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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做了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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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安道不知到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似乎回到了林家村的那座破落房子里,阳光从屋顶的缝隙中落了进来,正好洒在自己的书上,书很破,泛着黄,可是书中的文字吸引着他。偶尔伸懒腰的时候,自己也会对自己的将来满怀期待,不图什么大功名,以后做个教书先生,或者一个提笔小吏。

小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稀疏发黄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粉色的小野花,试图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个子不够,头比椅子还低一点。有点生气的嘟着嘴,小手插在自己怀里,认真严肃地对椅子上的自己说该做饭了。

林安道看着桌子上阳光照到的地方,那个地方林安道刻了一个小标记,每当阳光照到这个地方,自己就该做饭了。

起身从房间走出去,从水缸里取一盆水,坐在院子里,认真地洗着野菜,这种野菜煮在面条里会有一种独特的风味,平日里一家人午饭就吃这些。并不会花费很多时间,升起火,炊烟袅袅,从远处看,林家村户户都升起,青山绿水之间的烟火,任谁都会觉得美不胜收。

不消多时,自己的父母回来了,小妹一如往常守在门外,一看到爹娘的身影,就小跑着告诉自己的哥哥,开始下面,等到父母进门,刚好捞出来面。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猛地林安道眼里出现一张狰狞的脸,满脸的血,发出恐怖的怪叫,好像是吃人的猛兽。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向后拖着,林安道慌了,想拉住就在他身前的小妹,可伸出手却什么都摸不到,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眼前。眼前的父母及小妹像是水里的倒影被打散,愈来愈模糊。而自己也被拖进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只留下自己的亲人和那个可怖的人在一起,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掉入深渊,身旁只有无尽的黑暗。

坐在床前的安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昏睡着,眉头痛苦的紧紧皱着,眼角滑出止不住的泪,心里也跟着心疼。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平凡的人经历过什么,她用她那贫瘠的想象力,也只能想到或许是被爹爹动了家法才会哭得这么可怜。

安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而再的来到这个男人床前,尊贵的丞相千金即便是闯了祸,伤了人,最多不过拿些银两就了事了,何必守在伤者面前等他醒来。安玉总是回想起那个人骂自己的那句脏话,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等他醒来给自己道歉的。

安玉在床前坐了两个时辰,呆呆的看了林安道两个时辰,为他擦了几次眼泪,安玉心里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爱哭。走出房间,柏象晋正在门外候着,安玉没有看他,径直下楼去了,然后身后响起铠甲撞击的声音,从自己身旁走过六名铁甲士兵。

听着不到声音了,柏象晋才敢直起腰,发现后背全是汗,呼了一口气。进到房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安道,检查了一遍林安道的衣衫,眼神又加了点疑惑。

这几日来,丞相千金几乎天天来,有时待一炷香,有时待半天,有时只来看一眼就转身走了,对柏象晋来说,虽然搞不懂这丞相千金的古怪行为,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她每次来都带一队甲士,守在门口,还不许自己走,利刃一样的眼神,还有铠甲渗出的冷气,让柏象晋十分的不自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小小的害怕。

他打算等林安道醒来后,问他要点补偿,怎么也得去天一阁吃一顿才行,自己这天天被吓得,要是丞相千金一个不开心,扎自己两刀找点乐子,自己上哪说理去,还怎么光耀门楣,怎么给那个盼一个功名盼的眼睛都快绿了的老爹。

恶狠狠的瞪了林安道一眼,接着又给林安道喂药,说是喂,和灌差不多,半死不活的林安道不肯好好吃药,每次都得折腾好久,汤药基本是和一半撒一半,柏象晋还得受累给林安道换衣服,他可不敢让安玉第二天来看见林安道衣服上的药渍。

终于是收拾完了林安道,柏象晋再一次气喘吁吁,坐在床上回头幽怨的看着林安道,对他说,“老兄啊,你可快点醒吧。再不醒,我不是被那群士兵吓死,就是被你累死了。”

林安道还在那个梦里,一直的坠落,耳边连风声都没有,只是寂静的落。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正在折磨着他。

一夜无事。

第二天安玉又带着卫士来了,还带来了之前给林安道治疗的老头,柏象晋只得再候在门外。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害怕。

老头发须皆白,倒不像是个给人瞧病的,而像是个云游的老道士。老头将手指搭在林安道的手腕上,又拨开林安道的眼睛看了看。起身恭敬的对安玉说“这个年轻人身体是没什么大碍,气息顺畅,脉象平稳,热汤造成的烫伤于他醒不醒的来也没什么关系。这倒是奇怪,应该是早就醒了的。”

安玉眉头间闪过一丝担心,向老者道谢一声。所有开始自觉地退出门外。

安玉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些,又走在床前细致的将林安道身上的被子盖严实,然后又坐着开始出神······

林安道被梦魇缠着,依旧沉沦在黑色的深渊。一直到他依稀看见一个小白点,不知又过了多久,白色的光点越来越接近,林安道终于看清了,是一只白马,通体散发着光芒,好似在它体内散出来的一样,以至于有点透明。

林安道于梦中白马醒来。

安玉看见林安道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睫毛有点抖动,林安道要醒了,安玉心里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子慌乱,有点不知所措的张望,然后立刻起身走了。

安玉走了以后,她贴身的老仆慈眉善目的附在柏象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柏象晋渐渐变了脸色。

柏象晋感到心里苦啊,长这么大从没有这样憋屈过,可偏偏大气也不敢喘,那个老头像的挺和善,可威胁起人来,怎么这么恶毒,扒皮挫骨啥的怎么就能张口就来,也太野蛮了。

人走后,柏象晋耸了耸肩膀,后背又是湿了一大块,久站有点腿酸,走了几步才适应过来。不过听说林安道醒了,他也是高兴,踉踉跄跄的冲进房间。

林安道已经睁开眼睛了,失神的看着床幔,看见柏象晋,勉强挤出点笑容,他这短短的有生之年,头一遭受这么重的伤。不为国,不为家,不为仗义,只是因为一个刁蛮郡主的当街肇事。

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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