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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朔风刀->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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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屋中传出一个麻子王的高喝。
“夜妖,你坏事做尽,早已该死,今日你既然来到我这葛仙居,就别想再出去!”
听到“葛仙居”三字,云舒不禁扬眉,不由得在这普通屋舍旁边扫了几眼,葛仙公乃一派始祖,传闻其水淹不死,衣冠不灼,经年不食,故被尊为神仙,地位颇尊。
饶是她尚无一砖片瓦的立足之地,此时也忍不住吃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破败的仙室居舍。”
那声音停了片刻,过会儿又响起。
“废话少说!只要你敢进了这间房屋,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敢不敢进来?”
云舒奇道:“你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为何还要进去?”
那人冷哼一声:“那你是不敢进来了!”
“不敢又怎样?敢又怎样?”云舒轻身上了屋檐,足下几无一点声音,道:“你今日引我来,不就是想取我的命吗?”
“贫道并非嗜血之人,如果你进来,我可以不杀你。”
云舒不再作声,此人言语前后矛盾,若非本身逻辑欠佳,便是有他人指使,提前背好的说辞。
她向下面负手而立的南亭投去一瞥,想要他继续与之对话,故布迷阵,查看屋内到底是何情况。
对方似早已知她心意,刚一个眼神过去,便悠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屋宇:“既然不想与我们为敌,为何又闭门不出?无非心存歹意,在屋内设下陷阱,诱人入内再杀之。你以为,这种技俩能够骗得过我们吗?”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云舒伏在屋檐之上,侧耳听到屋内两个不同的呼吸声。
一个沉重压抑,一阵急一阵缓,似是受了重伤,另一个稍微轻细,和方才的王麻子相似。
她略一定神,将瓦片轻轻拿起,黑暗中,觑见满屋子机关箭弩,屋角躲着两个人。
躺着的那位黑袍白面,相貌清癯,正是那跛脚拐子李。他受了伤,正面色痛苦地抚着胸口,衣襟袍带俱是鲜血。
另一人是瘦小无比的王麻子,还未发觉出不对,正与南亭有来有往地骂。
“哼,你说这么多,无非不敢进来,想不到冠云楼首席刺客如此大的胆量,连宵小鼠辈都不如!”
“宵小之辈……”南亭沉下声音:“你又见过多少江湖中人,敢如此评价他人?”
“你又见识多少人?她既不进来,就是一个胆小鬼!”
话语中有一分非常不和谐的蛮不讲理的意味。
云舒直起身,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进来,倒显得我真的胆小如鼠。王麻子,你开一下窗户,我就进来。”
向南亭打了个手势后退,南亭看了她一眼,踱步到一旁,随后,她的身子在夜色中犹如灵猫一般倒挂而下。
只听麻子王喝道:“怎么,你没手没脚吗?”
话语刚落,木窗“当”地一声不知被何物开了个豁口,几道黑影连连瞬飞了进来。
第一个黑影刚一破开窗棱,便被弓弩射穿,“当”地一声半空中碎开,原来是一片青瓦。
正面的墙上几个箭弩未中目标,短矢直射出窗外,钉在南亭方才所处的位置上。
紧接着,第二、第三片青瓦破窗而入,牵动箭弩机关,弓箭转头齐齐向其射出,只听屋内一阵乱响,夹杂人的惊叫。
良久,声音平静下来,估摸着箭弩匣内射空,云舒施施然带着南亭走了进来。
王麻子目光愣愣地注视着地面,他们的位置受到波及,可他两眼已吓的发起呆来。
云舒正想走进,却闻黑暗中一阵响动,有什么物体破风而来,被她伸手夹住。
她看出这是一枝箭矢,也应该是最后一枝,笑了笑:“原本我当这又是玉面郎想的什么新奇法子,赚我上当,没想到真的只有你们。”
来到木桌前,先点燃了火烛,温暖的光芒晕染开来,照的她一身红衣似血。
她手持灯台,缓步走到拐子李面前,打量道:“拐子李,这下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蹲着的麻子脸握紧手中铁棍,看得出来正在努力遏制心中的惊恐,站起与她拼命,却被拐子李拦住。后者惨然笑道:“要杀了我可以,但放了我女儿。”
“女儿,谁是你女儿?”
说着,云舒目光下意识飘向一旁麻子王。
对方缩在角落里,满眼含泪,嘴唇发抖,握着武器的姿势相当笨拙,一点不像习武之人。
他这样的表情放在女人家身上,确实楚楚可怜,可如今这张面容分明是张男人脸……
云舒拐回来看铁脚道士:“事到如今,还想骗我,你可听说过,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不信的话……来……”铁脚道士颤着手,伸向麻子,唤道:“楠楠,让她看看……。”
那王麻子略一迟疑,放下手中棍子,手颤着把头发散了下来,擦掉脸上的妆饰。
云舒的视线定格在“他”的那张脸上,明明还是一张普通的男人面相,只是擦去一点疮疤麻子,可有某种地方不一样了……周身出现了一种女性特有的柔和气息。
只见对方低垂眼睛,把贴在眼皮上方的一块皮肉硬生生撕下,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每撕一块,身体就疼地一阵颤抖。
云舒拦住她的手:“不必了。”
麻子王的手一抖,停下来。
她也算乔装打扮的行家,可却没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技术。
“这是你的女儿?”
她的视线紧紧攫住对方,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是,她乳名楠楠,是我的女儿。”
拐子李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一会儿,回了一句,口中便咳出鲜血来,楠楠赶紧上前拍背,拐子李喘过气,继续道:“从前我做的那些事,皆与她无关,望您放了她,我那里还留些银票,可以当做酬资。”
云舒笑了一笑,只盯着楠楠问:“那她为何知道“夜妖”这个名字。”
拐子李又是一阵血咳,无法言语。
突然,楠楠扑到她的脚下,面目凄然地说:“姑娘,求求您了,放过我父亲吧,全是一个男人让我们干的!不关我们的事!我父亲并不想害别人!”
她的声音仍是男音,可有些词却非常的轻,更偏向女子,云舒知道,玉面郎手中有一种药,能够改变人的音色。
南亭走过来,一双眸子黑不见底,面上完全不为其所动:“你父亲在外坑蒙拐骗,也叫不想害别人?”
楠楠哽咽声顿住,不再辩驳,垂下了头,眼泪却又簌簌而落:“……我可以去做女工,去卖身,一点点偿还,求您放过我爹吧……他如果伤过人命,我也以命抵偿,我爹他本来无意骗人,都是因为……”
“住嘴!”拐子李面上忽然泛起激愤,拉住他女儿的手,却被猛地甩脱。
楠楠跪下哀求二人:“原本我爹是禹州朱仙小镇的大夫,因我幼年受坏人所害,患了恶疾,爹爹无力医治,于是带着我遍访名医,花光了家中积蓄,却始终不见起效,直到遇到一书生……”
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清响,打断了她的话语,拐子李面色难看,极力喝道:“别说了!”
楠楠捂住脸庞,梗着脖子泣声道:“为什么不说,你都要死了,我也要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