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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乌鸦,少年瞳孔凝聚的阴影(二合一,厚脸皮求个追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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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侧目,皆顺着男人猩红的视线向后回望,犹豫不定,拿着武器的手松懈又紧握,他们都在等待这次行动策划者的回答。

沉默,南来的晚风并没有带来哪怕最轻微的言语。

黑影拇指轻弹,银白之物翻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曲线,擦过火焰,躲避锋芒,穿过一颗颗眼球凹陷,皮肤松垮的脑袋组成的丛林,跌落在众人之间。

人群左右散开。

那是一枚圆形的金属卡片,工艺不算精美,甚至由于赶工的缘故,它的边角并未打磨圆滑,尚有可能会刺破指尖的毛刺存留。

卡片的牌面也并无华丽精美的花纹装饰,只有最中心的冷硬数字和其下用花体写下的简短语句。

1327,新城居住资格。

缄默的黑影做出了他的回应。

短暂迟疑,眼睛将视觉信息转化为狂热的情绪在神经传导。

众人乱作一团,争相冲向那枚象征着生的希望的小小卡片。

就连那位被断矛钉死的持镰者,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将脚上的断矛生生拔了出,顾不得鲜血喷涌,蹒跚着步履加入抢夺。

男人收回目光,不再感受那双隐藏着黑暗中的眼睛中的戏谑的笑,他看向瘫坐在轮椅上的妻子,尚处懵懂幼年的孩子,还有在他们身后望不到边际,波涛滚动的漆黑海面。

他双拳紧攥,指间骨节爆响,他清楚知道,今夜,流血不可避免,注定有人要死在这里。

不该是我们。

争夺结束。

满脸是血的铁匠左右挥舞手中的铁锤,驱散企图再次抢夺的家伙,那枚卡牌被他死死捏在手心,任由棱角钩划皮肉也不敢松开分毫。

铁匠不断后退与其他人拉开距离,转身,向后奔逃。

“哈哈,我的,它是我的...”

话音未落,黑暗中乍现火光,裹挟死亡的子弹贯穿铁匠的后脑,凹陷,黄白洒落。

“报酬,在任务之后。”

风声带来黑影冷冽的话语,分散的人群再度聚拢到一起,他们擦去脸上的血痕,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手中那本就不适合战斗的腐朽之物在风中呻吟。

可上涌翻腾的血气已让他们变得麻木,无畏,忘却了人类族群得以延续的最重要的东西——恐惧。

第一步试探,第二步徘徊,第三步深陷泥沙,奔跑!

怒吼,咒骂,火焰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群人一拥而上,踏过界限,向着他们昔日的友邻发起冲锋。

“保护好你妈妈。”

男人没有回头,脱掉遮蔽躯体,束缚那颗杀戮之心的长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果注定有人要死去,那绝不会是自己的妻儿。

弓腰,后足踏地,野兽冲入羊群。

嘎巴!

男人迎着刻刀锋芒,在其临近前,他的左手已钳制住雕刻师细弱的脖颈,用力,颈骨瞬间断裂。

耳朵跳动,他侧身躲过邮递员手中的竹枪,右手利爪贯穿胸膛,抓住那颗狂跳的心脏,将其捏成一摊腥臭血水。

男人尾巴化作一道凌厉闪电,飞向攥着园艺剪刀妄图趁人不备,以家人威胁自己的矮瘦园丁,缠绕脚踝,拽倒,拖回,高抬左腿将那颗不剩几根头发的脑袋生生踏碎。

拳头,利爪,牙齿,尾巴。

他的身体远比小镇居民们手中的“武器”要致命,飞溅的血浆与断裂的肢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少年用瘦弱的身躯挡在母亲身前,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父亲掀起的腥风血雨所吸引。

他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与父亲相同的硬质,耳畔又响起那群将自己堵在墙角的孩童们离开前的丢下的话。

“怪物。”

我真的是怪物吗?

人类....人类之心,我有一颗....人类的心?

少年再次陷入了自我认知的漩涡,他没能注意到,又有家伙在夜色的掩护下,绕着海岸线无声接近。

不知何时,那家伙已然临至身前,高举他手中卷刃的砖刀。

这是一位泥瓦匠。

“小心!”

