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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南安难安-> 第16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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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祠堂
- 幺娘深深地看了齐峥许久，冷冰冰道：“我知你身世悲惨，有着血海深仇。但你也要明白我们眼下的处境：楼主能救你我，就能踩死你我。你如何与我而言不重要，但我不会给你陪葬。”
齐峥有些厌倦地揉了揉眉心，道：“我有我的成算，师姐不必担心。”
沈幺冷笑一声：“那你也得有本事让我不担心。”
齐峥抬起头看她，又垂下眼睑去看那盘糯米糕，思索片刻，问道：“如果裴小将军现在回来，你会帮他翻案吗？”
沈幺沉默了。
齐峥拿起一块糯米糕，站起身，递给沈幺，道：“师姐，我寻了她太久。”
沈幺看着那块米糕，没接。
良久，她叹一口气，道：“别碍着我们的事。”
齐峥把米糕塞进她手心，道：“明白。”
-
宋南安回到温府，刚在自己房里坐下，羽书就在门外请。
“大小姐，温氏族老现下都在祠堂，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宋南安微怔，随后道：“好。”
-
温氏祠堂建在京郊，曲径通幽之处，外人很难找到。据说这祠堂年代久远，连同附近一个村落一起，是温家最早的祖先建的。温氏一族历经两朝，祠堂却在无数次战乱中屹立不倒。这倒是引得许多流言，说什么，温氏一族乃是上天庇佑，天神保护的。
宋南安先前只是听说过，从没来过，如今一来，一看，才知道外头关于温氏祠堂多气派的传言，所言实虚。
这不过就是乡野的土柴房，四周芦苇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这地方，充其量也就面积大些。
羽书领着宋南安走到门口，便不再走了。宋南安看了他一眼，也不觉得奇怪。
温氏祠堂规矩严，外姓者和家仆，一概不许入内。
她拎起裙摆，跨步走进去。
正前方摆着黑压压的祖先牌位，蜡烛燃烧在各个角落，照得整个祠堂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左右侧各摆了三把藤木椅，中间放一小案桌子。四周墙壁上画了壁画，灯光太暗，她看不清。只看到壁画前面一些人影。
六把椅子，只坐五个人。
南安走到正中央，行跪拜大礼，道：“温氏南安，拜见列祖列宗，拜见各位族老。”
她跪了良久，没人应声。
南安就一直跪着。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右侧一个声音，道：“再有五日你就出嫁了。按我温家的规矩，女子出嫁前，拜别族老，听训教导，乃是礼仪，也显得我温家家治严明。”
南安心里道：去你妈的家治严明。
嘴上却说：“是，南安明白，敬听各位族老教诲。”
方才开口的那人皱了皱眉。
“你如今嫁的是皇室，不比寻常人家，要格外小心谨慎。也要规劝夫婿，做好分内的事，不给温氏丢脸。”左侧一个人又开口。
南安还是跪着，心里骂了七八百遍，早已有些不耐烦了。
大老远喊她来，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说些女训女戒？偏偏这群老不死的还假惺惺装得和善，她最烦这些装模作样的东西。
这回，南安没应声。
五位族老面面相觑，坐在首位的温长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南安还是跪着，慢慢直起身，扫视一圈，缓缓道：“各位族老叮嘱之事，南安自小学习，如今早已烂熟于心，虽在外飘零多年亦不敢忘。如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南安拜谢温氏长辈的栽培之恩，即便往后为人妇也自当铭记于心。”
右侧传来一声不屑的鼻音，道：“姓氏都换了，还铭记于心呢。”
宋南安勾唇，道：“南安在外，丝毫不敢忘‘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宋氏救了我，又待晚辈极好，晚辈自当顾念宋氏恩德，才对得起君子教诲。”
五位族老又是面面相觑，脸早已青了大半。
你们说我忘恩负义不遵祖训。诶嘿，我还偏就告诉你，我做的每一件事，于情于理于道于义，都绰绰有余！
这话就是当面呛他们。
温长恨微微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先起来吧。”
宋南安恭恭敬敬起身行礼，道：“谢兄长。”
“今天叫你来，是有更加重要的事嘱咐给你。”温长恨点上一盏蜡烛，缓缓开口。
南安还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兄长请讲。”
“三长老，您请。”
左侧第一个男人应下，转过头对着南安，烛火勾勒出他一半轮廓，看起来有几分熟悉。而且，他的声音浑厚，并不苍老。
南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不对。
这地方的光影巧妙得很，人一走进来觉得整个屋子昏暗彻底，黑暗中不免会松懈一些，露出一些表情。可实际上，站在中间的人看不清四周的人，但四周坐着站着的人，却能很清楚地看清中间的人。
南安心里嗤笑一声，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行礼道：“南安谨遵三长老教诲。”
边上的四长老侧目看向温长恨，皱了皱眉。
三长老缓缓开口，讲述了一段很长的故事。概括一下就是：几百年前温家就和齐氏签订了协议，温家所有人的命压在齐氏手上，并且永久保护齐氏安享皇位。齐氏则保温家一族太平，高官厚禄。
这个协议听起来很不做人事，可实际上，齐、温两族族长订立协议之初，还有一条约定，即：
“吾齐氏、温氏，尽全族之力，延万年之香火，治国之安稳昌盛，平天下之太平。”
万年，一万年。嘴巴一张一合就说出来了，可实际上，百年都不到，人心就变了。
齐氏的皇位传到第四任，也就是现在齐琅的手上。这个齐琅，奢靡无度，荒废朝政，一时之间，从朝野到民间，无一处太平。温氏想过反抗，想过劝谏，可奈何协议上清清楚楚写着“保齐氏之皇位”，奈何温家全族的命都捏在齐琅手里。因为之前的劝谏，温长恨的父母，长兄接连丧命。
听到这里，南安皱了皱眉头。
“所以，长老今日叫我来，是教我视而不见。”
“这怎么叫视而不见呢？温氏全族两百多号人的性命啊，这........这........这怎么能叫我们视而不见......”
南安嗤笑一声。
“各位族老也都曾在南安小时候教过古圣贤名言，可那些箴言里面，没有哪一句，写的是明哲保身，写的是隔岸观火，也从来没有一个字，教过我罔顾天下百姓性命，罔顾伦理纲常！”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砸杯子的声音，随后，滚烫的热水沾上南安的衣裙。
四长老愠怒的声音传来：“是没有！可是南阳郡宋氏就是下场！温枞！你要害死全族吗！”
宋南安沉默地看向温长恨，后者的眼眸微亮，在黑暗中看向她。
过了很久，南安终于开口问道：“长老希望南安做什么？”
左边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别想着为宋氏翻案。”
南安一惊，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