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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火焰,火焰,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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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雨。

是身体自失去脑袋的脖颈,发出的最后叹息。

一条猩红分叉的舌头穿过过锋牙利齿,在空中品尝这滚烫甘甜的美酒。

眼中红光更盛。

被嗜血欲望彻底吞噬的怪物,将它那由强劲韧带连接的嘴张至极限,带有弧度的后弯利齿甚至能将不幸经过的雨滴,一为二。

怪物的双手死死抓住无头尸体的肩膀,红眼闪烁,锁定那最为鲜美的部位,一口咬下。

利齿刺破皮肤,贯穿血肉,咬碎骨头。

肌肉组织在这台恐怖绞肉机的切割下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模样,变成一摊软烂绵密的肉糜。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水蛭从开始做升迁梦再到他变成一顿颇具原始风味的宵夜,这一切皆发生在瞬息之间。

其余队员们心头萦绕的喜悦尚未消散,上扬的嘴角与错愕惊恐充斥的眼睛,共同构成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怪异表情。

直到那头怪物已不满足于血肉,开始觊觎腹腔中的脏器时,才有人反应了过来。

“换....换装,快!”

“...对...对!”

螺栓拧动的声音接连响起,管道接合,铁罐重装。

配合最为默契的1组,即将完成安装,他们用时仅为15秒钟,离螺栓拧紧只差最后一圈。

可.....

抬头。

残缺的心脏,被咬了一口的因为抽烟变得黑红的肺脏,还有粉红色仍在蠕动,节节断裂的肠子。

它们皆脱离人体的束缚,在天空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历险。

降落,与一张张惊惧交加的脸亲密接触。

咔擦。

螺栓拧紧,换装完毕。

可惜晚了。

怪物利爪横扫。

1组的河狸瞬间被拦腰斩断。

尾巴飞袭。

搭档被缠住了脖子,发力,颈骨应声扭断。

火焰喷射器发射前枪口空气倒流的窸窣,雨滴在高温炙烤下发出的尖叫。

耳翼跳动,怪物捕捉到风中传导的哪怕最轻微的响动。

屈伸,弓背,左腿蹬地,向右翻滚,在炽红火柱到来,怪物与其擦身而过,火焰点燃了他残破的黑袍,随即将满天脏器,连同其内的河狸和他助手的尸体一并焚毁。

焦土在扩散,蚕食着菖蒲绿植们少得可怜的生存空间。

铁罐见底,火焰止息,伴着急促喘息的换装声重新响起。

可这次,该怪物了。

怪物落地,右腿指尖嵌进沙石,几乎没有停顿,他弹射而出,冲向声音所在。

哈,2组喷火手是个身体滚圆的家伙,即便是具有修身效果的黑色作战服也难掩他那肥大的肚子。

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股不太好闻的海腥味。

嗯,如果换成怪物的角度,这也算是自带调味,也不知在那厚重晃动的脂肪下,是怎样肥美的脏器。

飞扑,阴影降临,锋利的爪子瞬间贯穿脂肪,将胖家伙按倒在地。

侧目,怪物的尾巴化作暗绿色的闪电,径直刺入企图逃跑的助手的后心。

贯穿,抽离,生命休止。

就在怪物选择无视脚下胖家伙的泪水和求饶声,咧嘴,再度展示一嘴的染血尖牙的时候。

风儿发出警报。

又是火焰喷射前的叹息。

只不过,这次并不只有一处。

怪物猩红眼珠里闪烁着原始的凶光。

叹息一前一后,它被夹击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完全同步。

怪物的利爪深入血肉,嵌进骨头,将胖子迅速提起,他随即屈膝半蹲,扭腰,肩膀肌肉高高隆起。

全力投掷。

像一颗炮弹,胖男人携着呼啸的狂风,冲向先行袭来的火柱,与其正面相撞。

惨叫响起。

极高的温度使本就脆弱的眼球瞬间爆裂,烈火点燃头发,灼烧皮肤,一层层穿过血肉的阻隔,将骨头化作一断断无用的酥碳。

胖男人完成了他的任务。

怪物强行赋予他的任务。

他成功减缓了火焰的速度。

怪物侧身轻易躲开,于此同时,身后,第二道火柱来袭。

它四肢着地,尾巴高高抬起保持平衡,以极快的速度在焦土上奔逃。

可由于二者的距离实在太过靠近,3组的土拨鼠可以随时根据怪物的移动,调整火焰的方向。

怪物脊背发烫,硬质在高温的作用下发生着龟裂,其下保护着血肉,也染上一抹焦黑。

嗖!