耳畔传来母亲的惊呼,随之,温热的鲜血洒落在少年脸上,世界变得一片血红。

瞳孔颤动,紧缩,砖刀与自己之间隔着的是母亲的胳膊,锋刃刺入血肉,将衣襟染红。

母亲不顾伤痛,死死抓住泥瓦匠的衣服,却被气血冲昏的泥瓦匠一把拽下了轮椅,那家伙穿着沉重皮靴的右脚狠狠踹向她的腹部。

“孩子....快....快跑!”

母亲身体因巨痛而卷曲,可她担心的仍旧是她的孩子。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他能感受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瓦解,碎裂。

他的身体不再受意志的束缚,风在耳畔呼啸,不觉间他已高高跃起,跳向企图再次伤害母亲的家伙。

噗呲!

少年借助重力将泥瓦匠按倒在地,双手指尖刺破他肩胛处的皮肤。

随后,张嘴,对准那跳动的脖颈儿.....

甜腻之物涌入口腔。

“怪....物....”

泥瓦匠徒劳地用手堵住脖子上的窟窿,可是鲜血仍从指缝肆溢,没过多久,挣扎不再,死亡降临。

看着这位沐浴着鲜血的小小少年,又闪现偷袭念头的家伙们,止住了脚步,在那截断矛间来回徘徊。

牙齿自牙床脱落,钻出嘴唇,在空中旋飞。

男人冷硬的拳头将又是一位熟悉的邻居击飞,他用余光瞥向少年,眼中闪烁异常复杂的情绪。

欣慰,愧疚,还是后悔.....

他知道,未来,一条布满荆棘的的艰辛之路在等待着他的孩子。

除非带他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歧视,没有种族之分的地方。

有吗......

不,一定!

尾巴横扫,男人将再次冲上来的残众击退,他跳出包围圈,冲向小丘上的黑影。

砰!

砰!

砰!

....

在常人眼中致命的子弹却无法减缓男人的速度,哪怕分毫。

砰!

最后一颗子弹于耳畔呼啸而过,男人临近黑影,一把握住炽热的枪管,将其生生掰弯。

咚。

手枪跌落沙地。

人影脱离黑暗,显露面容。

那是一张颇为俊俏的脸,他身上穿着颇为考究的绅士着装,披着用来遮风的披肩,披肩下的右手,似乎还怀抱着某种柔软之物。

“好久不见。”

面对随时都能轻易扭断他脖子的男人,绅士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男人用沾染鲜血的手放在绅士肩膀上,他压低身形,以一种威胁与乞求混合的语气开口道。

“让我们离开好嘛。”

绅士抬起头,直视那双猩红的眼睛。

“抱歉,总有人要做出牺牲。”

男人怒气涌上心头,指尖刺破绅士肩头衣物,他想要撕下这家伙用于伪装的厚重面具。

“牺牲?所以你连你的妻子都不肯放过。

你彻底变了,变得我们谁都不认识,你才是.....”

“对,你说得没错.....”

绅士任由肩膀鲜血流淌,他在微笑,眼眶却变得湿润。

“我才是怪物。”

“......”

男人彻底失望了,他不再说话,沉默着抬起尾巴,尾巴尖端,硬质组成的锐利锋芒对准了绅士的眉心。

“再见。”

锋芒挥落。

与此同时,风吹起了披肩的一角,露出了其下隐藏的柔软之物。

一个婴儿。

它的皮肤褶皱,周身沾染来自母体的斑驳血迹,半截似是经过暴力撕扯才断裂的脐带在微风中荡漾。

尾巴停滞,下定决心的男人早已将怜悯抹杀。

可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本能的抗拒。

“它是.....”

“没错....”

绅士将怀抱的婴儿向前一递,眼泪再难自抑,夺眶而出。

“它是我的孩子!”

男人余光看向转变目标冲向妻儿镇民们,他用意志强行压制本能,调转身形冲回妻儿身边。

此刻,人群聚拢,将一家三口逼进寒冷刺骨的潮汐。

嗖!

嗖!

男人利爪挥舞,割断两个上前家伙的脖颈。

他意志正如黄沙堆砌的高塔般开始迅速瓦解。

他在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掌控。

竹枪来袭。

男人想要挥动尾巴,可此刻却有千钧之力负重其上。

咬牙,身体迎上。

锋利的竹枪尖端命中他的胸口,虽然有着硬质的缓冲,但也有几分扎进血肉。

怪物流血了!

