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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风雨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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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兴脸露微笑,满意这个完美答案:“这事我得问问她的意见,她这年变化很大,脾气倔强。”

苏倪点点头,伸张脖子看他打电话,一会功夫,刘兴摇摇头,很遗憾告诉他,致霞拒绝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低声下气哀求刘兴要致霞的电话以及它的住址,信誓旦旦地向他哥哥发誓,绝对不会骚扰她,只是想看看她是否过得好。刘兴只好给他电话号码和大致位置。

他来到麻章东边的城中村,没有具体的位置,他只能四处张望。天气有些灰沉,雨欲来,凉爽的大风,吹走烦躁。风追着树,树懒散地摇曳着,几点的小雨点逐渐变成淅沥的雨,掉在地板上,滴滴的声音,虽然热闹,却是寂寞。

苏倪站在街中间,任凭小雨点在头上,灰蒙的天气,像奏起感伤的乐曲,自己就像孤魂野鬼,只想呆在这静静的一角,望着茫茫的雨点,念天地之悠悠,只留下他怅然而涕下,自悲自哀。就像一只孤独的走在茫茫荒野的那只野狗;偶尔瞥见,成对的情人撑着雨伞中漫步,别有一番滋味却上心头,愿雨来得更悲惨一些吧。他穿梭在小巷里,希望能瞥见她的身影,但事总与愿违,他游荡了半天依然没看到。接着几天他到着附近的超市蹲点,每到一个超市,他在蔬菜类,肉类这边徘徊,因为他知道在这些地方,她才可能会碰到的那个人。港汇超市人特别多,他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走着。他希望能有个意外,如果苍天上天能怜悯这颗忏悔的人,一定给他光明,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把这个女人送到他的面前。一个星期后他终于见到那个女人,紧张起来,心怦怦地跳着。他眨眨眼睛,再定睛一看是的,就是她。这如在荒芜的沙漠里给他一池绿洲般的欣喜若狂,心惊肉跳的灵魂,紧紧的黏住她,眸子一刻不曾离开她的视线。此时的她挑着菜,在的肉铺肉铺里买了半边的鸡,她购物的东西不多,一眨眼的功夫,排着队等着付帐。他尾随着,跟着她匆匆的脚步。走了大概六七百米左右,他就来到了一个小公寓,苏倪就跟着进去了。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她,她穿着黑色宽松的短裤,白腿修长,短短的淡色的宽松上身棉料短衫手里抱着一个俯着头在她胸脯的孩子;头发拢着曲着扎在后脑,娇涩的脸滋润泛红,笑容的妩媚和羞涩。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轻松如此真实的一面。这真是太可爱的,就是一朵娇艳清新的兰花。他的心暖了起来,这是很久一段时间。他从没有感受过的感动。暖流温暖很冷的心,一种无可言喻的幸福油然而生,喜极眼里泛着泪光,他显得迟钝,忘记见面要说的话。

致霞惊慌了,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来者:“你-----你怎么来了?”

她扫他几眼,大概看清他的现貌。他肤色暗沉,脸庞的肌肉有些蓬松,曾经清澈的眼膜,红红的带着血丝,如历尽沧桑,被风雨清侵蚀。那个磐石般的肌肉不是光滑了,有点邋遢。头发凌乱,没有光泽,只是短短的一年岁月的沧桑,竟然在他的脸旁雕刻着如此多的痕迹,一副没有阳光的皮囊,垂垂暮老,着实让人有些心疼、无奈。可是她知道他内心里那个骄傲,还是如往日一般,芥蒂在他心里从不磨掉痕迹。虽然沧桑在脸上刻着,虽然痛苦在他的脸里写得满满的,那不可跨越的沟壑永远就这样摆着。他们已经把自己套在里面,想挣扎牢藩不知道如何挣扎。忧郁偾世如此摆在了脸上,看似卑微,骨头里还是高傲。他们就是两条平衡的直线,互相观望着对方,不在同一轨迹只能眼望也只能就是这样子。

小孩抬起头,看不到来人,缓慢的转动头,双手撑着身体。

他混沌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像激光那样扫视小孩,惊讶伴着痛苦,他微微张开的嘴怀疑眼睛所猎视的现实。

“我朋友的孩子,”她急忙掩饰尴尬,抱着他慌张走进房间。想关上房门,奈何房门碰着地,关不上,只能虚掩。小孩烦躁了,啼哭起来,过一会停止了。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观察,这是一个单间的套房,一厅一房一厨一厕,一小阳台。小厅有几张椅子,饭桌上一个小奶瓶,一罐淮生米粉,一开水瓶,罩子罩着一些菜。椅子上有几条小孩的衣物,阳台上也挂些,他开始坐立不安,疑惑顿然上脑,轻轻地走到房门前,推开虚掩的门,看到惊悚一幕。女人掀着短衫,给小孩喂奶。

他脸色煞白:”你·······“

她脸色发青,手扒下衣服,小孩立刻哭起来,小腿乱蹬。

”我的孩子,“她有些心虚和慌张地说。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就是晴天霹雳,他头皮发麻,天旋地转,顿时绝望了,没了活着的力气,最后的希望没了,没了方向、没了灯塔,只有黑暗恐惧。明明是寻着灯光而来,却是万丈深渊,完了、完了。他全身就要瘫软下来,迸出全身力气,泪如黄河决口,大声吼叫:“你怎么那么恨嫁,”夺门而出。

一阵寒气凉透脊梁,致霞感到耻辱,她觉得他会耻笑她是个轻薄的女人。这让她更坚信离开他就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可从这话里她也听到了弦外之音,涌起的些许憧憬成了泡影。吃奶的儿子犹如惊弓之鸟,惊慌地看着母亲,停止吸吮。

