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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兴趣使然的户籍登记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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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翻花绳的过程中不允许出现相同的绳结花式,本次又是由三人共同参与,难度自然也就更高了。

弥菈娅的身体柔韧度实在惊人,能够扭曲四肢突破人体关节的本来极限,拉扯着绳结变化成各种匪夷所思的花样。

卡林也不得不祭出压箱底的招式,以一根手指撑地,将倒立的双腿扭成交叉成古怪的倒十字,将花绳扭成复杂的几何网络。

按照规则,只要花绳没有打成死结,下一位选手就必须将对手身上的花绳一步步取下,同时在自己身上完成新的花式。

弥菈娅被卡林带入了思维惯性的陷阱,选择了同样的高难度倒立姿势。

她全神贯注瞪大眼睛,倒立着紧挨卡林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将绳子取下并套取到自己身上的过程中,不慎在手肘处缠上了一个难以解开的结,导致她再难以从卡林身上继续取绳。

一旁的裁判忒娜无情判负。

弥菈娅抱怨似的娇嗔一声,投降认负,与卡林彻底抱在一起,使得两人完全捆到了一起。

忒娜表现出撇嘴嫌弃的微表情,并没兴趣向弥菈娅注射虫卵。

被捆住的两人磨蹭纠缠,直到当天下午,他们才终于从安全屋出发。

卡林将安全屋中一些提前准备好的物品装入背包,臂如制作各种陷阱的零件等等。

上次在动物园只是走马观花式地游猎,这次卡林打算在园区中建立一个可攻可守的据点。

作为一位在尸潮汹涌的城市遗迹中活过八年的幸存者,当他“站在墙下”时,他才是最强的。

...

他们回到站台,登上了没油停摆的公交车。

弥菈娅背着卡林丢给她的背包,一脸茫然的样子,大约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从卡林的命令。

想不通,但必须服从。

被卡林混合着真命魔力的血液完全“感染”后,某种程度上等于沐浴龙血,被打上了卡林的印记。

而龙与魔女之间的契约在同时发挥作用。

他的灵魂,此时凌驾于弥菈娅。

在此需要些许重申,此刻在太仓星上活动的卡林,他的名姓,他的肉身,他的“灵魂”,他的意识,都不过是一位龙偶师庞大的灵魂主体所延伸的触角。

他的灵魂仍在沉睡,只是半梦半醒,太仓星上身为卡林的经历,就像一场梦游。

如果灵魂也能像现实层面那样以物理的尺度来度量,那么打一个形象的比方——就像一位高大的巨人正将太仓星放在掌心上端详,名为卡林的这具小小肉身,只是从巨人手中伸出的显微镜和手术钳,以便他在微观的层面上,影响这小小星球上的“微生物”们。

因而,哪怕是在太仓星上横行霸道的死灵虫,在他庞大的灵魂面前也不过是渺小的虫子,与卡林建立了灵魂联系后,也会被他牢牢压制。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害怕死灵虫寄生了。

他的灵魂不会被死灵虫奴役,死灵虫的虫卵更会被他的龙血直接泡死,也就只有血祸蚊算是相对奇异的特例,弥菈娅才能耐受卡林的龙血浇灌,最后才有机会转化为卡林的龙偶。

但一般而言,龙偶师不会以这样霸道的方式转化龙偶,而是以龙的血液为母本,自己从胚胎开始创造龙偶。

这是龙偶师之所以能与龙族相容共处的处事原则。

当然,与亘古永恒的龙格相对,具体的人生经历,同样塑造了卡林的人格,左右着他在太仓星上的道德水准,所以他对弥菈娅下手时几乎没有犹豫。

...

