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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高墙下的潜渊者-> 第三十章 两分钟（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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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两分钟（二合一）
- 咚。
阴影坠落。
一节覆盖鳞片的断尾。
它在地板扭曲，跳动，像是一条将死未死的毒蛇，转瞬被周遭涌来的黄雾吞没。
啪嗒，啪嗒。
头顶传来持续的滴落音。
马修赢得了刚才的较量，此时的Mr.first应该正在享受流血的乐趣。
他握紧手中的折刀，侧耳倾听，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片刻，他用余光瞥向天花板的东南。
就是现在。
嗖！
急步，马修再次借助床垫优秀的弹力，他化作游隼冲破云霄雾障。
他看见了，灰蓝眼睛倒映狰狞的剪影。
此刻，Mr.first正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倒挂，锋利的弯钩形的黑硬指甲嵌入天花板的缝隙，将自己牢牢固定。
它披着一件宽大的皮质黑袍，脸隐藏在帽兜之下，只有一对血红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阴冷的光。
“找到你了!”
马修微笑问候，手中折刀凝成一点寒芒，直刺Mr.first胸口。
叮！
在折刀刺入黑袍的一瞬，Mr.first解放天花板上的双手，迅速伸向锋刃，合十。
这让刚刚划破皮肤的刀尖，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亦无法退缩。
嘶.....
这一次，毒蛇吐芯的窸窣清晰的钻进马修耳朵，他能听出声音里蕴含怒意。
Mr.first双脚依旧抓牢天花板的朽木，钳制住折刀的手则将马修一点点地向上拖拽。
随后，帽兜下显露染血的獠牙。
二人开始角力。
这毕竟是在空中，借助惯性临时到达此处的马修，并没有进行连续攻击的可能。
僵局。
马修的脑袋与那张猩红大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他已能看见一条在口腔内狂舞的分叉长舌。
松手？
不。
融化，折断。
马修的折刀都已在与机械师的战斗中消耗殆尽。
他记得他还有一把落在了酒馆，却也不见了踪影。
他还询问过酒馆老板，那家伙则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彻底没了备用的家伙。
此时马修面对这位拥有非人特征和力量的Mr.first，放弃折刀。
这无疑会让他变成一只无害的猫咪，即便是弓腰发怒，在人类眼中也变得了一种可爱的行为。
现在在马修身上能算得上武器的，只剩一把平时用来开罐头的弹簧刀。
它比起专用于完成杀戮任务的折刀来说，造成伤害的能力机会可以忽略不计。
更不用说，马修通过刚才刀尖触碰到Mr.first先生皮肤所传回的阻力，可以推断，那家伙的血肉外，一定有着硬质的保护。
虽然无法比肩水手长的合金胸甲，但罐头刀.....还是算了吧。
唔....
马修突然一愣，他居然想不起来他到底是怎么破坏水手长胸甲的了，那段记忆模糊又短暂，就像作家在书写不喜欢情节时所常用的手法。
一笔带过。
半透明的粘液落在马修脸上，这把他从思维的歧途拉回到现实。
咫尺之差。
马修的灰蓝眼睛变得愈发冷冽。
越是这种危急的局面，他便越发的冷静，因为他知道，慌张只会加快死亡到来的脚步。
他会在冷静中找到一条生路，即便它被荆棘覆盖，冰雪埋藏。
他会的，他一定，他相信自己。
踏上绳梯。
突然，亡者虚幻的言语在耳边回荡。
对......踏上绳梯！
这是理性的疯狂。
马修单手转为双手，他紧握住折刀的刀柄，然后以被Mr.first的手死死抓住的那半截锋刃为杠杆。他双臂肌肉隆起，腰部核心发力，以最大幅度，向后，摆荡身形。
此刻的他就像挂钟的钟摆，先至于左，随即.....
在摆荡幅度最大的时候，马修松开刀柄，借助向上的惯性逃离利齿。
碰！
Mr.First扑空，它的上下尖牙碰撞发出闷响。
逃脱只是第一步。
马修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马修与Mr.first的脑袋交错，身体借助摆荡的惯性继续前进，冲向天花板，随即，他便呈现与Mr.first一样的状态，倒悬在空中，只不过他可没有爪子，无法在天花板立足。
所以.....
