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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前班那些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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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学前班那些事2

中午饭点刚到,后勤部的李伟把盒饭拉上71号工地来了,同时向青云捎带了话:“黄工,学校打来了电话,说你小孩逸飞闯祸了,让你抽个空去一下”。经过过硬的技能功夫和过狠的拼劲,青云已经荣升维修车间的工段长。

青云勤奋好学在厂里是出了名的,他不仅勤奋好学,还特别喜欢钻研维修方面的知识,白天他围着机器转,晚上加班他还是围着机器转,回到家,他依旧拿起各类维修书籍翻个遍,到了近乎着魔的地步。他会随身携带一个本子,里头有他画的各种零部件的装配流程图,也有他维修总结经验的笔录,每天一早进厂里,他干的第一件事不是开会扯皮,而是先到车间里转一圈,听听哪里机器有没有异响,哪里工件磨损到了什么程度,哪台机器出了问题,出的什么问题,他一听就知道。

这会青云正和同事们一起顶着烈日在给一台挖机安装连轴。那时候电话机还是手摇的,如果给某个单位打过去,就摇一下,电话接入呼叫中心,有专员接通后询问往哪里打,之后再打过去才会接通目的地。听到小儿子闯祸,青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前段时间,他才处理好大儿子的那点破事,刚缓过劲来,现在小儿子又闯祸了,唯独二儿子比较听话,能让他省心。二儿子逸枫确实很让他省心,在学校不仅从不和同学起冲突,而且每科近乎满分,每次青云参加家长会都会满心欢喜的回来,逸枫获得的成绩让他脸上有光,老师和其他家长们纷纷赞誉他教子有方。但有得就有失,偏偏他大儿子和小儿子很是让他头疼。

青云接过后勤李伟的香烟,点着抽上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烟圈,那烟圈随风飘荡,向周围散去,青云连连摇了摇头。半许,说道:“小李,等下麻烦你开个车送我去一趟学校吧”。

李伟自然不会推脱,拿了份盒饭往青云胸前递,回到:“黄工,先吃了饭,我等你。”

青云接过盒饭,问到:“你吃过了没有。”

李伟说道:“还没有,送完盒饭再吃。”

青云瞄了一眼皮卡车后排,还有三箩筐盒饭没有送出去,遂说道:“一起吧,吃完饭我帮你一起送。”

于是两人赶忙恰饭,青云上了副驾驶,跟着李伟送饭去了。送完饭,随即往学校赶来。

这会逸飞正坐在办公室里一处的椅子上,由于人还小,两只脚正悬空,他两只手插在屁股下边,左脚和右脚正来回不停的打架,小脑袋时不时左顾右盼。看到他爸爸来了,发现爸爸一脸威严,吓得他将整个头往胸前一埋。

校长看到青云到来,起身迎接说道:“黄工来了。”

青云和校长是熟人,校长是从逸枫就读的学校那边调过来的,那会校长担任副校长;老校长因为工作需要,往隔壁初中调任去了。逸枫的品学兼优给校长留下了好印象,两人一来二去,就这么相熟起来了。

青云点头寒暄,满怀歉意问道到底咋回事,校长“额”的一声,说道:“逸飞把他们班的老师的裙子给扒了”,听到这话,青云瞪大眼睛,转过头瞄了逸飞一眼。原来,年轻的女老师吴兰兰这天穿了一件浅色花布长裙来上课,走路的时候裙子迎风飘荡,那情景犹如一位美丽的花仙子在纵情的迎风舞蹈。老师的装扮瞬间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尤其是女生们,女生们纷纷夸赞她们老师的裙子如何的好看,吴兰兰满怀欣喜的将赞美之词收入囊中,想着回去如何好好回味一番。裙子这东西可是女人家们的挚爱之物,他们的衣柜里会挂满各式各样的裙子,有莫过小腿的长裙,有刚莫过膝盖的中裙,还有仅盖住一半大腿的超短裙,有灯笼一样造型的裤裙,材料有雪纺,有蕾丝,还有其它布料制作而成等等。穿裙子时候,她们的步态也相当一致,即摆最飘的裙摆,踢最高的跟鞋。不过在当时,那会的潮流也仅仅席卷在我国的一些大型城市,很多小镇山村里见到的顶多是长裙和中裙,人们的思想相对比较保守。裙摆飘动的姿态当然也会引起异性的注意,他们脑子里会蹦出一个问题:“裙子里装的啥?”……正所谓好奇害死猫,身为孩提年龄的逸飞亦是如此,浓厚的兴趣驱使着他很想上前掀开一探究竟的冲动,他将手掌并拢,凑到伟明的耳边窃窃私语,谁想伟明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输谁去。逸飞出了布,伟明出了拳,逸飞洋洋得意,催道:“上!”

可这时候,伟明却打起了退堂鼓,刚起身,整个人又杵回原地。说:“我不敢,怕老师”

“孬,看我的!”逸飞撇下他的同伴,起身朝吴兰兰跑去了,接下来的一幕让整个班的同学们瞠目结舌,半晌没反应过来,逸飞居然把吴兰兰的裙子给扒了,吴兰兰身穿秀花三角短裤,白白的大长腿一下暴露在学生们的眼前,逸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彻底凌乱,颜面尽失,吴兰兰赶紧提起裙子,惊恐的指着逸飞问道:“黄逸飞你干什么?!”男学生们随即哄堂大笑,女学生们则呆呆的看着,错愕间吴兰兰双手捂着脸,眼泪随即涌了出来,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哭丧着脸,遂夺门而出,往办公室跑去了。

这时候同学们纷纷指责逸飞,其中一个同学直接脱口而出:“小流氓”,听到小流氓这词,同学们也纷纷响应,骂逸飞是小流氓,逸飞自觉得做错了事,耸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伟明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不久校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并打电话通知他爸爸过来。

青云详细了解了情况,把逸飞叫出办公室,走廊上,父子俩短暂沉默,但青云随即将食指和中指工起来狠狠的敲了一下逸飞的脑袋,疼痛让逸飞本能的抬起左手护住被敲的部位,他哭了,泪水从两只眼睛里流淌而出。

青云见状,厉声道:“不许哭!”