他就像一滩水、一个无基地的肉体,扶着在墙上,也会滑下来。他真的不明白,只是短短一年多,就变成这个样子。虚伪、虚伪呀!再多等一等,只需再多等一等,他的灵魂就会走回来,两人就终成眷属了,就差一点点,为什么呢?他崩溃了,怒恨自己,扪心自问:为什么要随心所欲,为啥不能有坚定的目标。他记得她曾经讲过:不论发生什么事,请他记住,她永远爱他,可是她为什么都记不住了呢?失忆了,健忘了?他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他心痛如刀绞,全身发抖,犹如掉进万丈深渊,无力挣扎,没有生的欲望,只有想快速结束痛苦心寒。期望,憧憬,彻底没了,命运再次推向把他推进深渊和死亡。他的心境坠入地底,更处于灰色地带,只看到茫茫的一大片悬崖峭壁,及悬崖下面的死潭水,这个孤独的世界,就这样把他抛弃。就这样把他置于黑暗,没有救命稻草,这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生的希望,没有活着的勇气,他想要的慰籍,已经不存在。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上天造化,这样如此折磨,一次不够,再次折磨,最终把他推向毁灭,才善罢甘休。他疯狂的开着车,加大油门,泪流满面,想着曾经的美好,直冲向远处的那棵大树,关键时刻,他踩住制动,惯性狠狠的使他往后拽,他就要晕了。过了许久,他明白他的爱付诸流水了,那女人虚情假意,虚晃一枪,骗他入套。不能再掩饰的假情假意,骗术被揭开了,她便露出原形,直接用刀插他的胸口,天空黑暗的云雾汇成她狰狞的面孔,无情的嘲笑他:我的孩子,你不要我,看,有人接你的班了,我结婚了。”多么骄傲呀,“你哭吧,你后悔吧!他比你年轻,爱我疼我,养我呢。”他冲动的拨通了陈珊的电话:“我们结婚吧。”他要让致霞知道,她做这些决定会后悔的,她已经错失他对她的爱,她铸造了弥天大错,她鲁莽的婚姻会自食其果的,他会无悔,他已经努力了,心不再又愧疚。他敢肯定她一定不会幸福的。

电话那头的陈珊征住了,继而有发疯般地嘶叫,欣喜若狂,苏倪的山崩溃了,陈珊却欢跃雀跳,嚷着要买礼服,订婚纱,看房子。

致霞想起今天他失望愤怒逃跑的样子,猛然觉得看到了一束黑暗的曙光:或许他后悔了,迷途知返了。他的锐气已经磨平,高傲的头低下来了,那愤怒就是一种妥协,一种信号,她梦寐以求这种无声的变化。她看到了这一点,心里自喜。在这一年里,她从来没有打听过苏倪的消息,就是怕听到伤心的事。所以她决定离开那是非是非之地,想安安静静的过着和他没有纠缠的日子,清清白白的,没想到终是要沾染他的红尘。他的女朋友呢?致霞心有疑惑,必须探个了然,于是当素珍产检时,她们见面了,谈了一些家常话,然后就把苏倪来家的事告诉了她。素珍不忍这个幼稚的,女人再次上当受骗,就把他喝酒乱性之事告知,看着她别过脸,捏着心酸的鼻子,故作不在意的说:“不说他的话.“

素珍只能拍拍她的背,以表安慰之心。致霞沉默许久,心久久不能平静,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迷蒙的薄沙格外能让人迷失方向。天气只是有点冷,却能刺人骨髓,落花终还是付于流水。

结婚的首要条件当然是要房子要车还有嫁妆,这一切外在的东西苏母都很爽快地答应,苏倪无所谓,仿佛回到六年前结婚是的麻木状态,被牵着的鼻子,行尸走肉。陈珊来到农村的苏家,宣誓她的女主地位。苏母带她上了二楼,放下行李:’这个床柜子,这些全部要换,我要在这里摆个大的婚纱结婚照。要用两米多的大床。我自己还要挑出另外的柜子。”苏母当然答应,苏母十分喜欢,瞧着这未来媳妇,她只有20出头的,她瘦削点,脸型尖尖的,薄嘴唇,声音时高时低,嘴角翘起,她喜欢竖起食指对着不满意的家具指指点点,矫情十分。陈珊挑三拣四,苏母变换好脾气,十分包容,这可是她千盼万望得来的宝贝媳妇,还买一送一呢,就冲这个,即使难再以伺候都心甘情愿,希望这个肚子是个争气的,为她养个大胖孙子。

她和气的告诉陈珊,她现在有孩子,不宜移动它物。

“现在谁还信这个东西。”陈珊不屑地说。

“动不得,动了胎气就不得了了。”

陈珊还是不甘示弱,嚷嚷地要把这些丑的,过时的东西扔掉。苏母忙制止,骗她说怀孕期间不宜搬动东西,怕弄掉孩子。陈珊虽然不信鬼神之事,但也不敢胡作非为为,覆前人之辙。

说好结婚的,苏倪却又后悔了,迟迟不同意看日子,陈丁昌总是无形的给苏宁施加压力:“肚皮起了,什么时候看个日子把婚结了。“

苏倪装疯卖傻,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自言自语地说:”她跟着我一点也不幸福,我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陈丁昌就会板着脸说:”你说什么瞎话?就要做父亲了,你都三十多了,早该结婚生子了,陈珊不介意你的过去,也不要嫌你老.“

苏倪虽然自知犯错,但还有一点人间清醒,说:“我不能和她结婚,我给不了她幸福。”

“去你妈的,”丁昌看他颓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孩子都快几个月了,你想他生下来是个私生子吗?你有没有责任呀?”

苏倪不吭声,他不知道孩子多少个月了,只知道白天和黑夜总是如此的漫长。他总是失眠,头总是在深夜发疼,他总想着懊悔的事,却无力弥补,只是猛喝着酒,无法选择,那只能麻醉自己。这个疲倦的男人,他很想挣扎,但就像被点死穴一般,无力抗争。他只能用酒精去麻醉自己脑袋,他总是生活在惴惴不安中,心里有个结,尚没完成,究竟何事,整天昏沉,想不起什么事?

丁昌的视线刚离开一刻,苏宁已经不见了。到处找他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急得他直骂娘,打电话,他不接,只能再微信上骂他,可恨的是,上班时间不是早退就是迟到,他上班的小区业总是投诉了。

无论愿意与否,陈珊的肚子就像吹了气,很快就凸出一个小山,这婴魔见风就长,弄得苏倪烦死了,感觉好像昨天的事,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他陪着陈珊做产检,看着她的肚皮,陷入沉思,和她做了那么多次,为什么那个小孩不是他的呢?他一直希望那个小孩是自己,哎,想起这是一点动力都没有了,整个人的精神就是泄气的氢气球,提振不起。他陷入深深自责中:每次同床共眠,都做好安全措施,从未落过一次,假设哪怕只有一次不作死,那小孩一定是自己的。可偏偏却着别人的,他的胸口隐隐作痛,灼心的疼。陈珊从产检室出来,笑容可掬,可他感觉那笑容是嘲笑,陈珊像打口香糖那样粘着他不放,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小孩?肚子里的小东西。有个魔鬼的声音使他莫名其妙的对她大喊说“把他打掉,把他打掉。”你跟我不会幸福的,打了他。“

这个是陈珊的法宝,她目瞪口呆,护住肚子:”我不!他是你儿子,一条生命。“

他如牲畜般地发出他原始的怒叫:”打掉他,打掉他!“只有摆脱着累赘,他才能脱掉关系:“把他打掉他了,给多少钱,我都愿意,我一点不喜欢你,那晚就是个意外。”

