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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着道儿吧陛下-> 第02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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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重生
- “沈嬷嬷，现在是几更天了？”
段音萱的声音里带着她特有的清脆好听，那声音像黄鹂一样明亮，却又是清雅温柔的。单单是听着她的声音，就能让人想到一个美貌的女子穿着绿衣站在一棵碧绿的垂柳底下吹着一只叶子或者一枚笛子。
这是段音萱自己所熟悉的声音。
她很快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以免嬷嬷担心。
天可怜见，既然她能重生到此时，既然一切会重头再来，她绝不要像从前那样了，绝不。她不想那样带着无能和脆弱，带着一种对自己的无奈和愤恨，不想怀揣着那种心情，在那种晦暗的绝望中迎接命运的宣判。
她始终想成为段音萱自己啊。
如果命运是如此的波折，如果她本就没有多少选择，那她也希望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一个努力过了的自己，一个对得起自己和家族的女人。
她想看看，今世的她究竟能走多远。
她想站在更高的地方看这个世界，而不是站在最低处用那样一种屈辱的心情盲目地挨着日子。
她想保护自己和沈嬷嬷这样的人，她的家人，她看中的一切的人。
她说不出自己此刻心绪中的复杂，只是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核对她的信息。现在是她认为的那天吗？她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皇帝陛下是去郊外秋围了吗？陪着陛下一起去的宫人都是谁？
她的脑袋在不停地搜索着。
沈嬷嬷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的神色，还是小心地说道：“娘娘，快睡吧，来日方长。有什么事儿以后再想。”
“来日方长。”
段音萱品着这四个字，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
人世间所有的道理都是对的，仿佛这些道理只要让人听了，人就能走出一种迷障。音萱此刻也有这样的感受，仿佛听了沈嬷嬷的就一切都对，而自己也可以轻松了。
然而，显然，这并非事实。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很确定自己也确实需要沉沉地睡一觉来消化这种变故。
她几乎误以为这是自己在那条不归路上回忆从前，以至于她真真切切又恍恍惚惚。她看不清楚这座宫殿，也看不清楚沈嬷嬷的脸。
除了她的气味，这里的一切都是遥远的，甚至是有些陌生的。
这油灯实在是太暗了。段音萱心想。
她知道沈嬷嬷的为人，若非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此刻她看到的油灯一定是满的。她从不会疏忽任何一件小事，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再去问呢？
过会儿，月亮就会升起来了。那一定是真的。
她开始期待月亮会升起来。
她心里疼痛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期待也越加深刻。她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抽搐。
为了避免沈嬷嬷担心，她轻声道：“嬷嬷，我想喝水。”
沈嬷嬷闻言，慌忙为她递了水过来。那水里竟然有新鲜的茶叶，段音萱惊呆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茶叶了。
水杯捧在手里竟然带来温暖的感觉，音萱注意到嬷嬷还在扶着她，连忙说道：“嬷嬷，你坐在床畔会自在些，我好多了。”
沈嬷嬷听她语调清晰，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在刚刚她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太医，她究竟是不是可以冒险托人？
眼下看来，这是不必要的了。
段嫔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放心多了。
沈嬷嬷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的泪水跟着就滑了下来。
音萱将杯子递给了嬷嬷，又忙道：“陛下秋围什么时候回来？”
沈嬷嬷本能地四下望了望，说道：“娘娘现在还是养好身子要紧。”
音萱点点头，不再说话。
到了这种地方，哪里还能知道前面的事儿呢？
油灯一晃一晃，眼看就要烧完了。
音萱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嬷嬷，你快去睡吧，拿着这灯照着，也好看得清楚。”
沈嬷嬷叹息道：“我还是住在这里吧，现下还不冷，住在地上不碍事。”
音萱看着地上的铺盖为难。
沈嬷嬷接着道：“你的病还没全好呢，我即使睡到别的地方也难以放心。何况这偏殿空旷，太医院的人说，需得住在空旷些的地方。”音萱不说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想她前世，也并非一帆风顺，明明一路下滑了那么几年，她却从不思改变，以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想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怨谁，于是轻轻握了握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在床上睡也无妨。这地方够我们两个人住了。”
沈嬷嬷笑道：“娘娘不必担心，老身骨头硬，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日了。”她说着，将灯拿的远了一些，又望着音萱道：“娘娘快睡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嬷嬷淡淡的话似乎也真的安慰了段音萱，她点点头，接着乖乖地钻进了被子里。
“真好啊。”段音萱在心里感慨。
这被子是暖和的。
这被子是暖和的。
段音萱不由摸了摸被角，这里面塞得是棉花，并非芦花。宫里所有的芦花被子都是给宫女们准备的。段音萱现在还不是宫女。
沈嬷嬷并不老迈，她现在不过才五十岁上下，头发也还是漆黑的，只是脸上有些皱纹。
自己的爹爹仍然还是当朝一品，舅舅在外出征，就是这家势在宫里仍然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她已经失去了帝心。
曾经的段音萱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以为这是自己人生路上的一个困苦，一个挫折。
而今日的段音萱却是清醒的。
她惹恼了他了。
沈嬷嬷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困意也跟着席卷了过来。
段音萱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