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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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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静默后,魏景灏与容月印几人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让风影与雨夜继续在十二园保护寒蒔的同时,暗地里打探秦、丁两家的底细,容月印则是利用家族生意,渗入到蜀国内部调查主公的身份,魏景灏则是遣人从皇朝寻回了秦云峰,将秦家之事坦诚告之,看他的态度再做决定。

风影与雨夜回十二园时,已错过了晚膳时辰,刚走进叁园房间,便见到寒蒔四人围座在桌子四周,盯着桌子正中的一个圆盘争论不休。

“都说了,不能这样,中间只能间隔一个珠子,你这中间都有好几颗,七夕,你这次可不能再耍赖了!”

寒蒔对七夕皱成一团的面色当没看着,依旧出声道。一侧的端午和除夕皆是一幅将笑未笑的表情,惹得七夕更是恼羞成怒,一推圆盘,赌气道:

“不玩了,主子您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一抬眼,看到风影与雨夜,忙跑过来拉着风影的手道,

“风哥哥,雨哥哥,你们回来了,主子欺负我,你们可得给我报仇!”

寒蒔无语的摇摇头,对除夕道:“把棋盘收了吧,让人把温着的晚膳送过来。”

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七夕,风影的眼神闪了闪,很快又恢复如初。

“姑娘,对不住,这一外出便用了一日,园子里没出什么事吧?”

寒蒔随意的摆手,“能有什么事呀?不就是吃吃喝喝睡嘛。倒是你们,事情处理妥当了没?”

“劳姑娘记挂,不是什么大事,我和雨夜能处理,倒是您们方才在玩的是何物,看着很是有趣。”

“哦,那个呀,闲时无聊,做来打发时间的,你感兴趣,回头让人再做一套给你。至于玩法,你问端午或者除夕,不过我要给你提点小建议。”

风影纳闷的接口“什么建议?”

“千万不要跟七夕玩,她呀,惯用耍赖!”

“主子!”七夕大声道。

听了七夕的话语,一屋子人都笑成了一片。

风影感受着这一片和乐融融,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仿佛这便是他的家,在笑在闹的几人就是他的家人,他此刻才这般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多希望这样的氛围能一直延续下去,转而想到那主公,还有丁秦两家,风影又皱起了眉头,一侧的雨夜碰了碰他,风影才听到寒蒔的声音:

“傻站着干嘛,你们不饿吗?快来用膳呗。”

往后的几日一切风平浪静,寒蒔天天在植园里转悠,倒也没再想着外出,铺子有端午看着,其他几人帮忙,一时还真没她什么事,自从除夕接手园子仆人的管教之事后,风影与雨夜外出的时日明显变多了,偶尔也会有不认识之人登门拜访,不过均未入后面园子,最多只在客园,或者客园后面的亭内。寒蒔听到这些,只说了句“随他们去吧,他们自当知晓分寸。”便没再过问。

此后端午便对风影与雨夜之事完全放手了,除非有事需要他俩帮忙,其余之事,均是自个拿主意,再不行就找主子,如果是需要气力的活,便等他俩回园子后,才处理,每个人各忙各事,日子过得倒是舒心,至少寒蒔是如此觉着,这一日,寒蒔正在叁园配新的调料,端午自外面走进来说道:

“主子,近几日护院总是来报,见有一行迹可疑之人在十二园外晃悠,今日那人又探头探脑在园外窥探,我便让人抓了起来,正要送官,可这人说是要见园子主人,我瞧着那人周身的气度也不寻常,不得已,前来问问主子,您要不要见一下?”

“见园子主人?指明是园子的主人,而不是我?”

“没错,那人要见的便是园子主人,而非主子您。”

“那便是与我们几人无关,而是跟这园子,或者说跟这块地有关了,可这地不是已经卖给我了吗?连官府这边也是登记在册的,找我干嘛?”