添上了车油后,公交车再次发往林野动物园。

在路过一处超级市场的遗址时,卡林听见市场敞开的破烂大门里传来兵器交击的镝鸣。

他抬眼去看,发现有幸存者正与一位君盔虫交战。

“交战”是给面子的说法,其实应该是“戏耍”才对。

卡林认出了幸存者的身份,是他的同学——瑞秋。

瑞秋正挑着一柄寄叶枝,将那位看起来是三度异虫化的君盔虫挑得晕头转向。

寄叶枝是驭虫使和炼金术师所制作的器具,专为与翡翠灵虫组合,组合成各种样式的灵虫兵器。

与拾荒队队员所使用的寄叶枝同样,瑞秋的寄叶枝搭载着最常见的翡翠灵虫【铁翼蜻蜓】。

不同的是瑞秋所培养的铁翼蜻蜓品质更高,一对锋利弯曲的翡翠色铁翼合拢,从寄叶枝枝头延伸合并成一柄尖刀,一对圆翅则向后翻折,抖动着为使用者提供特殊的魔法升力。

在那位从圣荫林庭赶来的桑女族所留下的翡翠灵虫传承之中,这种蜻蜓薙刀虽然和椰蚤弹一样常见,但在善用者手中所发挥的威力并不比其他兵器弱。

在太仓星桑女文明的千年历史中,曾有五次因太空中的魔耀风暴突破大气魔场,而导致太仓星上仪器失效、社会停摆的灾害。因此防灾训练作为一种义务教育,一直以来都是每位桑女族青少年时期必需经受的训练。

有许多人会将其视为儿戏、敷衍了事,在训练中只顾着和同伴嬉笑玩闹。

但也有诸如忒娜、瑞秋这样的成绩佼佼者,他们在训练中所学到炼金知识和武术技巧,使得他们在往后的死灵虫灾变中,成为了最先适应环境的精英幸存者。

死灵虫八年前因为挑食而不食孩童,给予了他们成长的机会。

又因个人性格和境遇不同,使得瑞秋不听老师管束、四处乱窜,发展的轨迹与一般的同学截然不同,如今已经成为了魔法师学者阶高级的驭虫使,也就是3级驭虫使,离魔导师阶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的卡林、忒娜再加上弥菈娅,恐怕也未必打得过瑞秋。

卡林此前想起的那几位喜欢在城市遗迹里“旅游打卡”的同学,瑞秋就是其一。

如果不是为了盯着忒娜,卡林搞不好也会是这几人的同行者。

“司机师傅,停车!”卡林起身喊道。

丧尸司机猛踩刹车,公交车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停下。

卡林带着两位寄生者魔女从车窗中翻出,不远处的瑞秋则空出一只手来,掏了掏耳朵。

她一刀将君盔虫挑翻,甚至还抽空回头和卡林说了几句话。

“这刺耳的噪音,这辆公交车真的该保养一下了,学堡里的炼金术师们都在干嘛。”

“哟,卡林。”

“你怎么带了个新朋友...噢?是寄生者嘛。”

瑞秋从自己的腰上抽出绳子,将被打翻在地的君盔虫三两下便捆好。

卡林站在一旁看着说道:“正好有事情想要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研究?”

“啊?算是研究吧。”

瑞秋从腰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卷宗,“看,这是我从市政厅户籍中心翻出来的炼金器,能够查询旧津山市所有在籍的市民。”

她掏出一支笔,在动弹不得的君盔虫脑门上写下一个名字。

“虽然很多寄生者模样变化很大,但这本卷宗大多时候还是能辨识得出来。”

瑞秋将卷宗对准忒娜,上面很快便显示出了“忒娜·若叶”的字样。

卡林挠了挠头:“所以,你遇上什么寄生者,就用这个照一照它们吗?”

“是的,我每遇上一个寄生者,都会在它们的脑门上刻上它们的名字。”

卡林吐槽道:“难道你想当在超市里给商品贴标的货柜管理员吗?”

瑞秋道:“有什么不好?你想,这些寄生者每天碌碌而行,某一刻路过破碎的橱柜玻璃,突然看见了自己凄惨的形象,还有脑门上大大的名字,它们的表情肯定都很有趣。”

“你觉得它们会因此想起过去的自己吗?”卡林真诚的发问:“这有用吗?”

研究中心,如今的学堡,什么样复杂的方法都尝试过。如今大家正是无计可施,所以实验才会不断突破道德底线的。

那里不乏他们过去熟识的寄生者,它们被完全感染以后,就像死不悔改的榆木脑袋,即便每天对着这些寄生者念一千遍它们的名字,它们也未见得会给出一丝反应。

瑞秋没有立即回答卡林的问题,她慢悠悠地抬头,从市场塌陷敞开的天花板缝隙中,眺望色彩混沌的夜空。

“卡林,你觉得那些在五年前最先六度异虫化的寄生者们,为什么不顺势将人类全部解决,而是不管不顾地冲向星空?”瑞秋发问。

卡林回答:“有许许多多的猜想吧,要我说的话,它们想要继续豢养人类,不仅是使人类能够诞生下一代,更是想将幸存者与寄生者之间的战争不断延续下去,来当做哺育后辈的手段。”

