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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绿玲之山妖的救赎-> 第一百二十七章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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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时也命也
- “怎的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莫璟尘拾起许珺笑的几绺白发，眼底心疼可窥。
许珺笑摇头，没有解释。她仰起头，伸手摸向莫璟尘的脸。
莫璟尘看着她纤长白净的手指抚向自己时身形微僵。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双手曾为了他鲜血淋漓、残破不堪。
指腹下是零零散散的块状肌肤，许珺笑只觉心蓦地一阵疼痛，便又红了眼眶：“是不是……”她哽咽着，只觉喉间堵塞，竟难以将话说全，“黑域，是不是……很，危险……”
许珺笑想到他这一身破碎的血肉，疼得闭了眼。眼泪若玉面上滚落的珍珠，呈条清流短暂的聚在下颚处后便又匆匆滴落。
“戴离……你，疼不疼啊……”许珺笑的话无力而又苍白。像她一直呵护的至宝摔碎了一地，她一片一片的拾起来，反反复复地说着无用的抱歉。
莫璟尘低着身不厌其烦的擦着她面上的泪：“不疼，仇月，不疼的。”比起死去永恒的失去你，那么化作怪物爬出来再次拥抱你，他想，是不疼的。
你我皆是笨拙的旅人，磕磕绊绊的行走，既然遇到了你，那么我想接下来都有你才好。
“魅兽族，你们囚吾族妖王欲意何为？！”
面对山妖族人的质问，魅兽族简直差点苦瓜脸。魅兽族至孤秋澜身死后便处处落了其他两族一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实力强大的魅主(虽然来路不明的），但其性情也如孤秋澜般让人捉摸不透，这下抓了人家妖王让他们解释，他们又哪知道原因？——果然强者的世界是他们尔等凡夫俗子不能理解的。
“咳咳，小兄弟勿要急躁啊，这妖王殿下肯定是不会有事的，说不一定以后咱还会是一家人呢。”
人话刚刚说完，便被地底钻出来的金色藤蔓给鞭飞退了去。
“叫你们魅主出来！”血藤喊道。
“在这呢。”
粗哑难听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血藤抬眼望过去，终是见了人形却依旧看不清人脸。
“放了我们妖王。”
听到血藤这话，莫璟尘似笑非笑的问：“就凭你？”
血藤沉下眸。许珺笑被带走时分明是没有多少挣扎的，他顿了顿，又道：“让我见见我们妖王。”
莫璟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一手抵唇，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若九幽恶煞低语：“见她？你先活着再说。”
一息之间，黑压压的魔气若面死亡黑潭般裹挟着偌大威压向山妖族众人推面而去。
血藤左腿后退半步，掌心妖力运转，他面前半寸处金色粗藤疯长，刹那间便互相缠绕着呈了面金色厚盾。
“轰！！！”
两力相碰，血藤最终败下阵来，一膝着地，喉间瞬间腥甜一片，噗的一声倒吐出一口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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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珺笑好不容易突破层层阻挠，人还未跑至声响处便遇了归来的莫璟尘。
“咳——戴离，可是血藤他们来了，我去与他们说……”
许珺笑明显是焦急的，她将莫璟尘上下看了一遍，奈何他所有皮肤皆有魔气萦绕，看不出来受伤与否。
莫璟尘伸手揽住许珺笑的双肩，稳住面前步履匆匆的人：“仇月莫急，他们回去了，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许珺笑闻言脚步一顿，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莫璟尘。
血藤他们没有见到她人，又不知莫璟尘身份，是不可能退去的。
莫璟尘直视着许珺笑平静的眼眸，蓦地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抬手细细描摹许珺笑的面庞，用浑浊粗哑的声音轻轻道：“仇月要是笨点就好了。”
“戴离，你将他们放回去吧。”
莫璟尘摇摇头，弯身将许珺笑抱了起来：“仇月来晚了些，不然还可以将他们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许珺笑一愣，莫璟尘将她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仇月，山妖族熟与我重？”
他曾经从不会问的问题，今天却是摆在了明面上问她——山妖族与他，哪一个重要？
一边是血族之亲，一边是他，他问她选择哪一方。
许珺笑沉默没有回答他，莫璟尘也没有恼，脚下微动便带她回了寝殿。
被放下来时，许珺笑伸手捧住他的脸，开口问他：“戴离，你要这天下做什么？”
莫璟尘看着许珺笑，他被黑气蒙蔽的面庞看不出情绪，只听他浑哑的声音回她道：“仇月，我要这天下做什么？”他拿下许珺笑白净的手，牵住，“我只是看不得这天下比我开心半分罢了。”
他是黑域里爬出来的怪物，自是看不得眼前有半分喜乐之地。
许珺笑叹了口气，将他抱住：“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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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冥冥，万荣暗牢里两只守门魅兽见许珺笑向这方走来忙行礼道：“妖王殿下。”
