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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宫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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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安从来没有觉得这人间的时光这么难挨。在等待启程回京的三日里,她和温长恨联手演了一出兄妹相认的好戏。五年前名动京城的温家大小姐再被寻回,成了整个南阳郡的街头讲不腻的新鲜事。

三日后,朝廷圣旨再度抵达边塞,宣圣上宅心仁厚,念温卿久居边塞,劳苦功高,特召回京,封候拜将。

宋南安坐在桌前,窗外的落叶萧萧,北风乍寒,桂花落了满地。她搁下沾满墨的笔,面前写着所有朝廷任职官员,还有他们的社交关系,家庭关系的纸被风吹起一角,又被她慢慢抚平。

“爹,娘,哥哥。柳儿要走了。柳儿一定让魏霖,让齐琅,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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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温长恨本来计划着先以温枞身份回府,对外就只称是在外飘落太久,身子骨落下病根,身体不适,不宜出门见人。等过些时日风波过去,他们的计划也足够详细彻底了,再详细去做。只要她不出现在朝堂上,就不会引起注意和怀疑。到时候她已经用温枞身份在温府休养半年或者更久,朝堂上的人也就会慢慢接受温家大小姐回来的事实,她便是名正言顺的温家大小姐。

可惜瑞王齐峥一纸书信,一句“皇兄已知令妹随行,特着人慰问”,将所有计划彻底打乱。

“进宫,面圣。”温长恨的声音依旧风平浪静,只是深秋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赌局。赢了,我更快地接触朝廷中人;输了,你们温家给我陪葬。”宋南安与温长恨如出一辙的语气。剑柄的光反射到她脸上,半黑半明,“哪种结果都好。”

裴晏问过她,恨不恨温长恨。她用拇指用力按着腿上的伤口,锥心的疼从皮肉蔓延到心脏,她猛吸一口气,然后说,恨,当然恨。如果不是温长恨的疏忽,宋府的机关图怎么会泄露,温怀缨怎么可能获得阿爹的信任,通敌的伪证,怎么会出现在阿爹的书房。她不仅恨温长恨,更恨温怀缨,恨魏霖恨齐琅,恨他们步步算计。

温长恨无言,只道:“你想怎么做?”

“十二岁那年在御花园玩耍,枞儿在桥上滑了一跤,左手大臂裂了一道口子,皇帝给了好些药都没能把那疤痕消掉。枞儿身体娇嫩,受不得伤。十五岁那年我随父亲奔赴战场,也受了伤,是差不多的部位。你安排个人在朝中把这事提一提,皇上自会叫宫里嬷嬷给我验身。”

“这倒是个好法子。”

“枞儿早些年写的诗词我都还记得,有些诗,她也只写给我一个人看过。”宋南安垂下眼睑,语调变得很低,声音却平稳,“我了解她行事风格,从前在京城她和谁家的小姐公子走得近些我也知道。我假扮她,固然是好......”

只是利用死去的幼时挚友......

宋南安自嘲地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宋絮啊宋絮,你当真是,薄情寡义,不择手段。

她抬眼,目光在那一刻变得坚定且狠厉。

如若她此后不是温枞,而只是温家嫡女呢?既然名姓是枷锁,那便不要这层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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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和温长恨在军营议事到天明,第二天照旧行军。她是娇生惯养,流落多年才终于归家的大小姐,人前一副端庄得体的面孔,人后却是冰冷执拗。

她没告诉温长恨她要改名。大部分时候,她一个人坐在轿子里,手上拿着朝廷官员的名谱勾勾画画,或是在脑海里无数次排练设想,她该如何向齐琅,向这个她做梦都想杀的人下跪,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每想一次,就觉得心上千万只蚂蚁啃咬血肉,她只能坐在轿子里无声地怒吼,流不出一滴眼泪。

圣上亲自派人到南阳迎接的队伍,行军速度也自然要比旁人快些。不足半月,他们已经到了京城外。

宫里派人到城门口迎接,说是皇上早已命人备下宴席,请温大人和温小姐先移步偏殿更衣,稍作休息,待晚间开宴便可。

派来的公公满脸笑意:“温大人,今儿这可是国宴呀。宋氏反贼一朝被灭,圣上龙心大悦,说是要大赏特赏呢。您快和温小姐随咱家去准备着吧。”

温长恨客客气气地颔首:“多谢公公。”

宋南安跟在后面,有模有样地行了礼。

随行的小太监不着痕迹地抬眼打量宋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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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大齐的皇室,传到如今也不过第二任皇帝。先皇治国有道,但最终却暴毙而死,未能留下半句遗旨。当今圣上齐琅是皇子登基,这一点在朝中向来是禁忌。只因先皇死后不久,太子便摔下悬崖失足而死,尸首至今都未曾找到。先帝子嗣不多,除却一个四岁被太监抱走过了十三年才被找回来的七皇子瑞王齐峥,还有一向体弱多病,不理朝事的五皇子,便只有当今圣上和六年前死于非命的太子。太子一死,能继位的人只有齐琅。何况太子武艺极好,怎么会平白无故失足跌下悬崖。这其中因果利弊,朝廷中人心知肚明,但也不敢随意揣度。

这皇家宴席过了四年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趣,表面歌舞升平和和气气,背地里多少暗流涌动。宋南安坐在温长恨边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虽性子野,但终归也是京城里养大的名门嫡女,那些繁文缛节从小学习,自然了然于心。宋南安夹起面前一块桃花酥,抬头时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男子,正用一种她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她。

国宴的次位,是王爵才能坐的位置。她今日和温长恨是名义上的宾客,才能坐在这里。如今大齐的王爵里面....裴家那位在西北驻守,温家的候位今日才封到温长恨头上,另一个安亲王素来体弱,常常告病。这位面容英俊,眼神锋利,身材高大,一身黑色长衣。那边只有瑞王齐峥了。

猜出对方身份,宋南安笑着对他微微颔首。谁知对方根本不理,只是继续盯着她,举杯饮尽一杯酒。宋南安也毫不在意,毕竟这齐峥脾性不好,待人冷淡,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她没必要计较。

她慢慢吃着面前的菜品,耐心等着宴会上的暗流涌到她身上。

殿堂上这些官袍加身的人没让她等太久。

殿堂外侧座位一个她没见过的官员站起来,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大堆话,称赞温长恨平乱有功,年纪轻轻抵御外敌;赞美齐琅用人有方治国太平,说圣心明鉴奸臣无处可藏。都是些套话,她笑意吟吟地观察着台下人的反应。显然这只是块砖,抛出来是为了引出更大的东西。

果不其然,等那人坐下,尚书省那一块就有人站起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如今温将军凯旋归来,宋氏叛党全部伏诛是一大喜事,温家嫡女多年之后再被寻回又是一喜。温大人素来节俭,可微臣想替温大人向陛下讨一些赏赐,赏给久未归京的温小姐。”

宋南安心中冷笑。看看这话,滴水不漏地就把她推到全殿的焦点上。这是要让她引起关注,自然就会有人怀疑她身份。

这是搁这给她玩套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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