陈珊衫站在他面前,脸上插脸色惨白,直勾勾地看着,不可置信这个让她尊重爱慕的人会出发神经。她扭头就跑,苏倪没有追上去,他心里不爽,他就想发脾气,这次压抑不住了,现在就像给人放在火里烤。一个钟后,母亲打来电话,哭喊着:“你想绝子绝孙呀,你的心肠那么毒,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杀死,你还不如药死我老太婆,你这个挨千刀的,好不容易有个儿子,你就造孽了,你嫌命长呀········“母亲声泣泪下,老来不得安宁,苏倪泪流满面。

母亲哽咽着:”你可怜一下我这把老骨头,给我留个念想,你不要气她了,小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老了,全身疼痛,没几年看头,你就当可怜我,给我个念想,好好做人家的丈夫,留个种给自己。“苏倪只能违心应诺,留个种吧,心底有个邪恶的声音也是如此吩咐,是的,留个种,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留给家人在世上唯一的希望。

苏母为了哄住这个稚嫩的的媳妇,又是买包和给营养费。有了未来婆婆的撑腰和肚子孩子的筹码,陈珊自然不怕鸡飞蛋打。为了孩子以后的教育,陈珊又提到房子,希望未来婆婆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苏母答应后,她带人迫不及待的看房去了,苏母随着她到恒兴房产看楼盘,打电话叫苏倪一起来看房子。苏倪不吭声侧过身,懒洋洋地睡在床上。什么也不想,谈婚论嫁之事,他也懒得理,叫他拿钱把新房子给定下来,他装哑巴,苏母又是在电话里骂个狗血淋头。陈珊气得捂住肚子喊疼,只得又把她送进医院,好在无大碍,打了一保胎针,苏倪于是不敢作妖了。

苏倪一直想知道那个是一个长得怎样帅气的男人呢,让致霞可以放弃工作跟他住在一个鸟窝里,熬苦受饿,想到这些,心就被针扎般痛苦。无论如何他都要会会那个让她死心塌地小鲜肉,他在致霞的出租屋徘徊几天了,没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出入,每次远远见她不是匆匆的提着菜往家赶,就是抱着孩子晒太阳或倒垃圾。他实在忍不住了,第二次在一个中午,他敲致霞的门。

”你······“”她愕然,他怎么又出现这里?

酝酿的千言万语瞬间结舌:”我想和他····谈···谈。“他四处张望,一个大男人竟此时显得胆怯心虚,拘束的走进来。

她扑闪的大眼睛,一脸迷惑,许久才明白他表达诉求。

他缓缓的看着她,也许是做了两个孩子母亲的缘故,她脸蛋粉红,没有抹粉,大眼睛还是如此清澈,眼神柔软中带着坚定。她身材保养的很好,和少女时代没有多大变化,身体腰部总是尽量收缩,大概不到2尺腰吧,身材凹凸更性感,像完美成熟的苹果,娇艳欲滴,这种性感和温柔相辅相成,更显得她迷人。也许为母则刚的原因,她之前的卑微已荡然无存,代之的是大方庄重。她目光让他不敢直视,她的清澈无邪又让自己感到自卑和愧疚。

“他不在家吗?”

她还是睁着无言的眼睛望着他,看着这幼稚的表演。

这事第二次踏进这小房子,空气窒息,巴掌大的空间,除了配置生活必须品外,活动的空间很小,人与人之间可以间隔的位置不到两米。

他看了四周,许久,他幽幽地问:“为什么和他一起?”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电话。”

她还是沉默,不解的警惕的看着他。

“他对你好不好?我想见见他。”

她明白他要表达的诉求,敷衍说:“他到外面打工了。”

一听到这话,他生气了:”为了个打工仔,工作都不要了,值得吗?“

”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你。”她漫不经心的说,想走开。

“我去找他,他在哪里?我想看看,这是个什么妖怪值得你这样做。”他直视她,拦住她的去路,控制不住了生气的情绪,声音发颤。

致霞只是思考一下,没有回答,看着睡在地铺上的那小家伙。

他看着那小家伙,忽然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他本来应该是他的儿子。

“你看你住得什么地方,做的什么工作?”他看着那堆在桌面上的手工装饰,抹抹泪水。

“你坐吧,喝点水。”为了缓解气氛,她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没有接水,一脸认真地说:”跟我走,离开他。“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认真的脸,很真诚。

”都过去了,还说什么呢?“她故作轻松的说。

”我是认真的,我时常想起我们的过去,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怎么说丢了就丢了呢,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致霞只是冷淡的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不容易,你离开他吧,我照顾你,我可以养你,我有经济能力养你。”他激动地说,眸子发亮。

致霞思索,咬咬嘴唇,故意说:“孩子怎么办?”

“我也会爱他。”

“哼,我有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属于你的,你怎么会呢?像你这样的大好青年人,长得这么一表人才,愿意为你生小孩的人多。你怎么能甘心去养别人的孩子呢?再说,你怎能让一个配不上你的女人玷污你?“

扎人心窝不用刀,苏倪心一阵阵发疼。

”看到我这样,你可怜?“她讽刺说。

”我是认真的,你的过去我不介意。“他信誓旦旦,天真以为她会介意这些。

”你不用可怜我,我活得好好的,你也不欠我的。“她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手工手环用针线缝着,不紧不慢的说:”我听说你快要当爸爸的人了,好好的对人家,做女人都不容易,生活不是儿戏,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苏倪心如刀绞,悲哀地眨眨眼,泪流两行。不接话题,心事重重的。

因为戳中他的心窝,致霞眼里满是不屑。

男人泪一直溢出,他吸吸鼻子,坐在一个椅子上,从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着,深吸一口了,缓缓呼出来,烟雾便散开。

致霞眼睛也湿润了,她看到他,满是怜惜,他变了,憔悴脸庞藏着忧郁的眼神,头发凌乱,盖住上边耳朵,后脑的黑发里夹着些许白发,干枯无光泽,昔日的骄傲和自信荡然无存,说话声音低沉,眼神躲闪,谨小慎微,明显一个受尽委屈的大男孩。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睡着的小孩,有种说不出口的喜爱,那白净可爱的脸,静静的酣睡,苏倪许久张开金口说:”他很可爱,像你。

致霞看到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孩,恐他有非分之想。她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男人到来的原因。她知道他不会来寻她和好,放着美娇娘,寻她一个离异的、名声又不好的女人,唯一能解释的:他就从某些渠道知道有关小孩的事。分析后,她毛骨悚然,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两人以后为此而反目为仇。

致霞赶紧抱起他,放到卧室的床上,放下蚊帐,用夹子夹好四周,怕小孩翻身掉下床。回转身,他悄然无声的立在身后,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小孩,这更让她心里不安。

”他很可爱,“他再次不由衷地赞叹说。

”你回去吧。“

”他应该不会掉下来吧。“

”你该回家了。“再次强调。

他迟疑一下,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又坐在原来的椅子上,猛吸烟。

她的心软了,气消了:”你不用上班了吗?’