“我也倾向于这种说法。”瑞秋道,“所以卡林,我觉得研究中心的尝试方向,也许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剔除脑部的死灵虫,在当下对寄生者而言就代表着必死无疑,所以老师们一直为充当实验体的寄生者间歇性地注射抑制剂,以降低大脑的活性为代价,拖延死灵虫的异虫化进度。”

“但你看,现有的抑制剂的拖延效果并不好,异虫化依旧顽强地将大脑吃掉,反而人类自己早早失去知觉和灵感,倒像是一种安乐死的麻醉剂了。”

“所以我觉得,被寄生者与死灵虫之间的对抗,也许只能寄望于灵魂与人性的层面上了,抑制剂反而像是帮了死灵虫的忙,将被寄生者的抵抗神智提前瓦解了。”

卡林问道:“瑞秋,尽管大家嘴上不说,但心底仍是悲观占大多数,感染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宣告了死期,否则也不会有‘丧尸’这样的称呼。”

“但那应该不包括你吧?”瑞秋对着卡林说话,指了指一旁的忒娜:“忒娜同样是寄生者,但你觉得她‘死去’了吗?在她躯壳之内,我觉得人性一定还在与虫群本能不懈抗争。”

卡林轻笑道:“你用忒娜举例,但忒娜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例子。她的确还在抗争,可她也同样在感染前期就注射了抑制剂,这就难以证明抑制剂妨害了被寄生者的心灵与头脑内的虫继续抗争。”

瑞秋耸了耸肩:“听起来可能像狡辩,但我觉得忒娜是特别的,抑制剂和死灵虫加在一起,都没能完全压制住她的意志力。你看,整个学堡里,还有哪个寄生者能像你这样带出来乖乖遛弯?”

他们当然知道忒娜是特别的。

但卡林也替老师们争辩了一句:“但眼下的确没有比抑制剂更好的治疗办法了,哪怕这只是保守治疗,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也指了指被瑞秋捆住的君盔虫,问道:“所以你不爱呆在研究中心,就是为了与这些没注射过抑制剂的寄生者接触,想法子帮助他们恢复人性?”

瑞秋无辜地理了理头发:“我没那么高尚,最初我是耐不住性子呆在学堡里,在外面晃荡又总要找些事情做,玩着玩着...咳,做着做着,就产生了这些猜想。”

瑞秋扬了扬手中的笔,说道:“起初我拿到户籍卷宗,是想着在每个丧尸头上写着他们的名字,就像墓志铭一样,好歹留个纪念。但后来,我是真的发现一个丧尸照着镜子,它突然间就泪流满脸了...”

“总之,我觉得异虫化绝不是依靠吞噬魔力便能完成的,死灵虫不只吞噬我们的脑子,还要蚕食我们的心灵和知识。就像你说的,五年前的六度异虫们之所以不对幸存者赶尽杀绝,也许的确是在饲养我们,在这穷途末路的世界里,我们又不可能养得膘肥体壮,那它们所图谋和豢养的,不就是我们还未放弃希望的心灵吗?”

瑞秋下着结论,又耸了耸肩,因为说的全都是直觉和猜想,所以她面上也一直是分享和闲聊的轻松态度。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阵,卡林向瑞秋介绍起了弥菈娅,瑞秋便从户籍卷宗里找出了弥菈娅的信息。

但看着卷宗所呈现的信息,站在一旁的弥菈娅始终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并未展现出一丝人性觉醒的迹象,仿佛一切都早已被虫所吞噬,眼神中只剩刻意表演的茫然和无辜。

卡林又问起林野动物园的状况,瑞秋倒是的确去过那里,但并未深入,因为“那里面情况很复杂,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深入”。

她并不打算与卡林再去探险,因为最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她要赶着去搜寻旧津山市的市图书馆和天文馆的遗迹。

但卡林也有收获,瑞秋向他分享了一些过去在园区内探索的经历,包括一些可能存在的地下通道。

“我估计会在那边的遗迹里呆一段时间,有需要的话就去那找我吧。”