“这个我便不知了,要不主子您去瞧瞧!”端午也是一头雾水,无措地建议道。

待寒蒔进了客园院子,便见一人被五花大绑押着跪在地上,看衣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看身形,反而有种儒家公子的味道,绕过所跪之人,寒蒔走至椅子上坐下,随意翘起二廊腿,也不说话,拿起茶盏吹了吹,才送入口中。

“你便是这园子的主人?”

寒蒔放下茶盏,定定地看着那男子,没有吱声。

“你是如何得了这块地的?”

“如何得来的?当然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官府查验。”

话落,那男子像泄气了般,整个身形矮了下去。寒蒔与端午看了下彼此,均是一付“果然如此”的表情。

“问了这许多,不知你又是何人?打听如此清楚,又是为何?莫非你与那商家有何瓜葛不成。”寒蒔见那男子过了许久还是丢了魂般,只得斟酌地问道。

那男子前面依旧了无生机,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抬头看向主座上的寒蒔,眼里有不甘、有悔恨、有怨毒。那一瞬,寒蒔都被那复杂的情绪所惑,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可以让一个人想要割肉喝血腕骨。

不过想归想,寒蒔可没好心到见一个帮一个,各人自有各人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顾好这十二园的人,别人与她何干?回复平常心态后,寒蒔也不先开口询问,只是静等着,既然这男子找上门,肯定有其目的,随后,他自会说出自己所求。

“您能不能让人先放开我,我保证绝无恶意,相反,我还有事相求。”那男子细想了片刻,抬头诚恳地说道

寒蒔看了下端午,见他没反对,想来也是不怕那男子突然发难,有他在,安全方面倒是不用考虑。

朝站着的仆人挥了挥手,当下院里便只剩下3人。

“现在已无外人,你说吧,想求什么?”

“我本名商阙,是商家的独子。”

商阙?这名字听着有几分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端午看寒蒔那表情便知,她未想起此人是谁,便上前二步,凑到寒蒔旁边,小声提醒道:“这块地原主人的公子,被人诓骗进山采药摔死的那个。”

“不是说你进山失足摔落,下落不明,已经死了吗?你没死呀!”

“是,我是摔下了山崖,或许是老天有眼,要我留着这条命为父亲报仇,所以才让我活了下来吧!”

“既然你活着,那便好好活着吧,跑来找我何事?先说好,这块地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买下来的,一个子都没少,你可不能把这债算到我头上,我可没有害你父亲。”

“我知道,我来都城好几个月,辗转打听了当时的情况,知晓是商家族里把地标出去换钱抵债的,与姑娘无关。进这园子,只是想求姑娘能收留我,我要留在这都城,为我父亲报仇。”

“不是,你为你父亲报仇留在哪里,我都无所谓,可你为什么非要进这个园子呀?”

“这块地是我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其他的物什都被族人拿了去,虽然我去讨过,都说是人走茶凉,父亲没了,少了利益在里面,那些亲戚均避之不及,又怎会给我好脸色。虽然不知姑娘当时买地花了多少银子,但于现在身无分文的我,要跟姑娘赎回地那是绝无可能的,我只求能生活在这个园子里,离得近了,心里也能踏实些,姑娘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做牛做马,就算是日日打扫清洗,我也绝无二话。”说完便朝寒蒔磕起了头。

寒蒔绝没想到内里这些个弯弯曲曲,听着那砰砰砰的磕头声,真是刺耳得很。可要不管,等会商阙出了个好歹,还不是自个的事,真真是为难,不由得求助的看向端午,好歹先让商阙别再这么磕下去了才行!