他看了看手机,不吭声,忽然咳嗽起来,把烟头扔出窗外。致霞递给他一杯开水,他一饮而尽。

“还要吗?”

他点头,致霞又到一杯过来,喝了水,色脸稍微好些。

她劝他少吸点烟。他点点头,闻闻手指,起身到厕所里把手洗了,出来时致霞坐在饭桌前弄那些手工饰品。他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犹豫一下,又放回自己的兜里,他知道无论她有多大困难,这个女人不会接受他半点施舍,他不敢冒失的得罪她。他看着这狭小的房子,五味杂陈。·

“下雨了。“楼上的人喊着,杂吵声随之而起,她伸张脖子看了阳台外面,天果然有些暗沉,挂在阳台的小衣服随风瓢几下,只有几滴雨而已,一会儿功夫,太阳又出来了,光线如刚才一般亮。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木雕刻一般,神情忧郁看着她,她的目光扫了他一下,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工作。他想要干点什么活,他等待着,想伸手去帮帮忙。她好像不乐意,几次小孩好像要醒,她却毫不在意。他想起身看看,怕她不开心,挪起屁股,又胆怯地有坐下,为恐遭到白眼,然而他多虑了,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给他。

坐了许久,找不出话题要聊点,天公不作美,若能下个倾盆大雨把客留,他不至于如此不自在,烟瘾犯了,只好起身出门,她看着落寞的他,只能抿抿嘴。外面响起几辆摩托车的喇叭声,随即车辆扬长而去的声音,他也消失在茫茫斜于中。

陈珊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到他上班的楼盘找,也找不到人的人,只能疯狂的拨他的电话,他却关电话了。他把车开到海边,伫立在观海长廊边,望望澎拜的大海,盯着擦肩而过的带着孩子的女人,雕像般坐着,他忽然大喊,冲进海里,冰冷的海水无情地卷席他,把他埋葬在茫茫海中央。

第二天他才回到出租屋,衣服有些湿润,疲惫不堪,陈珊见状,问他去哪里,为什么不回电话,他扔过手机,走到他的硬床边,整个人瘫睡在床上,中午发起高烧,糊糊涂涂的说着糊涂话,打了点滴后,烧烧退了,脸色开始发黄,眼神也变得呆滞,刚刚想要做的事情时常忘记,连来看望他的其中的一合伙伙伴开始对摇着头:这人就快要废了。

陈丁昌发觉他的不对劲,一次晚上和他喝酒,只是半斤酒而已,他惆怅的眼神呆滞,开始糊涂,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我错了,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干什么都可以,请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你打我也可以。”丁昌当时只认为他喝醉酒,发疯话而已。过了一会儿,他便踉踉跄跄地走着,丁昌跟着后面,拉着他,差点一起绊倒。他强拉他回到家,他这时就会支撑不住嚎哭大起来,丁昌忍无可忍,大声叱喝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不能这样子,我真的不能这样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不能和陈珊结婚,我不喜欢她。”

”你简直就是畜牲,孩子好几月了,你还是人吗?“

”打了,打了,不要了,不要了。“他嚎哭起来,瘫坐在地上,

他脸红耳赤,抓着自己的头发,摇着摇头:”你这个女人,我做错了事,一声不响,发个信息就分手了。嫌我没钱,我有的是钱,骗子,我愿意结婚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走了,我哪里不好,我改呀。”他一直拍打自己的头,扯头发,撕心裂肺:“我好累呀,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心境呢?我疼呀,疼呀,活着有什么意义。”

陈丁昌拉他起来,几个人推他进到车里,他不停的说醉话,涎水从嘴角流淌下来。陈丁昌看着他这副丑相,一直在思考,不知道他说的这人究竟是谁。

丁昌送苏倪到了家,陈珊一脸嫌弃,捂着嘴做呕状,丁昌叫她回到自己的房里。

苏倪睁开眼睛,一半清醒一半醉,指着摸着疼痛的头,他发现竟然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了。

苏倪坐直身子感觉头疼得像裂开了口,丁昌灌了他一杯水,用湿毛巾擦了他的脸,他顿时清醒许多。

“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我是谁呀?“丁昌不耐烦地说。

”她在吗?“

”谁,我妹妹吗?“

苏倪耷拉着头,不再说话,起身,摇摇晃晃来到洗手间,用凉水泼泼了脸。靠近镜子逐渐看着自己,朦胧惺忪的眼,带着血丝,头发蓬乱,干枯,一个疲惫不堪,毫无血色的倦容,好似流浪汉,他叹口气,拍着昏沉的头,张着嘴吸气,外面吞人的黑魆魆的夜,没有月色,没有星星,连虫儿蟋蟀的声息都没有,夜死去了。

睡梦中的苏倪现在有时连虚实分不清,每次醒来,他都能依稀记得听到她说的话,明明她就坐在床上,抱着孩子低着头,轻轻地拍打着小孩喂奶的情景,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冷漠无情。他必须努力去思考,分析才认清现实。当思想浑浊时,他相信她不会抛弃他,一直想冲动找她,这时他会拍头,试着让自己清醒,认清现实,续而自己苦笑,反省自己,没资格再去挽留她,更没资格人家让她接受自己,她有家庭,有孩子,他告诫自己不能纠结于此,他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做,但是脑袋就是不自觉的想起相处的往事,情不自禁的沉陷于往事中,他觉得自己就是疯子。

他总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是否幸福,只想远远地再看一眼。他守着在靠近她及她家里门口的拐弯处。等待着,他发现她从来没有和男伴出入。潜伏好几天,有时情不自禁搧自己的耳光,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只要远远见到她,就i会莫名的欢喜,眼角里禁不住哗哗流,有时,实在忍不住,乘着没人注意,他会贴在她的门上,听听熟悉的声音,一听到声响,赶忙跑到楼梯拐角,藏猫猫。

陈珊要买些宽松的衣服,哀求好几次,苏倪终于陪她来到女人衣柜,她翻了一些点宽松的衣服,他记得当时那个她正从衣间室也出来,她拿着那条宽松的浅枣红色的孕装,当时他不知道是孕装,如果知道,定会妒忌,那条衣服至今还在那里挂着。他记得当时女收银员一脸嫌弃,那女人只是轻轻莞尔一笑,是幸福的笑,他心想:自己怎么蠢到连幸福和快乐分不清。”这条衣服好看,买这条吧。“他指着那孕装说。