它后足蹬地,钻入菖蒲,可火焰却没有放过它的意思。

怪物身后菖蒲迅速化作一桩桩燃烧的火树,菖蒲茎干内的水分迅速蒸发,发出爆裂之音。

这声音连成一片,为这雨夜火海献上嘶哑狰狞的挽歌。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即便是戴着厚重的防火手套,土拨鼠仍能感觉的到,火焰喷射器枪身散发的极高温度。

手套表面胶质开始融化,与手柄不分彼此的粘黏在一起。

A2—T型火焰喷射器,在A2型火焰喷射器的基础上,加长枪管,加固枪体,并且有着更为充足的储油量。

这让它的火焰可以烧毁一切敢于阻挡它去路的蠢货。

当然,问题也显而易见,它实在过于笨重了点,即便是装上轮毂也无法快速移动,而且因为油箱巨大,也不能进行二次更换。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枪身上的油罐计量表疯狂跳动,指针濒临红色区域,即将见底。

“可恶,就差一点,该死的东西!”

温度持续上升,手套彻底融化,炽热通红的枪柄与掌心肌肤直接接触,那是难以忍受的钻心疼痛。

难闻的焦糊气息,顺着风倒灌进土拨鼠的鼻孔。

可他仍旧在咬牙坚持着,火焰喷射器沉重枪身下的轮毂已经深陷进黑红色土壤,车轮在焦土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难看的弧形轨迹。

怪物在逃窜,火柱在追逐。

土拨鼠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闪烁焰火中的那道黑影。

终于,一瞬,火柱与那该死的影子产生接触,交点,最终重.....

黑影消失了。

不对,它又再次出现。

另一个方向。

不对,不对。

一个,两个,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车轮轨迹交错成复杂华丽的图案,不知何时,火柱已将四周的一切尽皆点燃,他亦陷入火焰的牢笼。

火焰翻腾,热浪卷曲,雨滴还未坠地便再次蒸腾。

在这瓢泼的雨夜居然有了一片干燥的沙洲。

指针无力停滞在仪表盘的末端,枪口火焰逐渐羸弱,直至消散,只余软化的枪管流下赤红的铁水。

“呼...”

“呼....”

土拨鼠摘下头盔,高温又密闭的环境,让他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烈焰中少得可怜的空气,解开报废的火焰喷射器,脱掉粘黏皮肉的手套,他的双腿因长时间的站立变得酸软。

扑通。

跪倒在地。

他用裸露血肉的掌心支撑着身体,再次环顾火焰围墙,刺目光线与雨滴的反复折射使得火焰中的影子进一步分裂,重影,直至将他环绕。

土拨鼠感觉到,就在某个地方,野兽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害死。”

他忍受着神经传导的剧烈痛楚,身体摇晃,勉强支撑起身,随后从肩带上取出一把火铳。

这是把老古董,更多时候是在土拨鼠参加战斗时,作为幸运符而存在的。

可现在,它成了自己最后的倚仗了。

“你在哪啊,恶心的怪物。”

他填充子弹,对准某个飘忽的黑影,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过火幕,击中黑影,射入虚无。

再次填充子弹,再次选择,扣动扳机。

虚无....

“在哪,在哪,滚出来,给我他妈地滚出来!”

填充,扣动,虚无。

“出来!出来!出来!”

三组先生声嘶力竭地大喊,干咳的喉头已再难飞溅口沫。

很快,他的手里便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黄橙橙,雕刻有藤蔓花纹。

子弹在火光的映衬下,像一颗幼时歌谣中的灿烈的太阳。

土拨鼠挪动脚步,他的眼中到处都是跳动的缄默的黑影。

最后一颗子弹填充完毕。

他握住持枪的颤抖手腕,做出最后的选择。

这个?

不对。

是那个?

不对,不对。

是身后那个。

不对,x!

就是我面前这个。

可恶,可恶。

突然,土拨鼠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明白了症结的所在。

他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绝不会输。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笑了

举枪,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子弹命中太阳穴,贯穿,飞出,鲜血在火焰中晶莹。

土拨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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