，不是有句话说“女士化淡妆是对他人的尊重”，男士也一样，而且第一印象也很重要，还是需要衣装配合呈现精神气爽的面貌的。
志远用保鲜袋在蒸锅里裹了两个包子，冲出了门，他得赶在7：00坐上515路公车，正常路况可以在8：00前达到公司附近的公车站，如果赶上早高峰一塞车，分分钟去到8：30或是9点都有可能，提前5分钟，和晚5分钟，路况就会完全不一样。提前2个小时准没错的，第一天上班绝对不能迟到。
在人事部办理了入职后，领了工牌等办公文具后，他被带到执行部主管陈亮面前。陈亮其实大不了他们几岁，只是脸长得比较着急，看起来像“老前辈”，一身有点老旧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他当初招人的心思就是“要能吃苦的，不要太靓仔的；要幽默大胆能豁得出的，不要文文静静磕巴的；要有股认真劲但有灵活的，不要耍小聪明的”，心里有杆称后，前面面试多少人都不满意，看见志远的简历：出身贫寒，能吃苦；瞧见志远的人：不太靓仔又幽默灵活；跟志远一聊“有认真劲小脑瓜也灵活，就他了。
志远当然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时面试调侃他“背是背得挺熟的嘛，你可知道做市场调查员是相当辛苦的，而且，因为不涉及核心分析技术，工资是最低的”的那位男士。面试时陈亮给他感觉很真诚，不像之前的面试官高高在上，除了急切需要一份工作，在中信大厦寻求他能所达到的毕业起点高一点公司的想法之外，这位面试馆给他非常好的感受也是他定下这份工作后不再继续找更好工作的原因，而且当接到通知说被录入时惊喜得当即请陈沉、赵伟、郝运来下饭馆搓了一顿。
两人说了一些“欢迎加入”、“谢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好好干”等客套话后，陈亮带他来到他的工位，然后介绍了执行部三位同事，两男一女，陈亮直接了当说“其实他们就比你早来一年半载而已”，执行部的工作比较辛苦，到处跑，考体力也考心力，很多人熬不久。陈亮先介绍公司的“伟业”，让志远好好干，公司正在发展期，然后说“执行部”的重要地位，虽然要跑外勤，技术含量低，但采集回来的数据很关键，关系到公司最后给客户的市场方案，以前经常外包给兼职做，后来发现数据误差太大，公司规定所有项目必须有人跟，执行部逐渐发展壮大。
待久了，志远发现“执行部”其实是比较憋屈的，其他各个部门都可以“指挥”他们，研究部负责项目研究设计、制定调研方法、调研路径，制作数据统计表格，数据分析、报告撰写、研究技术创新……等，所以什么调研方法和路径，得听研究部的，有一次干过去沙滩里蹲一个月，观察亲子流量及意愿来决策究竟要不要在海滨浴场置办儿童游乐设施，不知道谁脑残想这个主意，就算人流量超高，但来海滨浴场的都是泳衣上阵，冒着大太阳怎么去玩滑滑梯呢？质控部负责“数据质量监控技术的设计、后期数据质量的复核”，采集回来的数据有没有用得看质控部的脸色，误差一大就怀疑执行部是不是“偷懒”；而项目部不管客户要什么要求都答应，上刀山下火海，反正执行部会去干这活……
虽然不涉及核心分析技术，但是在陈亮眼里，他可以嗅到各种“商机”，比如说“网购”、“有机农产品”、“住房”，他敢肯定这些消费形式和商品，绝对有较大发展气势，所以，他但凡有点盈余，都买了这些企业的股票，自从去年当上主管后，他又借了点钱，咬着牙买了套房，这是一个会抓住了机遇的70后，常年的辛勤、劳作的积累，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最后成为“房叔”的人。
这是志远在这行工作两年后才摸索出来的门道，但是志远没有盈余，所有的收入都得先让老母亲家里的毛坯房给收拾收拾漂亮些，家私、彩电、洗衣机、冰箱等置办起来，母亲才能在村子里，家族里走路带点风，逢年过节母亲才能在村里爽朗的笑：“我家崽回来啦！”
8月岭南的夜仍暖风习习，志远下班后在公交车站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啃着走回家”，远处高楼的万家灯火虽没有一盏属于自己，但这两个肉包子能填回一天的劳累。可能没有饮料或是水和一下，也可能吞得有点急，还可能啃了几天的馒头包子有点腻，志远反胃地想呕，但停下脚步顿了顿，还是咽了进去，志远摸着肚子说：“没事，没事，很快就发工资了哈，到时再犒劳犒劳你”。回到房子，赵伟和运来已经洗漱在各自房间了，待他换好鞋运来已经迎出来，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们抠唆的经理今晚居然请客，我们一不小心点多了点，我全给你打包，在冰箱里，不要浪费了啊”。志远竖起大拇指地会心笑，眼角却有点酸，因为这是他们第5个晚上各种理由的“不浪费”，“打包”，“在冰箱”地给他留饭了。他们俩的家庭经济比他好，找的工作也比他好，收入也比他高，他们经常”大手大脚”地花，然后“怕浪费”地给他留了一份，时间长了，志远就非常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回馈所有的情谊”，志远这么想着的时候，很快进入了梦乡，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