陈珊摇头,嫌弃这种颜色,她直接挑了五件:浅色、深色,蓝色、红色,白色,征求或请他欣赏或是炫耀一番,洋溢的青春洒满整个脸上,鼻尖的那颗小青春痘红得发亮,兴奋神经散发着感人小鸟的欢乐。可是,这个以为是老男人的人有些悲哀,他的脸上尽是漫长的痛苦,他自嘲自己,报应已经来了,得到报复后的复仇,不断地反噬带来痛苦的抽打。

陈珊不停的吱吱喳喳的扰乱他的思绪。想到她匆匆忙忙地去找另外男人,断绝所有念想,酸溜的痛苦如铁绳子锁着心脏,他如漂浮在空中,不知道何处是归家,绝望的路口就在那里,仿佛看到一具行尸走肉,他的心口痛疼难忍,他用右手搔抓左手,破皮了,他站起来,忽然天旋地转,踉跄两下,晕倒在地,店家慌忙打120。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劳累过度,供血不足,食欲不振,建议住院。

刚开始,他坚决不住院,有病没病自己知道。在朋友的劝说下,为了远离身边这些烦人的事,给自己休个假,他决定听从医生的话,打几天点滴,补充身体能量。打完点滴之后就回老家,他不需要谁陪伴,他知道他需要什么。第二天,自己开着车,又来到医院打点滴。他想好好的静静的躺在病床里,把自己当作病人看待。再医院里,少了许多梦魇,就这样顺着身体的本意,当个病人;他自己是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医院总是睡不着,胡思乱想。他把这些告诉给医生,医生建议他看个心理医生,医生断定他可能得了忧郁症,叮嘱他想开点,不要想着不开心的事。他苦涩的笑笑,除了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他还有什么要想的?打完了点滴他忽然想在医院里住两天,安安静静的做个实实在在的病人,让自己放个假。刚走出医院大门的他,这样想着就折回去病房,经过点滴大厅,他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婴儿啼哭声。他不由自主的看过去。他呆住了,他看到那熟悉日思夜想的倩影,那个她抱着那个歇斯迪底里的小孩。坐在护士站台边,实习的小护士拿着这个小针正对着小孩手无足措。小孩拼命的哭,脸红耳赤,小腿乱乱蹬。她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只小手,另外一个小护士另抓着小孩的小手,众人拼命摁住这小野兽,小家伙鬼哭狼嚎般,四周的旁人笑嘻嘻的评价这中气十足的小家伙。他环视周围,找类似小孩父亲的男人,没有匹配的男性,他靠近了那个门,不敢向前。一个年老的年纪稍大的护士长过来接个针,换了小孩的另外一只小手。拍拍的小手背,一弹飞针,那个哭得满头大汗的小孩子终于避免了魔鬼般的折磨,停止杀猪般的嚎叫。大家舒了一口气,小护士帮拿着吊瓶来到椅子挂好。致霞从椅子的布袋里翻出汗巾,给小孩擦了汗。她瞥见了他,一脸惊讶,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镇静地从袋子里拿出瓶子。小孩两只大眼睛,到处张望,泪水挂在脸庞,含着奶瓶吸吮。他定睛的看了看了那小朋友,他竟然对着他咧着无牙的嘴巴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和温暖。他确定他真的喜欢这个小孩子,他远远的地坐着,害怕他的靠近会引起她的不满及顾忌。他的忧郁和怪异的行为,大厅里的患者家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致霞觉得十分尴尬,犹如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家人肉搜索一般难受。更让她可气的是这个男人他的目的性十分明显,他总是盯着那小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心发毛,她希望这个疯子能从眼前消失,至少现在是这样子。他满深情的眼眼里含着泪,蕴含着可怜和心痛。

她瞥一下他,他还是呆若木鸡般的看着这边,昔日的男神依然帅气,瘦削许多,不苟笑,有些酷酷的,医院的女性总是不经意的偷窥。若是陌生男人,她也会小窥,只是这人······,他总是说他是个小保安,显得卑微,这小人伎俩,是在算计她,怕她窥视他的财产,怕他傍上这个钻石王老五,她当然知道他的本领,他的计谋,他处心积虑的阴谋她怎会不知晓呢?当她有这种预感时,就已做好逃跑的准备,此时致霞不屑和他统一战线,她时刻提防。

天空十分不作美,暗沉的同时,伴着一阵小狂风,竟然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一直下着,似乎要制造某种环境,让相爱的人停在某个特定的空间。大厅的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小孩的点滴打完了,雨还没停,她翻找了一下袋子,除了小孩的一身衣服没有雨伞,她皱起眉头,用手护着小孩的头,想冲进烟雨中。

”还下雨呢!“他靠近过来,似乎责怪又像是关切,手里拿着的快餐,给她,她却不肯接。她抬头看着茫茫的细雨,犹豫不决。

他知道她刻意的要和他拉开距离,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你有想过我吗?”他发呆似的问,心口一阵阵的痉挛,眼眶里泪因为委屈忍不住溢出来。

她戒备的看他,不惑。

“你怎么了?”

听到着关切的询问,他忽然清醒,指着小孩结果话题问:“他怎么了?”

“感冒了,感染肺炎。”她如实的说,感觉他不是冲着孩子来的,可能是碰巧遇见彼此罢了,如卸下重负般舒口气,“你呢,生病了?”

“总感觉疲惫,睡不好,胡思乱想。”

“医生说什么了?”

“劳累过度,供血不足。”

“听医生的话,多休息。”

“你吃点吧,”他递过快餐,恳求说。

她摇头:”我不饿。“

”吃点吧,里面有个鸡腿。“他记得他曾经扔掉的鸡腿,她心疼了半天的呆萌的样子,那时的天真和滑稽,他依然记得。

她也记得那时的场景,但她隐藏很深,好像忘却这事,脸上没有半点记忆痕迹。“雨停了,我走了。”其实还有小濛濛雨,她还是决然走进雨雾里,一手护着小孩的头,一手挽着布袋并托着小孩的屁股,雨中的她渐离渐远,他垂头丧气,无力的把快餐扔到垃圾桶里,忽地拿起来,拎在手上,坐在椅子上,拿起鸡腿啃吃起来,他正在尝试她那时受的委屈。