计划第二步，马修在身体开始下坠，且与Mr.first后背贴近的瞬间，用手死死勒住Mr.first的脖子，并用双脚盘上它的腰。
稳住身形，马修成功了。
计划第三步，硬的不行来软的。
马修腾出右手，拔出腰间的弹簧刀，既然对被硬质保护的躯干没有办法，那么眼睛便是最佳的选择。
“老实说，我不喜欢红色。”
马修说话的同时，翻转手腕，直刺Mr.first的眼睛。
显然，Mr.First并没有预料到马修这一系列跳脱常理的动作，思维延迟。
它本能的做出反应，挣扎，脑袋想要躲闪，可却被马修勒住脖颈无法动弹，只得双手松开折刀回防。
噗嗤！
鲜血飞溅。
吼！
硬质碎裂声让马修心头一沉，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力量，再加上左臂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弹簧刀最后还是没能找到Mr.first的眼睛，而是偏移两寸，刺入坚硬的眉骨。
弹簧刀扭曲，弯折，应声折断。
吼！
回过神来的Mr.first肌肉隆成愤怒的小丘，扯着挣脱马修的钳制，利爪伸向后背，它要将上面的虫子，活剥，碾碎。
马修最终还是失败了吗？
不，当然没有。
他可是聪明的马修！
第四步，最后一步，前面的所有行为都只是铺垫，能对Mr.first当然最好，不能却也无伤大雅。
他的最终目的一直都是他的折刀。
此刻，它已逃脱牢笼。
马修的骑兵靴全力蹬向天花板，避开Mr.first的爪击，随即伸手抓住坠落的老伙计。
触及，紧握。
蓝眼精光爆起。
他借助残存的势力，核心发力，顾不得伤口缝线的节节崩断，身体在空中旋转，折刀舞出一轮死亡圆月，全力斩向Mr.first大开的胸门。
无法躲避。
猫咪挥舞爪子，向敢于蔑视他的人类发起冲锋。
命中。
呲啦！
锋芒划开黑袍，击碎硬质，在Mr.first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猩红。
当然，如果它的血是红色。
下落。
无声。
天鹅绒床垫将马修稳稳接住。
而Mr.first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轰！
坠落，砸中地板，黄雾惊起。
起身，马修快步走向地板上的无声身影。
他有着补刀的良好习惯，虽然他也可以把Mr.first留给那些即将到来的帕卡家的守卫，但马修又不太相信他们的业务能力，保不齐Mr.first在解决杂鱼后，又来找他。
踏过昏黄，头顶跌落的纷飞的燃烧蝴蝶好似无穷尽。
停驻脚步，马修举起锋刃，没有犹豫，对准Mr.First的脑袋，挥落。
他对准了它的太阳穴。
虽然有着非人的体征，但Mr.first还是类人形的生物。
马修差不多也猜到了它的所属。
异族。
噗嗤。
锋刃如热刀切入黄油，轻松贯穿，刺入头颅包裹的柔嫩大脑。
抽离。
帽兜因外涌的液体而变得湿润。
Mr.First再无生息。
马修踏过尸体，走向蜷缩在角落的玛莎。
他正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位小麻烦。
把她留在这，旁边躺着死去的猪耳朵，那么残酷的拷问在等待着她。
劫持她，让她看上去像被胁迫一样？
这个他原本的想法，可他转念一想。
可帕卡勋爵会在乎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命吗，他的怒火需要发泄。
带她走？
老实说，马修同情心有限度的，他不愿多出这么一个累赘，况且，他也无法时刻都待在她的身边。
毕竟，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是一个个体。
个体.....
马修从怀里掏出个快在战斗中硌死他的物件。
那是戈多让他带着的。
“放在尸体手里，像这样。”
戈多说这话的时候，动作十分滑稽，但马修知道他是认真的。
好吧，好吧。
虽然马修对这次任务颇为不解，但戈多总能达成他的目的不是吗。
他来到尸体前，看着猪耳朵那张肿胀的脸，他强忍恶心，把那东西塞到它的手里。
马修的动作十分小心，可过程中还是让猪耳朵掉了层。
毒药的作用。
等一切彻底完成后，马修来到玛莎身旁，他已想到了她的归宿。
只要让这个弱小的个体得到庞然巨物的庇护不就行了。
行会。
马修相信，戈多一定也会对她红酒炖牛肉感到满意。
看着惊魂未定的玛莎，他挠了挠头，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说真的，这可比挥舞折刀要难多了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玛莎脚步向后退却。
“我叫波波维奇，是银湖岛上有名的游侠。
这你可以问厨师长。”
更糟了，玛莎嘴唇颤抖，紧紧贴着墙壁。
“喂，我真不是什么坏人啊。
这回我可真的是在做好事。
你怎么不信呢？”
马修一脸无辜地张开手臂，展示自己游侠，好心人的形象。
斑驳的油蜡夹克，染血高领毛衣。
还有脸上的白斑。
嗯，好形象。
泪水在玛莎眼里打转，她险些要哭出来了。
她颤抖着手，指向好心人，一副【你可不要过来】的意思。
“......”