这是一个足矣再次点燃人群狂热的信号,那家伙并不是不可战胜。

如同闻到鲜血的鲨鱼,镇民们从各各方形纷纷向男人投出武器,更有精明阴险的家伙将锋刃对准了男人想要保护的妻儿。

因为他知道怪物一定会去保护,用他的身体。

噗嗤!

噗嗤!

噗嗤!

......

利器贯穿组织撕扯血肉的瘆人声音,在这深夜海滩回荡。

少年想要帮助他的父亲,可自那婴儿现身便出现,无形力量的便将他束缚在原地。

良久,休止。

男人脚下一软,膝盖浸没在自己流淌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泊。

他周身硬质破碎,血肉外翻,此刻的他仿佛一张破碎,即将消逝在风中的废旧报纸。

报纸上记叙着只有自己和家人才会在意的平淡文字。

镇民们自动退成两排,为怀抱婴儿的绅士让出一条通路。

“放弃吧,我的朋友。”

绅士看着这位昔日老友。

“我们都得做出牺牲。”

“咳咳,那死得为什么....不该是你?”

男人口中不断涌现的血沫,这让他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因为我很重要。”

绅士语气平静,透露着一股发自内心的诚恳。

“只有我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所以你就能随意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

“.....总有人要做出决定,不是吗,你该明白的。”

经过短暂修整又恢复气力的镇民们,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

“可以最后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可以....”

绅士示意镇民先停下为获取新城资格,而进行的卖力表演。

男人脚步踉跄,艰难起身,他缓步走向还泡在寒冷海水里的妻子,将其扶上轮椅,并把已动弹不得的儿子抱到身边。

一家三口终于又聚在一起。

“抱歉,我没能带你们离开。”

男人扯下身上还算干燥的衣服布条,包扎在妻子受伤的胳膊上。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妇人挽着丈夫的手,将少年搂在怀里。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在一起......”

“不...他会活下去的。”

男人在妻子耳畔呢喃,直视那双被泪水充盈的漂亮眼眸。

泪珠滑落,女人明白过来,露出与她年轻时没有任何差异的灿烈的笑。

“嗯。”

借助潮水的声音,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男人的尾巴钻入泥沙,悄然地温柔缠少年的脚踝。

少年感觉到了,可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用那双被惊惧充斥的无措双眼,看向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别忘了你的天赋,我的孩子。”

男人微弱的声音在风中消逝,转即,他调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冲破本能牢笼,利爪向前,全力冲向将他来之不易的一切,尽皆毁灭的家伙。

挡在绅士面前的镇民高举手中的武器,锋芒刺入那早已没有硬质庇护的残破血肉,深入,贯穿。

可男人速度丝毫不减,他已决定赴死。

锐利的指尖在绅士瞳孔倒映,且在迅速扩张。

嘴角上扬,那家伙笑容更盛。

作为多年的老友,他已经猜到了那家伙绝没有中途放弃的习惯,一定会临死反扑。

可是,我亲爱的朋友,你从一开始就输了,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绅士高举手中的婴儿,高声呼唤它的姓名,那是在几个小时前由她的母亲取下的。

婴儿从睡梦中惊醒,缓缓睁开眼睛,爆发出它生命中的第一声啼哭。

休止,理性决堤,男人的最后一丝意志迅速消融,他听过这种声音,在遥远的过去....

那是来自母亲的呼唤。

而在这最后的最后,在彻底接受所谓的牺牲前,男人用尽最后一丝所能提及的力量,将少年甩飞出去。

划过夜空,坠入漆黑未知的大海。

海水浸没,彻骨的冷意席卷少年的每一寸肌肤,从未触碰过海,对其抱有深切恐惧的少年,拼命挣扎,可所能带来的却只有不断下沉。

无声,氧气从口鼻溢散,海面跳动的火光距他越来越远。

黑暗即将拉下了它的帷幕。

少年回想起父亲最后的话语。

别忘了你的天赋。

天赋......

黑暗降临。

.......

呼。

两颊刺痛,海水随着裂开的血口涌入,少年眼睛猛地睁开。

黑暗不再,这是一个猩红的,崭新的世界。

“费尔南多先生,您看......”

某位镇民看着坠海的少年,在绅士耳畔轻声呼唤。

“算了,已经足够了。”

绅士将婴儿重新隐藏于温暖披肩下,“还有,注意你的称谓。”

“对对对,勋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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