他躺在病床上一夜未眠,第二天点滴不打,就坐在急诊室看着来往的人,他断定她今天还会来,到了中午十二点钟他还没出现,他失望了,即使饥饿辘辘,他就是坐在候厅室呆着。

2.30分,她背着小孩,还是没其他人陪伴,出现在大厅时,他欣喜若狂,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接过包包和药,轻快的把药放在护士台上,他希望这些护士能认为他们是夫妻,护士们若无其事的干着本分工作,对于男人的小快乐,并没有多大被潜化。

她冷眼看他的表现,熟练的把儿子从背带腰凳解下来,抱在怀里,他脸带微笑的回到她的身边坐着,小孩咧着嘴笑,很显然欢迎他的到来。

只要静静的呆在这里,有她的地方,苏倪的心就能平静下来。没有暗泉涌流,那里没有忐忑,没有恐惧,正如那幸福在口袋里,不必害怕失去,不担心哪个会偷窥者偷走,他就喜欢这样静静待着,无欲无求。致霞不知道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东西,看他脸色比昨天红润点,心里替他开心,但一看到他盯着小孩,心里就起疙瘩。他好像没企图,言语不多,嘟嘟嘴,或是挤眉弄眼,逗逗小孩。儿子咯咯笑,攥紧他的大拇指,两个陌生的却有着血脉相连的人用动作和婴儿语交流。致霞有心想让他走,看儿子那么开心,又不忍心拂他的意。再者,他有心事,自己不曾安慰,如再伤口撒盐,这不是致霞的风格。她一直是心软的绵羊,可即使这样的局面,她还是小心翼翼,提防被他伤害。他一直占着沙发,一直装着逗小孩,其实他时不时看着她的表情,不敢造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这样陪着。

小孩打点滴的时候,那老护士过来了,抓这小孩的手。小孩今天不太闹,老护士表扬一番,小孩咧着嘴笑,还是攥紧苏倪的手,致霞却怏怏不乐。很快就插好针,回到原位置,整个下午安安静静的点滴,苏倪一直逗着他,她没说什么,看似的一家子温馨和谐。

”我送你回去,“小孩打完点滴,他勇敢的说。

她犹豫一下,几个年轻的护士投来羡慕的目光,她说:”好吧。“

坐在车上,车外呼呼的风声贴着车身响,孩子安静的沉睡,两人一直沉默。到了致霞的家门口,车停了下来。她伸手解开安全带,他摸到她的手。她缩回手,没有表情,看着前方。小孩显得十分乖巧,静静的伏在妈妈的怀里。”我还有机会吗?“他喃喃地说,她或许没听清楚,还是没有吭声。静静的坐着,眼神凝重,显然想说话,摸着小孩的脸,小孩的头动了一下。他也许知道没有了机会,于是神情黯然了许多。他伸出了右手颤巍巍的摸着她左边脸上,她的泪腺很浅,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流出来,夹在他的指缝里。但是没有哽咽,她心里默着点着数,竭力不让自己情绪化。

静静地时间过了很久,她别过脸,他的手从柔嫩的脸庞滑下来。

”我要下去了。”她说,始终不说心里话,解开安全带。

他递给她一张卡:”你拿着吧,卡里有几万块,找一个好的房子,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她轻轻的把把卡退回给他:”我能养活他。”

“就让我帮你吧。”

“我不需要帮助,我不惨。”她冷冷,异常镇定地的说,“收起你的可怜,你不欠我的。”

这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勃然大怒:”你不是说,你喜欢钱吗?我有了钱,我给你,你为什么不要?看不起我,还是骗我?这一路来你除了会骗我、伤我、整我侮辱我,你给我带来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的钱不干净了吗?之前也跟我讲过,你喜欢钱,我有钱了,为什么就不能跟着我?这个小的也好,大的也好,我统统养!“

致霞睁大眼睛,陌生地盯着他,这个犹如印度的暴徒,他的高傲、自信可以让他凌驾于别人之上。

不论现在好过去,她就是这种倔强,有苦有难,从不向他低个头。骨子里天生一种瞧不起的他的眼神。只有生气发火,她好强的气焰才会有所下降,这个女人就是欠揍,找虐待。

苏倪又说:”你不是喜欢钱吗?!看你穷酸的样子,值得吗?工作没了,养这个小混蛋,落得尽是诽言,虽然我也很坏,但我真心对你,那个男人呢,在哪?“

小孩大哭起来,致霞拍着小孩屁股,轻声安抚。

他收起眼眶的泪水:”这个孩子怎么回事?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没了工作?“

他想到那那个秃头:”他欺负你了,这是他的孩子?”

致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是个坏蛋,你忘记了吗,他骗你,他欺负你,我不会你走,你跟我走!我养你,跟我走。”说到动情之处,不禁拉着她的手大喊大声喊着:”你一辈子就毁在他的身上,你忘记了吗?你总那么傻,明知道火坑还往里跳,一个女人带着这个东西,怎么过活?你这是做给我看的吗,气我还是报复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你伤害了我,我发点脾气,离家出走不行吗?我回来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我不计较你的过去,什么秃头,什么李自豪,我统统不计较,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

孩子大哭,致霞拍着他的屁股,安抚他。

她很镇定地说:”你过好你的日子,我的事你不要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怜,我做着正确的事。“t

“你喜欢钱,我一直努力赚钱,可你根本上不把我当做一回事,你看不起我,你贬低我,你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致霞看他情绪不稳,安慰他说:”我们不是同一个频道的人,我和你的相聚相散,一段孽缘,我没有嫌弃你,你值得更好的。你现在有家庭,有了孩子,真的很幸福,要好好的珍惜。“

苏倪觉得她是讽刺他,反复无常虐待他,看他的笑话,不给他赎罪的机会,也没给他轻松活着。“你就是如此骄傲,如此无情,如此冷漠,我是你的敌人吗?我是一个落魄的狗吗,求你施舍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的人生就是毁掉在你手上,你对谁都是那么的好,对我呢?从认识你的第一天,你一直欺骗我,蹂躏我,伤我,害我,我这里疯了,你知道吗?你从来不给我好果子吃,你戏弄我。“说到伤心处,眼泪和鼻涕流出来,“我不是你的仇人,不是你的敌人,请你给我一点糖,一点快乐,行不?我睡不着,我可能疯了。我现在就像在悬崖边,我想死,你知道吗?我想跟你说说话,我想看着你快乐的样子。”他讨厌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讨厌自己不属于这个家庭,他讨厌自己无能为力,讨厌她不能把他自己放在心里。他不允许这发生的一切,她的气味在这里,但她不属于这里,他也不属于她。他狠狠的盯着她,那孩子,瞪着惶恐的眼睛,吓哭了。

致霞也是惶恐的望着他,她不能理解他失控的行为,只是把这当作任性:”我们还是拉开一点距离吧,“她说的时候,泪在眼里打转,委屈极了。

”你一直在恨我,对吗,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她拉手柄,门还是打不开,“打开门吧,孩子饿了。“