大约是看出了卡林在有意遮掩什么秘密,瑞秋从始至终都没有深入探究弥菈娅为何听从卡林的话,留下这样的结语,双方就此分别。

卡林带着两位候选魔女,再次乘上公交车,一路无事地回到了动物园园区。

林野动物园的地盘相当广,整座园区除了前半部分的笼区和水族馆,还有开阔的马场原野和地势复杂的雪岭。

卡林上一次为期三天的探索,只是粗略地探查了园区最外围的情况,但也找到了一处适合做据点的建筑。

卡林把捡来的园区导游手册涂画得乌漆墨黑,结合瑞秋的分享,坐车时已经推算出了几条还算安全的路线,三人选定一条路线进入园区。

他们在路上很快被魔狼们发现,悠长的狼嚎在园区丛林中回荡。

丧尸们也被惊动,向着三位外来者围拢。

被十善业果凭附的卡林,体能上不逊色于两位寄生者,他接过忒娜和弥菈娅的背包,负责带路和远程支援,由其余两人解决追来的丧尸。

也不知这些丧尸是如何辨识敌我,通常而言丧尸之间不会厮杀,但如今面对弥菈娅,它们却又毫不迟疑地发起攻击。

弥菈娅的血祸刺剑此前被卡林斩断,卡林并没有投入魔力修复,弥菈娅便使用她的其他武器。

她挺直脚掌,从小腿至高跟鞋的鞋面裂开缝隙,升出的刀锋与高跟鞋后跟伸出的刺剑合成一股,将整支腿都化为一柄长剑。

长长的腿朝天踢起,从扑来的丧尸的脖颈掠过,锋刃便切飞了头颅,她手指一勾,血液便从脖颈断口喷涌而出。

她抿嘴一吸,鼻翼翕动,便将血液吸入体内化作薪柴,使她进入狩猎姿态。

‘大胆地杀吧,将虫苞里的魔力统统夺来。’卡林通过天命之轮向弥菈娅传输命令。

忒娜护在卡林身侧,发射一发发蛛网梭弹,限制丧尸们的行动。

他们一路前进,一路厮杀。

魔狼的身形在丛林中若隐若现,奔行相随。

有丧尸从茂密的树冠中跳出,企图扑向卡林,蛛网梭弹在半空中炸成蛛网,将它束缚在树枝之间。

卡林将它一枪开瓢,流溢的鲜血滚滚而下,弥菈娅沐浴满身。

弥菈娅此刻的速度快得惊人,散开的长裙拖着长长的幻影,像是新娘的嫁纱。

她的双腿变成了开合自如的机关剑,旋转跳跃之间,飞跃时是凌厉无匹的剑锋,落地时是轻盈纤长的舞足。

他们一路前进,一路厮杀,赶到了园区中一处小型工作站,此时身后已经跟了三四十位丧尸。

哪怕它们大多身上缠着蛛网蹒跚而行,看起来也依旧声势惊人。

卡林将工作站生锈的卷帘门用力抬起,推出一台上次探索时发现的拖斗电瓶车。

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崭新的电瓶,卡林飞速为电瓶车换好,一脚油门冲出工作站,他扭转车把一个甩尾,用拖斗将扑来的几位丧尸撞飞。

生锈的车身咔咔作响,车轮每转一圈,便像被钢刀砍中轮毂,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卡林开着车前行一段,往工作站倒塌墙壁里长出的矮树直撞上去,“哐当”一声,轮胎边缘蹭着树皮使劲摩擦,将车身高高地骑在树上。

‘那里!’卡林的枪焰向前一指,为忒娜传输信号。

一位君盔虫丧尸正被子弹打得踉跄,忒娜的蛛网随后便到,一张张地覆盖在它的手足关节上,忒娜再发力一拉,丧尸便向着这边一路翻滚,缠着蛛网滚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粽子。

忒娜伸脚一踩,踏住滚来的君盔虫丧尸,再将它向上一拽,便拦在了卡林的身前。

卡林便站在高高骑在树上的电瓶车车身上,以君盔虫粽子为掩体,向着周围射击,重点照顾那些具有远程手段的烦人丧尸。

忒娜一边为弥菈娅分担压力,一边不断配合卡林挑选君盔虫,捆住、拖拽,拉过来堆在卡林身前充当盾牌。

袭来的劫命蛛、烬天蛾寄生者不断向他们发射各种蛛网和毒泡,充当盾牌的数个君盔虫往往体表的蛛丝连带着肌肉被毒泡溶解,又被补充加固的蛛网再次缠绕,反复覆盖下几具身体几乎溶合在了一起,成了天然的堡垒。

卡林便半蹲在堡垒和车拖斗的夹角间安稳射击。

感谢应龙老板、之乎老板的票票,祝老板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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