马修扶着额头。
他失败了，失败得很彻底。
直到玛莎恐惧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身....你....身后。”
变色，灰蓝眼睛瞬间狰狞。
忽而，耳畔刮起凌厉的狂风。
马修弯腰屈膝，迅速下蹲，堪堪躲过偷袭。
一缕发丝飘然落地。
他没有喘息，就地一滚，原本所处的地板瞬间炸出深坑，稳住身形，折刀回砍，金属之音爆起，发出刺耳嘶鸣。
攻势结束。
马修跃到一旁，冷眼注视这位地狱归来者。
他的幻觉消失了，他没有做梦，他确定折刀扎进Mr.first大脑的真实性。
怪物。
（聪明的马修似乎忘了自己在三桅船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如果回想起来，他似乎便能理解水手长当时的心情。）
昏黄烟尘中，Mr.First的身形似乎又高大了几分，它喘着粗气，全骨骼劈啪作响，黑袍下的血肉正在朝着更加非人的方向迅速畸变。
嘎巴！
它的腰椎竟硬生生向下弯折，高大的身形瞬间变得佝偻，就如一位晨间还充满朝气的少年，突然陷入黄昏迟暮。
它的四肢也在弯曲，延展，最重要的是那条断尾。
它长了回来。
现在再来看看我们亲爱的十佳员工马修·拉斯特先生吧。
他的伤口相继崩开，松散的缝隙再难阻挡鲜血的溢散。
伤痛在增加，疲惫在增长，身体在衰弱，他甚至顾不得吸入尘土，不受控制地剧烈喘息起来。
可这位又快要散架的布娃娃，他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他喜欢强大的对手。
右手掌心的十字疤痕同样开裂，鲜红的血液顺着螺纹状的刀柄流淌，将锋刃染红。
如果仔细看去，折刀竟开始微微泛红，其周遭的空气变得扭曲。
无需多言，死斗开始。
碰！
瞬息，两道模糊残影穿过尘雾撞在一起，在原地留下尚未消散的朦胧剪影。
利爪与折刀交错，角力，分开，再度撞击。
周遭的环境在激烈的战斗中变得愈发残破，歪斜的墙壁与折断的立柱已快支撑不住天花板。
嗖！
马修侧身又一次躲过袭来的利爪，他立刻横架折刀，吃下一记猛烈尾鞭。
他抓住时机，奔袭，起跳，一击足矣踢碎钢铁的膝踢命中Mr.first的下巴。
膝盖顿时反馈冷硬的痛，可这一击确实取得了效果，伴随Mr.first身体向后仰倒，马修折刀紧接其上，在它胸口划出血腥十字。
咚。
可Mr.first也趁此偷袭，抽中马修后背，留下深切鞭痕。
伤痛在累积。
可二人皆没有停手的打算。
此刻，他们的大脑只在思考一件事情。
杀死对方。
........
镜头偏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里有着一只特立独行的燃烧的纸蝴蝶。
它并未像它的同类一样向下旋飞，而是借住气流高飞，远离自己的族群，踏上专属它自己的旅途。
它会遇到什么呢？
尚未掉落的书籍，一本并不适合分享的成人连环画，悬在半空的束缚椅，一张侏儒的自画像，破碎的流苏水晶灯。
还有什么。
还有断裂的煤气管道。
接触。
白光乍现，瞬间爆炸。
整座塔顶阁楼在顷刻间解体，穹顶大开，暴雨从深沉的夜降临，打湿尘土，昏黄在风声中消散。
可下方两个专注于杀戮的家伙怎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蓄力。
对撞。
鲜血交融。
直至一道降下的雷霆，照亮二人紧贴的脸。
瞳孔紧缩，灰蓝眼眸近乎停滞。
猩红眼珠也立刻恢复了理性的光彩。
“曼森？！”
“马修！？”
嗖！
嗖！
嗖！
子弹穿透粉色帷幕飞速袭来，射入墙壁地板，惊起碎石断木。
2分钟，终于过去。
守卫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