”你想去哪里?跟我回家,我们会照顾到他。“

她只是扭过头,她拉车手柄,车打不开,“开门,”她命令,她已经不是小白兔了,对他的厥词不感兴趣,什么狗屁,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能上当,早知道上这着贼车,下不来,打死都不会图这个方便。

他简直怒不可褐,用发红的眼狠狠的瞪着她,就是不开车门。

她厉声地说:”你想干嘛?你把我儿子吓坏了。“

他摁下开关,发火瞪着她,她想作死让她作死。

她溜下车,顺手拿了包包。

他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的要求很简单:阳光、雨露、清晨,鸟语花香。这些他不能给她,她惧怕黑暗,她一直与黑暗作斗争。

他想赎罪,满眼痛苦,可惜那人远走。再也找不到借口去接近她,想到此,他心绞如刀割,头隐隐作痛,他很想拧下自己的脑袋。

第三天,他又在医院大厅候着,他坚信她还会来,夜深人静了,她没有到来。第四天,他依然候着,可惜,佳人依然不见,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何等悲凉。

他走到一个小饭馆,点了一个快餐,胡扒了几口,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叫人拿了一瓶啤酒,再后来拿了一瓶白酒,吃完后付了款,坐在车上。自己不想回家,就想到处逛逛。在车里,空气有些郁闷,点燃一支烟。喷了一口烟。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虽然不清晰,他知道是谁的声音,那人一直和他争执。在酒精的世界里,他会产生幻觉,又是虚实幻境,他难以分辨。半个钟头后。他就停在一个路边。他感觉这个地方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街道,亮着几几盏朦胧的灯光。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心里嘀咕着。脑袋有点沉沉的分不出方向。这个地方虽真的很熟悉。他拔下钥匙,拿不稳钥匙,掉在座位,懒得理它,顺手关了车门,他跌跌撞撞的,走上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顺着楼梯。念念念念叨叨。一个房子前,他掏出袋里的钥匙,插进钥匙,很奇怪,怎么也打不开?这陌生而又熟悉倍感亲切的地方。他昏沉得厉害,因为吃的太饱。感觉自己要昏昏欲睡。脑昏昏沉沉的,想不起东西,他坐在那里休息一下。抬起头,一看她绝对是幻觉,定睛看她。她在跟他说话,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但那绝对是她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清晰。又怕是幻觉。认错人,他只记得自己。自己喝了了酒,把车开到自己家门口。不知怎的,又怕是另外一些女人的阴谋。

他总记得,每次自己醒来,这些都不存在,只因自己得了妄想症。愿望和现实混淆,他心里有些恐惧,在左看右看。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客厅里没有小孩的小垫席,他明白他没有到那个女人的家。他想呕吐,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往房间走去,他知道在哪里,虽然这间屋子,自己的屋子,今天看起来有点陌生,气味也有不同,他往床上。一摔,砰的一声响起来,他就有些纳闷。怎么自己的软床怎么就成了木板了,原来他回到陈珊的出租屋。他也不多想,反正他胃不舒服,难受。梦也好,现实也好,一团糟,活着真累。

陈珊和苏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尾随在后面,直至看到他摔在床上。

他过了半个钟,他开始迷糊,嘴里喃喃地嚷道:”不做情人,做老婆,“时而微笑时而脸部痛苦。他一直闭着眼一阵阵发酵的臭味,还有很浓的酒味。陈珊不禁皱起眉头,此人的头发发油腻,污渍沾在胸前的衣服上,一阵阵让她恶心的味道,几天不洗不换,如此邋遢,她皱皱眉头,忽然恶心,捂着嘴巴走开,忙叫苏母照看。母亲用枕头垫高他的头,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了两口开水。他甚是听话,喝两口,他已经进入睡眠状态,苏母定睛凝望他,心情沉重起来,拿来一件宽大的上衣和短裤帮他换上,用毛巾帮他擦脸,剃了他脸上的胡茬,摸摸他的下巴,还是有点扎人,不满意,再收拾一下扎手的胡茬,长嘘摇头。他侧身挪身子靠近床沿,他以为是那个女人的家,怕压住小孩,虽然没有看到小孩的脸,他还是担心伤害他,他仿佛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正在关心他,他忙迭声说:“你说你说。”

苏母很疑惑。

他又说:“我是个流浪汉,没家。”拍着胸口,眼眶湿润。“你抛弃了我,我不甘心,我就不能报复吗?我不能有情绪吗?是人都会犯错误,孰能无错呢?你就原谅我吧。······我不相信这是别人的孩子吗?“走过来的陈珊脸一阵白,一阵黑。

陈珊静静的呆在厕所里,惶恐。她的心不能平静,暗泉涌流、忐忑不安,恐惧伴着冷风袭来。苏姆以为她怀疑什么?看见她反锁在厕所里,满是忧虑,怕她有有事。急速地敲着厕所门,关切地问她,陈珊平息内心惶恐走出来,脸色难以言表,苏母见状稍许放心。

待他醒来,看到母亲,终于明白自己竟然回到出租屋,见到陈珊的那刻,痛苦和懊悔又涌用上心头。他看着陈珊的肚子,心想:一个女人怀孕,到生孩子,要经历了多少的磨难?

陈珊眼神慌张,不太自在,不敢直视他的视线,赶快退。苏母以为陈珊生气了,叮嘱儿子多关心陈珊,然后过来安慰陈珊,陈珊还是不愉快。去上班时,他只是在陈珊面前停了几分钟,告诉她们,他上班没空,叫她们自己照顾自己。

陈山不自在,神情复杂,坐立不安。她不停嗑瓜子,努力使自己平静。她觉得苏倪发现什么端倪?似乎在暗示她的行为不端,居心叵则。想到如此,她浑身长刺,战栗了。她于是强忍着忐忑,非常温顺听话般点头。

等到苏倪前脚刚出门,她后脚收拾好一些东西,说要回妈妈家,闷在家里心里不舒服。苏姆怕她稍有不慎,会发生不测,一直追着叮嘱她,要小心,别乱蹦乱跳。她不耐烦的:“知道了知道了。”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就要出去。苏母吓坏了,跑来叫她换上那双又大又丑的平底鞋。她十分不情愿,不忤逆和'争辩。苏母又数落她的穿着,一点也不宽松,不利于孩子正常发育,叫她换掉那束身的裤子和短短的上衣。她这时更是不耐烦,趿着的鞋就跑了出去,苏母在后面嚷个不停。苏姆转身打电话告诉苏倪报告陈珊的行踪。苏倪宁告诉母亲:不要把陈珊的事来烦他,他自己已很烦恼。由她想干嘛就干嘛。苏母于是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说你做一个男人不关心自己的妻子、孩子万一流产了怎么办?那可是我们的香火。苏倪一下子截断电话。一怒之下开着车,回老家了。