许珺笑颔首，就要向里面走去。两只魅兽连忙拦住了她：“妖王殿下，暗牢脏乱阴冷，您尚病着，魅主特地吩咐过不让您进这些冷潮处。”
“无事。”许珺笑轻道，在两只魅兽欲再拦时施力定住了他们，直径向暗牢深处走去。
暗牢中冷气袭身，许珺笑不禁咳了起来，她为自己结了层抵护屏才堪堪停住。
“姐姐？！”血藤见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
“妖王殿下！”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贴近木柱，目光热切的看着许珺笑，见她无丝毫损伤后才放下心来。
许珺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困住他们的结界，然后十指翻转结印将结界破开。
“血藤，带着他们顺着南方走，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许珺笑带他们出了暗牢，指着南方小道对血藤说。
“姐姐，你不与我们一起走吗？”血藤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垫后。看着许珺笑未动分毫的身形，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许珺笑摇头，回他：“我不走。”
“姐姐，为何？”血藤看着这方天宇，顿了顿又道，“难道这魅主……”
许珺笑点头，开口止住了血藤想要往下说的话：“情况有些特殊，你回了蓝荆让他们不可再来万荣。我身在万荣之事也不可让两阁人知晓。”
“姐姐……”血藤想到莫璟尘现在的模样，还欲再劝。
许珺笑柔柔笑起，抬手正了正血藤微乱的衣襟：“血藤，山妖族有你我很放心。回去吧，雪姬和孩子还在家等你。”
只要有莫璟尘的地方，便一定会寻得许珺笑身影——哪怕这人早已不复当初模样。血藤知自己劝不走许珺笑了。
目送一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视野里许珺笑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寝殿时，见莫璟尘坐在楠木案桌前，脸朝着自己的方向。
“仇月可开心了？”莫璟尘问她。
许珺笑走至他身旁坐下来：“我可是让你不开心了？”
许珺笑寻得血藤等人被关处放走他们，一是让山妖族人安心，二是想看看目前莫璟尘的情况。
黑域自万荣而生，集着世间所有的恶，他于黑域死里逢生，带着在黑域里爬滚撕咬的灵魂走了出来。
许珺笑不怨他恶，时也命也，若她终不能救回他，若他终被世人屠戮，那么九幽黄泉她也陪着他。
莫璟尘揽过她抱在怀里：“我知这些人拦不住你。”他牵起许珺笑的手，拇指抚过她细小的手腕处，一串绿铃跃然而出，已然套在了她右手上。莫璟尘抚弄着她腕上的绿铃，爱不释手，“这样仇月就不用做选择了。”他将下巴搁在许珺笑软肩上，喃喃细语，“是我囚你，往后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无关你过。”
有暖流从手腕处蔓开来，一息间游遍全身，许珺笑看着手上的绿铃愣了愣——她的妖力再一次被封住了。
许珺笑无力的瘫在莫璟尘怀里：“戴离，解开。”
莫璟尘不应她。
许珺笑叹了口气：“戴离，如今两阁情况我不信你不知道，山妖族如何你也知，为什么还要搅乱这天下？”他们还能在一起，不该再这般如履薄冰。
莫璟尘开口回她，如幽井浊钟：“恶人做恶是没有原因可言的。”
许珺笑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绿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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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她与莫璟尘都多了些许两人不相知的习惯。
许珺笑每晚都噩梦连连，会一直哭着不醒。莫璟尘从开始的手足无措到慢慢的学会了抱着她，说着话哄她。
莫璟尘极不喜欢黑暗，寝殿中一至薄暮便会灯火通明。
今夜，许珺笑终于见到了那张深深刻进灵魂里的脸庞，莫璟尘似乎终于好全，所以才将那些附着的黑气散了去。他蹭过来抱着许珺笑，喃喃开口：“黑域中都是看不见的黑色怪物，再无其他物种，所以他们极喜欢自相残食，他们的躯体大多都是残破不堪的。”
许珺笑缩在他怀里，心跟着颤了颤。
莫璟尘却毫无波澜，像是一个在阐述他人故事的人：“孤秋澜很幸运跟着献祭阵去了。我醒来时身上趴满了这群东西，耳边是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可我动弹不得，就这样看着他们将我一一蚕食干净。”
许珺笑全身泛冷，心痛得已经麻木。
莫璟尘察觉她情绪的波动，抬起缩在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人的脸，将她满面的泪水一一吻净：“仇月别怕，我还是很幸运的。”
他将人安抚好才又开始道：“他们不知是为了能够留存足够的食物，还是也知道眼睛在这黑域中形如摆设，总之我很幸运的留住了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我没有亡命黑域。”
莫璟尘低低的笑着，似乎觉得这确实是值得庆幸的，“因为身上没有了一丝血肉，那群东西也就对我没有了兴趣。我就拖着这样一副骨架和一双眼睛，在恢复后又一一的找到他们，将自己的血肉一一的找了回来，尤其是那颗心脏。”
“戴离……”许珺笑哭着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她搜遍今生所知，却似乎再也寻不得一个词组去抚慰她的心上人。口中只一味的说着对不起。
“仇月，我已经坏到骨子里了，但请你能不能不要走。”这些经历对莫璟尘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他说与许珺笑听，就是要博得她的怜悯，或许不是很需要做，但他想无论之后他做什么都不想她有任何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念头——他就是这般穷尽手段，卑鄙至极。