看着寒蒔六神无主的样,端午内心也是一片唏嘘,这商阙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为了这块地,抛开以往商户公子形象,这般下跪磕头,怕是第一次吧!听声响,只怕主子不应了,他就会磕死在当场一般,可莫名奇妙收留一下报仇之心如此之盛之人,对十二园何尝不是一分危机,谁知晓商阙几时会做出伤害园子的事,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商阙,待几人商议后,再作定夺了。

咳咳

“商公子,是吧?收留一个人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寻常人,不过是添副碗箸的事,可你不一样,你一心想着报仇,难保后面不会做出危害十二园之事,此刻便让主子同意,那只能告诉你-绝无可能。不过在下倒可以给你支个招,不知可愿听在下一言?”

商阙终是不再磕头,而是抬起头看着端午,只是他额头已破,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一滴滴的往下流,看着甚是吓人,端午自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多谢。不知您所说的招是?”商阙感激的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便急急开口问。

“你且耐心候几日,容我们商议一二,五天后,你再过来,是去是留,自会给你个准信。虽说要等多几日,可这多的时日你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况且好不容易保住了这条命,你也不想稀里糊涂地送在这吧?”

商阙闻言细审了片刻,便站起了身,躬着道:

“是在下唐突了,如此大事,一时半会便要姑娘给个答复,姑娘又不是在下的何人,是我太冒进,请姑娘恕罪。”

寒蒔尴尬地笑笑,没有回话。

“虽说在下一心想报仇,想让族里那些获利之人付出代价,可也知晓分寸,姑娘收留我,我保证不会给姑娘惹麻烦,我原本也只想借姑娘这地方落个脚,容我慢慢筹划。还请姑娘能酌情一二,五日后,我再来登门。”

送走了商阙,寒蒔和端午便犯了愁,你说这园子若没有修整打理还好,大不了重新换一个便好,可现在园子也修了,里面的东西也归整了,现在连植园的树木都栽种妥当,有些小树苗都已经扎好根了,现在再挖出来重新栽种,也是不现实的,况且一时我去哪里找这么大的地,能安置这一大家子!

啊,头好痛!寒蒔揉了揉发疼的脑子,魂不守舍的回了叁园。

中间风影过来问了情况,看寒蒔蔫蔫的样子,也没多打扰,只说让她好好歇息。寒蒔连晚膳都没用多少,便回了寝室,向园子趴在窗台发呆。

魏景灏那厮,说了过几日便来看我,这都过了多少日了,他是不是忙忘记了!哎……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吧,对象还是个大忙人,素日完全见不着人,这恋爱谈得也是奇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么久了,会想我吗?脑子越是乱,那个人的影子越是清晰,他从没给过自己什么,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匆忙之间,他却不小心在自己心里占了一角,慢慢生根发芽,直到苏醒。心里有了念想,此刻便好想见到他,他不用说什么,不用做什么,只是陪在自个身边便好。

当寒蒔立身于十二园对面的茶肆时,才惊觉自己有多大胆,只是想见他一面,便来了这遇难之时方用的紧急联络点,会不会太任性了!

茶肆的老板和小二,一脸凝重地看着那名女子,心里隐隐担心,是否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可那女子的装扮却完好无损,心里更是没底,只得边戒备四周环境,边等着女子开口。

寒蒔心里也不好受,一个声音总告诉自己不要冲动,立马又有另一个声音说着想见他,最后打心一横,丢脸就丢脸吧,跟着自己的心走。

“麻烦告诉你们魏大人,就说我想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听完话语的小二,瞬间呆住了,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严重之事,想见他们大人就直说嘛,搞得他们以为有敌袭,都已经做好了以命换命的觉悟,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心里再多的小九九,说到底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小二忙摘了围摆,拿出一旁的信鸽,走到另一边传信去了。

寒蒔回到寝室依然趴在窗边,思绪纷飞,考虑得最多的还是商阙的情况,他不像风影与雨夜那般,可以定个三年之期,按他的思路,想一直在园子住下去,除非自个不要这个十二园,可已经砸下去这么多的成本打理的园子,让自己平白送人,那也决不可能,除非能让商阙变成自己人,可他一心只想复仇,让他死心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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