到了上班时间,换班的同时没有看到他来上班。同事打电话回到总部。丁昌赶快打电话给他,他不听,只能转打陈珊,陈珊甚是疑惑告诉他,苏倪早已上班去了。苏一看来电,直接来个关机。丁昌一直打不通,苏倪的电话,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非常分焦急。想到他种种怪诞行为,叫陈山叫苏母回老家看看。果然。等苏母火燎赶回家时,果然看见他的车就泊在门口上。于是找了个家通遍,没见踪影,打电话又不听。到周围邻居那里去找一通依然不见。只能回拨电话告诉陈珊。陈珊安慰她,把从哥哥那里关于苏倪的种种怪异行为告诉苏母,叫她在家里,照顾苏倪,她自己回回娘家住几天。苏母只好买些菜,做饭。

苏母听到儿子的脚步声,匆忙从厨房里走出来,叫他等等吃饭了。

跟母亲说:“我累了。”就径直往一楼走去。苏母看他的落魄背影,有些失望。一眨眼功夫,却没看到他的身影,她甚是惊奇,以为他上二楼了。她拖着笨重的身体,急急匆匆的上了二楼,用那满是沧桑的手推开了把门。令她意外的是。床上却是空空而已,席子子和被子都没有动一动,她非常诧异,于是大声地喊叫苏倪。没有回声,他又下了楼。在个客厅伫立一下,蹑手蹑脚的走上去推开了客房的门,令她惊讶,他竟然躺在那里。他闭上眼睛,均匀的呼出气息,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被子盖着他的半半边身子,一个电风扇还不停地摇着吹着。苏母好像知道了什么?有感觉疑惑不解,轻轻地叹了口气,返回了客厅。

只要一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清醒时常想着她。总想伸长脖子看着她,还有一天一点点长大的小孩。那是多么可爱的小精灵,好像一天一变一个。他用手摸着空荡荡的前脑,入睡时捏了几把,拍了好几下,脑袋脑重量好像多了些,他仰着睡,脑汁倒向脑后,减少丝丝的空虚和寂寞感。左耳和右耳咚咚的响,和睡眠一起折磨他。一到半夜,头疼就像要裂开的感觉。口干舌燥,胃隐隐作痛。有时脚刚站起来,就好像要摔倒。

苏倪昌失眠,吃药是常客。晚上不能安稳的睡觉。白天乏力,记忆力衰退。就连亲戚朋友的喜事他都会轻易忘记,惹得朋友们对他心有怨恨。生活处理不行,连工作也处问题,为工作交班时常常迟到。或无故旷工。同事纷纷到总部去告状。总部的几个合伙人也甚是。生气和不解,追问他原因,他不辩论,缄默不言。。大家对他失望及了。

他想补偿那人,他知道她的性格,不会轻易地接受施舍。她表面套上一个虚伪的爱钱面具,但他清楚知道,从和她见面,相知相爱,她从来没有坑过他一分钱,真真切切的没有要过一分一厘。很多东西都是他强硬给她强塞给他,或者在他不知情给的,厘清这些坑,他就狠狠给自己几个巴掌,讨厌伤害她的的种种可恶的行径。他想想从前的那个日子,就会辗转无眠。青涩的青春和爱情是多么的值得怀念。

终于看到她回家了,他不由自主的跟了进屋。

她诧异:“你又来干嘛?”

他赶忙从袋里掏出一张卡,直接道明来意:“这些钱,你拿去用吧。”

她冷冷地说:“我不需要别人施舍,你别看我这样子,再过几年我过得比你更好。”她的眼里充满着坚强,古语说,为母则刚。所有磨难只会让她越来越坚强。

他难受,忽然不希望她过得幸福,不希望她高高地凌驾自己,俯瞰着自己那悲惨的样子。她什么都不愿意,不愿意谈好,不愿意开花。他希望她过得惨些,能得到他的资助。他就可以成为她的救世主,是她黑暗的明亮曙光。可是呢?这个傻女人不靠别人活着。这让他全身爬满蚂蚁般难受。碰她坚定的目光,他无言以对,甚至显得非常无奈。他收起对付她的语言武器,卑微的说:“我只是想帮点,我自己也活得难受,,我······“他欲言却止,刚才的刚长起的星点自信瞬时泄了气。

她还没有反应他要表达的信息,他又是被打败的样子,一副委屈,可怜兮兮。她容易被对方的表面蒙蔽,心软了一下,她很快就清醒,不能就这样子被他欺骗,获取了的同情心。她沉默许久,不吭声。好像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又像是完全理解他的本意,于是坚定的说:“你不欠我的,你不必对我有什么责任。”

她冷漠的表情惹得他有些生气,他觉得她已经够可怜的,反而理直气壮,盛气凌人。她的可怜在他看来,却是一种自以为是荣耀,是一种反击的资本。对他这个施舍者,一种侮辱和嗤笑没有是一种看不清。把他的好心好意单座驴肝肺了。苏倪的心里腾起了无名之火,但是他还是不敢做任何的造次。他不敢惹这个女人,他心里奢望想得到原谅和机会,他只能表现尴尬:“我只想让你们改善一下生活,这个黑暗的小屋,这么小怎么能住人?我希望你也幸福,快乐点。”

致霞毫不留情反击,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

一个勉强的一个看似真诚切实为的感谢让他愧疚。他目光扫描这个小房子,似乎想从这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找找里面男人的影子。一切还是如往昔一样的布置,桌面上还是摆一些手工。小孩子还是一样开心的笑容,这似曾相识,让瞬间感到些许温暖。有些眷恋和依赖,越是如此,感情丰富他,心这是开始隐隐心疼。他不敢坐下,也不敢要求。他讪讪的说:“你还是拿着吧,我心安,能用的时候就能用上。”

“不需要。我希望你过好你的日子,不要打搅我们。”做一个请出去的手势,苏倪不也能死皮赖脸,后退几步,望着缓缓开的门,百感交集,想着曾经身体与身体的近距离的交融,已里的如此遥远,没有感情波动的脸变得如此陌生。

回到家的苏倪一直反思致霞的话,梦魇里总看到她怨恨的眼神,埋怨自己狼心狗肺,想着她的话和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自责不安,更失眠了,偶尔入睡也是在不停的争吵的脑海里翻腾,他必须加大安眠药的剂量才能入睡,一直自责,一直自己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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