校长听到哭声,赶紧出来制止:“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毕竟孩子还小,缺乏判断,需要正确引导,要是不慎打坏了孩子会出更大的问题。”

青云这才收手,询问年轻的老师还在不在学校,好让逸飞过去道个歉,校长表示已经过了中午,师生们下课午休去了,要等到下午上课时间,吴兰兰才会来学校上课。青云只好等待,就在这时候,逸飞的肚子开始呱呱叫,他没吃饭,青云听到逸飞肚子咕噜噜叫声,逸飞难为情的看着他爸爸。

青云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还知道饿啊。”

逸飞点了点头,又把脑袋埋了下去,青云这才想起校长,不好意思的问校长是不是还没吃,校长说已经吃过了,当时叫逸飞一起去吃饭,逸飞不肯,就让逸飞先在办公室里呆着。青云头一甩,示意儿子跟着他去吃东西,逸飞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爸到校外的小吃店里去了。

青云陪着逸飞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终于等到吴兰兰的到来,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遂转头敦促逸飞:“去,道歉去”,逸飞低耸着脑袋,迈着小碎步,往前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不该扒您的裙子,我只是想看里面有什么,请您原谅我”,说完又鞠了个躬,众人惊掉了下巴,惊的不是整个过程,惊的是后面的那句话:“我只是想看里面有什么”。青云一个手掌拍向自己的前额:“唉!”,一万只草泥马在他脑子里狂奔。

校长和吴兰兰略显尴尬,随即又笑了,在大人们看来,逸飞的态度已经是非常的诚恳,而且很诚实,他把扒裙子的原因告知了老师,并请求老师原谅他。在成人看来,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只需说声对不起便可,但对于尚在懵懂年龄的孩子,他并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歉是道了,也获得老师的谅解,但在班里,逸飞却被当成了异类,同学们时不时称他为“坏孩子”“小流氓”,更有胆子大点的孩子特地跑到他耳边叫他:“小流氓”,余下的学前班生涯里,逸飞成了全班同学的公敌,他如同过街老鼠,没有人愿意和他玩耍,只有他的同桌黄伟明在默默安慰他。这些阴霾在他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他索性不听课了,拿起铅笔在练习本上一个劲的画,练习本画没了就往课本上画,他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令人惊奇的是,他画什么像什么,他把在家里看的动画片里的人物画了出来,他把小操场上看到的花草画了出来,他还把路上见到的汽车和小狗也画了出来,所有他看到的,但凡提起他兴趣的景物,动物,还有人物统统画了出来。

天赋这种东西很奇怪,有些人根本不用做辅导就能考得满分,以至于有些人都不相信是他的实力,更相信他作弊;但有的人不管如何强迫他,给他请最好的老师,用最好的环境,但他就是考不好;同样做一件事,有的人会感到是一种折磨,有的人是在享受乐趣,而驱动他挑战并享受乐趣的往往是天赋。同样的,激活天赋也是千奇百怪,但不外乎有两大类,有的人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有的人则需要经历一些事物,倒逼他激发自身的特定基因才会表现出来,黄逸飞就属于后者。逸飞受到了同学们的刺激,他无处倾泄内心的苦闷,只好将苦闷寄托于画笔之上,却无意间激活了他绘画方面的天赋。

有一回课余时间,逸飞抓起讲台上的粉笔,就在走廊上有模有样的画了起来,画的内容是两路人马在对战,确切的说是两队军队在激战,他先是画了两组战斗机在空中互射导弹,接着又画了两组轰炸机在对方的领土上互投炸弹,紧接着又画了各自的防空高炮轰击的画面,画完了高炮,逸飞接着画出两队人马的坦克,两队坦克在互射对方,从子弹飞行,到炸弹爆炸的细节画得唯妙唯俏。有同学偷偷跑到办公室向吴兰兰打小报告,说逸飞在地上乱写乱画,但当吴兰兰来到现场后,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一个孩子画出如此精致的画,更让她感到惊叹的是逸飞居然是随心所欲的画,手上没有任何参考物。她没有说什么,就在旁边静静的观看,同学们看到老师并没有勒令逸飞擦掉,也跟着在旁观看,逸飞也没搭理任何人,继续完成他的作品,就这样,逸飞用了不到10分钟就完成了一幅史诗般的现代战争画面。这时候铃声响起,吴兰兰示意所有同学进教室里。逸飞也心满意足的回了教室上课去了。

对于逸飞而言,这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不打扰到别人的快乐方式,也因为画画技能的突然激活,他渐渐不在乎别人给他起的那些不雅的外号,也不在乎同学们的憎恨,他仿佛掉进了另一个世界,他和同学们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不管同学们怎么呼喊,他就是听不见。

逸飞到处画画的事情被他爸妈发现了,起初很是反感,因为他的课本早已被他画得面目全非,但凡有空余的地方都被逸飞用画笔填满,为此,他父母说了好几回,可逸飞就是听不进,确切的说是听不见,并不是他聋了,而是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爸妈最后妥协了,只要不惹祸,姑且任由他。

父母看到逸飞迷上画画,觉得他应该安静下来了,虽然不能像逸枫那样好好学习,品学兼优,但好歹他没给家里惹祸,青云和他女人也该为此欣慰,可逸飞极具破坏的天赋并不会因为迷上画画而泯灭掉,而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这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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